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落君懷 第八章

「今天天氣真好,這種天氣最適合到外面走走了,你說對不對?」一名男子站在窗前,輕搖著玉扇,俊臉上帶著瀟灑的笑,帶笑的眼移向面前的男子,只是在看到男子的臉時,臉上的笑不由得僵了僵。

「喂!我說你也捧個場好不好,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卻還是繃著張臉,活像我欠你錢一樣。」男子沒好氣的撇撇嘴,只可惜面前的男子卻還是自顧自的喝著酒,沒理會他。

男子不由得翻翻白眼,上前走向男子,拿走他手上的酒,仰頭一飲而盡。

「我說之煦呀!你打算讓自己當個活死人當到什麼時候?你這模樣已經三年多了耶!」

他搖著頭,不懂一個原本儒雅的溫和男子,怎會因為情字,而變成現在的冷面無語。

夏之煦沒有回話,只是默默的拿起酒杯,在杯中倒滿了酒液,低頭看著杯中的倒影。

一樣的面容,不同的是臉上一貫的笑消失了,眉宇間帶著愁,漠然的眼也無以往的溫情。

唇邊扯開嘲諷的笑,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看著空空的杯子,眼眸黯了黯,空杯還可再倒進酒液,然而他已空蕩蕩的心,有誰來填滿?

嗤笑一聲,有的,在以往有一人可以幫他填滿,只是那人卻已不在了,只留他一人在這孤寂的世間。

閉上眸,嬌柔的倩影在腦中回蕩,銀鈴般的笑聲、燦爛的笑顏,一一浮現,然後慢慢的消失在火海,握緊拳,他想上前追趕,卻怎麼也抓不住。

「喂!之煦,喂!」男子叫了他好幾次,卻見他都不回話,干脆深吸口氣,直接在他耳邊大吼。

「少鏖!」夏之煦擰起眉,不悅的看著他,卻見他一臉無辜,「認識你這麼多年,你還是跟以前一樣,不正經。」一點也不像是身為五大勢力之一的東泛莊莊主該有的樣子。

君少鏖聳聳肩,拿起酒倒滿兩人的杯子,「我沒變,你倒是變得不少,整個人沉默寡言的。」

他覷了他一眼,「還是忘不了?」

夏之煦露出一抹苦笑,「要真能忘得了,那就好了。」飲盡杯中的酒,一醉解千愁,但他卻是愈喝愈愁。

「她真有那麼好?」君少鏖滿臉好奇,「她美嗎?個性溫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不,她一點也不溫柔,是個凶丫頭,很會吃醋,個性又倔,就算心里難過,她臉上還是揚著笑容,就愛故作堅強,是個笨丫頭。」想起韓夕兒,俊臉上溢滿溫柔。

君少鏖沒有搭話,靜靜的听著,不用再問什麼,單看夏之煦臉上的表情,就知他愛得有多深了。「不用說琴棋書畫,她連繡朵花都不會。」他微微一笑,想起她第一次繡東西,東西沒繡成,倒扎疼自己十根手指頭,然後在那哇哇大叫的。

想到那時的情景,他不由得輕笑出聲。

「怎麼?想到什麼好笑的事了?」君少鏖揚眉詢問。

夏之煦搖頭,「那天我本來想帶她離開幕雲莊,逛遍大江南北的,我想告訴她,娶楚荷的事是假的,自始至終我想娶的人都是她,會答應婚事,是因為我早計劃好了,在婚禮當天交換新郎,與她私奔,這輩子只有她是我的妻,可還沒來得及告訴她,她就走了。而且,她月復中還懷有我的孩子。」那傻丫頭竟連這種事也瞞著地。

「不會吧?」君少鏖瞪大眼,「你動作還真快,竟然早早就吃了人家?!」他搖頭,自嘆不如呀!

