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道未婚妻 第六章

蟲鳴鳥叫,透明無瑕的落地窗外,冬陽從綠蔭中灑下點點金黃。

位于陽明山的大宅里,干淨長型的餐桌上,擺滿了香氣四溢的各種餐點。

金黃油條,酥脆煎餃,清粥小菜,香甜豆漿。

牛角面包,培根漢堡,薯塊煎蛋,金黃橙汁。

「早。」

行若捷拉開了對面的椅子,若無其事地說了這句話,攤開早報。

他俊美的臉孔在清晨陽光照耀之下,顯得英挺,看著早報的表情是一如往常的專注。

相對于行若捷的神色自若,白雪凝的表情是一片迷惑恐懼。

想不起來。

怎麼樣也想不起來昨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餐桌另外一角,白雪凝手握刀叉,插進半熟的黃金荷包蛋里,一雙美眸仍疑惑地看著對面悠游自在的男人。

她依稀記得自己走回了房間,一陣天旋地轉之後,以下記憶自動刪除。

小腦袋即使用力想,也擠不出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一覺醒來是躺在自己的房間里,雖然不知道事情的經過如何,但卻有證據在身。

她全身只穿著一條出浴用的睡袍,她雪頸上紅斑點點,已經證明了昨天晚上的確有些事情改變了。

大力地一口將流著黃金蛋液的荷包蛋送入口中,蛋香加上順滑的口感,白雪凝妒恨這麼好吃的東西,居然會是這個惡魔做出來的~~

包可恨的是,這個惡魔昨晚到底對自己做了什麼事情?她居然一點印象都沒有!

是怎麼了?

行若捷雖然正看著報紙,但仍用換頁時的眼角余光,觀察著對面那個小女人的表情。

只見這個小女人的俏臉變得好有趣,一下子鐵青一下子赤紅,活像生蝦被煮熟的過程。

一個人住久了,什麼都要自己打點,他對自己練就的廚藝可是相當有信心,尤其他可是起了一個大早打理早餐。

不曉得她喜歡什麼口味的早餐,所以就中西合並,面面俱到應該就不會有問題了吧?誰知道這個小女人好像不太有食欲,難道……自己的廚藝變差了?

「我吃飽了。」

就在行若捷思索著白雪凝的心思的時候,她放下了手中的刀又,準備離席。

「不合你的胃口?」

他放下了報紙,雖然那張俊顏上沒有出現任何表情,可是一想起昨晚的事,他就覺得有些對不起這個小女人。

「該死的合我的胃口!」她漾起甜美的笑容,隨即又變成了白眼瞪人。「不過你以為你煮給豬吃的嗎?煮那麼多!想肥死我啊?」

「你並不胖,抱起來有些瘦。」行若捷倒是很義正辭嚴地說了他的看法。「不過女人該有的,你一樣也沒少過,長得很好。」

長得很……很好?

白雪凝在听到他這句話以後脹紅了臉,他到底怎麼知道的?

她的模樣就像是一顆熟透的番茄,這個凶巴巴的小女人居然也會有害羞的時候?行若捷忍住了狂笑的沖動。

「昨天……」她再也忍不往了,這件事情一定要問個明白。「昨天……昨天晚上……我有沒有……有沒有做出什麼奇怪的事情?」

「你也知道你昨晚做了什麼嗎?」行若捷的黑眸看著眼前嬌小的女人,昨夜的春光又再度浮上心頭。

「我先說明喔!」她瞪著他,語氣凶狠。「我對酒類一向抵抗力低,一旦吃到或喝到酒類的產品,就會完全變了一個人,所以昨天晚上如果我有對你做出任何事情、許下任何誓言,那都不算數喔!」

他莞爾一笑,輕描淡寫地說︰「放心,你也只是做了天下女人都會做的事情。」

「什……什麼?」他笑得越曖昧,白雪凝就越緊張。

「別提這些了,今天可是難得的星期日。」

他低頭喝著咖啡,可卻沒有隱去他黑眸中的笑意。

「你有要去哪兒嗎?我倒是可以當你一天的免費司機。」

「……你?」這個笑盈盈的男人提出了邀約,她倒是有些害怕。

「別擔心,我可不會像某人一樣擺個催淚彈傷人,還是……你怕了?」

「誰說我怕了?」這個男人怎麼會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白雪凝連忙挺起胸膛。「我想去大賣場,耶誕節快到了,我資助的孤兒院里的孩子們需要耶誕禮物,我要去給小朋友買東西去!」

