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的敗金妻 第1章(1)

「侯爺,不如……先下手為強?」榆林侯府的第一謀士兼管家江仲寧,瞄了眼角落里的計時沙漏,語氣平穩地問道。

侯府即將迎來一位不受歡迎的女主人—錢朵朵。

一名身穿華服的俊雅公子坐在廳堂的主位,手握聖旨,側頭望著窗外雨絲紛飛的景致,完全不理會一旁的下屬及老友。

「我感覺到風雨將至。」在侯府里來去自如的風及川,一坐進江仲寧左手邊的椅子,高大的身軀把整張椅子塞滿,他毫不客氣的大啖桌上的瓜果,大笑道︰「皇上竟然幫自己的皇叔指婚」

「風雨將至,百花飄落,也算是一幅美景。」榆林侯朱守鎮不在乎的淡笑,依舊目不轉楮地看著窗外,語音醉人。

「侯爺,現下可不是賞景之時。」江仲寧勸道,果真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啊!

廳上靜默了好一會兒,朱守鎮依舊悠閑地望著雨景。

「侯爺,皇上的動作不比你慢哦!」風及川滿足的舌忝舌忝唇,笑道。

「皇上為了毀掉榆林侯府,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虧侯爺多年前還助他登基。」江仲寧嗅到危險的信號。

當年的奪嫡之戰,朱守鎮極盡所能的協助懷靈帝從其它皇子手中奪得天下,不明個中玄機的人,都以為他是最大功臣。

但他早就將朱桓楊的野心看得通透,朱桓楊就像一頭隱藏在暗處,隨時準備吞噬朱家萬年基業的猛獸,既殘暴又無情,為了牽制當時已掌握局勢,即將順利登上皇位的朱桓楊,不讓他將冬楚皇朝一步步推向深淵,朱守鎮假意向他示好,獻出豐厚家產,保住自身勢力,不動聲色地抵擋他高高揚起的利爪。

「與其擔心,不如好好慶賀一番,本侯終于要娶妻了。」二十八年來,朱守鎮始終忙于權力周旋,一直沒有時間為自己找個夫人,皇上這次出手,他打算將計就計,正所謂禮尚往來!

朱守鎮知道朱桓楊除掉他是遲早的事,但他不解的是,朱桓楊莫名的恨意究竟從何而來?他一直是先帝最寵愛的皇子,冬楚皇朝從不曾辜負過他。

即使始終無法得知造成朱桓楊欲顛覆皇朝的理由為何,朱守鎮很清楚兩人的戰爭已宣告正式開打,他迫不及待想看看朱桓楊會送給他什麼大禮了。

大喜之日終于到來,成親當天,朝野上下同聲慶賀,光是禮單就收了兩筐,只不過兩位新人都心不在焉,可以說是敷衍了事。

拜完堂,新娘先行回到新房。

拜堂時,朱守鎮故意叫寧代替,他自己一個人躲在書房享受清靜,等客人差不多都打道回府,他才來了興致,帶著江仲寧前往新房「明雪院」,打算會一會皇上派來的小奸細。

一路上,江仲寧心事重重地說道︰「侯爺,老太妃叫人捎來話,叫侯爺……」他做了一個割頸的動作。

老太妃乃是朱守鎮的生母,按照祖宗規矩,即使先皇已去,老太妃也得住在宮里,與親生兒子分隔兩地,雖說同在帝京內,但也只有在節慶時才能相見。

「此事再議。」母親一向狠毒無情,可他雖有謀略野心,卻從不犧牲無辜的人。

見侯爺不快,江仲寧趕忙轉移話題。「看來今晚有戲瞧了!」

「今日好像是本侯成親,你怎麼比我還開心?」身材修長、相貌俊雅的朱守鎮好笑地斜睨著他。

「既然錢朵朵來者不善,我們自然要好好‘招待’她。」

「哦?」朱守鎮濃眉一挑,用眼神示意他把話說清楚。

「我命府中工匠打造一頂二十斤重的純金鳳冠,哈哈,這還不壓死她!」想嫁入天下第一富貴之家,也得看有沒有那個命!

