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真真知道展力游為阿清報仇後,連續幾天展力游都沒有到顧家老宅。顧家姊妹已經開始想念那一個狂妄不馴的身影。
彼真真的心情跌到了谷底,是展力游厭倦了愛情的游戲,還是他內心有愧而避不見面!不管事實是哪一個,都不是她願意面對的。
晚上,還是沒有見到展力游的身影,顧家三姊妹端著晚餐一坐在客廳里,各懷心事看著電視。
「大姊,展力游今天不來嗎?」美美看著今晚姊姊做的炒飯,心里若有所失。
「怎麼,你不是說看到面就會想吐嗎?今天我做的是炒飯,你可吃得下去了吧!所以,他不來不是更好!」真口是心非的說。
「可是……我還滿想念他的,想看他的時候,偏偏他又不出現了!」美美把心中的懊惱說出來,在她心里,已經把展力游當作自己的大哥哥了。
「這有什麼難的!美美,你打電話告訴力游哥,說老姊今天煮了一堆牛肉,保證他馬上沖過來。」善善說完隨即扒了一口炒飯。
「有效嗎?干脆說老姊又另結新歡了,這樣是不是更有效!」美美說。
「哈哈哈,這樣展力游不會沖過來,而是殺過來!」善善事不關己的開著玩笑,有點幸災樂禍的感覺。
「二姊,幸好力游哥不是我的男朋友,我寧願找個丑一點、個性好一點的男朋友,這樣我的命才會長一點。」美美拍著胸口慶幸的說。
「我才不這麼想!美美,人生苦短啊!有一個這樣愛你的男人就不枉此生了,而且啊……有這樣的男朋友才刺激!你懂不懂啊!」善善推了妹妹一把,又惹得美美大叫。
「二姊,不要打我啦!我沒有你懂,可以了吧!」
「我才輕輕的推一下,這哪叫打!真夸張……」
善善和妹妹兩人一來一往的吵鬧不休,真真的胃口盡失,拿起桌上的殘肴走到廚房,正好听到電話鈴聲響起。
「你看吧!人不來,電話還是每天都到的。」善善調侃的對美美說。
彼真真接起電話,是一個她遺忘許久的聲音。
「嗨!真真,是我——」電話里的是楊輊遠。「我現在在你們家的巷口,你可以出來嗎?」
「有事在電話里說就可以了。」真真冷漠的回答。
「真真,是有關力游的事。」
十分鐘後,顧真真和楊輊遠在巷子口的街燈下見面。
遠遠地,真真看見暈黃的街燈下他修長的身影,慢慢回憶起從前他們交往的時光。
他們是在一次學校和學校間舉辦的爬山活動中認識的,她還記得她第一次看到楊輊遠的時候,就被他溫文儒雅的風度和出色的外型給吸引住。雖然她在女孩子中並不是最美、最出色,可是他卻對她情有獨鐘,還說他是被她手上的素描簿給吸引的。
那個營火生起的夜晚,他們暢談了一整夜,他不斷問她畫里的內容,不斷露出羨慕的神色看著她述說理想。他說他喜歡她的清純自然、她的靈巧才氣、她直爽的個性,他們無話不談,那一夜,他贏得了她的心。
但是從此,她失去了自己。她成了所有女孩子心目中的假想敵,因為沒有人相信家世背景都如此優秀的楊輊遠,會看上平凡的她。每一次他們要去哪里,都是楊輊遠作決定,她只有點頭配合的分。
她一直隱藏自己、委屈自己,從來沒有像在展力游面前那樣的直言無諱、坦然率性過。和展力游在一起的時候,才是真正的自己。現在看到楊輊遠,才想到從前的自己是如此的盲目。
楊輊遠穿著一身純白的襯衫、黑色的西裝長褲,梳理得整齊的黑發在夜空中閃亮,他的斯文外型和展力游浪蕩不羈形成十分明顯的對比。
入夜的風帶點涼意,烏雲滿布的夜空,稀落的星點綴著微黃的半月;一絲淺淺的笑容浮在他的唇邊,楊輊遠先開口︰「嗨!沒有想到我們會在這種情況下見面。」
真真微帶譏諷的笑說︰「我听力游說,你下個月就要結婚了,好快啊!」
「是啊!一切都準備就緒,不能回頭了——」
真真听出了他的猶豫。「為什麼要回頭?既然選擇了,就只有往前走,不要回頭。」
他們沉默了許久。
「真真,我一直很想正式的對你說一聲抱歉,我在英國認識小眉的時候,內心就很掙扎,可是……我們相隔這麼遙遠,而她就在身邊照顧我,我……我沒有辦法拒絕,可是又沒有勇氣告訴你,才會選擇欺騙你。上次宴會結束後,我听了很多有關力游和你的事情,他為了追求你,做了很多瘋狂的事情,為了你,我還被他狠狠揍了一拳——」想到當時困窘的情景,楊輊遠就忍不住嘲笑自己。