「吃你的頭。」夏之煦沒好氣的將酒杯丟向他,狗嘴吐不出象牙。

君少鏖翻開玉扇,接住酒杯,連里頭的酒液也沒灑出來,端起扇上的酒杯,輕啜一口。

「好酒。」他笑著點頭,輕瞟了他一眼,「我有說錯嗎?不然一個人好端端的怎會懷孕?」本來就是事實,還怕人說。

「那是因為……」夏之煦將前因後果都告訴他。

「喔。」君少鏖點頭,「沒想到花尋歡竟也攪和在這些事里,那麼他不就把一切都看得很清楚?既然如此,為何令妹葬身火海時沒見他出現?」他沉吟著,說出疑點。

「這……」听君少鏖提起,夏之煦也陷入沉思中。

「對了,夕顏居好端端的怎會起火?」君少鏖揚眉詢問。

「是我娘。」夏之煦沉下臉,早知娘憎恨夕兒,卻怎麼也沒想到她會用這手段。

「這件事過後,我就把她送到修心居里了。」再見到她,他怕會忍不住親手殺了她。

閉上眼,將酒倒滿酒杯,夏之煦大口飲進,臉上閃過一抹痛苦。

「是嗎?」見他臉上的痛苦,君少鏖也不再多問,「那你在火海里,有沒有找到什麼東西?」他轉回剛剛的話題,搞不好會有所收獲。

「東西?」夏之煦看了他一眼,「我只找到這只玉鐲。」他拿出懷中的白玉鐲,晶瑩剔透的,冰涼的觸感直沁人肌膚。

這玉鐲是他送給她的,她好喜歡。想起那段日子,他笑了,還記得那時她臉紅的喚他一聲夫君……

怔怔的看著手中的白玉鐲,當初在一片殘亂中,他遍尋不到她的尸體,以為大火將她燒得連灰也不剩時,卻在地上看到這只玉鐲,然後,他一直將它帶在身上,片刻不離。

「這只玉鐲可否借我看一下?」君少鏖接過玉鐲,嘖嘖稱奇著,「沒想到人都被燒的連灰都沒了,這一只普通的玉鐲竟能安好如初,還真是稀奇,這不會是什麼稀世古玉吧?」

夏之煦搖搖頭,「這只是在市集里買的一塊普通白玉罷了。」接過君少鏖手中的鐲子,他輕說著。

「是嗎?這可奇了,就連寶玉都不見得能撐得過大火的燒灼,一只普通玉鐲竟能完好如初,我還是頭一次見到,難道你都不曾懷疑過嗎?」君少鏖問著,不敢相信這麼大的疑點,夏之煦竟然都沒想到。

「這……」听到君少鏖說的,夏之煦不由得怔住了。這個問題他從沒想過,被他這麼一說,他才發覺到不對,這只玉鐲一直被夕兒戴在手上,既然他能找到這鐲子,那怎會找不到夕兒的尸體?

難道夕兒沒死,而這鐲子則是她留下的線索?斂下眸子,夏之煦靜靜的沉思著。

君少鏖不禁搖搖頭,「當局者迷,之煦,看來你是被令妹的死給沖昏了頭,而忽略了疑點。」還整整忽略了三年多。

「你的意思是?」夏之煦抬頭看向他,有可能君少鏖的想法也跟他一樣嗎?

「耶?別看我,我可什麼都沒說。」他趕緊撇清一切。開玩笑,要是他的推論錯誤,白給他希望,那他的罪過可就大了。

「不,你的推論很有可能是對的,夕兒極有可能沒死。」被君少鏖一提醒,此刻他才發現許多疑點。

「你怎能這麼確定?」君少鏖揚高眉。

「你記得我跟你提過花尋歡嗎?」唇角勾起一扶笑,黑眸更顯深沉。他記得當時的事情花尋歡全參與了,可夕兒死時,他卻無故消失于幕雲莊。

「你的意思是?」君少鏖眸光一轉。

「當時我心里全掛記著夕兒死去的事,根本沒心思去理會他的行蹤,現在仔細想,發現有太多可疑的地方了。」君少鏖說得沒錯,他確實是當局者迷,這麼顯而易見的疑點,他竟從沒想過。

如果真是花尋歡救了夕兒,那就表示夕兒一定還活著。

可夕兒若沒死,她怎會沒來找他?

