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倔奴婢 第二章

打掃完馬房,花小魁總算可以稍稍喘氣休息。

她拖著奔走一整天的疲累身子,整個人癱躺在馬房的干草堆上。

透過馬房的屋檐破洞,她望著高掛在天上的月亮發呆。

夜晚時分,一般老百姓早已就寢休息,而青樓內卻是歌舞聲揚、觥籌交錯。

馬房雖然偏僻,但她依舊可以清楚地听見從大廳傳來的樂聲和嬉鬧聲。

從有記憶起,青樓就是她的家,大娘就是她的母親。

听大娘說,她出生後不久,就被丟棄在青樓門口,大娘好心撿了她,並為她取名花小魁。

花小魁之名並無什麼特別意義,只因花魁是樂妓的最高榮譽,所以大娘就隨口取了這個名字。

十二年如一日,樂妓和尋歡客的嬉鬧聲她早已習慣,類似今天所闖的禍她也不是第一次,然而此時此刻,她卻對青樓的一切感到厭惡至極,恨不得可以立刻離開這個惹人厭的地方。

但,可悲的是,除了青樓,她沒有其他地方可去;除了青樓的姊妹和大娘,她沒有其他的親朋好友。

出了青樓,她就像是失根浮萍,無依無靠。

「離開了青樓,我又能夠去哪里呢?」花小魁望著天上的月亮低喃自問。

這十二年來,過年過節時,她雖然也會跟著大娘和姊妹們一起上街逛逛,但僅限于青樓附近的店家和廟宇,再遠一點的,她不曾去過。

從未一個人上過街的她,要如何獨自面對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再說,她要是能夠順利逃跑那就罷了,萬一逃走後又被青樓的人抓了回來……她真的不敢想像會有何下場。

「不管了!」理智和沖動驅使著花小魁,她從干草堆上跳了起來,直接往青樓後門沖去。

青樓後門是一道簡陋小木門,專供青樓的人和牛馬牲畜出入,出了後門,再拐一個小彎,便是京城最熱鬧的街道——南北大街。

白天時,南北大街是條商業活絡的街道,南北雜貨、小吃茶館、銀樓綢緞等店家林立兩旁,到了晚上,南北大街便成了尋歡街。

「小魁,這麼晚了,還要出門啊?」花小魁躲躲藏藏的來到後門,才一現身,立刻有一位年輕人笑著迎向她。

年輕人名喚江漢,是青樓大廚的兒子,平常都待在廚房幫忙,偶爾人手不夠時,也會到後門守衛。

「是啊……」花小魁一見到江漢,立刻泄了大半的氣。

怎麼今晚的守衛是如兄長般的阿漢哥?如此一來,要是她今晚逃跑了,責任一追究下來,倒楣的便是他啊!

「是不是大娘又臨時要你出去買什麼東西了?」對花小魁毫不懷疑的江漢,一臉關心的走過來。

「是啊……」花小魁僵笑一聲,有點罪惡感地望著這位忠厚老實又勤奮善良的兄長。

江漢出生時母親就去世了,從此江漢便跟著大廚父親一起住在青樓,父子兩人相依為命。

她被大娘撿回青樓後,江大廚便如父親般地照顧她,江漢也視她如親妹妹,兩人從小一起在廚房玩到大。

「怎麼只有你一個人?」江漢發現她身旁並沒有其他的丫頭,幽暗的走道上,只有她孤單一人。

「是啊,你也知道今晚有貴客到來,簡直忙翻了。」花小魁干笑一聲,覺得有點騎虎難下。

「真是的,怎麼大娘老是要你做些危險的工作?不行,你一個女孩子走夜路實在太危險了,我陪你一起去吧!」江漢打開小木門,示意要和她一起上街。

「不、不用了啦,阿漢哥,別忘了,你還有工作在身呢,萬一讓大娘知道你沒好好守著門,她可是會發飆的。」怎麼能讓他跟?那可是會露出馬腳的。

「不行,小魁,夜晚的南北大街相當危險,我不能讓你獨自出門。」江漢話一說完,立刻把小木門重新銷上。

這家伙一頑固起來,和他的大廚父親更是相像。「那好,我在這里幫你看門,你去幫我跑腿。」如此一來,她不但有台階可下,也不會連累到江漢了。

至于逃月兌的計劃……算了,下次再說吧!