「不要再說了!你約我出來應該不是要談這些的吧!」真真打斷了他的話,她不想再去回想那些痛苦的記憶。
「好,那我就直說了。」借著閃爍的街燈,楊輊遠仔細的端詳顧真,她還是穿著簡單的大T恤,更加凸顯了隨興自然的個性和靈氣。當初他就是被她這個優點給吸引住的,現在站在她的身邊,還是會有親近她的渴望,只是他已經不是可以愛她的人了。
「外公有朋友在法院工作,據說有人提供檢察官有關我父親逃稅、行賄、不法利益輸送的證據,他們正在進行調查。我父親的生意做得太大,樹大招風,得罪不少人,我想這件事情如果我父親沒有好好處理,不但會牽連很多人,還將會爆發一樁動社會的大丑聞。」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真真心里打了一個冷顫,隨即擔心起展力游,怕他會受到牽連。
「力游前陣子又和人打架,受傷的人當中,有一個是議員的兒子。這個議員是這件案子最大的支持者,他們還考慮要控告力游重傷害。我要力游即刻離開台北,遠離這個即將形成風暴的圈子,他如果留下來,一定會受牽連。可是……他不願意走,他說他丟不下這里的一切,我們心里都很清楚,他最舍不得丟下來的人……就是你。」
真越想越覺得心慌意亂,冷空氣像一條冰涼的小蛇鑽進了她的身體里。
「他丟不下我,又不願離開那些是是非非,我……我又能怎麼辦?我試過了——」她無力的說。
楊輊遠沉吟了半晌,目光沒有移開過她的臉。她的眼里透露出一股憂郁,一種他從來沒有見過深沉的感動。
「力游才二十二歲,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我們都不願意見他浪費自己的生命。從以前到現在,他一直游走在社會的邊緣,不能怪我父親讓他在黑暗頹廢的環境中成長,這是我父親從小到大生存的方式,他不懂得如何改變。我媽媽用了一輩子的時間想改變我父親,還是沒有用。可是……現在我父親已經明白再不收手,最大的受害者就是力游。真真,力游還年輕,他還有很多潛力可以發揮,如果他一直陷在那個環境里面,當他想回頭時就怕太晚了。」
真真想起自己將臥在血泊里的力游強拉到醫院急救、還有阿清幾乎喪命在路旁垃圾堆里的一幕幕情景;心里的痛苦也不斷重疊加深。
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她對著楊輊遠大吼︰「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能怎麼辦!我又能夠改變什麼!我愛他——我害怕失去他,所以我開始縱容自己,也縱容著他,告訴我……我能夠做什麼!版訴我……」
她痛苦的將臉埋在手心里,屈服在對展力游的感情漩渦中,無法自拔。
「真真,我沒有資格告訴你要怎麼做。我和我外公都會設法幫助父親度過這個難關,畢竟他們之間的利害息息相關,我外公也不想受到牽連。可是力游,他是我們受人牽制的原因,就算解決了我父親的困難,力游也會成為他們泄恨的靶子。你知道,力游的個性沖動,要陷害力游實在是太容易了……」
「好復雜!為什麼你們的世界這麼復雜!簡簡單單的生活不是很好嗎?為什麼要把日子弄得這麼可怕?這樣的生活,壓力太大了!我沒有辦法承受,我只是一個學生,一個平凡的女人,只想簡單的愛一個人就好,為什麼會這麼困難?」她在街燈下來回走動,手腳冰冷顫抖,情緒失控的嘶吼著。
「真真……真真……我已經替力游找到了出路,只是你!你必須放開他,讓他走,留下來他會被毀滅的。」楊輊遠拉住了她的手,緊緊凝視著她,溫柔的喊著她的名字上遍又一遍的想讓她冷靜下來。
真真搖著頭,心慌意亂的說︰「我不知道怎麼做……」
雨,浙浙瀝瀝地落了下來,小巷道更顯得灰蒙蒙一片,他們兩人都沒有移動腳步,任雨不斷打在身上,楊輊遠忍不住抱著痛苦的真真,兩個身影在雨幕中成了一個黑影。