「是嗎?!」微斂下眸,掩去眸中閃過的光芒,君少鏖驀然笑了,「好了,先不談這了,你好不容易來這一趟,走,我帶你去逛逛。」他起身,打住這個話題,硬要拉著夏之煦離開。

「少鏖。」夏之煦蹙著眉,此刻的他根本沒心情到外面走走。

「唉呀!大男人別拖拖拉拉的,走走走,我帶你到個好地方,包準你會喜歡的。」說完,不管夏之煦答不答應,君少鏖硬拉著他走。

夜里,一座寂靜的別院里,一名女子坐在亭欄上,手里抱著琵琶,手指輕輕的撥弄著,不成曲調的弦音斷斷續續的響著。

女子螓首輕靠在背後的牆柱,眸子看著夜空中的明月,淡淡的綠在眸中蕩著,與那片銀白互相照映。

「在房里找不到你,就知道你一定在這里。」一名紫衣女子自前方走來,噘起嘴,沒好氣的看著她。

女子微微一笑,停下了動作,轉頭看向她,「有事?」綠眸燦亮亮的,雪白的臉龐在月光的照射下,看來是那般的剔透。

「大姐,你不會忘了你待會要到前廳去表演吧!」傾城的麗顏在月光下隱現,同為尋歡閣的四大花魁,紫衣女子的美貌堪稱四魁之冠。

申落紜拿過她手上的琵琶,「快去換件衣服,快來不及了。」

韓夕兒微揚眉,不解的看向她,「怎麼?又不是第一次讓那些男人等,怎麼你這次這麼緊張?」

「哪有?」申落紜吐吐舌,「我只是不愛見你這模樣,郁郁悶悶的,夕,你又想到以前的事啦?!」她輕聲問著。

「你有時間管我,不如去管管你的豹子,小心他被屋里那群女人給吃了。」韓夕兒揚眉,睨了她一眼,她轉開話題,擺明不想回答她的問題。

那一夜要不是花尋歡救了她,她早死在那場大火里了,等她醒來,花尋歡問她要不要回慕雲莊,她拒絕了。

她寧願留在尋歡閣,也不要看到他,還有那朵做作的荷花。

「才不會呢,她們才沒那本事吃掉我的豹子呢!」驕傲的抬起頭,申落紜一臉肯定。

「是唷!」瞄了她一眼,「凡事還是小心點,省得豹肉被吃走了,自己還傻傻的毫不知情。」她惡意捉弄著。

「夕!」听她這麼一說,申落紜跺跺腳,心頭有點不安了起來。

韓夕兒得意的笑了,「好,不捉弄你了。」她笑著搖頭。

「把琴給我吧,我到前頭去了。」拿過申落紜手上的琵琶,她轉身走向前方。

「喂,你不換件衣服呀!」申落紜喚著。

「不了,反正他們也看不到我,有何好換的。」韓夕兒回眸一笑,不再理會,雪白的身影緩慢的消失在銀白中。

熱鬧的街上,大大的燈籠高高掛著,點亮了黑夜。

而此刻街上最熱鬧、生意最好的地方,莫過于尋歡閣了,只見身段玲瓏的姑娘們向外嬌笑著,弄得欲進的客人,骨頭都給酥了。

夏之煦緊皺著眉,不悅的看著君少鏖,「你說的好地方,就是這兒?」

「這可是城里最有名的妓院,你好不容易來到這城里,不來見識見識怎麼成呢?」不顧夏之煦的拒絕,君少鏖強拉他進去。

「快點快點,今兒個的重頭好戲就要上場了,待會尋歡閣的花魁會在眾人面前表演,听人說,這位花魁一個月只表演一次,這彈出的樂曲、唱出的歌聲,那余韻繞梁三日,讓人直嘆此音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呢!」

拉夏之煦坐下,他幫他倒了杯茶,嘴里也不住的介紹著。

「少……」夏之煦蹙著眉,剛開口要說話時,四周卻突然一暗,然後一陣清亮的絲竹聲響起,他一愣,轉頭看向前方。

鳳髻金泥帶,龍紋玉掌梳。

走來窗下笑相扶,愛道畫眉深淺入時無。

弄筆偎人大,描花試手初。

等閑妨了銹功夫,笑問鴛鴦兩字怎生書?

