魂轉清明天 第五章

「恭喜尉大人!傷口復原得極好,很快就能與往常一樣了!」御醫喜道。

「那這些包扎布可以拆了嗎?」尉荀看著自己被綁得動彈不得的身體,皺眉道。

「今日便可拆下,尉大人也可以下床試著走動了!」御醫邊說邊熟練地幫他拆除身上的布條。當拆到右臉時,尉荀注意到御醫的臉色有一瞬間的惶恐和僵硬。

「有什麼問題嗎?」尉荀淡淡地問,一邊看似不經意地瞟了眼正在一旁忙碌著整理東西的琥珀。

「不敢!不敢!」御醫連連擺手,急道,「下官這便走了,有事的話請盡避吩咐,下官必定隨傳隨到!」

「嗯,去吧。」尉荀漠然地看著御醫神情緊張地離去,而後若有所思地叫住了琥珀,「扶我下床。」

「嗯。」她順從地放下手中的東西,走過來扶住他。

修長的手臂繞過她小小的身子,搭在她肩上。當他的雙腳踏在地面上,已能基本站穩時,尉荀的唇角有了一絲淡淡的笑容。

他在高興。不用看他的臉,她便能感受到。好久好久,沒有覺得他高興過了。他高興了,她才會快樂。琥珀撒嬌似的將臉埋人他的懷里,輕輕地笑了起來。

「怎麼了?」這奇怪的女人。但他卻說不出口傷人的話,只緊緊地圈住她,抬起她的下巴,輕道,「我逗你樂了?」

「流豐。」她閉上眼,滿足地吸取他身上獨有的氣息。好想念好想念,終于又在他的懷里……

尉荀的臉驀地一沉,扣住她雙肩的手勁開始收緊,他冷聲道︰「再說一遍。」

「嗯?」她不解地睇著他,眸中還殘留著甜甜的笑意。她叫他,怎麼了嗎?

「再說一遍我是誰?!」他猛地推開她,低吼道︰「你看看清楚,我是誰?!」

「流豐……」

「住口!不許你再提那個名字!」他已開始牽戀她,那她便是他的。他的東西,誰也不能踫!該死!胸口是怎麼回事?好難過1什麼時候起,他竟真的在乎起她來?!而事到如今,她口中喊的卻還是別人的名字!

尉荀一步步地走近她,一個使力將她拉人懷中,緊緊抱住,粗聲道︰「你是我的!是我尉荀的!忘了那個男人,你的心里只能有我!」他的所有物,不允許有一點瑕疵!

「……不忘……」說好了,虎兒不忘。這是幾千幾萬年的承諾呵,已在她的心頭烙下了印,流下了血。他是流豐!才不是別人!能為人、能開口喚他的名,是她永世的祈願,她才不忘!

她的呢喃,如利刃般刺人他的心。所謂的自負,全在她兩個字之間化為泡影,兵敗如山倒!

不忘……不忘嗎?!

她從未忘記那個人。而他,仍只是個被錯認的笑料嗎?她的溫柔、耐心、全意的付出,都不是給他的?!

「滾!」他再次地推開她,一臉冷然地別開臉,道,

「別讓我再見到你!」傷痛好醫,心病難治。首次嘗到心痛的滋味,竟是為了個不愛自己的女人。真狼狽。已分不清是純粹的虛榮心破滅,抑或是對她用了真情。只是現在,他無法再面對她。

模約已是晚膳時間了,琥珀便一言不發地走了出去,心想著他或許是餓了,脾氣才會不那麼好。剛才,她是不是傷到他了?他在凶,可心里似乎快哭了。她總是知道他的心,但他為她難過,這還是第一次。

