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活生生的貓,一只又肥又可怕的長毛貓!
好不容易醒過來的周梓婷已經忘了自己還有招待貴客的重要任務,此刻她的腦中只有那只長毛肥貓撲向她的恐怖記憶。
如果要說周梓婷怕貓的成因得說回她五歲時的事了,當年只有五歲的小丫頭以為自己已經長大了,再跟爸媽一起睡絕對是一件笑掉人家大牙的事,所以堅決要獨立,自己一個人睡。
但愛女心切的周母又怎麼會放心,只好夜半偷偷地潛入女兒房間,看看她有沒有蓋好被子,有沒有哭著要爸爸、媽媽,好幾次去看,小家伙都睡得安安穩穩的,周母漸漸安心,也開始不再夜半離開暖呼呼的被窩去偷看女兒可愛的睡顏了。
但莫非定律總在這個時候發生,那天半夜,一只流浪的野貓不知從哪個窗戶爬進了周家,還好死不死地找上周梓婷的睡房,因尿意而醒過來的周梓婷一睜眼便看到黑暗中有一雙邪惡的澄黃眼楮直勾勾地瞪著她,還有一聲聲像冤魂索命的聲響傳來。
周梓婷想起晚上不小心瞄到的驚悚片片段,當下嚇得放聲大哭,還不小心地一道釋放了尿意,更可憐的是周母因為放心,所以當晚睡得特別地熟,等到周父發現時,周梓婷已經哭得聲音也沒有了,一抽一噎地躺在濕濕的床上。
自那之後,周梓婷整整兩年的時間不敢自己睡,晚上睡覺時也不肯關上所有的燈,生怕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再重現在自己面前。
即使周母、周父一再解釋貓咪不是怪物,貓咪跟狗狗一樣都是人類的好朋友等等,但被嚇得魂不附體的周梓婷始終無法釋懷,認定貓是全世界最邪惡也最可怕的生物。
她怕的程度絕對能用夸張來形容,平時只要有貓靠近她方圓十公尺內,她都會呼吸急促,手腳冰冷起來,渾身僵硬得差點無法動彈,而這一次居然被貓撲到身上,這樣她又怎能承受得住,所以神經繃緊的她直接昏過去了。
周梓婷抱著鎮長的胳膊,淚眼汪汪,「鎮長,我對不起你,我有負鎮長你的期望……」
鎮長窘然,「梓婷,這又不是什麼很嚴重的事,你不用這樣子跟我道歉。」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那內疚的模樣好像是錯手殺了他全家大大小小,連他家蟑螂、蜘蛛也沒放過似的,鎮長很無奈。
「不,鎮長,我真的沒辦法再去招待那只貓……不對,打死我都不要再回去招待那只貓!嗚嗚嗚……」想起那只撲向她的貓,她的眼淚又再次直直掉下來,口齒不清地道,巨大的恐懼讓她已經忘了她要招待的是人而不是貓。
鎮長十二萬分地苦惱,周梓婷怕貓的事在鎮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所以但凡鎮上養貓的,在知道周梓婷要來之前都會把貓關好藏起來,絕對不會讓她見到半只貓影。
可是他們萬萬也沒想到,那個看起來霸氣外露又一副很了不起的設計師居然養貓,還不怕麻煩地從北部一路帶到南部。
「鎮長對不起,嗚嗚……」周梓婷還在哭。
鎮長長嘆一聲,無法開口告訴周梓婷那個無比殘酷的事實,盡避她怕得要命,可惜人家設計師卻在把她送回來時老實不客氣地告訴他們,要周梓婷負責來招待他,不準換其他人,他大概也想到周梓婷可能會因為怕貓的緣故而拒絕成為他的生活助理,所以干脆地說出這個要求。
任誰遇上這樣的狀況都會主動要求換個人,否則每次見面周梓婷都一副怕得快要昏過去又或者直接昏過去的樣子,說不麻煩那絕對是在開玩笑,可偏偏那個設計師卻是怪人一個。
