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心疼我被老頭打才哭的,水芙蓉我就知道你是向著我的。」
「你們……救命啊,手臂月兌臼啦!嗚嗚嗚,痛,好痛……」
霍炎庭焦急的收回鞭子迎了上去。
那兩個一左一右架著水芙蓉的少年分頭逃竄,可他們逃歸逃,抓在手里的柔荑卻是握得更緊。
快痛暈過去的水芙蓉,眼見著就要被扯成兩半,忍不住哭叫起來。
此時騷動引來大批霍家護衛,霍炎庭見到街角涌來自己的人,急促地命令道︰「把他們給我攔住,不能放走他們任何一個。」
「老頭還挺有勢力的嘛。」
兩人傻眼,只見成群涌來的大批護衛將他們三人一起圍在了街心中央。
終于不再被人扯著到處亂跑,水芙蓉這才喘過氣來,但隨著呼吸強大的疼痛襲來,所有骨頭都好像要從她身上散開般的疼。
「混帳東西!」霍炎庭怒罵道,「你們信不信今晚你們都會死在紫溪城!這里是紫溪城,大宋的將軍王爺我一個都沒放在眼里,還不快把她放開!」強大的殺意從霍炎庭身體里擴散出來。
「這個老頭,好像不簡單耶!」趙世卿有些擔憂。
水芙蓉痛苦的樣子令霍炎庭大為暴怒,他真的要殺了他們倆,管他們是不是皇親國戚。「把人放下!」
「他叫你放下!」
「老頭是叫你!」
「一起!」霍炎庭怒吼。
一起放就一起放……咱們,兩人對視一眼,非常有默契的同時松開手,根本不管水芙蓉會不會受傷。
霍炎庭飛身上前接住水芙蓉。
「痛!好痛!」水芙蓉不但眼淚鼻涕都流出來了,頭發也散了,模樣可憐的讓人好生心痛。
「忍住,我替你把手臂接回去。霍光,把這兩個小毛孩給我綁起來。」
「喂!老頭,我可是韓世忠將軍的三子韓家勛將軍,可不是什麼小毛頭。」
「大膽!竟然敢綁本王爺。」
不管兩人的大呼小叫,霍光動作俐落的將兩人綁了起來,帶入芙蓉坊後院。
霍炎庭抱起水芙蓉,來到她的香閨里。
「忍住,會很痛。」
「嗚嗚嗚,好痛……他們不是第一次讓我的手月兌臼了,我就是不想再受傷才逃離臨安的,他們為什麼還要追來呀?我要把他們兩個做成菜,做成一道大菜,叫人肉宴,啊——」水芙蓉徹底痛瘋了。
啪啦一聲,她吊著的臂膀送回原來的位置,水芙蓉呼吸猛地一頓,整個人痛昏了過去。
布滿汗水和淚水的小臉揪痛了霍炎庭的心。
懊死!那兩個殺千刀的東西!滿懷心疼,他撕開水芙蓉的袖子,重新為她上好燙傷藥膏。這藥膏是他專程從大理皇族那里要來的,听說對燒傷有奇效,用過之後,水芙蓉的左臂不會留下任何難看的疤痕。
長長的睫毛抖了抖,水芙蓉慢慢醒過來。
「霍堡主,謝謝你!還好有你在,以前在臨安沒人制得住他們,我的小命差點被他們倆玩完。」她青白的小臉上恢復了一點生氣。
「你離開爺爺,來到紫溪城,就是為了躲開他們?」
「你猜對了。」水芙蓉吐吐舌頭。
窗戶突然開了,那兩個殺千刀的趙世卿跟韓家勛雙雙把手肘架在窗台上,支著腦袋。
「你們怎麼逃出來的?」霍炎庭大怒。
「那個像熊一樣的人把我們關在柴房,三叔三嬸把我們放出來的。」兩人異口同聲道。
「他們的小兒子在我爹營里呢。」韓家勛得意起來。