「好,大娘交代你買什麼,我去幫你買!」江漢立刻爽快地答應。

「上等花雕兩瓶。」花小魁丟出幾兩錢,江漢動作迅速地接住,隨即打開小木門,消失在夜色中。

見這臨時起意的逃月兌計劃已然失敗,花小魁顯得有些泄氣又不甘心,她站在後門旁,任冷冽的夜風吹拂嬌小瘦弱的身子。

時已入冬,再不久便是過年,然後就是吃元宵提燈籠的日子。

元宵當天,同時也是京城花魁出巡游街的大日子。

這一天,大家所選出的新花魁,將會盛裝游街,屆時,為了一睹花魁風采,整條南北大街將被擠得水泄下通,當中甚至還有遠道而來的游客。

可想而知,從過年到元宵的這段時間,便是南北大街一年中最繁忙的時期,而位在南北大街上的青樓,更因聲名遠播,加上地利之便,從早到晚尋芳客不斷。

然而,肥了大娘的荷包,卻苦了辛苦工作的伙計啊!一年之中,她最討厭的節日便是元宵了。

就在花小魁站在冷風中冷得直哆嗦,後悔自己沒事找事做時,忽然,有一道人影緩緩靠近後門。

「孫老爺要回府了,立刻打開後門讓馬兒出入。」幽暗中,一道低沉的男性嗓音響起。

咦?這聲音好耳熟……花小魁納悶地舉起燈籠,仔細一瞧,果然是真無劍。

青樓上下,燈火通明,蠟淚成堆,唯獨後門,是只有一盞小燈籠的陰暗死角。

「是你。」當真無劍的視線和守在後門的花小魁對上時,眸中瞬間閃過一抹驚訝。

他驚訝的是,青樓好歹也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尋歡場所,守門這種重要工作怎麼會由一個小娃兒擔任?如此松散的警備,萬一要是讓有心人趁虛而入,那後果可是不甚設想。

「不是我還會有誰?整個青樓上下就我們這幾個下人在打雜,看來看去都是熟面孔是正常的。」花小魁沒好氣地打開後門,以便讓他和他身後的馬匹通過。

「還好孫老爺今晚的行動相當低調,不然萬一出了事,後果可不是你們承擔得起的。」真無劍語帶責怪。

「哼,瞧你狂妄的語氣,好像你那滿頭白發的主子是多麼了不起的人物似的。」今晚的貴客,是一位身材矮小、滿頭白發的瘦小老頭子,听說是個來頭不小的大官員,但看在她的眼底,這些尋芳客統統一個樣,不管是天皇老子還是富商,只要一喝酒便開始亂性,成了低級下流的野獸。

「小表,注意你的語氣。」真無劍無意和一個小女娃斗嘴斗氣,面無表情地牽著馬兒準備離開。

小表?!拜托,她已經十二歲,雖稱不上是個女人,好歹也已經月兌離小表的行列了吧!