「原來如此……」朱守鎮故意拉長音,然後平淡地回道︰「輸的可能是你。」他不認為朱桓楊會好心到派個弱不禁風的小女人來對付他。

「侯爺,你干麼幫那個奸細說話?」江仲寧不滿地哼道。

朱守鎮抬眸望了一眼燈火通明的院落,不發一語,只是神色復雜地望著明雪院。

錢朵朵,他無聲地重復默念她的名字,對她是越來越好奇。

他加快腳步走到月洞門前,掃了一眼地上堆棧成小肉山的侍衛和婢女,男的臉上掛彩,女的半數已昏死過去。

「大膽!這是誰干的?」江仲寧從朱守鎮的身後冒出來,憤怒喝道,並將府內的護衛喊來。

「大爺我干的!」在璀璨火光照射下,從月洞門內跳出一個身高七尺,動作矯捷的漢子,他有著一股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氣勢。

眾人打量著氣焰囂張的男子,他的個頭相當高,四肢細瘦如竹,反而顯得頭很大,再仔細看他的臉,讓人忍俊不禁。

「你是蛤蟆精?」又怒又笑的江仲寧指著蛤蟆的鼻子問道。眼前這個男人的大眼突出,大嘴幾乎都快咧到耳後,長相怪異,真是笑死人了。

「本大爺叫蛤蟆,不叫蛤蟆精!」

「你是怎麼進府的?」朱守鎮不急也不怒,沉聲詢問,眼神落在他光禿禿的腦袋上。

「喲!你們還真健忘,」蛤蟆抖抖手里的帕子,鼓出的雙眼曖昧地一眨,「我是侯爺夫人的婢女,自家人都不認識了?」他壓根不曉得朱守鎮是誰,還得意揚揚地哼道。

朱守鎮雖然覺得好笑,卻又不禁在心里輕嘆,能與這種奇怪的人相處,他的娘子想必也不會太普通……

「侯爺,仲寧想吐……」鐵青著臉的江仲寧瞄了蛤蟆一眼,頓時覺得一陣惡心。

談話間,為數近百的護衛自四面八方聚攏,在江仲寧一聲令下,一部分護著自家主子,其它人則直往蛤蟆沖去。

一陣猛烈的交手之後,侯府的高手們三兩下都被丟了出來,一個個倒地不起。

「哼!我們家朵朵正在歇息,你們休想打擾她的好夢,她這幾日忙進忙出,都沒有好好睡一覺,今天就算是侯爺也不準進來。」臉上也掛了彩的蛤蟆揚揚繡花帕子,橫眉怒目的斥道。

然而越是這樣,越加深朱守鎮想要一探她廬山真面目的決心。

他掃視被打倒在地的護衛,輕嘆了口氣。沒想到這些重金請來的江湖高手,居然全敗在這個怪胎手下,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放肆!這可是榆林侯府,你竟敢攔住侯爺?」江仲寧邊吼,邊暗自驚嘆此人功夫了得,看來皇上派來的人,果真有兩下子。

「仲寧,你帶著人都下去吧。」朱守鎮神態自若,優雅地命令道。

「侯爺……」

「仲寧!」他的語調沒有起伏,卻惹得江仲寧渾身一震。

「侯爺,屬下這就退下。」

「哼!你想怎麼樣?」蛤蟆咧嘴笑看著弱不禁風的侯爺,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不想怎麼樣,只是想會會我的娘子。」他只是想看看往後的對手是怎樣的人。

「就憑你這個文弱書生也想過我蛤蟆必」作夢!

