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帝的偷情妻 第9章(2)

朱桓楊抱起落落,將她移到寢宮內的大床上,用月牙白色的巾帕抹去她唇邊的血,可剛擦干淨,她又吐出更多的血。

「落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太醫呢?」他渾身顫抖不已,心急地檢查落落的身體,但她並沒有受任何外傷。

他怔住了,心急如焚地看著她。

「皇上,李太醫來了。」

「快,快把脈,看看她到底是怎麼了?」坐入床內,他抱著體溫不住下降的落落。

太醫連忙靠過來,把手指搭在落落已經變成灰色的玉腕上,半響後,兩條白眉皺緊。

「皇後娘娘到底怎麼了?」穆公公顫抖地催促反復診脈的太醫。

李太醫不住地搖頭,布滿皺紋的臉難看極了。

「不管怎麼樣,朕要听實話。」朱桓楊焦躁地吼著。

「回皇上,卑職無能,皇後娘娘的脈象和緩沉穩,不似有病。」老太醫撲通一聲跪倒在床前,滿身冷汗地回稟。

「是嗎?連有沒有病都診斷不出來,你做什麼太醫?」他勃然動怒,額頭青筋暴起。

「皇上饒命!」

「拖出宮門外,斬。」

仿佛感染了他的怒意,落落灰白的唇角一抽,更多血流淌下來,她在他的懷里輕顫了兩下。

朱桓楊收緊鐵臂,感覺那稍縱即逝的顫抖。他以為她沒了知覺,但現在看來,她還能感知四周所發生的事。

「落落乖,我知道你不願意我殺他,好,為了你,我放過他,可是你要答應我撐下去,快點好起來。」他低首在落落的耳邊溫柔地說著,帶著他氣味的伽羅香緊緊纏繞著她,她僵直的手指微微動了動,眼角無聲地滑落一道晶瑩淚痕。

將半張臉埋進落落頭頂的朱桓楊強忍著痛,對著穆公公道︰「去,把帝京和全冬楚所有的名醫都找來,我要他們——為皇後把脈。」他不會放棄任何希望?

「好,好,奴才這就去。」穆公公抹著老淚,急急忙忙地出去找人。

怎麼會這樣?他們兩人才成親不到一年,眼看冬楚的百姓好不容易快有好日子過了,上天為什麼要這麼殘忍,讓善良的碧落皇後受這樣的苦??

朱桓楊死死地抱著身體逐漸僵硬的落落,一步也沒有離開她。

之後三天,來了無數個大夫,他們異口同聲的保證,從脈象看來皇後娘娘並非是急病發作,只是身體非常虛弱。

誰也找不出落落昏迷的原因,她的情形越來越糟,太醫說如果她再這樣下去,有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第五天,吐血不止的落落臉上已是血色盡失,手足僵直,兩頰深陷。太醫拿來千年人參熬楊給她灌下,也絲毫沒有起色。

朱桓楊從一開始的暴跳如鐳到現在的不言不語,他只是平靜地摟著她,眼楮里布滿血絲。

其間厲王夫妻前來探望,杜雨青雖學了點醫術,卻也看不出個所以然,只能流著淚為落落加油打氣。

門外杜雨青哀傷的哭泣和厲王低低的勸慰聲傳來,朱桓楊萬念俱灰,思緒仿佛朝得老遠。

他從落落的衣襟里拿出那個她從不離身的錦囊,輕聲呢哺,「落落,我好像再也無法承受你的離開了。龍陽郡大火,我沖進城里時感覺不到害怕,只是想快點找到你。以為失去你時,這里面,」他拍拍自己的胸膛,「都碎了!我眼睜睜地看著心被撕裂,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那神失去輩愛的痛,他不願再承受一次。如果落落走了,世間還有什麼能令他留戀?兩人成親至今沒有兒女,他不知道往後有什麼東西能支撐著他活下去。看著冬楚在他手中瓦解嗎?不,沒有落落陪在他身邊,他不但失去仇恨的力氣,也失去了生存的意義。