「有什麼好注意的?就算那個白發老頭是朝廷大官好了,你也不過和我一樣,是主子手下辦事的奴僕罷了。要是有一天你主子不要你了,你也會和我一樣,被轉賣到其他地方,說穿了,你和我同樣都是可憐沒人愛的狗奴才!」

要是今晚沒有這些人光臨青樓,她就不會發生摔箏事件,也不會讓大家看笑話了。說來說去,都是這些客人不好,特別是今晚的孫老爺,根本就是個愛擺闊的老頭子,要不是他擺得排場餅大,今晚青樓上下也不會忙得人仰馬翻。

「我記得稍早你在大廳並不是這個潑辣樣。」花小魁肆無忌憚的發言,讓真無劍停下腳步。

稍早前,她像是個備受欺凌的小媳婦,令人同情可憐,現在,倒變成了一只為保護自己而耍狠撒野的小野貓。

真無劍始終不曾正視的目光,第一次停留在眼前的花小魁身上。

「什麼潑不潑辣的,我花小魁一直都是這種樣子。」頂嘴的同時,花小魁被他的視線打量得渾身不自在。

她身子嬌小,穿著一襲單薄的粗布衣,髒污的雙手雙腳像是剛模過馬房的糞堆,散發著陣陣的異味,長發散亂,削瘦的小臉上瓖著一雙帶有警戒的眼眸。

「是嗎?」真無劍揚眉,緩步來到她面前。

「本來就是,有什麼好疑問的?」她不服氣地仰頭反問。

真無劍長得人高馬大,他這一走近,花小魁發現自己的身高不到他的胸口。

難怪她稍早會誤把男子的胸膛當作牆壁了,這個家伙非但身軀高大,且體魄結實,稍早她的小腦袋撞到他的身軀時,還著實痛了好一會兒。

「在天皇老子面前,你也敢用現在的態度和語氣說話嗎?」真無劍彎下腰來和她說話。

這個小表,有一雙不服輸的倔強眼楮。他喜歡她眼底的倔氣。

「拜托,千萬不要告訴我,那個白發老頭就是當今皇上,我會很害怕的!」花小魁翻了翻白眼,擺明根本不怕。

「你何來的自信否定孫老爺的身分?」真無劍挑眉反問。

「這還不簡單!我听大娘說過,先皇已駕崩好幾年,當今皇上不過是個五六歲的小娃兒。如果你的主子是當今聖上,那麼我花小魁的真正身分就是公主,不,是花魁了!」花小魁故意擺了個艷紅的招牌姿勢,掩嘴而笑。

原來這就是當今市井小民對當今皇上的想法。真無劍無奈地笑了笑。

「有什麼好笑的?我說的沒錯啊!」花小魁納悶地望著他。

這個男子的一言一行,有種與眾不同的氣勢,讓人望而生畏;他身上的衣物,飄散出一種她從未聞過的淡淡香味,那種香味,不是樂妓們身上的香粉味,而是一種非常好聞、說不出口的高貴香味。

「懶得多費唇舌。」無意和一個小表爭論,他牽馬準備離去。

「等等,你這是什麼意思?好像我是個笨蛋,剛剛所說的一切都是不對的?」花小魁攔下他,試圖問個清楚。

雖然這數年來,來往青樓的達官貴人她早已見多了,不過,倒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自負又傲慢的客人。

「你不過是個生長在青樓妓院的小丫頭,和男人打情罵俏,喝酒尋歡或許你還可以勝任,至于國家大事,跟你多費唇舌毫無意義。」趕著離開的真無劍毫不留情的直言。

「什麼?!如此看扁我……」這番話狠狠地傷害了她的自尊心。

沒錯,她從小生長在青樓,字沒認得幾個,做的也是卑微的工作,但她從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好,因為周遭的人都是如此。

在她的世界中,認不得字、不了解國家大事,是理所當然的事,因為她不過是一名任人使喚的丫頭,丫頭是不需要識字,也不需要了解國家大事的。

「等等!」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的花小魁,沖上前,硬是攔下了已經跨出後門的真無劍,他皺眉冷望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

