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動了我的婚禮 第9章(1)

(神壇上紅衣主教已經就位,神壇後面唱詩班的小孩也很可愛,神壇前面第一排所有認識和不認識的親戚家屬也已經全部到齊,只是——「那個,」莫扎特猶猶豫豫地說,「不是我烏鴉嘴,不過你最好有點心理準備……」

「準備什麼?」顏妹懿還是沒有搞清楚到底是哪里不對,茫然地問道。

沒辦法了,莫扎特一咬牙︰「神壇前面,」他說,「沒有新郎!」)

「出來。」高傲的女王殿輕輕呵斥一聲。

「不……不出去。」卑微的灰姑娘在壁爐里瑟縮一下,「不出去!」

「喂,我是中國妖女,要殺人的話,可不管你是躲在壁爐里還是馬桶里的噢。」

「……」

「……真是拿你沒有辦法。」女王缺乏耐心地用腳拍著地板,「這里有一份我簽了名的文件,上面很清楚地寫明了如果我今天順利地嫁給了亞歷山大,我就會把佛朵瑟家的財產跟格林公司全部還給你,並且保證不會用妖術害死你!」

「????」的紙張聲音傳過來,然後壁爐前出現一只縴縴玉手,手中捏著一疊文件。

瓊安遲疑了很一會兒,最後還是伸手小心翼翼地把文件拿了下來。她就著斜射入壁爐的窗口透來的淡淡晨曦仔細看了看文件。

又過了很一會兒,怯怯生生的聲音傳過來︰「我,我沒有筆。」

一支筆迅速地遞到她眼前,「快點,我趕時間!」

瓊安吸了吸鼻子,委委屈屈地簽上自己的名字,「你,你保證不殺我……」

那只手又準確地抽走了她捏在手里的文件,看了一會兒,瓊安的繼母大人似乎滿意了,「好啦好啦,知道了。」

瓊安的不安情緒卻依然沒有降下來,「你保證!」

「保證?」顏妹懿雖然早就知道這個繼女的無厘頭,但還是被她弄得氣笑出來,「你還要我的保證?」

「我,我把丈夫都讓給你了……」瓊安掙扎地在壁爐里說。

「不是你讓的。」顏妹懿冷冷地說,「是我自己搶的。」

「你……」瓊安的聲音都顫抖起來,「你,你你!」怒氣的沖擊下,她大半個身體都鑽出了壁爐外面。

「噢,」顏妹懿突然大叫一聲,接下來她的聲音又充滿了真摯,「哎呀瓊安你看,這份文件有點問題,」她說,「它沒有經過公正!」她解釋道,「沒有公正的文件是沒有用的,這個你總知道吧。」她悠悠地說,「所以,說不定我的魔爪還是會伸出來殺人滅口哦。」

「啊!」尖叫聲中,瓊安立刻又躲了回去。

顏妹懿得意洋洋地轉身走出去,現在她放心了。因為她的手上不僅有瓊安親自簽過名的願意放棄與西雷尼普奧迪里斯家族聯姻的文件,更不用擔心她的婚禮舉行到一半的時候前新娘會突然沖出來——現在就算給瓊安十個膽子,她也不敢從壁爐里鑽出來了。

所以說,自己還真是一個妖女啊!顏妹懿一邊想著,一邊搖曳著昨晚剛被滋潤徹底的曲線玲瓏的身軀,向新娘化妝室,進發!

「喂,」亞歷山大在早餐前繞到兩眼無神的段正淳面前,一副小痞小賤又得意洋洋的樣子,「喂,」他又繞了一圈後向段正淳眨眨眼楮,「我,做了!」他神秘兮兮地說,「我跟她哦,做了啦。」他忍不住心花怒放地笑,卻又不敢太明目張膽讓所有人都知道,只好小聲地跟段正淳分享,「真的,做了哦。」

「做什麼……」段正淳正為昨天晚上都沒有勸慰好嬌妻,還被岳父誤會生著悶氣,看見亞歷山大的樣子就更加生氣,等到明白過來小舅子說的意思再聯想到自己被嬌妻拒之臥室之外,他的怒氣已經瀕臨爆發。只不過他為人向來城府極深——不,用「狡詐奸滑」來形容也許更加貼切,因此他的發怒方式也總是出乎別人的意料。「做了啊,好啊,好啊!」他「敦厚慈祥」地微笑,「這一次終于很成功地成了男人了啊,恭喜恭喜。」

