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兩道打量的目光投射到毛毛的身上。毛毛警備地豎起耳朵,轉過頭去,瞪著站在艾小蒙身邊的一只雄性的人類。紅紅的眼楮眯了起來,眼神中充滿著「你是誰啊,人類」這個問題。
什麼樣的小動物陳東源都猜過,但他就是沒有想過,艾小蒙養的居然是一只萌煞人的長毛兔。看那圓圓的小毛球模樣,他這個大男人看到了都忍不住覺得可愛,更何況是艾小蒙這類的女生。
兔子養兔子,兔兔相依,不知怎的,他莫名地覺得這一人一兔萌死人了,直想將艾小蒙連人帶兔地抱進懷里,抱個滿懷。
這麼想著,他的手就已經有了動作,他朝她伸出了兩條手臂。
毛毛見這個雄性人類竟然對它的主人出手,當下全身的毛都好像怒發沖冠似的往上豎起,顯然是個炸毛狀態。
這副模樣,陳東源想漠視都做不到,他也不知道自己對這只兔子做了什麼,讓它這麼生氣了。正想跟它溝通一下,卻發現這等的戒備讓久久回不過神來的艾小蒙終于回過神來了。
「你們兩個是怎麼回事?」那劍拔弩張,斗雞似的氣氛,又怎麼回事?艾小蒙不解地問。
陳東源舉起雙手,顯示自己的無辜。
毛毛依舊維持炸毛形態,怒瞪陳東源。
這樣的氣氛太過詭異,詭異到艾小蒙居然產生一個很壞很壞的念頭。她將提籠的小閘門打開,讓毛毛跳上她伸過去的手掌,然後她將毛毛放到了陳東源身上。
漫天而來的殺氣讓陳東源不得不往後退了一步,可是他的動作並沒有艾小蒙惡作劇的決心來得快,于是毛毛如願以償地跳到了陳東源身上,接著,開始撕打。
是的,暴躁的毛毛將自己這幾天的憋悶,通通一次發泄在陳東源這個無故出現在艾小蒙身邊,還企圖對她出手的雄性人類身上。
只見小小的毛球動作敏捷地一邊躲開陳東源伸過來撥開它的手,一邊還對著他又啃又咬、又抓又踢的,高大的男人被一顆小毛球弄得狼狽至極。不是親身體驗過的人,不會相信這一只小兔子會有這麼大的殺傷力。
「艾小蒙,快把它抱走!」陳東源不敢真的跟毛毛動手,因為他猜艾小蒙應該是疼極毛毛,毛毛如果有什麼損傷,最終倒霉的必定是他。逼不得已,他只好向那個在混亂之外的女人求救。
艾小蒙將他這副狼狽狀看在眼底,明笑在臉上,暗爽在心底,只覺得自己從昨晚開始所受的委屈跟悶氣,毛毛一次替她報仇了,她決定回家後給毛毛加菜。
「艾小蒙。」他再度咆哮出聲,「快過來!」
這麼快就承受不住了,她以為陳東源好歹也能撐個十分鐘的,可惜了。
這一人一兔的動靜不小,鬧了一會後便開始有人看過來了。不想成為眾人圍觀對象的艾小蒙,終于如他所願地伸手,將毛毛抱了回來。不過她沒有將毛毛放回提籠里,只是放在她的手上,讓毛毛舒服地躺在上頭。
毛毛縮成一個小毛球,那乖巧的模樣跟剛剛那副凶樣相比,簡直就是判若兩兔。如果不是陳東源身上痕跡斑斑,他還真的會以為是自己在作夢。
忽的,毛毛抬臉,看了他一眼。
陳東源敢發誓,他剛剛真真確確在這只兔子眼里看到了對他的不屑以及嘲笑,它在笑他,連一只兔子都打不過,還妄想跟它搶它的主人,愚蠢的雄性人類。
瞪著這只無比可惡的毛球,陳東源發誓,有他在的一天,這只毛球都不用想著有好日子過,絕不!
然而,到底是誰沒有好日子過呢?