「告訴我,要怎麼樣才能夠月兌離青樓?要怎麼樣才能成為你們這些官爺看得起的女人?」花小魁氣沖沖地質問。

望著她充滿斗志和怒火的雙眸,真無劍嘴角微揚,眸中幾不可見地掠過笑意。

「有什麼好笑的?既然你一副什麼都知道的模樣,就立刻回答我的問題啊!」他謎般的笑意令花小魁更氣了。

「小表,依你的出身和背景,月兌離青樓的唯一方法,就是成為花魁。」真無劍嚴肅地道。

他果然沒有看錯,她那雙眼楮,完全表露了她不輕易服輸的個性。

「成為花魁?!」花小魁一愣,「我不懂,成為花魁有什麼好的?不過是一項虛榮的頭餃罷了。」年僅十二歲的花小魁,無法理解成為花魁背後的意義。

「等你有機會成為花魁時,自然會明白我所說的。」真無劍低頭望著她那靈活聰慧的雙眸道。

一旦成為花魁,便會成為全京城注目的焦點。

餅往的花魁,大多成為富貴人家的側室,少數幸運一點的,更被挑選入宮,成為皇親國戚的妃子。

所以,成為花魁不但可以月兌離青樓生活,未來更有一個安穩無慮的保障。

對出身青樓的女子來說,大多數的人多半際遇坎坷,孤老余生,成為花魁,是青樓女子抓住幸福唯一的方法。

「我還是不懂。為什麼一定要是花魁呢?再說,我根本沒有機會學習琴棋書畫、四書五經,怎麼可能有機會成為花魁?」花小魁直搖頭。

「機會不是天上掉下來的,你必須自己想辦法去得到。」真無劍道。

「可我從小無父無母,一出生就被丟在青樓門口了,那來的辦法可想?如果真有辦法可想,也不需要向你請教了。」花小魁怒道。

成為樂妓是需要花錢、花時間的,更別說是成為京城第一的花魁了。

「無法可想的話,你就一輩子待在青樓,永遠當個任人使喚的小婢女吧!」真無劍殘酷的表示。

不,她才不要當一輩子的小婢女!

「不過……剛剛看你笨手笨腳,又是摔箏又是跌倒的,我看你也沒有成為花魁的本事。你這小表還是安安分分、任勞任怨的當一輩子小婢女吧!」真無劍譏笑道。

花小魁一听,氣得頭上快冒煙。

「現實是殘酷的,特別是青樓,那是只有女人存在的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和將士們廝殺的真實戰場,沒有兩樣。」真無劍冷酷地道。

