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華耀」俱樂部里,兩名女子穿著華麗禮服,正坐在圓弧形吧台旁,手里拿著盛著粉紅色液體的雞尾酒杯輕移至唇邊,低頭啜著美酒,兩雙明媚誘人的雙眸,正環視著俱樂部里形形色色的優秀人種。
習羽婕點了一根煙,用煙霧來混淆那些男人的注目視線,她與身旁的甘子柔則互換了一個眼神,輕聲交談起來。
「羽婕,你少抽點煙,免得皮膚狀況變糟,下星期的秀約你還得漂漂亮亮的上台呢!」
笆子柔S形的身子倚在吧台邊,睨了習羽婕一眼。
「呵,沒問題啦!誰教我天生麗質呢!」羽婕眨了眨刷上金色睫毛膏的眼瞼,朝甘子柔露出嫵媚一笑。
「你還真敢講哩!」甘子柔搖頭一笑。
不過羽婕說得一點也不錯,除了天生吸引人的容貌與高挑的身材外,經由長期舞台經驗訓練出來的肢體動作,更是讓羽婕站在人群中便能讓人一眼望見。
她的自信是那麼的理所當然,而這自信更成為她吸引眾人矚目的原因。
「怎麼不敢,你沒看見嗎?這里有多少雙眼楮虎視眈眈的盯著我們?呵——」
羽婕笑著,吸了口煙,故意朝甘子柔吐了一口。
「咳,別玩了!」
笆子柔輕咳了一聲,從羽婕手里搶下了她最愛的莎邦妮涼煙。
「欸,別這樣嘛!開個小玩笑呀!」羽婕搭著子柔的肩,對著她露出甜得像蜜一般的笑容。
「你別抽煙了,我們下去跳舞吧!」甘子柔提議道。
「跳舞?不、不……你別忘了我們今晚來這的目的。」
羽婕環顧四周,在五光十色的燈光下,那雙如貓一般迷人的眸子正在搜尋著她所要捕捉的獵物。
「目的?你確定你要?我記得上個月你才剛失戀而已,馬上又要再蹚一次愛情渾水嗎?」
笆子柔只要一想到上個月習羽婕因為結束了一段長達三年的戀情,弄得自己失魂落魄一整個月,工作不做,有秀也不接,成天關在家里,整整掉了五公斤體重的淒慘的模樣,她可不覺得羽婕適合在這時再談一次戀愛。
「要,當然要!」羽婕肯定的點了點頭。
上一段戀情傷透了她的心,她想不通,為什麼那個男人情願找一個樣貌沒她美麗、身材沒她姣好、個性沒她溫柔的女人作為背叛她的對象,她向來引以為傲的一切,彷佛在他說分手的那一天,全被擊落到谷底。
他將她打入了痛苦的煉獄,讓她傷透了心,如今她亟需一個男人安慰她的心靈,但這一回,她發誓絕不會再輕易付出自己的真心了。
「傻瓜,都不知道你在想什麼!」甘子柔無奈的看了羽婕一眼。
只是話雖這麼說,甘子柔卻能從羽婕掩飾的眼神中看出那抹藏在深處的落寞。
一個寂寞的都市,坐落著寂寞的俱樂部,還有兩個心靈寂寞的女子。
呵,難得這麼一個夜晚,為何不像羽婕所說的,讓一切都隨著心情而自由放縱呢?