當時鎮長不明就里地問他的原因,而那設計師給的答案很妙,「壽壽很喜歡她,所以我不希望你們換另一個人來。」
因為壽壽莫名地喜歡周梓婷,在把人弄昏後還黏在她身上不放,放肆地用舌頭舌忝她的臉頰,吃人家的豆腐,軟軟的肉球不斷地輕拍她的臉,企圖把人叫醒,然後跟它一起玩耍。
如果不是關靖把貓關回籠子里,可能壽壽在她醒過來後還會把她再次嚇昏過去,因為壽壽根本就不想離開周梓婷,死死巴著她不放。
鎮長覺得這個世界太玄妙了,貓居然喜歡一個怕貓的人,而貓的主人卻一副「以貓為尊」的模樣,鎮長深感自己追不上年代,追不上這個世界的變遷了。
「我不要……」周梓婷還在哭,估計這一回是真的嚇狠了。
鎮長在心中無聲地嘆息,開始想應該用什麼樣的借口,去說服那個看起來一點都不容易妥協的設計師。
「喵嗚?」可憐兮兮的貓叫揪疼了它主人的心。
「人家被你嚇倒了,怎麼可能會來。」關靖白了那只對什麼都興致缺缺的壞貓一眼,但手還是安慰地模模那翻出來的圓肚子。
「喵……」壽壽再次低鳴出聲,好像更加不快樂了。
必靖感到十分棘手,壽壽從未有過這樣的反應,除了他以外,它更從未這麼明顯地喜歡一個人。
盡避跟鎮長說好了不換人,但事實上他也沒有十足十的把握那個女人一定會再來,因為那女人看上去就一副怕貓怕得要死的模樣。
事到如今,關靖還是不明白貓有什麼好怕的,而她居然還怕到直接昏了過去,非得他抱著她回到鎮上的鎮公所里找鎮長解決。
不過關靖想起了那香軟的女人……他不是沒有抱過女人,但是他從未抱過一個女人身上沒有刺鼻嗆人的香水味或者是脂粉味,只有著淡淡的香味,他猜應該是洗發精或者是沐浴乳的味道,而且雖然她看起來瘦巴巴的,身上一點肉也沒有,活像被人虐待得沒一頓飽餐的模樣,但當他抱起她時她出乎意料的軟。
說真的,當他不得不將她放下,交還給鎮長時,他真的有幾分不大願意,不單是壽壽,關靖其實也想再見到周梓婷。
「壽壽別這樣,我去幫你去弄一塊山水豆腐來,這一次特別準你吃四分之一?」平時他只肯讓壽壽吃一小口豆類制品的,這一次給四分之一已經算是很多了。
「喵。」原以為壽壽會高興得恢復平日生氣盎然的樣子,誰料壽壽居然愛理不理地應了聲,情況沒有半點好轉。
眼見愛貓郁郁寡歡的慘苦模樣,關靖開始感到憤怒,如果不是唐曜死活將這案子推給他,強逼他出差來到這小鎮來,他就不用帶著壽壽來,他就不用遇到那個女人,讓壽壽現在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
他考慮著自己該不該現在就帶著壽壽回北部去,回去他們的小窩,或許再過一陣子壽壽就會忘記那個讓它念念不忘的女人。
他想著這個可行性便越發覺得的確應該如此,想也不想,他起來開始打包行李,其實說打包,也不過是將壽壽放回它的籠子里,再將自己的行李袋拿出來而已。
準備就緒,他一手提著裝壽壽的籠子,一手提著行李袋,打開門就想離開,一打開門他便愣住了,與門外同樣愣住的人四目相對,兩人久久都沒有回過神來,只除了某只看到了人,重新恢復生氣的貓咪以外。
「喵、喵!」壽壽看見喜歡的人,快樂地在籠子里跳躍著,還不時發出類似歡呼的貓鳴,表示自己此刻雀躍無比的心情。
听到貓叫聲,發愣的周梓婷馬上回過神來,連忙往後退開三大步,目露慌張地瞪著關靖手上的貓籠子。
「壽壽,安靜。」初見到她時的驚喜迅速地被理智取代,關靖低吼一聲,讓過于活潑的壽壽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