「不要管力游,不要理會所有的人!真真,我們兩個人逃走吧!從這個復雜又虛偽的世界里逃離,逃得遠遠的不再回來!」他心里的另一個靈魂正在偷偷吶喊,手臂更加牢牢地環住了她。
真真哭倒在楊輊遠的胸膛,好一會兒才發現他將自己抱得太牢,連忙掙扎想要離。「輊遠,放開我。」
「你們在做什麼!」
身後突然傳來怒吼,真真和楊輊遠慌亂地從彼此懷里離開。
展力游像一只殺紅了眼的野獸,一個箭步沖上來,二話不說地朝楊輊遠的臉上揮一拳,楊輊遠跌落在滿是泥濘的積水里。
「展力游!」真真直覺的上前想扶起楊輊遠,展力游看了更失去理智。
「怎麼,舊愛新歡你兩個都想要是不是?大哥,你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你以為在這里花言巧語一番,真真就會回到你的身邊,是不是?」他在雨中狂暴的怒喊。
真真檢視過楊輊遠臉頰上的傷後,氣沖沖的站起來,不甘示弱的嘶吼回去。「展力游!你不要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打人!」
展力游氣得無法思考,對著真真怒吼。「我是沒有大腦!竟然會愛上你,愛得這麼淒慘!你真是可惡,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還是我只是你備用的男人,我告訴你!你不愛我沒關系,不要一錯再錯,他就要結婚了,听到了沒有!他不會為你拋棄一切,你不要傻了……你不要傻得回到他身邊做小,自甘墮落!」
真真听他劈頭亂吼亂罵,心里也像下了雨,一滴一滴的淌著血。她站直身體,走到展力游面前」啪!」的一聲,甩手就送他一個巴掌。
「展力游,我受夠你了!我不想再為你擔心受怕子,你走吧!你們都走!我不想再和你們楊家或展家有任何關系——」
她丟下了狠話,轉身就走,大點大點的雨滴打下來,她的臉頰上和著淚水與雨水。
寂靜的小巷里,只有雨點灑在低矮老屋的瓦上,發出叮叮咚咚的響聲,長長的巷道只剩下楊輊遠和展力游怔怔地看著顧真真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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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美美走出臥室看著滂沱的雨勢,一道藍色的閃電劃過天際,她突然看到窗外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大姊……那個展力游還在外面耶!」美美走到大姊的臥室,不斷敲打著門。
善善聞聲也走出來。
姊妹倆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好繼續敲打大姊的房門。
「大姊,從你淋得一身雨回來以後,已經三個小時過五十二分了,那個展力游還是站在外面等你。」美美看著手里的表,不停地在計時。
「是啊!老姊,你不讓展力游進來,要懲罰他我沒有意見,可是你讓可愛的、忠實的、無辜的諾貝爾也在雨里和展力游一起被罰淋雨,未免太狠心了吧!」善善也加入游說。
突然,真真打開了門,寒著一張哭腫的臉,冷漠的對妹妹們說︰「你們兩個都回房間睡覺,我的事情你們都不要管!」
美美說︰「不是我們愛管,只是再這樣淋下去會出人命的,外面很冷耶!」
善善又說︰「明天一早你會看到一具‘行尸走獸’的尸體躺在門口,我們姊妹三人的名聲都要毀了。」
「是啊,到那時候我們三個姊妹花不但嫁不出去,還要回鄉下找爸媽避風頭,我才十五歲耶!」真是慘啊——」美美應和。
「回去睡覺!」顧真真氣得大吼。
三十分鐘後,真坐在漆黑的客廳里,四周沉靜,一陣乍寒令她全身冷透了,看著牆上老鐘滴答滴答的在走,她心里也七上八下的悸動難安。