「如何?反正我們兩個現在都是愛情空窗期,玩個小小的愛情游戲沒什麼大不了的呀!」羽婕故作瀟灑的說著。
「你喔!小心不要玩火自焚呀!」甘子柔還是忍不住要教訓羽婕一下。
听了甘子柔的話,羽婕沉默了一會兒,昏黃的橘色燈光打在她的臉上,她抿唇一笑,「我已經傷過一次了,哪會這麼笨再掉進一次愛情陷阱呢?」
「婕……」
沒想到羽睫突然感傷起來,甘子柔頓覺自己說錯了話。
「欸,別理我啦!我沒事。」羽婕哼聲一笑,拍了拍甘子柔的肩。
「好吧!既然要玩就要盡興,你現在打算如何?我奉陪到底啦!」
看見羽婕盈上眼眶的淡淡淚霧,甘子柔知道羽婕又想起了那個男人,她很夠義氣的拍了拍胸口,讓氣氛變得輕松。
「這可是你說的喔!」羽婕甩了甩頭,將盤在腦後的長發放下。
一頭漆亮如絲綢般的美麗長發披散在她的肩側,讓她看起來更加神秘誘人。
「瞧你這麼妖媚的模樣,哪個男人不被你迷昏了呢!」甘子柔由衷的贊美著。
「男人很多,我們要就要挑最好的,喏!我注意七號桌那兩個男人很久了。」
羽婕努了努下顎,示意著甘子柔望向右前方的位置。
「七號桌?」
笆子柔順著羽婕所指的方向望了過去,角落的確有兩個男人坐在那里,暈黃的燈光下看不清他們的容貌,但是從他們手上戴著的鑽表,倒是讓人看出他們的身分地位。
「如何?」羽婕回望著甘子柔,等待她的意見。
「好象滿有錢的,他們的穿著和配件,嗯……挺有格調的感覺。」甘子柔點了點頭,認同羽婕的眼光。
「那當然,他們兩個可是現在社交圈里的寵兒,是商業界十大企業的接班人呀!我看今天晚上他們會出現在這里,大概是在躲那些八卦媒體吧!」
「哦?」
笆子柔有些訝異的看著羽婕,沒想到她居然這麼清楚那兩個陌生男子的身分。
「別這樣看我,誰教你身在模特兒圈,卻對那些八卦雜志沒興趣。誰都認識他們呀!你看看,光我們在這里聊天休息的時候,就已經有十幾個女孩過去搭訕,卻被他們拒絕了。」
雖然羽婕一直窩在吧台邊喝酒,卻不時的觀察著角落里的他們,也注意到他們與她們同樣的高傲,一次又一次拒絕前來邀約的男男女女。
「那你有什麼打算?」
「嗯!我想了很久,是有個小小的計畫,來——咬耳朵。」
招了招手,甘子柔將耳朵湊了過去,听著羽婕所謂的計畫,一雙眸子愈睜愈大,真沒想到羽婕居然會想出這樣的招數來……
羽婕端著一杯紅酒,步履輕飄飄、身子搖搖晃晃的走向七號桌的方向。
一雙如貓般的雙眼微微瞇起,顯得迷蒙、帶著醉意,她的唇邊掛著微酣的笑意往目標邁進。
走到男人的面前,她舉起酒杯,銀鈴般悅耳的聲音隨之揚起。
「你好……這是對面三號桌的小姐請你喝的……藍色惡作劇……呃!」
羽婕說著,刻意打了個酒嗝,彎下腰——
酒杯里的特調雞尾酒順著她的手勢,嘩啦啦的傾泄而出,灑了男人一身。
「你!懊死——」
閻世鈺霍地起身,卻躲不掉那灑了他一身的酒精,他惱火的皺起了眉心,一把握住女人縴細的手腕,他一身亞曼尼的名貴西裝就這麼毀在這個醉酒的女人手里。
「啊呀……真是對不起啊……怎麼全灑了呢?我不是故意的呀!」
羽婕惶惶的掙扎著,她抬起迷蒙的眼神,望著她的「獵物」,裝出一副意識恍惚的模樣。
好高的男人,比起她一七○的身高還多了一個肩膀的高度,他皺起眉來,那雙炯亮的眸子直瞅著她,像是黑夜里的星辰般迷人閃爍,他強而有力的手緊扣住她的手腕,透露著難以遮掩的霸氣,這樣的男人,真是冷酷到了極點。
「別跟我玩這種三歲小孩的把戲,我可不信這一套。」
閻世鈺瞅瞪著眼前的女人,一襲黑亮的長發披散在她的肩頭,遮去了她大半的面容,在燈光暈暗的酒吧中,他一時無法分辨她究竟是真醉或假醉。
只是面對女人主動投懷送抱的情況,他遇得多了,充其量眼前這女人的手法,只是比以往那些女人高明了一點罷了。
「別這樣嘛……」羽婕不理會他的話,懊惱的噘起性感紅唇,「你好凶喔!不要生氣……只是灑了點酒,大不了我再補你一杯酒……別生氣喔……」