「好。那我們就去大賣場。」

行若捷的目光閃著一種說不出的溫柔,可這對白雪凝而言卻有些陌生,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有這麼溫柔的微笑,一時之間她竟然忘記了動作……

發動引擎,兩個人坐上了行若捷的跑車,雖然他只跟她相處沒多久,但他卻不得不承認,他喜歡這個女孩子在自己身邊的感覺。

一向獨來獨往慣了,臥底也沒有辦法跟其他人有太多的相處,就連他最好的朋友錢醫,也不能跟他交往過密,以免妨礙他辦案。

一個人吃飽,全家都吃飽;一個人走,就不必擔心成為別人的負擔。

只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居然會希望這個女孩子不要誤會自己……

大概是自己寂寞過了頭吧!應該一下子就好起來的。

就讓他暫時作作兩人世界的美夢吧!時間一到,他一定又會恢復以往冷酷的行若捷。

對,他是行若捷,警界評價最高的臥底警察,辦案永遠無往不利……

「來來來,新鮮的漁獲,今天早上才來的喔!來看看!三尾一百!」

「產地直銷的新鮮水果,今天一斤四十元,保證甜喔──」

大賣場里擴音器的聲音此起彼落,各式各樣的商品火並熱賣中。

推著購物車,兩個人面對琳瑯滿目的商品,走馬看花,放松了心情。

白雪凝也像個孩子般地,抱了許多玩具、童裝上車。

「先生、太太,我們現在正在特賣羊肉爐簡易包喔!」

推到食品區,只見一旁擺著香味四溢的羊肉爐料理,笑眯眯的店員走近白雪凝身邊。

「我們這種料理包可是簡單易做,只要解凍煮開就可以食用喔!最適合小夫妻兩個人吃了!」

「我……」老天爺!就連不明就里的店員都誤以為她是他的老婆?但他們關系實在復雜,也不好說明啊!「我……我不是他的……」

「這種羊肉爐啊,里面內含十幾種珍貴的中藥藥材,吃了以後保證老公晚上生龍活虎喔!」

完全沒有看到滿臉通紅的白雪凝想要解釋什麼,只見熱心的店員歐巴桑曖昧地低聲私語。「買回去給你老公補一補,保證你每天恩愛又幸福!」

「我……」

恩……恩愛又幸福?白雪凝一听到這樣的話,更是不知道該如何辯駁,他們兩個連八字都還沒一撇呢!

「好啊,我們買一包回去。」只見他大手一伸,越過兩個女人,拿起了一包羊肉爐的簡易包。

他帥氣地單手推著車,淡淡地說著︰「走吧。」

他沒有否認,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就這麼拿起那包羊肉爐的料理往前走去。

「噯,你怎麼這麼好講話!」

從後面追了上來的白雪凝倒是有些意見,紅著臉兒嘀咕地說︰「這羊肉爐也不曉得好不好吃,就這麼買了啊?她還誤會我們兩個是夫妻呢!」

「……我倒希望那個店員說的是真話。」

「咦?」她沒听錯吧?他剛剛說他希望那是真話?

白雪凝看著他緩緩推車步入另外一頭的商品區,直到他高大的身影不在眼前,她仍不能消化思考那一句話……

他是她的未婚夫,名正言順的未婚夫,他講這話是理所當然的。

突然間,她不知所措。

她開始有些困惑這個男人的行徑,還有她心窩上的陣陣溫暖……

但她真的能夠回應嗎?

她多年來對任至一的感情除了信賴跟喜歡之外,好像沒有這個男人給予她的那種心慌意亂的感覺。

她……究竟該選誰?

一個是多年來陪伴身旁的管家,一個是突然闖入的欽定未婚夫……她選了誰,那麼被拋下的那一個呢?