她坐在暗處回想著展力游的種種。
回憶起他們遇的每一個時刻,彷佛昨日一樣的清晰。
還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兩個人像仇人似的向對方破口大罵,當時她氣得想一腳踹死他,推拿的時候也恨不得將他折成兩半。
可是,當他知道她失戀的時候,他特地載她出去散心,在「花城」時還緊緊拉著她的手想保護她。他喝醉酒後的隔天,坐在廚房的餐桌上,唏哩嘩啦的吃著她煮的牛肉面,更堅定的說要和她交往。
爸媽回鄉下以後,他為了她們的安全,把最心愛的狗諾貝爾送來保護她們。還為了她的一句話,替善善到學校充當男模特兒,只要她開口的事,他都會做到。
為了保護她們,他在巷口和一群不良少年打架。在醫院里,他忍著重傷還不顧後果的想吻她,被她一把推開,害他痛得面目猙獰慘叫不已。在宴會里她不告而別,他忍住傷口劇痛,找了她一整夜。在天橋上陪她吹冷風。為了得到她的注意,還鼓足勇氣,犧牲色相到學校充當人體寫生模特兒。
在那個旖旎風光的河邊,他們度過了一段美麗的時光,她永遠記得展力游對她說的話——「我是在問你……你會回到我的身邊嗎?不管發生什麼情不管距離遙遠,不管物換星移、人事發遷,你都會回到我的身邊嗎?」
他的個性如此囂張狂妄,卻對她一個人束手無策。
她不禁笑了,臉上還帶著眼淚。這一幕一幕的情景,全都鮮明的印她的腦海,她怎麼忘得了?善善說得對,一個人能有一個這麼愛你的男人就不枉此生了。
她可以確信展力游瘋狂的愛著她,這何嘗不是她的幸福!
「不管了!」
她在黑暗中跳了起來,打開客廳的大門,沖到庭院,展力游就站那等候著她。
展力游听見聲音,抬頭看見真真跑出來的時候,一顆懸在半空中任風吹雨淋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諾貝爾又叫又跳的看著真真,和主人一樣的興奮。
她在雨中投入他的懷抱。兩人被瞬間溫熱的黑暗擁抱著,誰也不願放手。
雨勢越來越大,諾貝爾看他們兩人抱在一起,放心的跑進客廳躲雨。
「真真,對不起!我是一只沒有大腦的蠢豬,一時氣昏了頭才會誤會你,還罵你,我……」只要在雨里站得越久,他心里的愧疚就會減少一點。如果從此看不到她,他會痛恨自己一輩子。
「沒有關系,我不怪你了——」
「我不信……真真,我越想要你,就越害怕失去你。我看見你們抱在一起,以為你要回到他的身邊,我氣得失去了理智……」
「力游,我心里只有你一個人,你知道嗎?當我抱著你的時候,也害怕有一天你會消失不見,你能感受到我心里的恐懼嗎?」
真真打斷了他的話,撥開他額前濕冷的頭發,主動吻住他濕潤的雙唇。他的眉、他的鼻梁、他的下顎、他的臉頰全都濕寒冰冷,此時此刻她只想用她的心和身體來溫暖他。
他低頭撥開她額際的濕發,他冰冷的嘴想要吮干她臉上的水珠。「對不起……真真,原諒我好嗎?」他在她耳邊低訴。
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輕聲的對他說︰「進來吧!把濕衣服換下來,外面好冷……」
真真拉著他的手穿越客廳,來到了她的臥室。
不記得是誰關上了房門,他們在黑暗的房間里感受到彼此身心的顫動,他們替彼此月兌掉了寒冷潮濕的衣服,一件又一件的丟棄在赤果的腳邊。感到全身的寒氣末退,只好用身體廝磨著對方,不斷撫模親吻,讓體內的火焰開始熊熊燃燒。
他們倒在床上翻滾著、氣喘著、申吟著……
軀體纏繞在一起,隨著一同起舞。他貪婪地親吻她的臉、她的耳際。他的唇和她一樣饑渴,互相品嘗對方的熱情和需要。真真不再掙扎,和展力游一同跌入這溫暖柔軟的床被里,就像躺在夏日溫熱的海灘邊一樣的美麗。他們的身體漸漸變得火熱,展力游撐起自己的身軀,定定的在上方看著赤果的真真,他的吻時而狂野、時而溫柔的吻遍了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