「是啊是啊!」亞歷山大心花怒放,「而且我跟她說了我們的計劃,她也說這樣是最好的辦法呢。」他再次偷偷靠近段正淳,「現在我明白你為什麼那麼喜歡那種事情了,」他小小聲地說,「真是,真是,真是太讓人幸福了!」他頓了頓,咋咋舌頭,「女性的身體真是奇妙啊!」

如果說本來還有一絲猶豫,現在段正淳也徹底拒絕了所謂「良心」的干涉,他陰惻惻地說︰「那就太好了,你的幸福會持續很久很久很久很久的……」

「是啊,我也這樣認為。」亞歷山大依舊毫無所覺,但他卻總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一件什麼事情,「不過說起來,我總覺得,好像我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但我越是想就越是想不起來。」

「哦,沒事的。」段正淳很溫和地指導他,「很正常啊,這只是婚前恐懼癥而已,很快就會好的。」他說,「而且你放心吧,我會幫助你的不是嗎?」他伸手搭住亞歷山大的肩膀,「所以,你現在要做的事情,只是一件,」他熱情地說,「你只要趕快去新郎化妝室就可以了。」他把亞歷山大往前推過去,「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去娶你的心上人吧!」

雖然號稱是新郎的老師,但面對希臘船王家族的婚禮,詹姆斯還是覺得心中惴惴,尤其是他在新郎結婚的前夕還犯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錯誤。但一想到自己的學生竟然對自己說他愛上了他的岳母,各種媒體報道上是沒有看見說新娘換人啦,可是萬一自己的學生還是做出某些出格的事情——這種可能性還是很大的,那麼他一定很需要有人站在他的身邊。所以詹姆斯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來參加學生的婚禮的,就當作是對前一段日子他那個丟臉錯誤的補償好了。

心里是這樣打算的,所以詹姆斯穿上了他最好的西裝,把他的皮鞋刷得發亮,為數不多的頭發也被整整齊齊地固定在腦門上,人模人樣地來到他學生的婚禮禮堂。

可是詹姆斯在進入教堂之前,突然頓了一頓。似乎,好像,可能……他不太有把握地看著遠處一個身影,難道是他看錯了嗎?為什麼那個矮小的身影看起來那麼眼熟呢?熟得就像,就像他這二十年來惟一抓到的那個綁架犯——芬德格欣伯爵!

啊,難道是他看錯了嗎?

「這樣,也可以嗎?」芬德格欣伯爵新收的小嘍羅滿眼驚訝地看著伯爵,「但這個陷阱怎麼看都嫌太弱智啊,這樣的陷阱也會有人上當嗎?」

「哪,不要說我不教你,設陷阱這種行當呢,是有自己的理論基礎的。那就是,千萬不要把別人想得太聰明——噓,有人出來了。」

出來的人是亞歷山大的貼身保鏢甲,遠遠地他就看見平整的草地上多了一塊牌子。完全出于好奇,他走過去看了看,「這里往前三步設有陷阱。」

保鏢甲呆了呆,這是誰干的?怎麼有人會想出這麼銼的陷阱方式啊?一面唾棄著,他的腳卻不由自主往前跨了三步,「誰那麼笨……啊喲!」

躲在一旁的小嘍羅目瞪口呆,「他,他他他,他真的中招了。」

……

保鏢乙上完廁所去洗手,在洗手台旁邊有一個矮小的老頭對著他溫和地笑了笑。保鏢乙很有風度地點了點頭,專心洗手。猛地,他腦後一陣劇痛,他暴怒地抬起頭來,眼前的鏡子里正好映出就是剛才那個矮小的老頭拿著一根細細的木棒敲擊他的腦袋。

「喂!」保鏢乙怒吼,「你干什麼打我?」

矮小的老頭也很生氣,「你為什麼不昏過去?」

保鏢乙頓時失笑起來,「你用那麼細的木棒也想打昏我?」他得意洋洋地笑,「要打昏我,最起碼也要……」他轉頭到處看了看,終于找到合適的東西——廁所里拖地用的拖把,「最起碼也要這麼粗重的才行……啊喲!」