兩個人默默無語地走出了大賣場,所有事情在白雪凝的心中糾纏不清,就像是冬陽,說暖也無常。

一滴、兩滴冬雨,從緩緩聚集的烏雲中慢慢地落下,最後成了聲勢壯大的冬雨……

「下雨了!」她驚嘆這冬雨來得如此突兀又寒冷。

「沒關系,先用我的大衣遮雨,我們趕快跑到停車場那里吧。」

他將大衣撐成暫代的傘,她心里撲通撲通的跳著,只因他好聞的味道又再度入鼻,他們快步地奔到停車場的入口處……

兩個人停在停車場前的小屋檐下,她窘迫地看著濕滑的路面,耳畔听到他找鑰匙的聲音,一面安穩自己不該有的思緒。

不成不成,怎會這樣?

她應該要快點想辦法偷走十字架,這樣她才可以重獲自由……

一瞬間,眼神瞄到了在停車場對面豪華旅館的出口處,居然見到了她意想不到的人影──

「哎呀~~你好討厭喔!」

一個嬌滴滴的女聲笑罵入耳,隨即听到那擁著女人的男子出聲。「你討厭嗎?昨天晚上你可不是這樣反應的喔?」

「你好壞!人家不來了~~記得要來人家的店捧場喔!」

嬌滴滴的女子看來經過一番打扮,雖是冬季,但卻不畏風寒,短裙下一雙誘人雙腿引人犯罪。

「昨天不是去了嗎?你看我多听話?來,給我再香一個!」

一段看似親匿的對話,原本無可厚非;但若是這些對話出自任至一和另外一個陌生女子的口中,那就一點都不平常了。

啪啦──

那一瞬間,白雪凝手上的購物袋掉落,滿滿的禮物在接觸到地面的那一刻,發出了巨響,引人側目,也引來了任至一的目光。

雨,冷冷地打在這尷尬的場面上。

他手中攬的並非自己,他的微笑跟親吻也不是給自己的。

白雪凝愣住了,她想要發出聲音卻梗在喉嚨里;她想要向前追問卻雙腳無力,宛若樹蔓盤身,她站不住也拉不起……

他跟別的女人這麼親密,從旅館里面走出來,還說著甜言蜜語?那他跟她之間信誓旦旦的愛情呢?

這是惡夢嗎?若真是惡夢一場,白雪凝真希望就這麼醒過來,然後笑自己夜長夢多──

但這冬雨的嚴寒卻告訴自己這並非是夢。

「小……小姐?」

任至一也不可置信地看著就站在對面停車場出口的白雪凝以及行若捷,怎麼會這麼湊巧?

「我們走。」

她困難地發出了單音節,閉上了眼楮,殘酷的現實她寧可不要見到;再不走,她怕她軟弱的眼淚就要掉下來……

「小姐,您听我解釋──」

任至一想要向前解釋,卻沒想到馬路上飛快疾駛的公車擋住了他的去路,等公車過去,白雪凝跟行若捷的身影早就已經消失不見。

「怎麼了嘛?那個女人──」他身旁的女人不知道事態嚴重,還故意嬌嗔地說著︰「你不是說你最愛我的咩?剛剛那個女人是怎麼一回事啊?」

啪!

她話還沒說完,只見任至一已經先甩了她狠狠的一巴掌,原本那溫和的模樣不見蹤影,換上的是一副狠毒的表情──

「你……你怎麼打人啊?!」

「打你是便宜你了!」只見任至一對原本緊摟在懷的女子大吼。「你現在馬上給我滾──」

「神經病!」

他不理會女子一邊離開一邊咒罵的聲音,只是扼腕怎麼會在這個時候讓白雪凝見著自己的放蕩?都怪自己太大意了!

他苦心經營的形象完全毀于一旦,這原本趨于完美的計劃,現在因為這樣的意外而搞砸?他可不要!

他花了這麼久的心思,這三十億可是他長年在白家作牛作馬應得的。

天幫不應該就此沒落,他可以讓白老大所創立的天幫加入新血,建立成黑道的第一大幫。

但他沒有資格進入白家成為乘龍快婿,只好先暫居管家地位……

不行!