他是流豐。但,已不是那時的流豐了。

「二爺!」劉叔听說尉卜的傷已快復原,跌跌撞撞地沖進東廂來。

尉荀還沒從方才因琥珀而生的余怒中抽月兌出來,一臉寒意地坐在桌前。

「二爺!小姐她也……」劉叔的笑臉在接觸到尉荀時剎時僵住。

隨後是一聲高吭的尖叫,尉晴娟被嚇得直接昏倒在門檻上。

「小姐!」劉叔這才回神,趕忙上前扶起她,有絲驚恐地側著臉不看尉卜,顫道,「二爺,奴、奴才先送小姐回房了。」語畢,也不等尉荀答復,便三步並作兩步地離開了。

良久,直坐在椅子上的尉荀才下意識地伸手踫觸自己的右頰。

不遠處的梳妝台上,有一面上好的銅鏡,但他卻從未用過一次。

還記得,當熊爪撲過來時,那撕裂般劇烈的疼痛,血肉橫飛。

他緩緩地站起身來,向那面銅鏡走去。直到鏡中映出一張如同被鬼魅撕裂啃嚙過的半邊人面,整個右頰都凹陷了下去,骨血交錯。

空氣中,一片死寂。

尉荀麻木似的盯著鏡中的怪物,忽然咧開一抹陰側的嘶笑。

「鏘」的一聲,銅鏡跌在了地上,摔個粉碎。

琥珀捧著剛做好的飯菜進來,已是一個時辰以後了。

尉荀像是睡著了,屋內一點聲音也沒有。

她放下托盤,輕手輕腳地走近床沿,柔聲道︰「先起來吃飯?」御醫說過,一日三餐很重要,藥補不如食補,這也是她為什麼費盡心力要他吃飯的原因。

他躺在床上,雙眼緊閉,像是睡死了。

「有哪兒疼了嗎?」她伸手輕探他的胸口。知道他沒在睡,那粗重的呼吸她分明感覺得到。那麼,能讓他壓抑自己的,應該就是疼痛了吧?

一只大手驀地緊扣住她,將她的手使力甩開。尉苟將臉轉向床的內側,一聲不吭。

他……還在生她的氣嗎?

琥珀點下了臉色,坐在床沿,一手伸出去握住他的,他的手,又大,又溫暖。

多少年的祈望,終于可以這樣地握住他。但回憶中那雙撫模她的手,卻已忘了是怎樣的觸覺。流豐!

他……不是嗎?不。他是,他一定要是。否則她為什麼而存在?又為什麼會在這里?他只是忘了,也不再和以前一樣。嗅到的,仍是那股能讓她溫暖到落淚的氣

息。愛的氣息。

她想說些什麼讓他高興,但話到嘴邊,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緊緊地握住他的手,一遍又一遍地輕撫他。

他是她的天,她的神,她惟一的主人。不論他此生叫做什麼,尉荀也好,流豐也好,都是她愛的那個人。

「……走開,不要管我。」他突然抽回了手,整個人向床內蜷縮成一團,沙啞道,「你走……」她不是走了嗎?為什麼還要回來?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空了,他什麼人也不想見,什麼也不想想。

「怎麼了?」她俯子,想看清楚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無力閃避,直視她那雙如夢似幻般絕美的金眸。胸口陡然一陣緊縮,他費力地抬起手,捂住她的眼楮,啞聲道︰「別看我……」因為在乎,所以更無法忍受她的驚恐與嫌惡。他不是卑微之人,不要她的同情與容忍!

她一愣,有些不明所以,「怎麼?哪兒疼嗎?」

「不要看我的臉……」

「臉?很疼嗎?」她有些焦急地探向他的右頰。

「別踫我!」他一把扣住她的手,痛苦地低吼道,「你瞎了嗎?!還裝傻?!我這樣……這副鬼樣子,還是你要找的人嗎?!你走j你走得遠遠的!你還站在這于嗎?我根本不需要你!」他的氣息驀地急促,輕咳了起來。

她不語,只掙月兌了他的鉗制,指尖輕觸他殘破不堪的右頰。柔和,而力道適中。

「好些了嗎?」

「你……」他一怔,這才稍稍從自棄的情緒中抽月兌出來。她的表情,竟那麼自然。只純粹地將這臉傷也當成了一般的傷口?她一點點不怕嗎?不可能的!這張臉,連他自己也被駭到,她一介女子,怎麼可能不怕?可是,她連指尖也不曾抖過一下!

「好些了,那就吃飯吧。」她想從他身上起來,卻被他使力拉住。琥珀略一皺眉,道,「你傷剛好,要好好休息。」

「真的……」他一眨不眨地緊盯著她。他將她壓在自己身上,單手扶住她的臉。柔軟的長發披散而下,垂落在他胸前。

「真的要好好休息。」她一本正經地點點頭。

「不怕我?」他陡然哽咽,激動道,「你再仔細看看我這張臉!」他幾乎已一無所有了,還能給她什麼?名譽,地位,還是一個玉樹臨風的夫君?什麼也不能!可是,他只能看著她,只在乎她的反應,只希望她可以留下來。

這是怎樣的一種心情?胸口好熱,不是源自于本能的,只單純地因為感動而想將她緊緊地抱在懷里。什麼時候開始,她的存在就如空氣一般自然?等他發覺,已是如此必不可少了。

「已經結痂,快好了呀。還會不舒服嗎?」琥珀不解地偏頭想,「應該不……」

她的話,被熱切的吻給打斷,尉荀緊緊地抱住她,

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良久,才意猶未盡地放開她。他微紅著臉,輕喘道︰「愛我嗎?」

