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要下紅雨了嗎?
忍住想抬起手,揉揉自己雙眼的沖動,楊絲絲瞪著那個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出現的男人。
距離上一次他離開,才過了兩個月時間而已;相比以前他至少得三、四個月才會出現一次,這一次真的太過突然。
「小絲。」他露出一抹討好的笑,癱坐在她的沙發上,好看的臉上有著一絲的蒼白。
她僵在原地,不敢上前,因為先前對上的那一次,他也是一臉蒼白地癱坐在她沙發上,他的腰月復間,開了一個血淋淋的洞,看得她差一點就嘔了出來。
這一次,他又傷著了哪里?
「別站在那里,過來。」他朝她伸出一只大掌,一臉期待她會將手放進他的手心,讓他將她拉進自己的懷里。
可是,她還是僵硬著身子,站在門口的玄關處,一點反應也沒有。
「放心,我受傷了,就算想對你做些什麼,也是有心而無力。」
以為她是擔心自己會像以前那樣,二話不說就拉她入懷,做盡他想做的事;他勾起一抹淡笑,開玩笑似的說。
可是,他卻猜錯了她的反應。
「你……」這一次,她真的往他走去,可是沒有如他所願地依進他的懷里,窩在他的胸前,只是在離他數步距離的地上站定,「你……傷著了哪里?」
「你在擔心我?」他唇邊的笑意,更深,「不是很嚴重的傷,只是傷到了肚子,不礙事。」他說得輕描淡寫。
「你的肋骨,斷了幾根?」那跟他平日躺在沙發上的姿勢有出入,以及以前將人打趴的經歷,讓她知道他必定在努力掩飾他所受的傷。
哎呀呀,他的女人,直覺能不能鈍一點?如果不行,另一方面的感覺能不能敏銳一點點?
聳聳肩頭,龍淵攤開雙手,「只是兩根而已。」
對他而言,這真的是小兒科的事情,他以前受過更嚴重的傷,教他整整大半年都無法出現在她的面前。
那一次,那麼久的時間沒見到她,教他內傷不已,可是他卻不能用那副鬼樣子出現在她的面前,所以他只能咬緊牙關,獨自承受那錐心的相思之苦;他清楚,她不會想他,所以相思的,只有他。
「你來我這里做什麼?」不回去龍門讓專屬的醫生、護士好好地照顧他、跑來她這里做什麼?她冷聲地問,那神情模樣,仿佛很不歡迎他的出現。
「我想你,這個答案足夠嗎?」他回答得很認真,也很快速,像是完全沒有思考過似的。
他,真的是想念她嗎?
她別過臉,不想去思考這個答案是不是他的真心話,反正,他已經騙過她不少回,也不差這一次。
「小絲。」龍淵再次呼喊,知道她是因為擔心他。
他愛的這個女人,明明就很擔心他、明明就很愛他,卻一直騙自己沒有那回事;她的反應,她的掙扎,他通通都看在眼里,卻除了嘆息外,還是嘆息。
他知道,造成一切的人,是他。
是他經常的來去匆匆、是他時常的忽然失蹤,教她沒有安全感、教她對他沒有辦法真正的依靠,反而一再地拒抗,不去正視自己心底最真實、最渴望的感覺。
只不過,他有他的理由,而這個理由,他不能讓她知道。
「小絲,過來。」龍淵柔聲眷戀地輕喚她,知道她對這樣的聲音,沒有辦法抗拒。
楊絲絲僵硬著身體,半晌後卻緩緩地走向他,在他躺著的沙發前站住,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冷凝的小臉上半絲的表情也沒有。
倔強的女人。
他無奈地在心中輕嘆,伸出右掌,將她輕輕地、緩緩地拉下,趴伏在他的身上。
「不……」她動作輕柔地掙扎,小心翼翼地避開他身上的傷。
「噓。」他的掌,按上她的後腦勺,止住她的扭動,「讓我抱著,我身上的傷不礙事。」
下一刻,她像是靜止了一般,任由他抱在胸前。
懊死的!她不可能這麼听話的,換作是以前的她,才不會管他身上有沒有傷、管他會不會因為她的掙扎,而讓傷口迸開。
可是,他卻讓她變成這副優柔寡斷的樣子,想出拳打扁他、想抬腿踹他的力道也沒有了。
他們不該這麼親昵、這麼溫存;他們只是享受彼此身體的伴罷了,實在不該這麼溫存地交換體暖。
她說服著自己,身體卻放軟,離不開地放任自己依靠在他的胸前。
她的身子,是如此地適合他的懷抱,如同天生為他打造一般。
說實在的,龍淵開始有點變態地感激那個讓他受傷的王八蛋了,如果不是受了傷的話,她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這麼乖、這麼柔順地任他抱著。
換成是平時的他,怕早已經被她一腳踹到門外,再重重地當著他的鼻尖前,闔上大門、拒絕他進門;然後他就會像小偷一樣,從她的窗戶爬入,再像個采花賊一樣,將她壓在床上銷魂一番。
憶及那火辣辣的情景,他低抽口氣,感覺自己胯下的,倏地硬了起來,緊緊地抵住她的小骯。
抬起頭來,果然,她帶著譴責的目光的水眸,惡狠狠地瞪視著他,卻因為他身上的傷,而沒有真正向他動手。
他無可奈何地聳聳肩,「你知道,我傷的是胸口跟月復部,又不是那里,當然會有反應的啊!」彷如大型犬類的無辜墨眸,水亮、水亮地看著她。
「難道你的腦子里,除了以外,就也沒有其他了嗎?」她咬牙切齒地問,忍住渾身的怒氣。
「應該是這樣說,我的腦子里,除了你以外,就也沒有其他。」
他說的是真心話,可是配上他那副痞子樣,再真心、再真實的話,那可信度也會硬生生地被打折再打折。
所以,她不相信他。
「不是要你放心了嗎?‘雖然傷不重,但如果想好好復原的話,最好就不要有什麼激烈的活動’這是醫生千叮萬囑要我記住的話,我覺得挺有道理,所以打算乖乖听話,暫時不會對你出手的。」他笑得放肆,「暫時」兩字特別強調,一點也不打算隱瞞,自己在傷好後會對她做出的事。
真的是……听不下去了!