他絕對不能讓自己的美夢在這個節骨眼上破碎。

一不做二不休,只見他立刻撥起了手機,一條毒計頓時而生──

「請幫我把緞帶遞過來。」

白雪凝的語氣和緩,小臉上漾著一抹微笑,示意坐在窗旁的行若捷幫忙。

今天是要將禮物送往孤兒院的日子,行若捷自告奮勇要充當她的司機,她正在客廳做最後的禮物打包。

她沒事吧?

從那天在停車場看到那突兀的一景,至今已過了兩個禮拜。

平時她總是精力旺盛,無所不用其極地想要竊取他的十字架,但從那天後,她便沒有再靠近過他的身邊一步。

白雪凝沉默了,她讓自己忙于包裝禮物上,一切好像都回歸正常……

但還是有蛛絲馬跡可循的,例如︰她每天一大清早起來的紅腫眼泡,或是用餐的分量越來越少。

眼前的這個小女人在逞強。

她……究竟要硬撐到什麼時候?

紅瓦白牆,整齊的花木綠意盎然,定楮一看,只見幾株小編木,被修剪成小雞、小羊的可愛模樣,將原本沉悶胡亂生長的樹木一下子表現出另外一種生趣。

泛黃的拱型落地窗一排劃開,清爽的冬陽照在長廊上,一束溫暖的光芒暫時驅走了寒冷。

位于郊區的這間天主教孤兒院是白雪凝每月必來的地方,這里的孩子受她的照顧頗多,無論是飲食起居或是教育方面,她都投入了相當大的心血。

「白姊姊好~~」

一張張可愛的小臉突然地映入眼前,齊聲問好的童語卻是那麼地真心。

「你們好!」回應那些院童們的白雪凝,臉上帶著歡喜的笑容。「你們最近好不好啊?」

「好~~」從院童們雀躍又稚女敕的回答里,可以看出他們是多麼地喜歡白雪凝的造訪。

「請幫我把禮物搬到屋里,謝謝。」只見白雪凝在跟院童們談話的同時,也不忘客氣地叮嚀身後的行若捷。

行若捷從來沒想過自己居然會有這樣的一天。

看著興高采烈地跟院童們互動的白雪凝,他自己的處境倒是有些小可憐。

因為他左手大包小包的禮物,右手提了一大串耶誕掛飾,回頭還要把在車上的禮物搬下來放進教堂里面……這……白雪凝是把他當成奴工吧?

不過,她失戀了,而且還是那麼多年的感情累積下來的打擊,想想也可憐,他便不多加抱怨了。

正當他為白雪凝感到同情之際,衣角傳來了微微的扯動。

行若捷低下頭,只見一張清純的小臉怯生生地仰望自己。

他很少跟孩子們有過互動,只得遞出一個僵硬的友善微笑。

「你是白姊姊的男朋友厚?」小女孩牙牙學語的稚女敕聲音,卻提出了一個尖銳的問題。

「白姊姊從來沒有帶男生過來我們這邊,你不要害羞,格格格~~」

看到行若捷沉默不語,小女孩早熟的發出笑聲,還裝大人地安慰行若捷。「我們喜歡白姊姊,你是她男朋友,我們都會喜歡你的!」

「我……」現在的小孩都這麼早熟嗎?這叫他怎麼回答啊?

「欸!大家來幫白姊姊的男朋友搬東西!」

只見那個小女孩很快地吆喝著其他院童,在她的一聲令下,其他院童們立刻飛奔過來。

「什麼?白姊姊的男朋友?」

「白姊姊有男朋友啦?」

「我要看我要看……」

所有的孩子都爭先恐後地要替行若捷拿東西,鼓噪起哄,這讓白雪凝傻了眼……

「他不是我的男朋友,你們不要瞎起哄!他絕對不是──」

一瞬間,白雪凝高八度的宣誓讓所有情緒亢奮的孩子們都愣在原地,沒有想到一向在孩子面前,表現得氣質高雅宛若天使的白雪凝,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一張張稚氣的臉孔,還有一雙雙迷惑的眼楮,全都看向白雪凝。