「你這只臭毛球!」陳東源瞪著筷子上缺了一小口的生菜,然後再狠狠地瞪向始作俑者,毛毛。
面對陳東源惡狠狠的瞪視以及震耳欲聾的吼聲,毛毛的反應是再張口咬向那片蔥綠的生菜,吃得不亦樂乎。
「你、你、你……那是最後一片的生菜,你听得懂嗎,是最後的一片。但你居然問都沒有問,就咬下去了!」他質問著,完全沒想過,要是毛毛真的能開口問他會是一件多麼驚人的事。
又來了,真是連一頓晚飯都不讓人好好吃,艾小蒙放下手中的筷子,一手扶著開始脹疼的額頭。
看著陳東源氣得像只大猩猩一樣地向天揮著雙手,艾小蒙再低下頭看看剛剛做完壞事就跳進她懷里,一臉乖巧狀的毛毛。
兩者相比起來,相信許多人都會先袒護毛毛,並且鄙視陳東源這個人高馬大的大男人,居然跟一只小小的、好像脆弱得一用力就會被掐死的小兔子計較,明顯就是欺負弱小。
但是身為毛毛主人,毛毛有什麼個性,艾小蒙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頭疼地抱著毛毛,看著陳東源。
起初毛毛跟陳東源對著干,把陳東源搞得十分狼狽、暴跳如雷,她真的爽極了,不但私底下偷偷鼓吹毛毛,讓它再對陳東源壞一點,還再三地鄙夷陳東源跟一只弱小的動物計較。
當然,陳東源不會白白被人鄙夷的。面對她不掩飾的鄙夷,陳東源反諷如果毛毛是弱小,那這世界上再也沒有強大的動物了。這毛毛可是連比它體積大上十幾倍的德國黑背牧羊犬都打得贏的超級兔子。
她被他用事實堵得無法反駁,氣紅了一張小臉地回了房間,又是對毛毛一陣教導,讓它對陳東源更加仇視。
一如她所願的,毛毛天天都把陳東源弄得雞犬不寧。但她忘了,她也在這屋子里,陳東源天天被鬧得雞飛狗跳,她能安寧嗎。于是,艾小蒙被夾于這一人一兔中間足足兩個星期,天天都看著他們上演的激烈爭斗。
除了每天要看著這人兔大戰外,陳東源那個不要臉的男人,每每斗不過毛毛後,竟然要求寵債主償,要她代替毛毛向他道歉,否則就要家法侍候她。什麼樣的家法侍候?就是這個可惡的男人,把她壓在任何可以壓下的地方,肆無忌憚,不分地點地吻她。
她以為他是在跟她開玩笑,但在他把她壓在電梯里旁若無人地吻了她一番後,她頓悟這男人絕對不是在跟她關玩笑。
如此愛面子的她,怎麼可能允許他這樣做,可是她的抗議,這男人當耳邊風,吹過了就算了。
而且比起被他狂吃豆腐,她忍辱負重地替毛毛向他道歉,這男人竟還好意思說她的道歉沒有誠意,照樣把她壓住又是一陣狂吻。
艾小蒙覺得她真的身心俱疲,要怎麼樣才能讓這一人一兔停一下呢?
似乎感覺她的情緒有點低落,毛毛抬起扁扁的臉,仰視著她,而後下一秒,它從她懷里跳出來,在餐桌上一小段的助跑後,它迎面撲向陳東源。
明明陳東源往右踏一步就可以避過它的飛撲的,但是他偏偏不動如山,任由這只偽裝成飛鼠的長毛兔往自己撲過來,接著又是一陣啃咬抓踢。
望著那又再一次落了下風的男人,艾小蒙眯起眼,忽然有種感覺,覺得陳東源其實是故意惹怒毛毛,逼得毛毛動手跟他打架,然後他假裝不敵毛毛,再向她索取家法賠償。是她的錯覺,還是陳東源真的打著這樣的算盤?
陳東源的確是打著這樣的算盤騙吻的。
如果他光明正大地吻她,十之八九這女人一定會拒絕,還會以非禮的罪名隨時把他掃地出門,但用這個無恥的方法,他卻可以大佔她的便宜。盡避她還是會拒絕,但他卻可以用自己受傷、挨打為名,讓她不得不為她的愛兔道歉。
而這些日子下來,毛毛的攻擊模式已經被他參透了,所以他知道用什麼樣的姿勢可以將毛毛攻擊所帶來的痛疼減至最輕。
興許是那攻擊真的太過不痛不癢了,他居然沒有發現到,毛毛因為他詭異的反應,早已經停下來,蹦回餐桌上。
待他發現時,艾小蒙正用著一雙彷佛會噴出火焰的大眼楮,瞪著他。
他舉起雙手,「其實這個我可以解釋。」
「陳東源,你這個混蛋!」這些日子她白白被他佔了不少便宜,想到這里,艾小蒙就氣昏了頭,不假思索地學起毛毛的招牌動作,朝他飛撲了過去。
她跟毛毛,不管在體型還是體重上,都有著明顯的分別。
陳東源一時不察,就被這只放大版的兔子壓倒了。在往後倒之際,他眼利地看到身後的沙發,為了不讓他身上的女人摔傷,他右腳一蹬,帶著身上的她一起摔到柔軟的沙發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