琥珀一臉酡紅,雪白的小臉似是染上了一層胭脂。在他肆無忌憚的注視下,她微笑著點了點頭。

「告訴我,你不會離開我!無論以後發生什麼,你都不能離開廠說他卑鄙也好,不擇手段也好,他都無所謂了!替身就替身,只要她屬于他,從今以後愛的人是他,他不介意用更多的手段。她是第一個讓他動心的女人,從她沖上來抱住他的那一瞬間開始,他的心里就掛住了——個人的容顏。所以她的固執才會讓他失控,她那看似同情的溫柔才會讓他更為的光火。他的拒絕,只不過不想做另一個男人的替身罷了!驕傲、自負,以及她帶給他的挫折感,令他一次又一次地推開她。但是,現在他好冷。光芒散盡,這才看清白己也不過是眾多世俗中的一個。

什麼長安城第一才子?受傷了,父親也不再對他抱有希望,一向對他敬畏有加的小妹竟被他嚇昏,還有劉叔、母親、大哥……是他倒下的時間太長,再濃的親情也會被磨平,還是認為他再也不需要別人的關心?

只有她。不管他怎麼凶、怎麼任性,仍然站在那里。開口便能喚到,伸手便可觸到。他現在只剩下自己了,他知道不該如此軟弱,但他真的撐得好累。他想借助她的溫暖。

「答應我。」他輕輕地撫模她柔女敕的頰,目光前所未有的溫柔。

「嗯。」她毫不猶豫地點頭。她不走,她就在他身邊。只要他屬于她,只要他還要她。遠古的畫面一閃而逝,刺痛了她的眼。是了,他只能以這樣的眼神看她,不是別人,只有她一個人。

「我要證明。」他低道,一手開始解開自己的衣襟.眼楮仍然直視著她,道,「你是我的。記住我的聲音,我的味道,我給你的感覺。」

「流……」

「我是尉荀廠他紅了眼,發狂似的撕裂她上身衣衫,俯瘋狂地吻遍她身體的每寸肌膚。

「你的傷……」

「讓我死了算了!」他狠狠地吻住她,「看著我!只許看我!你是我尉苟的女人!」

「……尉荀。」她妥協了,不再堅持。盡避那個名字已成她血脈的一部分,但最終,她仍是更不舍他難受。好愛他。這種愛並不用口口聲聲地說出來,她只在心里記下,一直一直地記下,

他听見了她小小的聲音,手中的動作驀地變得輕柔。他吻她,細密而纏綿,啞聲道︰「乖,再叫一遍。」

「尉苟。」

「再一遍。」

「尉荀。」

「再叫。」

她不出聲了,看著他孩子氣的表情,忽兒輕笑道︰「賴皮了。」

他一愣,半晌才反映過來,又窘又怒,「你敢笑我?!真是……」他將頭深深地埋人她的發間,嘆道︰「臭丫頭。」

「虎兒。」她從來就不是琥珀,那只是祈雨強加給她的稱呼而已。他們好貼近,從未這麼貼近過,讓她好想再听他喚她,「我叫虎兒,你的虎兒。」

「虎兒?」他低低地笑了出來,一手揮下床幔,輕道,

「虎兒,我好像愛上你了……」朦朧之間,一片旖旎。

「喂!小嫂子。」

路經竹林,遇見了尉晴娟與尉成言兩人。他們看見琥珀,都像是意料之中似的停了下來,尉晴娟略有一絲不自然地沖著琥珀喚道,因為畢竟是官家小姐,神態之間難免有些倨傲,但這正是琥珀最為看不慣的。

冷淡地瞟了他們一眼,琥珀視若無睹地從他們身側繞過。

「喂!喂!你什麼態度啊!本小姐叫你一聲算抬舉你了,別不識好歹!你以為你誰啊?來路不明,還不知是哪家鄉下貧戶的女兒呢!」見她不理,尉晴娟氣呼呼地叉著腰追上前去,攔到琥珀,「你啞啦!干嗎不說話y」

「娟兒,不得無禮。」尉成言忙拉過小妹,溫和地向琥珀賠禮,「舍妹魯莽,請姑娘見諒、」

「大哥!」尉晴娟不依地跺腳,急道,「你怎麼可以偏袒她嘛!」

「娟兒,你忘了你的目的了?不想讓荀弟原諒你了?」尉成言撫了撫小妹的頭,而後溫柔地看著琥珀,「娟兒有事煩姑娘幫忙,還請姑娘靜心一听。」語畢,將一臉不甘地尉晴娟推至琥珀身前。

「哪,我可不是有意在這兒等你的哦。」尉晴娟小嘴一嘟,別扭地將一直揣在懷里的小香包遞向琥珀,喃道,「上回暈倒是我不對,你替我向二哥道歉啦!這可是我頭一回繡東西哦。我不是故意要暈的,實在是一時被二哥的臉給嚇到了……二哥他,變成那樣……」她眼眶一紅,像是快哭了,「我不是害怕,我只是被嚇到了……我真的不是有心的……」

