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靖終于知道為什麼唐曜會不惜虧本也要接下這個案子,站在清澈見底的小溪旁邊,看著幾個頑皮的孩子在溪邊玩耍,純真的笑容上滿滿的全是活力以及生氣,相比起城里的孩子人人手上各自拿著最高端的科技在玩那些號稱益智的電子游戲,這些孩子玩的游戲雖然簡單,但是卻可以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
這個小鎮真的很美,那份寧靜的簡樸已經很難找到了。
必靖一手模著下巴,一邊問著身旁的周梓婷,「為什麼你不離開這個鎮,去城市尋找更好的發展?」
他們走了好幾個地方,他發現留在鎮上的大多都是年紀比較大的長輩,又或者是年紀很小的孩子,像唐曜、周梓婷這樣年紀的年青人為數不多。
他知道跟很多地方一樣,年青一輩都會離開小鎮,去城市里尋覓更多發展的空間以及機會,鮮少有人會願意留在這樣一個簡單卻沉悶的小鎮里,過著彷如退休的生活,可周梓婷她選擇留下。
周梓婷聳了聳肩,「留在這里沒什麼不好的。」這是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但當關靖以為周梓婷不會說下去時,她又繼續道︰「小鎮里的人很簡單、很單純,他們很容易滿足,只是一件小小的事都足夠他們高興上一整天,呵呵笑個不停。
在城里,沒錯,那很多姿多彩,生活十分刺激,你永遠都不用愁會沒有好玩的夜生活,但是城里的人卻不容易感到滿足,只要得到一點甜頭,貪婪會令他們想要得更多,他們沒有知足的一天,只會一直一直增加他們想要的事物,永遠都不停止……那樣的生活太累人了,不適合我。」
「這樣說法太灰暗了吧,也不是全都是這樣灰暗吧。」听她的回答,關靖猜得到她其實也曾經在城里闖過,只是因為一些不愉快的原因讓她回到這個鎮里,決定過上簡單的生活。
從繁囂的城市回到簡樸的小鎮,這決定並不容易,更何況要重新適應小鎮的沉悶生活,他想她應該經歷過也掙扎過許多,可惜她不願意深入解釋有關她自己的事,他覺得有點婉惜。
「我不認為我的想法很灰暗,我也無意去指責城里的人。」周梓婷蹲,從小溪里模出一塊光潔的圓石,「每個人都有他的生活方式,我只是想過簡簡單單的生活,所以我回到這個鎮上,或許在你眼中我的工作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我喜歡看到在得到我幫助後鎮民臉上露出來的笑容,那比任何一件事都珍貴。」
周梓婷真的很喜歡這個小鎮,不,不單只是她,只要是鎮上留下來的,比如鎮長,甚至已經離開了這個小鎮的,比如唐曜,他們對這個鎮都有著一份旁人難以理解的眷戀。
而關靖也覺得自己開始也喜歡上這個小鎮了,因此修繕鎮公所變得很棘手,鎮公所可以說是這個小鎮的靈魂地標,鎮上有許多的活動都會在鎮公所或者是鎮公所附近舉行,如果大幅度改建,將鎮公所變成另一幢新式的建築,鎮民原來的感情便會改變。
但是如果不加以修繕改善,這幢快被列入危樓的建築則會被封鎖,屆時誰也別再想進入這幢充滿著鎮民歡欣笑聲以及快樂回憶的鎮公所。
他開始讓周梓婷帶他去更多的地方找靈感,小鎮上每一處的地方,小鎮附近每一個的細節他都沒有遺漏,他必須看得更多,感覺更多。
于是周梓婷帶著關靖跑出跑入的,面對他一個又一個古怪的要求,她都盡其所能地去滿足,他不得不說,這幾天相處的時間讓他從她身上挖掘出許多優點,尤其她那不拖泥帶水的俐落個性是令他最為滿意的。
已經許久不曾有一個女人能讓他如此欣賞,關靖發現自己一點都不排斥跟她更進一步發生點其他的關系,比如男女朋友。
而周梓婷她也必得承認,關靖在工作時的那份專注很吸引人,但是那不代表她會忘了這男人的種種劣行,尤其是放貓追她時那哈哈大笑的惡劣表情。
所以她努力地熬呀熬,只希望這男人快點完成他的工作然後滾出這個小鎮,她永遠都不想要再見到他。