她的手撫上他因氣憤而微微起伏的胸膛,那厚實沉穩的胸膛透著一股力量,竟讓她舍不得移開。
「不需要了,你只要離開這里!」
閻世鈺拉開女人的手,卻沒想到她卻一手捉起了桌上的濕紙巾,往他身上的昂貴西裝猛擦。
「對不起喔!我幫你擦干淨……擦干淨之後我馬上就走……別氣!痹乖……」
她仰起酣醉的笑臉,拿著濕紙巾啪達啪達的往他的身上亂擦一通。
紙巾的白色屑屑黏在他高貴的西裝上,她愈擦拭,愈是將西裝搞得一塌糊涂,而他愈想將她推開,她便愈不放棄的朝他靠近。
「夠了,女人,你馬上給我住手!」
「噢……我好笨是不是……愈弄愈糟了……怎麼辦?」羽婕無辜的抬起眸對著怒氣高張的他眨了眨眼睫。
舞池里的燈光微微亮起,閻世鈺不悅的瞅瞪著眼前的女人,這時才看清楚她的容貌。
藏在那黑亮秀發下的臉蛋竟美得如此細致動人,有一秒鐘時間,他近乎失神的回望著她,而握住她小手的力道亦漸漸放松。
羽婕垂眸,讓長發再度遮住她大半的臉蛋,她忍不住露出淡淡的笑意,她明白自己的美麗是男人無法抵抗的誘惑。
「喔噢!世鈺,這女人值得我們一整晚的等待——」
一直坐在一旁冷眼旁觀的方凱泰,在看清了羽婕的容貌之後,也忍不住吹了聲口哨。
「等待?我以為我們今晚來這里的目的只是為了要圖個安靜。」
閻世鈺听見好友對眼前女子毫不保留的贊美,心底卻感到一陣不悅,他竟不想將她的美麗與旁人分享,今晚的他,是怎麼了?竟對一個陌生的美麗女子有了如此特殊的感受。
「安靜?看樣子是沒辦法啦!你自己算算,從我們進這酒吧開始,有哪一分鐘是安靜的。」方凱泰聳肩,對閻世鈺的話不置可否。
「既然如此,那麼干脆離開這里。」
閻世鈺冷臉看著身旁的女子,她居然醉得將額頭靠在他的肩胛上,一副毫無警覺的模樣,他搖頭,扶住她的肩膀將她攬在懷中。
「離開?那這位美女你打算怎麼辦?看樣子她是真的醉了,你打算就這樣把她扔下嗎?噢,你這麼狠心,我可舍不得,不如讓我帶她回去休息一晚,如何?」
方凱泰故意摩了摩掌心,裝出一副垂涎的模樣。
「讓你帶她回去?還不如把她放在這里來得安全。」閻世鈺冷諷道。
「喂喂!你說這話就不夠意思了喔!」
就在兩人爭執不下,不知該如何拿羽婕如何是好時,甘子柔一臉慌亂的走了過來,一看見羽婕,便立刻向前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她。
「對不起,她是我朋友,剛才我離開座位一下就不見她的人影了。」甘子柔忙著解釋,為羽婕月兌困。
「她是你的朋友?」
閻世鈺打量著來人,並將羽婕交回她手中。
只是眼前的女人顯得弱不禁風的,似乎扛不住她的重量,沒兩下,兩個女孩便一古腦的跌在一旁的沙發上動彈不得了。
「羽婕,你醒醒啊!」
笆子柔用力的拍著羽婕的臉蛋,這女人,可以試著去電視台演戲了,居然裝酒醉裝得這麼像!
「好痛喔……」
羽婕揮開甘子柔的手,並偷偷掐了她的大腿一把。
「喂!羽婕,你快清醒過來,不然我沒辦法帶你回家。」
可惡,居然掐她,甘子柔拍在羽婕臉上的力道加重。
「不要——人家不要回家啦——」
痛死了!羽婕搖著頭,將小臉埋在沙發上,免得又遭到甘子柔的毒手。
「快起來,別再胡鬧了,乖乖的喔!」
笆子柔像在是哄小孩似的,兩個人一搭一和的在閻世鈺和方凱泰的面前作戲。
笆子柔用盡全身的力氣,再度把軟綿綿攤在椅子上的羽婕拉起來,只是搖搖晃晃的走沒兩步路,她們又再度重心不穩的向前撲……
「啊!」
羽婕尖嚷了一聲,就在她以為自己就要去親吻到可愛的地板的同時,一雙鐵臂將她拉了起來,她就這麼自然而然的再度投入那堵寬闊溫暖的胸膛。
而甘子柔則握住了方凱泰適時伸出的援手,同時站穩了腳步。
「我幫你扶她出去吧!」閻世鈺終于開了尊口。
羽婕和甘子柔則是偷偷互望了一眼,比了個OK的手勢,表示計畫成功!