輕柔的歌聲,幽幽渺渺,伴隨著低切的琵琶聲,如泣如訴的打入眾人的心,直到最末一句,琵琶聲漸漸消失,只留那如溫玉般的歌聲在空中繚繞,最後慢慢靜止。

夏之煦倏地站起身,怔愣的看著前方,君少鏖不解的看著他,以為他是被這歌聲給驚住了。

「怎樣,不錯吧,告訴你,等等還有……之煦?你要去哪?」話才說到一半,就見夏之煦往前方迅速走去,君少鏖不禁愣叫著。

夏之煦施展輕功,迅速的往歌聲處飛去,心口不由得快速的跳著。

跳上了二樓,推開阻止的人,他用力掀開廉幕,然後,他看到了她。

「夕兒?!」他喚著這名,聲音沙啞,雙眼不敢置信的看著面前的人——一個他原本以為再也見不到的人。

韓夕兒抬起頭,怔愣的看著地,綠眸也閃著訝異,然後,頭一個反應就是——跑。

「夕兒!」夏之煦飛快的追過去,剩下眾人不知所措的看著彼此。

韓夕兒不停的跑著,不敢停下步伐,雖然連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跑什麼!明明理虧的不是她,錯的人也不是她,可一看到他,她頭一個反應就是趕緊跑。

「夕兒……」背後傳來他的叫喚,韓夕兒驚喘一聲,更加快了腳步,誰知一不小心,一個顛簸,她整個人跌倒在地。

她悶哼一聲,蹙著眉,小手撫著腳踝,才微微一動,一股刺痛就自腳底往上傳,使她不由得咬緊下唇。

「夕兒,你怎麼了?」夏之煦追上前,就見她跌倒在地,小手撫著腳踝,貝齒緊咬著下唇。

他趕緊抱住她,不顧她的抗拒,將她抱進亭子里,讓她坐下,大手快速的月兌下她的鞋襪,欲檢查她的傷勢。

「走開,我不要你踫。」韓夕兒想阻止他,可腳才一動,隨即傳來的痛楚令她的眉皺得更緊。

「別動,你扭到腳了,看,都腫起來了。」夏之煦責備的看著她,大手輕輕揉著腳踝上的紅腫。

「唔,好痛!」韓夕兒低哼著,整個臉幾乎皺成一團,貝齒更深深的陷進唇里。

「別咬著唇,會痛的。」見那嫣紅的唇刻著明顯的齒印,夏之煦不由得心疼的舉手阻止,拇指憐惜的輕撫著她的唇。

誰知她竟張口,狠狠咬住他的手指。

「夕兒?」夏之煦皺眉,沒有推開她,任她咬著,深眸一眨也不眨的看著她。

韓夕兒沒趣的松開嘴,「看什麼?」她別開臉,沒好氣的。

沒理會她不悅的表情,夏之煦一把抱住她。

「丫頭,你沒事怎麼沒回慕雲莊?你知不知道我以為你死了,差點沒發瘋了。」他緊摟著她,就怕一不注意,她又飛走了。

韓夕兒推開他,臉上揚起嘲諷,「是嗎?我以為你巴不得我死呢,」綠眸瞟著他,冷冰冰的。

「丫頭?」夏之煦不解的看她,「你怎麼了?」這還是她頭一次用這種冰冷的態度跟他說話。

「你做了什麼自已心里知道。」瞪了他一眼,韓夕兒起身,不想理他。

「等等。」夏之煦起身,雙手放在椅上,彎與她相視,「我真的不懂你說什麼?我是做了什麼事,讓你這麼生氣?」他揚起眉,不解的問著。

「別裝傻了,你自己做了什麼會不知道?」推開他,韓夕兒跳下椅子,一跛一跛的走著。

「夕兒,小心。」夏之煦趕忙上前要扶住她。

「走開,不用你貓哭耗子假慈悲。」拍開他的手,她怒瞪著他。

「干嗎?我都離開幕雲莊了還不夠嗎?!你都娶妻了干嗎還來招惹我?」她吼著,眼眶不爭氣的紅了起來。

「夕兒,我沒……」夏之煦開口想解釋。

「我不想听你說,你娘都告訴我了,你這偽君子、小人,我討厭你,恨死你了!」大力的抹去臉上的淚,韓夕兒哭吼著。

「我娘?我娘說了什麼?夕兒……」夏之煦上前想拉住她,卻被她一把揮開。

「你別假惺惺了。」她吼著,「你叫你娘來打掉我的孩子,還叫你娘放火燒死我,你好狠,我恨死你了!而且你還騙我,說什麼愛我、要娶我,原來都是謊言!」她怒瞪著他。

「你會接近我原來都是你娘指使的,故意讓我信任你,把一切都交給你,哈,真是高招呀!我竟然真的被騙了,夏之煦,我是哪里得罪你們了?為什麼要這麼整我?」她哭喊著,把深藏的委屈全吼了出來。