「本侯見你也累了,不如早點歇息。」

「多管閑……」蛤蟆話都還沒說完,便雙眼一翻,整個人虛軟倒地。「你……對我做了什麼?」在失去意識前,他仍想知道朱守鎮到底是何時出手的。

「不過送了你一顆小小的算盤珠子。」朱守鎮長腿一跨,越過橫躺在地的蛤蟆,步入院落內的曲折幽徑,朝明雪院的深處走去。

「你……是什麼……時候打中我的?」蛤蟆驚駭地模到眉間那顆指月復大小的算盤珠子。

他自認武功不差,竟然在不知不覺間被看似弱不禁風的侯爺輕松放倒,不過再多的疑問也無法讓他恢復清醒,就在眼楮闔上的那一瞬間,他瞄見朱守鎮飄逸的身影晃入內院。

朵朵,危險!

但一切都太晚了。

小徑旁開滿世上罕有的紫金旱蓮,銀白色的花海在月光下更顯誘人,將喜氣洋洋的新房,營造出一種人間仙境的氣息。

朱守鎮輕輕推開房門,瓖金邊的衣緣上,還沾著紫金蓮上的夜露。

屋中案頭的紅燭,突地綻出一朵火花,稍縱即逝,微小的聲音並未驚醒正在酣睡的女子。

他環視四周,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之處,只是喜桌上的酒菜全被一掃而空,顯然他的新娘根本不打算等他。