落落粗重的呼吸有了一絲變化,她千潤的睫毛上浮起淚花。

「別哭了,我最舍不得你哭。你看,穆公公已經哭腫了眼楮,杜雨青也哭得都快舊病按發,難道你也想我哭出來嗎?我不哭,我不能哭。」朱桓楊低啞地說道。

「落落,你說人死後,會是什麼樣子呢?你能在來世等我嗎?」

他從錦囊里拿出已裂成兩半的伽羅香塊。這麼多年了,香氣依然未散盡,無聲地環繞著兩個人。

「我怕你不等我,你總為百姓忙碌著。」他把小半香塊放到唇邊,「我想隨你而去,應該能追上你的腳步。」

「皇上,那只豬非要往里闖。」穆公公抽泣著在房門外道。

細細的豬哼聲從門縫里傳來。

「帶它進來吧。」他吩咐下去,看見了門外小豬叫喚它,「小痹豬,快來。」

那只豬頗通人性,它急切地邁著小豬蹄飛竄入屋,乖乖地坐在床榻前,仰頭看著自己的主人。

「你看看,你的小豬也在傷心了。」朱桓楊哀傷地低喃。

小豬對著落落發出輕淺的低叫聲。

「以後小痹這個名字給你用吧,反正也不會再有人叫朕小痹了。」

「咕哼哼。」小豬抬起小豬鼻,頂頂落落露在床外的小手。

「看完了就出去吧,她已經知道你來過了。」

小豬看看主人,又坐回地上,不一會兒,它猛地吸著鼻子,用力地吸,神情有些焦躁。

「你要做什麼?」听說動物都有靈性,難道它已經看見勾魂的無常了?朱桓楊不免緊張起來。

「嗷嗚嗚哼。」小豬在床前不停地轉圈,小鼻子像狗一樣在地上來回地嗅著。

朱桓楊目不轉楮地盯著小豬,見它的鼻子伸向被錦綢蓋住的床沿。

小豬不知找到了什麼,一頭竄到床下。

「穆公公,闢邪。」察覺有異,他沙啞地叫著。

當兩人沖進房時,只見小笨豬半身是血地從床下拖出一個陶盞,盞中有豐滿的血液,其中泡著一只半頭蛇。

「這是誰干的?」朱桓楊將落落放入床榻,怒火沖天地問。

「皇上,這是咒術,娘娘,中了咒術。」闢邪仔細看了眼刻滿銘文的陶盞後道。

「去請國卿觀的道長,速去。」他冷靜下來,想到一個能救落落的人。

「屬下這就出發。」闢邪一馬當先地奔出殿外,一路快馬飛馳前往國卿觀。

小豬對著那半頭蛇大聲嘶吼,一張豬臉漲成醬色。

陶盞里的血液詭譎地潛起,倒在床上的落落霍然彈起,接著又重重地倒回床褥間。

朱桓楊飛身回到床上,護住在床上扭曲的落落。

「落落,再等等再等等,國卿觀的道長有一百來歲,他精通咒術卜筮,一定能替你解了這個咒。」

「皇上,這事到底是誰干的?」

「不管那個人是誰,都得死定了!」他黑玉般的眼眸里陰森森地閃動著殺意。他隱隱猜到是誰,他會查出來的,落落承受的痛苦,他會加倍還給那些人。

除夕前夜,慈益宮內張燈結彩,宮女們來來往往忙碌著。

幾位妃子也前來此地與馮貴妃一起準備節慶事宜。氣氛看似輕松,卻有幾分莫名的緊繃。

一群人圍著桌子剪著窗花,一位妃子按捺不住了。

「貴妃姊姊,那女人到底……」

「是啊,沒听說她的死活啊,她到底怎麼樣了?」清桂宮前像是一堵不透風的牆,什麼消息也傳不出來。

馮貴妃低頭哼笑,「答案還用問嗎?皇上不是下旨,要與我們共度除夕嗎?」那女人就算不死,恐伯也無力再跟她們分享一個男人了。

「是嗎?太好了,姊姊,你再享聖恩時,可別忘了我們啊!」

「妹妹說的這是哪兒話,本宮怎麼會忘了你們?」

「看來,日後也不用再擔心那個女人的事了。」

說話之間,女人們都咯咯地笑了出來。

「在說什麼呢?這麼開心。」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朱桓楊突地出現,神色古怪地笑著,緩緩邁步進了慈益宮正廳。

「哎喲,皇上來了怎麼也不讓人通傳一聲。」淑妃連忙起身埋怨。

妃子們都恭敬地請安,心里默默祈禱方才的話沒有被听見。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一家人,就免禮吧。來來來,都坐下。」他坐入首位,又叫她們都坐下。

嬪妃們本來懸著的心都放下了,皇上的笑容很和善溫柔,看來沒听見她們的詭計。

所有人坐定後,朱桓楊吩咐道︰「拿上來吧。」

不知道皇上拿了什麼東西來,妃子們面面相覷,有些弄不清他的心思。

「你們近日都忙著處理宮中事務,辛苦了,今日朕帶了些點心慰勞各位。」

「皇上言重了,不知道皇後娘娘她……」有人嘗試著打探消息。

「點心來了,都嘗嘗吧。」各類精致點心在八仙桌上擺了一圈,朱桓楊不著痕跡地帶過話題。

「這是皇上的心意,大家都別楞著了。」馮貴妃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架式招呼大家用點心。