走出了「華耀」俱樂部,閻世鈺攬著羽婕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暗夜里,就著微弱的街燈,閻世鈺看著毫無防備的倚偎在他身旁的美麗女子。
很少女人能夠在第一眼便令他心動,但枕在肩上的微醺臉蛋,卻讓他的目光忍不住的停留。
「女人,你如果只是在裝醉,我勸你現在馬上離開——」閻世鈺半警告的望著她說話。
但她卻抬起迷魅的黑眸,眨了眨眼睫,朝著他露出酣醉的微笑。
「你怕什麼呢?呵……」
閻世鈺斂眸望著她輕輕勾起的豐潤紅唇,忍不住眉頭深鎖。
「該怕的人是你,女人。」
「我不怕,一點都不怕,你會吃了我嗎?」羽婕勾人的眸子瞅著身旁的男人,藕白的手臂挑釁的勾住他的頸子,「不,你不會。」
「你把這一切看得太過簡單了。」
閻世鈺心底的一根弦被她的輕佻撥弄,他突然覺得這個夜晚變得有趣了。
「本來就是很簡單的一回事……不是嗎?男人跟女人,不就是這麼回事嗎?呵呵……蠢蛋!」
羽婕仰首笑了起來。
閻世鈺臉色凝重,看著她美麗動人的外表,卻沒想到她的骨子里卻和那些浪蕩風騷的女人沒什麼不同。
「怎麼,你不敢嗎?我長得不夠美嗎?嗯……」她朝他的下顎呼著溫潤的氣息,小手扯住了他的領帶。
羽婕覺得好有趣,這個男人表面上看起來玩世不恭,實際上卻害怕背負任何的責任,所以他根本不可能,也沒那個膽量對她如何。
「你在玩火,你知道嗎?」
閻世鈺瞇起眼眸,斂去眼底的危險氛圍,這個女人,根本是存心在捋虎須。
他攬著她到了車旁,打開了車門。
「子柔……」
靶覺到他施加在她腰上的力道,羽婕的心跳加速,她的身子抵住了車門,眸子下意識的找尋甘子柔的身影。
「現在才想到你那個朋友?她早把你拋下了——」
以方凱泰性好的性格,遇見像甘子柔那樣的女子,豈可能輕易放過。
打從一走出「華耀」俱樂部,他就已經不見方凱泰的蹤跡了。
「你們——」
「怎麼,現在知道怕了?」
閻世鈺抿唇一笑,看著她眸底閃爍著一絲退卻,他感到有趣。
就像是貓在戲弄老鼠一般,他伸出雙臂,將她囚困在他的身前,她下意識的伸手抵擋,卻無法阻止他的逼近。
「怕……怕什麼……」
少了甘子柔在身邊,羽婕不禁感到些許慌亂。
「不怕?那就上車。」
閻世鈺按住她的肩胛,將她往身後的副駕駛座推了進去。
「你!喂——」
眼見他就要將車門關上,羽婕雙腿一縮便坐進了副駕駛座。
車門砰的一聲闔上,閻世鈺指著車里的她警告她別輕舉妄動,然後迅速繞過車頭,回到了駕駛座內。
「喂!你現在要去哪里?」
羽婕看著車子發動,向前急駛,她終于忍不住對著閻世鈺質問。
「去哪?現在都凌晨一點多了,當然是找一個可以躺下來,好好『休息』的地方,這不就是你要的嗎?」
閻世鈺睨了身邊的羽婕一眼,這會兒,她一雙美目睜得圓亮,戒備的看著前方的路徑,並隨時注意著周邊的景物,一點也不像喝醉的人兒。
「我……我改變主意了。」她吸了口氣,硬著頭皮對著閻世鈺說道。
車子愈開愈遠,她也愈來愈記不住行經的路徑,她看著臉上略顯得意的閻世鈺,終于小聲的開口。
「什麼?你在說話嗎?」
閻世鈺揚起了唇瓣,看樣子這只只會虛張聲勢的小老鼠終于露出心底的膽怯,預備向他求饒了。
「是,請你停車!」
羽婕冷著張臉,聲音冰冷的對他提出要求。
「別忘了,今晚的一切都是你自己選擇的。」閻世鈺提醒道。
見他不予理會,羽婕握緊了拳頭,發覺車子愈開愈快,甚至進了山區,沿路已經沒有任何商家,只有幾盞路燈和整排高大的樹蔭,她的腦海中浮現了許多恐怖的想象。
「停車!」她低嚷,但閻世鈺卻不為所動。
「女人,你知不知道自己看起來很不安、很緊張?你現在心里是不是很後悔自己今晚愚蠢的行為?」
「你少在那自以為是、自說自話!」
即使她心底害怕,也絕不會在他面前示弱,羽婕強制鎮定的吸了口氣,繼續望著前方。
她必須冷靜,無論如何,車子總會停下來,她看著自己腳上的三吋高跟鞋,和肩上背著的包包,皮包里放著一把尖銳的指甲刀,她努力的找尋著所有可能防衛自己的利器——
「現在,你是不是在想接下來該怎麼對付我?」閻世鈺踩下煞車,嚇得她整個人偎向車門。
他卻在這時開啟了中控鎖,而羽婕則立刻推開車門,沖下車子。
慌亂的跳下車後,羽婕看見前方有一棟私人別墅,她想也不想的捉著皮包便往那棟別墅逃去。既然這里有人家,她就不會死得不明不白,至少……至少她若是放聲尖叫,也該有人會發現她正處于危險中……
也許,那戶人家會有人替她報警,把他逮捕歸案。
閻世鈺亦下了車子,優雅的靠在車窗旁,看著眼前那個慌亂的女人狼狽的向前逃跑,他看著看著,忍不住搖頭笑了起來。
他將手里的鑰匙往半空一拋,接住,然後緩步朝前面的私人別墅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