「戰場?」花小魁滿頭霧水。

「戰場上,不是我生你死,就是你生我死。」真無劍平淡地敘述。

「我不懂……」花小魁更困惑了。

「你當然不懂,你不過是個什麼都不會的青樓小丫鬟罷了。」真無劍再度譏諷道,轉身離開。

花小魁握緊拳,臉紅耳赤,氣得鼓著小腮頰。

「好,就賭一口氣,將來我花小魁要真有本事成為花魁,我一定要你對我所下的評語鄭重道歉。!」花小魁在他身後喊道。

真無劍沒有回頭,更沒有停下腳步。

「听見沒有,冷木頭!我一定會成為花魁,讓你後悔今天對我下的評價!」花小魁站在冷風中再次吼道。

「冷木頭?」真無劍微愣。

「是啊,你的主子不是這麼叫你的嗎?冷、木、頭。」花小魁見他對這句話有反應,可開心了。

一張臉又臭又冷,身子硬得像木頭,不叫木頭要叫什麼?也難怪孫少爺會這麼稱呼他了。

開心之余,花小魁不斷地向他做鬼臉。

「你……」真無劍朝她射去冷冷現線。

「冷木頭!冷木頭!」花小魁不知死活地繼續扮鬼臉挑釁。

就在這時,三名年輕侍衛急急忙忙地奔了過來。

「隊長,孫老爺已經離開大廳,我們必須啟程了。」其中一名侍衛恭敬地道。

「知道了。」真無劍冷應一聲,面無表情地舉步和屬下一起離開。

「等等!真大爺,你忘了賞小費給小婢女我了,我在馬房辛苦了一整晚,好不容易才幫孫老爺的馬兒梳洗得干干淨淨呢!」像是故意作對,花小魁忽然沖出去伸手討賞。

真無劍冷掃她一眼,「拿去!」他隨手從錢袋中拿出幾兩碎銀。

「我不要銀子,銀子只會被大娘拿去。」花小魁一口拒絕。

「小表,我除了銀子,沒其他的東西可以賞給你。」他面無表情地低望花小魁,想看看這小表到底想搞什麼鬼。

「我……想要大爺身上的衣服。」花小魁指著他身上的披風,硬著頭皮開口。

她真的很喜歡他衣服的香味,恨不得可以抱著那香味一起入睡。

「什麼?」真無劍微愣。

「不行嗎?」她的音量不自覺地變小。

真無劍看她一眼。這麼冷的天氣,她卻只有一件單薄衣服可穿,想必她是凍壞了。

「不過是件衣服罷了,沒什麼不行。」真無劍取上的披風,丟給她。

「謝謝大爺!」花小魁像是得到什麼寶物似的,開心地抱著披風,又聞又笑。

真無劍不發一語,望她一眼,隨即領著手下一起離開。

他離開後沒多久,花小魁又開始自言自語起來——

「冷木頭,瞧你自負得像什麼似的,也不過是個侍衛小隊長罷了。」一想到真無劍所說的那番話,花小魁一股怒火又起,「不過……本‘花魁’看在這件披風的確是上等貨的份上,就原諒你的放肆和無禮了。」

她小心翼翼的披起那質感舒服,還飄有特殊香味的披風,幻想自己是人人欣羨的京城花魁。

就在這時,出門買酒的江漢回來了。

「小魁,你在干嘛?干嘛一個人披著衣服轉啊轉的?」江漢對她在這種時候獨自翩然起舞,感到相當納悶。

「沒事,酒呢?」花小魁連忙取上的披風,藏起來。這麼寶貴的衣服可不能讓人瞧見了,免得又被大娘沒收。

「在這兒。」江漢將買來的上等花雕拿給她。

「這麼冷的天,喝酒暖身最過癮了。你也來一瓶吧,阿漢哥。」說著,花小魁打開酒瓶,一口又一口地灌下烈酒。

「小魁,這不是大娘托你買的酒嗎?你怎麼……」她豪飲的模樣讓江漢目瞪口呆。

雖然喝酒在青樓中不算什麼,但他很少見到花小魁喝酒,因為她酒量非常差。

「傻哥哥,大娘根本沒托我買什麼酒,我騙你的啦!來,一起喝吧!」

「我現在正在當班,不能踫酒的。」江漢婉拒。

江漢是青樓中難得的好青年,不會喝酒,也不賭,這都得歸功于江父從小的嚴格管教。

「真是,一個人喝多沒意思。」花小魁邊抱怨邊大口飲酒。

「小魁,剛剛我不在時,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江漢來到她身邊,關心地問。

罷剛回來時,他恰巧見到孫老爺的侍從和座騎從後門出去,花小魁手上的披風,他一眼就看出來是屬于那些人的。

「沒事,不過是遇上一個自大又愛管閑事的冷木頭罷了。」對酒毫無招架之力的花小魁,酒一下肚,便已有三分醉意。

「今天的工作還沒結束,你就喝成這樣,等下定會被大娘罵慘的。」江漢扶住走得歪歪倒倒的她。

「要是我當上了花魁……就不用像現在這樣做牛做馬了。」花小魁趴在他的肩膀喃喃道。

「花魁?」江漢不解。

「是啊,其實那冷木頭說的沒錯……或許我真該好好想辦法成為花魁,不然,一輩子都出不了青樓……我可不想一輩子都替那艷紅端洗腳水……」話一說完,花小魁便迷迷糊湖地趴在江漢肩上睡著了。

江漢低望花小魁那紅通通的可愛睡顏,苦笑著搖頭。

唉,真拿這個頑皮的小妹沒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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