她深深地吸了一大口冷冽的空氣,說出了她不想承認的事實。「我是被別人甩了……狠狠地甩了……我……沒有男朋友。」

她什麼人也沒有了。

極為疼愛她的父親過世之後,白雪凝以為這世上懂她、愛她的人,就只剩下任至一一人。

她用盡所有的方法,就只是為了要和任至一雙棲雙飛,可現在卻……

我將此心托明月,誰知明月照溝渠。

在她努力地爭取幸福的同時,他卻跌進其他女子的溫柔鄉里;他是她的唯一,但她卻不是他的唯一……

最難過的時候,是連眼淚都會流不出來的。

她只能在夜里,躲在被窩里哭。

她不能回家,因為一回家就必須跟任至一朝夕相處,她看到他,就無法原諒任至一做出這樣的事情……

他們之間並沒有任何正式的承諾,頂多只是管家跟小姐的關系,她不能因為他有了情人或是逢場作戲就開除他。

她不能在眾人或是行若捷的面前流眼淚,因為這是她曾經高喊要解除婚約,自以為是真愛的男子,現在她落得這樣下場,若是再嚎啕大哭,那就只會被人瞧不起……

「我的確不是你們白姊姊的男朋友!」

就在白雪凝難過之際,行若捷的聲音突然出現,吸引了院童們的目光。「我是耶誕老人──」

只見行若捷已經換上了那艷紅的耶誕老人服裝,白綿綿的假胡子遮去了他大半的俊容,肩上背著一大袋的禮物,右手拿著院童的名單。

「想要禮物的人就快點來排隊唷!」

「哇~~」孩子們的注意力全部被行若捷吸引了去,發出了歡呼聲,一擁而上!

他……在幫自己圓場嗎?

白雪凝有些吃驚地看著他,只見他開始打開了那一箱一箱的禮物,念出了上面的名字。

莫非他了解她好強不願掉淚的難堪?

看著行若捷這麼努力地替自己賣命演出,她好像……是不是應該對他的努力做另外一番評價?

白雪凝困惑了……

夕陽西下,倦鳥歸巢,路燈一盞盞地在寂寞的公路上努力展現光明,不讓黑夜籠罩大地。

和善地告別了那群可愛的孩子,踏上歸途。

行若捷的跑車內,兩人無話,整個氣氛顯得有些凝重。

他一面握著方向盤,看著眼前的路況,心里卻在乎著旁邊那個沉默不語的小女人。

陪那些小孩子們又唱又玩了一天,很多孩提時代的回憶又涌上心頭,但這個小女人卻好像不太滿意自己今天的表現?還是她又想起了那個負心的任至一?

莫非她還在難過?

噯……女人真難懂!

路燈照進行進快速的車子里,掛在行若捷胸口的那枚十字架閃著神秘的光澤。

白雪凝偷偷地、慢慢地,用余角的眼光斜睨著在駕駛座上的男人。

他為什麼不說話?

是因為今天她在眾人面前大聲否認他不是她的男友,太不給他面子,所以生氣了?可是……可是明明他就不是她的男朋友啊!是老爸硬要替她配上的未婚夫……

但他今天可是很稱職地幫自己做了一天的義工,任勞任怨,而且那樣犧牲色相的扮演可笑的耶誕老人。

唉……男人真難懂!

「我……」

正當兩個人都想先主動開口說話的同時,卻都恰好對上對方想開口的場面。

「我先說!」

只見白雪凝先開口認錯,不讓行若捷有插口的余地。「謝謝你今天陪我來做義工……我真的很感謝你陪我來發放耶誕禮物!」

「你……想說的只有這些?」

天!他還以為這個小女人一路上悶不吭聲,是因為她還在為失戀而難過!

「是啊!因為我覺得你今天真的是幫了我一個很大的忙。」

她眨著美眸,說出了心里最真誠的話。「去年我一個人發禮物,忙得手忙腳亂……今年多虧有你幫忙……」

「那沒什麼。」他淡淡地說道,下意識地模著自己掛在胸口的銀色十字架。

「幫助那些孤兒……是應該的,這個十字架,是我母親遺留下來的最後的耶誕禮物。」

「是這樣……啊。」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提了一個不該提的事情,引發了他對去世親人的回憶。「對不起。」

「沒什麼好對不起的。」他的反應倒是比白雪凝來得自然。「人死不能復生,而我也習慣了一個人獨來獨往……」

「人孤單不好。」白雪凝認真地安慰著他。「我相信每個人來到這世上一遭,都會遇上自己合適的另外一半。你也一定可以!」

「搞不好你就是我合適的另一半呢?」行若捷斜眼瞄著她,唇邊一抹捉弄的微笑。

適合他的人……是自己?