在鎮內到處跑了一整天,關靖似乎終于找到了靈感,關起門來大膽地繪制新鎮公所的設計圖,這時的他堪稱餓極的獅子,如果有誰不小心吵到了他,就必須有就被撕裂成一塊塊肉片的心理準備。
周梓婷便是曾經不小心吵到了工作中的狂獅,被吼得一愣一愣的,所以之後每一次上門打掃做飯時都會格外小心翼翼。
這天她放輕了腳步走進屋子,壽壽听到屬于她的腳步聲便歡快地踏著小碎步往她飛奔過來,不過或許是終于知道這個女人不管自己怎麼撒嬌、賣弄美色,都不會像其他人一樣蹲下來抱抱、模模它,壽壽終于不再追著她跑。
不過它還是很喜歡她的,只要一見到她,它都會纏在她的身邊,一天一點地靠近,現在它終于成功可以在她兩步之遠的距離內轉來轉去。
看到壽壽,周梓婷全身的雞皮疙瘩還是會不由自主地豎立起來,那是自然的生理反射反應,她無法控制,但相比起初時,這些天下來讓她發現其實壽壽並沒有她想像中那麼可怕。
所以她開始可以接受壽壽的靠近,當然也不能太近,畢竟她貓怕的個性是那麼根深柢固,「你等一下,我去幫你弄貓糧。」她比出一個停止的手勢,讓壽壽在廚房外面停下來。
壽壽真的乖乖地停在門口,不過它口里發出兩聲撒嬌似的喵嗚聲好像在乞求什麼,這樣的叫聲周梓婷有听過,那是當壽壽向關靖撒嬌,不吃貓糧而要吃鮪魚貓罐頭時特有的叫聲。
「我不可以讓你吃貓罐頭,你爹地說你太胖了,要听獸醫的話乖乖減肥。」她探向貓糧的手十分堅定,半點情都不肯講。
「嗚……」
听到這更加可憐的叫聲,周梓婷頓了頓,但接著還是把貓糧倒進壽壽專用的小盆子里,「裝可憐也沒有用,你真的太胖了,我還沒見過任何一只像你這樣胖的貓。」
「喵!」
「你這樣還不算胖?你爹地告訴我的,你足足比其他同齡的貓胖上三公斤,你自己說,這樣真的不用減嗎?還是要把你扔進動物美容中心,讓人家專業的來給你減肥,啊?」周梓婷完全沒有發現自己已經很順利也很理所當然地跟一只貓拌嘴。
她有很好的觀察力,尤其對必須留意的細節,通常她都很快就可以分辨出她想知道的事,並作出對自己有利的決定,這便是她前任老板一直對她依依不舍的主要原因。
對壽壽以及關靖,她同樣很快地從對方的肢體語言以及語氣分辨出他們此刻的心情,所以壽壽剛剛的那聲「喵」叫聲,很明顯是在反駁她「誣告」它長得太胖,需要減肥。
被凶巴巴地訓了一頓,壽壽垂下了兩只小耳朵還有圓圓的頭,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如果不是怕貓,周梓婷一定很樂意去模模它的腦袋的,但是她沒有,她只是把貓糧跟水放到壽壽固定吃飯的地方,然後洗了洗手,準備給另一個「麻煩客」做早餐。
她知道自己有時候忙起來可能會廢寢忘食,過著有一頓沒一頓的日子,直到忙完了才會過回正常的生活,關靖也不例外,在逛完整個小鎮後他便埋首開始忙碌起來,如果不是她天天上門為他做飯,她真懷疑他可能會一直廢寢忘食,直到他終于熬不住了才會出來吃飯。
而最令她感到驚奇的是他可以忘了自己需要吃飯,忘了自己需要好好休息,但他居然不會忘記要幫壽壽準備食物跟干淨的水,更不會忘記要幫壽壽換貓砂!
是怎麼樣的人才會把一只寵物看待得比自己更重要?周梓婷從未養過動物,所以她始終不明白這些將寵物愛逾生命的主人,他們腦子的結構到底跟常人有什麼不一樣。
想起如果沒有意外,關靖應該會是一夜無眠,所以周梓婷也只是做了一個很清淡的素湯米粉,上面打了一顆生雞蛋再配上一杯溫水,這就是關靖的早餐了。
拿著托盤,想將早餐送到關靖房門口擱下,等他自己餓了或者聞到香味時出來拿,但沒想到一轉身就看見關靖蹲在壽壽身邊,一邊模著壽壽低下來狂吃的小腦袋,一邊看著她。
她微微一怔後就回過神來,「你起來了正好,趁米粉還是熱的就吃了吧。」她把碗放到餐桌上後就準備去打掃被他弄得亂糟糟的屋子。
不過想起剛剛經過客廳時的混亂,周梓婷忍不住再次抱怨,為什麼他明明只有一個人跟一只貓住這里,但這一人一貓卻可以把這里弄得像住了十個八個人似的亂?真的讓人完全無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