「他們家的大兒子在宮里當差,要整他根本是小事一樁,讓御膳房趕他出來,簡直不費吹灰之力。」趙世卿也不甘示弱。
「混帳。」
「糟老頭,你厲害,我們不跟你玩!水芙蓉快收拾東西,跟我們回臨安,到了臨安你再決定要嫁我們誰也不遲。」反正你就是甕中烏龜,跑不掉了。
「我不要……我只嫁給我、我、喜……歡的人。」她不喜歡他倆任何一個,而他們也不是真喜歡上她。一個想要她的廚藝,一個想她當母豬,她才不要。
「你這說的是什麼混話?乖乖生孩子有啥不好?」趙世卿不以為然。
「她說不嫁就不嫁,你們誰也別想強娶她。」
「糟老頭,你是誰呀?!」
「對呀,水芙蓉的爺爺跟我爹可是有些交情的,你誰呀!莫名其妙。」
「水芙蓉怎麼也算我大宋治下之民,輪不著你一個小小堡主說話。」
「水芙蓉走!」
「哼,她的事我管定了。」
「你憑什麼管?」
「對呀,你沒有立場避。」
「你誰都不是。」
「我們家跟水家認識的時候,你還是個毛頭小子呢。」
兩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你一言我一語的吵個沒完。
「你們……」水芙蓉想幫霍炎庭罵回去,結果耳朵里卻听到這樣的話。
「我當然有立場避她的事,她是我要娶的女人,兩位還能有命的話,這喜酒你們喝定了。」
「什麼?!」韓家勛呆了。
「兵不厭詐,你不過就想用此計趕我倆走,想都別想,你們不入洞房不辦婚宴,就是假的假的假的!耙欺瞞本王,我可不會善罷甘休。」趙世卿瘦若竹竿的身子爆發出超驚人的語句。
「那你們就等著送大禮吧。」霍炎庭冷哼道︰「霍光霍飛,看住這兩個小毛賊!我倒要派人到臨安問問,是誰家丟了兩個小混蛋!」
韓家勛跟趙世卿被帶走了,霍炎庭處理好水芙蓉的傷也離開了,只剩下水芙蓉呆若木雞地坐在屋里,有些弄不清現在是什麼狀況。
經過三炷香的工夫,她緩過神了,篤定地告訴自己,霍炎庭只是為了救她,為了讓那兩個少年死了心,所以
用一勞永逸的辦法替她擋災。
是的,就是這樣,那她就乖乖配合好了,等趕走這兩個瘟神,她就徹底月兌困了!到時候想回臨安就回臨安,想跟爺爺住一起就跟爺爺住一起。哇哈哈哈,霍堡主果然英明神武、才智過人,真是想得太周到了。
抱著這樣的心態,水芙蓉喜孜孜的,可是過幾天,她發現不太對勁了。
聘禮送來了,還是驚動全城,敲鑼打鼓送來的。
上等的布料、華貴的首飾送來了,綾羅綢鍛全是喜氣洋洋的紅色。
還有還有,做工精美的鳳冠霞帔也送來給她試尺寸了,不合身的又都送去修改了。
忙里忙外,喜上眉梢的春光姊更讓她越來越模不著頭腦。
每日一件一件發生的事,令水芙蓉應接不暇,慢慢地,她覺得自己好像搞錯了。
正想問個明白,大宋的三王爺被請來了紫溪城,霍炎庭撥出時間,招待這位前來做和事佬的王爺,水芙蓉這位大宋子民也不能閑著,為了還在京中的家人,她盡全力照顧好這位王爺的飲食。這位趙氏皇族的王爺,不但給霍炎庭十分誠懇地賠了罪,還紆尊降貴地來到芙蓉坊,親切地看望她這個小小廚娘,甚至還送了一支玉如意做為結婚賀禮。
抱著玉如意,送三王爺出了芙蓉坊後,水芙蓉頓時眉飛色舞起來。她從此就徹底擺月兌那兩個臭小子了!好!好!好!