楊絲絲忍無可忍地推開他,重新站直身體。
「你要去哪里?」不甘難得享受到福利被剝削掉,龍淵想將她抓回來,可是卻被她利落地躲開。
「我肚子餓了。」她拿起皮包,本來,她並不打算吃東西的,可是,他來了,而且受傷了,所以她得去找點食物回來喂飽他。
「小絲,我想吃你煮的。」他垂涎地道,這些年來,他都不曾吃過她親手煮過的食物,甚至連一顆煎蛋也不曾。
楊絲絲一頓,而後緩緩地回頭,盯著他亮晶晶的眸。
她不會煮飯,甚至連炒一盤飯、煎一顆蛋也不曾,而他,居然想試她的手藝?
好一個不怕死的男人!
可是,她還沒有恨他恨到要用食物殺死他,所以,她當下轉身,出門買晚餐去。
她不想處理尸體,那太麻煩了。
受傷讓龍淵意外地有了兩個星期的假期。
幣了長官越洋而來的電話,龍淵半靠在床上,唇角掛著一抹大而滿足的笑。
基本上,這類型的傷,長官頂多會給他一個星期的假期,不過因為他太久、太久沒有放過長假了,所以他特意向長官拗來幾個星期的假期,甚至不惜用退役來威脅長官。
現在的他,隸屬國家海空陸戰隊,平日執行上頭給予的任務,這就是他為什麼會三不五時便消失一段時間的原因。
他不告訴楊絲絲,就是因為他不想讓她知道,他會成為軍人,全是因為她。
這是楊絲絲的外公,願意將她交給他的唯一條件,只要他願意到國家軍隊服役五年,那麼他就不會再阻撓他與絲絲。
五年的時間,只剩下一年;只要再一年,他就可以退役,那時候,他便不需要常常出國去完成任務,不需要忍受沒有她、不能見她的苦惱了。
隨身的行動電話,在這個時候響起。
他按下通話鍵,「誰?」會有他這支行動電話號碼的人,屈指可數,所以他一向都很直接不客氣。
「四哥!」小妹龍湖的聲音,從彼端傳來;不過與平日活潑撒嬌的語氣相比,這聲稱呼似乎太過興奮。
「怎麼了?你遇上什麼好事了嗎?」
對于小妹,他跟家里那些男人一樣,抱著能疼就疼、能寵就寵的心態,絕不會讓家中唯一的小妹吃苦、難過,所以他的聲音中不自覺帶了絲縱容。
「四哥,你猜我剛剛遇到了誰?」龍湖興沖沖地問著他。
「小湖,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那條蟲,我怎麼可能會知道你剛剛遇到誰了?」他失笑地問,腦中則想著今天晚上該叫什麼外食,好好慰勞自己跟楊絲絲的胃。
因為學校家長日兼創校紀念日的事,她已經忙碌了好幾個星期,常常熬夜,而且還不定時吃飯。
這幾天如果不是有他在,可能她每天晚上只吃吃水果,或幾塊餅干湊合一頓就算了。
她如此對待自己的身體,他除了生氣以外,就只能努力地給她加餐飯,將她養胖一點;否則,看樣子她只會一直的瘦下去,甚至熬壞身體。
「我剛剛遇到了絲絲姐啦!」龍湖也不為難他,逕自說出了這通電話的主要目的,「在婦產科外面。」
「婦產科?」聞言,龍淵一怔。
「呵呵呵……四哥,恭喜你了。」
抱、恭喜他?怎麼可能?他明明有作好防護措施,而且還算準了她的安全期的,「等一下,小湖,她到婦產科不一定是因為懷孕了,可能是因為……」
龍湖以更愉快的語氣,打斷了他︰「我看到了絲絲姐來不及收進包包里的孕婦手冊,怎麼可能會錯?不過絲絲姐好像沒有瞧見我,出了診所後,她馬上就搭上計程車走了呢!她回家了嗎?」
孕婦手冊!
所以說,這幾天早上起床時,她晨間的嘔吐,不是因為胃酸過多,而是因為懷孕了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