她舉起手臂攬著他的頸項,感受他修長結實的軀體。他的眼楮在黑暗中透視著她,她期待著……不說一句話的等待他的進入。
一絲淺淺的笑容浮現在他的嘴角。「我愛你,真真……」
他在她的身上舞動,腦海中彷佛有千萬顆閃亮的流星劃過,大把大把的散落在他們的周圍。
有一整個世紀的時間在他們的指尖緩緩溜走。
雨勢減弱了。他們一夜無眠的探索對方的身體和心靈。展力游修長的手臂環繞著她嬌小的身軀。他們面對著窗口,一同看著屋的雨滴滴答答落下。他不想閉起眼楮,害怕這樣美夢睡著了就再也無法持續下去。
「力游……」
「嗯……」
「你不要說話,不管我說什麼,你都要靜靜的听我說,可以嗎?」真真說完,感到展力游的手臂又加勁的抱緊她,他將頭埋進她的發梢里,輕吻著她頸項間細柔的肌愛。
一陣沉默後,顧真真終于還是開口。
「力游,我們分開吧……」
靶到自己被他擁得快要息了。他的心開了一道裂縫,黑暗從四周圍攏而來,快速鑽進填不滿的傷口里。他能做的,只有在這一刻緊緊抱住懷里最心愛的人。
「力游!你冷靜的听我說,輊遠已經告訴我你們家的情況了,你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先離開一段時間。他們都為你安排好了,只有離開,你才能月兌離這里的是是非非。還記得我要你做的三件事情嗎?其實對普通人來說,並不困難,就看你有沒有心要做;在你還沒有完成那三件事情以前,不要回來。」
她低頭,借著月光,看見展力游手臂上被重物擊打過的瘀青,她的心好疼,忍不住伸手輕輕撫模。
展力游想要掩飾,抽回手,將頭枕在自己的手臂上,仰頭看著天花板,困難的吞咽喉間熱燙的眼淚。
真真不忍心看他痛苦的表情,將頭埋進枕頭里,悄悄擦拭眼角的淚水,哽咽的說︰「我剛剛看見你手上的瘀血,你又打架了,對不對?原來這就是你近來沒有出現的原因,一定又怕我擔心你。看你又受傷了,我的心也跟著在受傷。我們都不要再折磨彼此了,請你……請你尊重我的決定。我沒有辦法改變你,只有你自己有能力改變你自己。如果你覺得這樣的要求太多,那麼……我能夠理解,離開我……從此不再見面……」
展力游猛然坐起身,袒露著上身,抓住她的兩肩,用力地將她的身體轉向自己。
「真真,看著我!我不可能離開你,我不要失去你!」
「你沒有失去我!我很擅長等待,你知道的……就算你不在我的身邊,我還是能感覺到你一直和我在一起,你知道嗎?你像一種沒有特效藥可醫的世紀染病,讓我嚴重的生病,一輩子都好不起來了。」她在黑暗中對他微笑。
他凝視著她水靈靈的雙眼,即使在黑暗中,也能感覺到它們晶瑩的光芒。「我愛你,真真,和我一起離開,我們結婚,我們……」
「不……」她伸手堵住了他的嘴,聲音溫柔得像般。「不是現在,我們都還年輕。力游,我要放開你,放你自由,讓你離開,找到自己該走的方向,我已經決定了!只有你自己才有辦法改變一切。過了今晚,不要見面,不要寫信,不要聯絡,不要承諾……全心全意的往你該走的路走。」
「沒有別的選擇了嗎?」展力游的眼神顯得心痛。
她搖搖頭,竭力擠出聲音,眼里浮現淚光。
「沒有。」她想了很久,這是唯一的選擇,如果此時不狠下心離開他,他會永遠無法掙月兌這充滿暴力的環境,她會和他一起沉淪毀滅,就像力游的媽媽一樣,含怨而死。
她堅定的說完最後一句話後,像一只受傷的小鳥投入他的懷里放聲哭泣。許久許久,他就這樣擁著她,讓她的淚水沾濕他寬闊的胸膛。
他的眼楮閃爍著淚光,他終于明白,無論說什麼都無法動搖真真的決心,這是他在一起最後的一個夜晚。他也明白了,他必須離開她,不只是為了她,更為了自己。他必須改變,洗心革面、力爭上游,才能得到她的心。
他再度親吻她布滿淚痕的臉頰,說什麼話都已經是多余的了。
最後的時刻就像倒數計時的世界末日,分分秒秒都顯得珍貴。離別的日子來得太快,雖然不久的將來一定會再見面,可是此時此刻的決定,他們都感到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