听了後,夏之煦沉下臉,定定的看著她,「你認為我是這樣的人嗎?」他冷然的問著,面無表情。「我……」听他這麼問,韓夕兒愣住了。

「相處這麼久,你認為我真的是那樣的人嗎?」他再次問著,眸子也覆上了冷寒,直直的與她對視。

「我、我……」咬著唇,韓夕兒有點不知所措,頭一次,他對她這麼冷漠,帶著冰般的冷漠。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她握緊拳,「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滾!賓,」她吼著,不顧腳傷,轉身跑離。

只余夏之煦一人,默默的看著她離去的身影,不再追趕,也不再逼問,只是看著,無語……

「外面雨下得好大喔!已經連續下五六天了耶!」申落紜倚著窗欞,看著外面的大雨,大聲的說著。

「唉!這麼大的雨,不知外面那個人撐不撐得住喔!」她覷著身後人的反應,「那人已經在雨中站了六天了耶!不小心感染到風寒可就糟了。」

韓夕兒听而不聞的繼續撥著琵琶,眸子專注看著琴弦,不理會申落紜。

見韓夕兒不理她,申落紜又續道︰

「唉!我還真是同情那個人,在大雨中站了那麼久,又不吃不喝的,再怎麼強壯的人也會受不了吧!包何況他長得瘦瘦弱弱的,看來風一吹就會倒的模樣,真讓人擔心喔!」她看了韓夕兒一眼。

「要是他不小心在我們尋歡閣里死了,這可不得了了,不行不行,我得趕緊叫人把他趕走,要死到別的地方死,可別在我們這邊尋晦氣。」說著,她作勢要叫人。

「紜兒!」韓夕兒喚住她,停下了撥弄,眉皺得死緊。

「怎麼?舍不得啦?」申落紜得意的笑著,有如一只偷了腥的貓。

轉頭瞪了她一眼,「你很吵耶,吵得都我彈不下去了。」韓夕兒沒好氣的說著。

「你確定是我吵得你彈不下去,而不是因為屋外那個男人?」揚揚眉,申落紜一臉捉弄。

「紜兒,你夠了沒?沒事的話,去找你的豹子,別在這煩我。」她不悅的說著。

「夕,你好凶喔!」眨巴著眼,申落紜滿臉委屈。

「我……對不起。」韓夕兒道著歉,「你別生氣,我不是故意的。」她只是覺得好煩好煩。

他說的話不停在她耳邊回蕩,還有他冷漠的態度、失望的眼神,無一不讓她感到心煩。

「好嘛,我不吵你了。」噘起嘴,申落紜道︰「不過說真的,你真的不听他解釋呀,搞不好真是你誤會了也不一定。」

說完,她走出房,將清靜留給她。

韓夕兒怔怔的直視前方,申落紜的話不停的在她腦中回蕩,讓她不由得恍然了。真的是她誤會了嗎?

久久,她抬起頭,看向窗外,四周一片黑暗,倏地,雷聲轟轟作響,一道道紫光在空中閃爍。

她一愣,想起了他,趕緊奔出房,來到了庭院,然後她看到了他,全身濕淋淋的,俊臉上也一片慘白。

見到她,他沒有說任何話,只是靜默的看著她,無一絲表情。

頓時,兩人在雨中互相注視著。

好一會,他才開口︰「進去吧,小心染上了風寒。」嘶啞的聲音,頓時逼出她的淚。

「你不要以為用這種手段我就會原諒你,你別想……」她低泣著,臉上分不清是雨抑或混。

他沒有回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她,然後緩緩走向前。

「愛哭鬼。」嘆息的說著,手指溫柔的拭去她臉上的水珠。

韓夕兒倏地撲進他懷里,拖得緊緊的,將小臉整個埋進他懷里。

夏之煦也反手抱住她,大手撫著她濕透的發絲,兩人靜默不語。

雨,下得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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