「啊炳哈哈!好過癮喲,韓小將軍跟清河小王爺都被你教訓得好慘,哈哈哈!三王爺剛剛說要領人的時候,臉色好難看啊,還一直說抱歉抱歉抱歉,眼高于頂的三王爺如此低聲下氣,可是頭一次見呢。」水芙蓉樂不可支的說道,「對了,霍堡主,為什麼要送那麼多東西來?那個鳳冠霞帔是怎麼回事?你這是有什麼打算?我問春光姊,春光姊只顧著笑。」
「蓉兒!」霍炎庭正色喚她。
「嗯?」
「我們是真的要成親。」他說得很輕,卻充滿力量和篤定,讓听了的人,都為之心顫。
「啥?!」水芙蓉又變成木雞了。他們是真的要成親?他真的要娶她?讓她做他的妻子?做青睚堡的少夫人?她從此可以每天晨昏都能听到她想听的心跳聲?啊!
太震憾了。
「蓉兒,你對我的一片心,我早就知道,之所以不敢有所回應,是因為我以前便打定主意要孤老終身,但你在秋馬寺罵醒了我,從封閉的人生里將我拉出來,我便不會再放任你不管,那兩個小混蛋的到來令我明白,如果不把你娶進門,你隨時都會被人搶走,再說,如果那兩個小混蛋放棄追逐你,你就會離開紫溪城,我承受不起今生看不到你的後果,所以,我當時說成親是認真的。這個為你重生的霍炎庭,想娶的人,只有你啊。」
水芙蓉瞠著水眸,嘴巴張得可以塞進一顆雞蛋。
他知道她的遲鈍又發作了,只能輕輕地走過去,附在她的耳邊道︰「水芙蓉,我愛你!嫁給我。」他吻上她呆愕的臉。
「我也愛你!我願意嫁給你,好願意好願意好願意。」在他的吻里,她花了許多功夫厘清思緒。是,她要嫁給他,這個為她重生的男人,她怎能放手!
洞房花燭夜後,結為夫婦的他們一同早起,相攜來到霍磊與田春光的寢院,給兩位家長請安。
田春光喝著媳婦遞上來的茶,笑得闔不攏嘴!霍磊這麼多年來首次看到大兒子帶著喜色的樣子,頗感欣慰,一家人的早膳吃得開開心心。
兩人本來還打算到堡外的東山別館向霍家老太爺請安敬茶,但思及老太爺這陣子病痛纏身,每日精神不濟,要到午後才起床,兩人便打算等過些時日老人家身體好些再去看他,水芙蓉親手做了些營養又好入口的食物,命人送去別館,以彌補不能請安之過。
新婚過後,霍炎庭鎮日都在忙碌中度過,與以往的經驗不同,不論他多忙,他的妻子從不曾抱怨,而且會給他無微不至的照顧。
正與管理牧場的總管商量著過冬的問題,一道清甜的銀耳粥就放到了他們的面「夫人說,天干物燥,屋里炭火太熱,容易上火,請大家用些銀耳粥,消消熱氣。」
清甜的銀耳粥入口,果然壓抑在胸口的燥熱被逐散,大伙商量起事務來更加有精神了。
嘴里嘗著美味的粥,霍炎庭胸中越發的踏實和寧定。
冬日綿長,冬夜猶為難熬,可接近年關之際,除了牧場有許多事務要處理外,需要結算的帳目也比較繁多。臘月中,帳房甚至要通宵達旦地結算帳目,其中有商行的款項要結、下人的工錢要算,還有各種銀兩上的周轉,都要一一的算清,帳房先生們手里的算盤,不分晝夜打得劈咱作響,霍炎庭守在帳房里,仔細看著如山的帳冊,熬到夜深,在這疲累的當口,一道爽口暖胃的海鮮香辣湯和一籠一籠小籠湯包被送了進來。
水芙蓉吩咐下人把食物分送給各位帳房先生後,她親自將盛好的海鮮湯和小籠湯包送到自己相公面前。
「怎麼還不睡?已經三更天了。」霍炎庭將食物放到一邊,緊緊握住水芙蓉的小手,既欣喜又免不了念上兩句。