「憑什麼?」沒有接過香包,琥珀淡淡說完後便要繞道走開。

「姑娘!」尉成言心一急,便上前拉住了琥珀的手。因為用力過大,使袖口上掀,露出了一截青青紫紫的手臂。

下一瞬,尉成言的頰上便挨了重重的一摑。

琥珀猛地推開他,氣得一臉通紅地向林外走去。

「姑娘!那傷是不是荀弟……」早就听說荀弟自受傷之後脾氣極為暴躁,身邊侍候的人被遷怒是經常的事。到最後,幾乎已沒有下人願意到東廂干活,只有她,連一句多話也沒有說過。從琥珀的臉上,總是看不出情緒。莫非那真是被荀弟傷的?那青紫得嚇人的手臂,令

他看得心驚膽顫。

「與你無關。」冷冷地撇下一句,琥珀頭也不回地走了。她不想再與這些人多話。

而尉成言的視線,仍是久久地注視著她離去的方向。

「大哥……你不會是,喜歡上……她了吧?」尉晴娟看了看尉成言,有些遲疑地道。

他默然不語,只斂下眼瞼,靜靜地轉身離開。

這,可算是默認?尉晴娟吞了吞口水,不祥的預然襲上心頭。

撤出了馬房所有的下人,尉荀靜靜地站在馬廄前,撫模著許久不見的愛馬——黑騎。

黑騎原是塞外的一匹野馬,桀驁難馴。而那時的他斗志昂揚,硬是花了一個月的時間,非馴服它不可。畜牲很單純,你馴養了它,你比它強,它便會死心塌地地跟著你。在它眼中,不論主人的外形如何變化,主人仍是主人。它不會以異樣的態度對你。與人不同。

說不在意是假的。並不是說他有多在乎這張臉,而是眾人那些驚訝的眼神。以往的崇敬與欽佩不復存在,只余下全然陌生的恐懼與驚愕。方才他一路走來,下人們的表情還真是前所未見的千奇百怪。

而黑騎,卻還是如以往一樣地因他的到來而興高采烈。

人心,總是有諸多的算計和顧忌,會害怕未知的事物,但畜牲不會。有時候它還會比人更具「人情味」。直接而固執。如果畜牲有感情,會不會比人的感情更加的恆久呢?

伸手輕撫黑騎頸間的鬃毛,突然感到它有些焦躁。听到了身後的腳步聲,尉苟回頭,看到琥珀一臉笑意地站在他身後。

「漂亮的馬。」她斂去了笑,一步一步地接近它。這是匹好馬,靈性極強,所以才能夠察覺到她身上散發出的「氣」,屬于虎的氣息。

「虎兒。」他眉峰一蹙,感覺到黑騎因她的接近而暴躁,不,應該說是慌亂才對。它在害怕,但為什麼?

她放松身體,穩住呼吸,邊走邊向黑騎敞開了手。沒有語言,無需語言,只要用心,對方就能夠體會得到。她是友好的,想駕御它,撫模它,而不是消滅它。

黑騎開始抗拒性地掙月兌尉荀的手,微微顫抖地向後瑟縮著。」黑騎,怎麼了?」尉荀輕聲安撫,想再伸手拉住它,它卻嘶鳴著退得更遠。

琥珀閉上眼,單手指尖向它伸去,黑騎突然凶狂起來,不停地踏著前蹄。

「虎兒!」他心一緊,怕她受傷,正欲拉她回來,卻因下一幕而止住了動作。

當它的唇端接觸到她的一剎,黑騎停了下來,靜止

片刻後,開始親昵地摩挲著她的掌心。

「知道了嗎?我已不是從前虎兒了。」她淡淡一笑,將臉貼上了它的。畜牲的味道,是她所熟悉的。但她已沒有鋒利的牙和爪,不能撕裂這飽滿的軀體了。她,是人。

「虎兒。」尉荀舒了口氣,從身後牢牢地環住她,「你別嚇我。」

「我是畜牲。」

「虎兒?!」他訝異地瞪著她平靜的臉,急道,「你怎麼了?」

「只認一個主人,只服從一個人。畜牲不會因主人的相貌改變而有所不同,我也不會。傷到了臉,或傷到大腿,一點區別也沒有。我不會被你嚇到,不會怕你。」她有些懂了。他為什麼不讓她看他的臉,尉晴娟為什麼要為被嚇昏而道歉。也許這便是人與畜牲的不同。他介意,他因為臉上的傷而痛苦,而她原以為只要傷好;了就行了。

她伸出手,輕觸他凹凸不平的右頰,道︰「臉,會復原的。」哪怕用盡所有的氣力,她也會幫他治好!

「傻瓜。」他動容地握住她的手,額頭抵上她,道,

「你是我的女人啊。」什麼畜牲不畜牲的?他只想好好地抱緊她、寵愛她,給她所想要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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