妃子們都各取了一份點心放到自己眼前的盤子里享用起來。

吃了幾口後,朱桓楊眨了下眼楮,輕輕地道︰「好好吃吧,也許過些時候,你們就要到地下去吃了。」

空氣迅速凝結,芳貴人頭一個顫抖起來。

「皇上……又在跟臣妾們說笑了。」馮貴妃掩飾惶恐地打著哈哈。

「是啊,是在說笑,快吃呀,別停。」朱桓楊嘴角在笑,眸子里卻冷若冰雪。

馮貴妃打了個冷顫。難道事情敗露了?!她藏在床下的法壇,應該不會被人看到才對……

「稟皇上,闢邪有東西呈上。」闢邪在外求見。

「呈上來吧。」

他帶領侍衛上前,他們手里各棒著銘文陶盞、半頭蛇、堵滿灰燼的炭盆,一個小而且精致的法壇。

「皇上……皇上……」芳貴人大驚,嚇得滑下了楠木圓墩。

「皇上,臣妾害怕。」馮貴妃連忙掩飾自己的慌亂。

其他女人均面如死灰,明白皇上已經什麼都知道了。

「怕嗎?有些東西可是從你的寢房里找出來的。皇貴妃啊,你的收藏品還真獨特。」

「皇上饒命,饒命!」

「去跟閻王說吧。」他起身,揮揮衣袖,漠然地出了慈益宮。

「皇上,皇上……」淒厲求饒聲在他身後不絕于耳。

都去死吧!朱桓楊冷酷地想著。原本她們如果安分守已,他還可以忍受讓她們在這宮中平安過完這一生,但偏偏她們不怕死的敢動落落的歪腦筋,他怎麼可能饒了她們。

除夕夜過後,六宮里頻頻傳來妃子暴卒的消息。先是淑妃,接著是美艷的芳貴人,然後是芸嬪,後宮頓時籠草在死亡的薄霧里。宮內大多數人對此事守口如瓶,直到死亡帶走第十位妃子時,冬楚也已有十個大家族殞落了。

又到了春曖花開的季節,春天無聲地鎦進皇宮中,清桂宮的桂樹發出了新芽。

身體康復許多的落落臉色紅潤地抱著她的小痹豬,坐在樹下一起看太陽。

「小豬小豬好曖和。」她快樂地模著小豬的腦袋,像哄著孩子。

「落落,怎麼出來吹風?回屋吧。」朱桓楊疲憊地從御書房趕來,看見落落天真無邪的表情,心里又是痛惜又是歡喜。

美麗的春光與她相比,簡直不值一提,他迷戀地瞧著她。

「不要,小痹豬要太陽,它的嘴巴都爛掉了。」她心疼地模模小豬。

英勇救主的小豬因為沾到咒血,第二天它的嘴從里到外長出許多水抱。

「你要乖乖听話,我會叫太醫好好照顧它的。」朱桓楊也愛屋及烏地模模小豬的腦袋瓜子。

「不要攔著我,不許你們攔著我,放開我放開我,我還是皇貴妃,我還是皇貴妃。」平靜的宮門外忽然有人歇斯底里地尖叫。

「馮貴妃?」落落耳力好,辨別出來者是誰。

「皇後娘娘,求求你饒了臣妾吧……嗚嗚嗚,放了我吧……叫皇上不要殺我,不要。」看著同伙一個一個不明不白的死亡,她再也忍受不住這樣的精神折磨,喪失理智地跑來清桂宮前求饒。

落落把小豬放在地上,打算起身出去看看,繡花衣袖卻被朱桓楊輕輕拉住。

「別去。」

爆門的號叫猛然停下,門內門外再度恢復一片寧靜。

「小痹,留她一條命吧。」她搖頭,皺眉懇求。

「不要為了這種事求我。」他深吸一口氣,將她擁緊,用他的溫柔化解她的反抗。

「為什麼?我不想見到有人因我而死。」

「可她要置你于死地,這公平嗎?」

「小痹,放她走吧,給她任何懲罰都好,放她一條生路。」杜雨青已把她生病的原因告訴她了,她並無報復之心,只想跟小痹好好過日子。

「你這個傻瓜!她差點毀了我們倆,怎麼能就這麼放了她呢?你忘了當時我是如何的痛苦?我差點……」如果她走了,他也會跟她一起離去。

落落躺在他的懷里,頭擱在他的胸口上,听著他的心跳。她沒忘記在黑暗中听到他萬念俱灰的聲音,她知道當時的他已經有了跟她同死的打算。馮貴妃傷害的不只是她啊!想到那時他的絕望和痛苦,她心疼得雙手緊緊地抱著他,希望能給他更多溫暖。

「我可以答應你,從此不再讓天下百姓受苦,以萬民的福祉為已任。但做為交換,我要殺了這個女人,你不許再為她求情。」

「那娘的仇、族人的仇……」

「我的人生為你重新開始,我只保護你,為你報仇。我娘也會同意我疼愛自己的女人,為我的女人付出所有。」落落萬分激動地看著他,咬住唇不讓哭泣聲泄露出來。

「別哭,從此我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也不再讓你為百姓操勞煩憂。你也不要為這件事怨我,放手讓我做完。」他說到做到。

史書記載,自冬楚皇朝臨晉七年春起,冬楚迎來自皇朝開國以來第二個盛世,風調雨順,民生安康,史稱臨晉之治。

懷靈帝對皇後的愛,維護著整個冬楚的江山與百姓幸福,傳為後世佳話。

電腦版

茶香言情網版權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