她沉默了。

真的是這樣嗎?因為他就是自己命定的另一半,所以無論如何使盡心機,都逃不開他的手掌心?

她想解除婚約跟任至一在一起,老天偏偏不綸她這條路走……

※※※

懊死!

行若捷在心里咒罵起自己的大意。

他居然跟白雪凝透露了太多有關自己真實的往事,並且還若無其事地跟她挑逗。

他明明知道她才剛失戀,還這般捉弄她……

只是,內心那抹微酸,是為何而來?

駕車疾駛,就在這兩人心中各自盤算的情況下,很快地回到了陽明山的宅子前。

「你先進去吧,我把車子開進去以後再進屋里。」

行若捷對白雪凝說道,但就在白雪凝一開車門的時候,只見一個異常的小紅光,就這麼瞄準了白雪凝的心口──

「小心!」

長期的武器訓練,行若捷的意識告訴自己,那就是紅外線的瞄準狙擊,他連忙將白雪凝再度拉進車內,迅速地關起車門,往後倒車。

砰砰砰砰砰砰──

一連串的槍聲在他的跑車周圍響起,沒料到居然會有人在他家附近伺機埋伏多時!

「圖夫,這是怎麼一回事?」

完全不明白剛剛那一場狙擊事件的白雪凝,蒼白著臉龐望著坐在旁邊的行若捷。「有人要暗殺你嗎?」

「我不知道,搞不好人家是要殺我們兩個。」

行若捷無法分神注意左肩那一陣陣痛,只是一面專注地看著後照鏡里是否有追兵趕來,一面加快了車速,在無人的陽明山山路上奔馳疾駛。

「你坐穩了,我要加速!」

砰砰砰砰砰──

再次響起連環槍聲,行若捷快速轉動方向盤,將車子的行駛方向做了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轉。

子彈瞬間穿破後面的擋風玻璃,剎那間冷風和殺氣一起灌入車內!

白雪凝從來沒有實地遇上槍戰,當玻璃碎片敲落至椅上,冷風和槍聲都在在地提醒她,危險與死亡正在追逐著他們!

「我……我打電話叫任至一派人來!」她匆忙地想要從提袋里面拿出自己的手機。

「不要打電話!」他制止她,這任至一原本就心存不良,白雪凝還傻里傻氣地要打電話給他,豈不是自投羅網?

「搞不好電話會被人監听,內神通外鬼的人太多了!」

他回憶著剛剛怵目驚心的那個紅點……是的,那抹紅點是瞄準了白雪凝,而不是自己。

可是有誰要置白雪凝于死呢?她身上有三十億的價值,有誰那麼大膽要讓三十億泡湯?

他的車速越來越快,終于平安地從山區月兌離,混入紊亂的市區之中。

氣氛越來越詭異,他的腦中理不清的頭緒太多。

被打得破爛的跑車,直奔市區內一間不起眼的破舊公寓之後停下。

「這里是?」她看著眼前這棟破舊的公寓,發出了疑問。

「這里是我好朋友錢醫的藏身之所。」好冷,他怎麼覺得寒冷?

「你等下去找他……他會幫……幫助你……」

「那你呢?你不跟我上去?」

路燈照耀之下,白雪凝這才發現行若捷的臉色慘白得不太正常。

「我……」奇怪,他的視線怎麼開始模糊了?眼前那個小女人的臉孔看得不太清楚,是路燈太暗的關系嗎?

「你的肩膀流血了!」白雪凝這才仔細地看到,他左邊的臂膀已經染滿了殷紅的鮮血!

听到白雪凝這麼說,他才發現了自己左肩上果真已經鮮血滿布。

罷剛他覺得自己的左肩出現了劇痛,他為保命來不及察看,終究造成了現在這樣的局面……

「喂!你別閉上眼啊!」

白雪凝的呼喚好像千里遙遠,雖然他想要回應她,但只覺得一陣黑暗襲來,他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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