「看你吃完我就去睡。」水芙蓉嘴里不小心溜出一個哈欠,她俏皮地拍拍嘴,臉頰紅了。
「我該拿你怎麼辦呢?!」霍炎庭愛憐地揉揉她的頭發,想板起臉說教,要她好好照顧自己,但怎麼也狠不下心。
「也許喝完湯吃完小籠湯包後,你就能想出來了!相公,你每日都熬夜,睡不飽,吃可不能少,快點吃完,看你吃完我才會去睡,快點快點。」
香噴噴的海鮮香辣湯的味道引人垂誕三尺,霍炎庭一口氣將碗里的湯都喝完,接著三下兩下,十個小籠湯包也下了肚。
「我們真是好福氣啊!每夜都有堡主夫人送來如此精致美味的宵夜,我們就是累死也值了。」帳房先生們喝下湯後,個個臉色紅潤起來,對水芙蓉萬分感激。
「辛苦各位了,為大家做這點小事,不足掛齒。」
「誰要是算錯了,明日就扣他的宵夜。」霍炎庭半真半假的道。
「咱們拚了,一定要每一筆都算對,誰舍得把這麼好吃的宵夜往外推啊!」
帳房先生們一時之間斗志昂揚,十幾把烏木算盤頓時又響了起來。
「好了,我要去睡了,明日還要去芙蓉坊顧店,相公,晚安。」牌女老媽子們收拾好碗筷後,水芙蓉揮揮手,轉回寢院睡覺。
有她陪伴在身邊,他是何等的幸福。她溫柔的力量支撐著他,她所做的一切,就像每日三餐外加一頓宵夜那樣平凡易得,但不可或缺,離開她的照拂,他便要做個忍饑挨餓的人,餓的不但是肚子,還有他的心,沒有肚子中那些好料的溫暖,他的心怎會如此的滿足和幸福呢?
終于在年關以前,他把余下的工作交給從金國轉回來的霍岳庭,他們才成婚沒多久,如此冷落水芙蓉,他內心實在不安。
可是,好像不太對,到底是誰在忙啊?
「有見到少夫人嗎?」
「方才看見少夫人正在跟佟伯商量事情。」
青睚堡里,堡主四處找尋他的愛妻。
「佟伯,少夫人呢?不是說在你這里嗎?」
「少夫人有事跟夫人商量,已經到山泉別館去了。」
等他追到山泉別館,水芙蓉人已經前往河東大街的芙蓉坊了。
原來,她比他還忙,每日按時送來的餐點可真是難為她了,霍炎庭心里更加感動。
「蓉兒!」幾經周折,總算是抓到人的霍炎庭說不上心里是什麼滋味,沒想到想在白日里見她一面,竟然這麼難。
「炎哥,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我正跟二牛叔商量明年小麥的事。」
「我剛還在想,要是在二牛叔的磨房里再找不到你,就該讓護衛和家丁把整個紫溪城翻過來找了。」他微帶笑意的眼,在紫溪城明亮的陽光里,顯得益發的深遠。
水芙蓉臉上飛起一片紅霞。
「你這麼急著找我有什麼事?」
「沒什麼事,只是想來瞧瞧你每天都是怎麼過的。」他不是個稱職的相公,妻子在忙些什麼,他竟然心里沒數,這一點,他要慢慢改進。
聞言,她巴掌大的小臉像燒起火來。
陽剛的氣勢,高大的身形,用極具保護的姿態站在她的身側,水芙蓉心都快融化了。高原上的陽光照耀著兩人,烘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二牛叔,就是這麼決定了,我先走了。」喜色盈眉的水芙蓉告別二牛叔,心情好得像展翅的小鳥,在這個晴日里,在碧空中自由飛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