此時錢朵朵整個人窩在被子里,口齒不清地咕噥了幾句,隨即從床的這頭滾到另外一頭,小小的身軀差點滑出床外。

突如其來的動作,成功吸引了朱守鎮的注意,他沒有多想什麼,快步接住幣在床沿上的小身子。嬌軟圓潤的身子在抱,他心中猛地一震,專注地看著懷中的天真睡顏。

她讓蛤蟆在外擋人,自己卻在房里睡得如此安穩,真不曉得她是太相信蛤蟆的武功,還是真的沒心機到這種地步。

他認真地掃視她似彎月的柳眉,濃長如扇的眼睫,圓潤小巧的鼻頭,視線最後落在她柔軟紅艷的嬌唇上。

她雖不是傾國傾城的美人,卻圓潤可愛得緊。

不論怎麼看,懷里這個無害的小東西,都不像懷靈帝會派來害他的人,他突然替她感到憂心,不曉得她能不能順利完成任務。

「小奸細,妳到底有何本領?讓朱桓楊決定送妳來?」低沉磁性的嗓音,蘊含不自覺的縱容。

朱桓楊該不會是派她來吃垮他的吧?看著她豐腴白女敕的小臉,他忍不住貝起嘴角。

「當掉……就是這個,通通當掉!」正在與周公討價還價的錢朵朵,邊說著夢話,邊像只小貓似的用鼻尖蹭了蹭他的手指。

雖然只是輕輕擦過,朱守鎮頓時覺得有股火苗自指尖延燒至心坎。

「本侯就給妳個機會,看妳可以搞出什麼名堂。」她嬌憨可人的模樣,遏制住他心頭的殺機,身為懷靈帝的棋子,按理說應是死路一條。

「哈哈哈!二十斤耶,當掉。掌櫃的,你不會坑我吧?這可是出自侯府的鳳冠。」小人兒手舞足蹈地哈哈大笑,猶不知自己早已身陷險境。

朱守鎮低頭微笑,饒富興味,他早就料到江仲寧絕對會吃癟。

「連鳳冠都當掉了,妳是很缺銀兩嗎?難不成妳也與本侯一樣愛財如命?」看來榆林侯府多了一個愛財的侯爺夫人。

「臭三哥,養一群梨園子弟,每個人月銀二十兩,我到哪去籌這筆銀子啊!小泵姑又要生孩子了,滿月酒的錢我都還生不出來。」狂喜突然變成埋怨,細眉緊皺。

「妳在擔心?」他的心因為她的囈語,莫名多了一絲沉重。他打量著未著嫁衣的新娘,她只是隨便裹著素白衣褲。

察覺自己因懷中人兒分了神,朱守鎮微微一愣,隨即將她安置回床榻上,並拾起地上的被子替她重新蓋好。

「小奸細,我等著妳給我驚喜!」他能想象往後的日子,會因為她的存在而越來越有趣。

朱守鎮來回望了那張可愛的面容好幾次,才依依不舍地離去,他突然渴望快點天明,他期盼著與她的交手。

「啊!睡得好舒服哦!」錢朵朵張大嘴巴,眼楮微瞇,打了一個大哈欠,豐腴的兩只小手在空中伸展,愜意地舒展筋骨。

「妳總算醒了……」蛤蟆兩眼含淚,趴在床沿故作哭泣道︰「我昨夜可是睡在石板上,露水還打濕了我的衣裳,好冷。」

「蛤蟆扮?你的眉間怎麼一團青紫。」

膀蟆扭著手絹,像個女人一樣哭訴,將昨夜的纏斗全都告訴錢朵朵。

「榆林侯!哼,竟敢欺負我的人,他完蛋了他!」錢朵朵馬上回復神智,利落地下床,接著開始在房內翻箱倒櫃找東西。

「妳不會想找把刀去砍他吧?」她的功夫差得可以,除了小時侯練成的輕功之外,其它的不值一提。

「廢話!當然是穿衣服去罵人。」

「昨夜……昨夜……」蛤蟆心虛地看著錢朵朵整個人埋進巨大的木櫃里,只露出一雙小腳。

「昨夜怎麼了?」

「昨夜,那個……那個……侯爺打倒我之後,有進房間……」蛤蟆好不容易吞吞吐吐地說完話,只听見木櫃里傳來一聲悶響。

「啊!撞到頭了!」錢朵朵捂著撞疼的額頭,瞪大雙眼,快步沖到蛤蟆的面前吼道︰「你不是說會誓死保衛我的清白嗎?我……以後嫁不出去怎麼辦?」她該不會已經被那個老頭給……完了完了……

「我沒想到他功夫那麼好。」誰曉得看似文弱的榆林侯,功夫居然如此出神如化。

錢朵朵放聲尖叫,決定去找那個混蛋糟老頭算帳。「這個死老頭,一把年紀了還佔我便宜……」她一邊咒罵著榆林侯,一邊急忙套上衣裳,接著怒氣沖沖的步出新房,找人去了。

膀蟆輕功不好,只能吃力地盡量跟上她。

穿過七、八個大小不一的碧水池塘,再跨過四、五座雕飾華麗的拱橋,兩個人氣喘吁吁,好不容易到了一座八角琉璃亭外。

「該死!這里離前廳還好遠。」一陣清風拂過錢朵朵帶著紅暈的圓臉,也讓她的火氣消去了幾分。

她這個時候去找榆林侯算帳,是不是太沖動了?她還有正事要辦呢……當錢朵朵正思忖著往後的計劃時,兩個人正快步迎面而來。

「哇!好耀眼!」她還來不及打量對方,就已為走在前方的男子傾倒。

男子身穿簡單卻不失高雅的赤色衣袍,瓖以華麗的金線滾邊,看起來飄逸又貴氣,當她的視線移到他的面孔時,她驚愕的眼楮,瞪得更圓更大了。

他光潔晶瑩的肌膚比女人家還細,面容斯文俊秀卻帶著渾然天成的氣勢,一雙深邃的桃花眼,神態優雅,氣質出塵,讓周遭的美景相形失色,甚至比太陽的金芒更令人目眩神迷。

錢朵朵看呆了。

朱守鎮率先走到她面前,勾起一抹魅惑的笑,不發一語。

呆愣住的錢朵朵忽地皺起小臉,她竟然覺得侯府的人好看?她昨晚睡著時,一定是被那個皇叔老頭下了咒。

「你是什麼……人?」她兩頰通紅,支支吾吾,不好意思地問。

「妳說呢?」

「你……」該不會是糟老頭的兒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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