在他的背後,順手拿起了另外一把拖把的小嘍羅正砸中了他的腦袋,「我們,我們竟然又成功了!」小嘍羅茫然而且顫抖地說。

……

「芬、芬德格欣伯爵?」小嘍羅詫異地看著眼前身段窈窕動人的「少女」,「你真的是芬德格欣伯爵嗎?」

「廢話!」芬德格欣伯爵收起這住臉的扇子對準小嘍羅的腦袋就是一擊,同時露出他那張滿是胡渣的丑臉,「不要這樣大驚小敝,你想打草驚蛇嗎?」

小嘍羅強忍住嘔吐的,「那麼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呢?」

「哭!」芬德格欣伯爵說。

所以,保鏢丙出來尋找很長時間都沒有回到崗位上的保鏢甲乙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個狀況——一個身材動人的「美少女」正在他的門前哭。

「嗯,那個……」保鏢丙猶豫了一下,但還是秉持著紳士風度走過去問,「小姐,發生什麼事了嗎?需要我的幫助嗎?」

芬德格欣伯爵扮演的少女輕輕抽泣著,轉身,掏出一瓶氣霧劑對準保鏢丙,「噗!」然後,扇子下那張丑臉露出來︰「請使用***牌防狼噴霧,這是女性朋友居家旅行的必備產品。」

「……」小嘍羅已經無言了,對于成功,他顯然已經有了新的領悟。

……

保鏢丁終于覺得不對了,一開始是甲說要出去接一個電話,結果沒有回來;後來乙說去上廁所,結果也沒有回來;最後丙說去找那兩個笨蛋,結果還是沒有回來!所以根據以上的推斷——出事了。

于是保鏢丁忙著給他的手槍上好子彈,正要把槍好好再擦拭一番的時候,「嘀零零!」他面前的電話鈴猛地響了起來。

「哦!」保鏢丁嚇得跳了起來,緊張地用手槍比了比左右前後上下各個方位,確定沒有人以後,他才小心翼翼地拎起電話,「喂……」

「保鏢甲乙丙都在我的手上!」電話那端傳來陰惻惻的聲音,「現在,你要不要看看我給你的禮物?」

保鏢丁手腳冰涼,但他還是硬撐著,「你,你,我警告你,不許恐嚇我……」

一件東西從窗戶外面飛了進來,保鏢丁清楚地听見︰「這是保鏢甲的結婚戒指。」對方說。然後又一件東西飛進來,「這是保鏢乙的手槍。」對方很興奮,「還有保鏢丙的內褲……」

保鏢丁看得清清楚楚,那些的確是甲乙丙貼身的東西,但他是不可能那麼容易就屈服地,「你,你不要再耍……」

「接下來給你看點刺激的。」對方說,「這是保鏢甲的小拇指,」一個血淋淋的東西從窗口外飛進來,保鏢丁當時就被嚇得一坐在了地上。「然後是保鏢乙的大腿,」對方又說。保鏢丁的眼淚立刻飆了出來,「最後是保鏢丙的腦袋……」

「砰!」房間里傳出巨大的撞擊聲,保鏢丁活活被嚇得暈了過去。芬德格欣伯爵跟小嘍羅對望一眼,輕松甩掉手里沾了番茄醬的大皮球,「搞定!」

很快很快就可以娶到自己的心上人了,亞歷山大想著昨晚的甜蜜,不由在臉上浮起淡淡的紅暈和近乎酒醉似的傻乎乎。

還有,嗯,兩個小時,不知道現在給她打一個電話會不會犯婚禮前的禁忌,但是真的好想她哦。亞歷山大看著手表傻傻地笑著,手便自動地掏出了一部手機按下昨晚才得到的號碼,「嗨,是我。」

顏妹懿正被莫扎特麾下的化妝師弄得暈頭轉向,但一听見那個清朗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所有的疲勞和怒氣立刻就煙消雲散去,眼楮一轉,她俏皮道︰「是凱撒?」

凱撒?那是哪頭蒜?亞歷山大不是味道地咳了一聲,「不是。」

「啊啊,那一定是拿破侖了。」

拿、拿破侖?「他死在滑鐵盧了!」

顏妹懿忍不住輕笑出聲,完全不在乎旁邊莫扎特滿臉嘔吐的表情,「拿破侖不是死在滑鐵盧的。」她溫柔地笑著說。

「管他死在哪里,總之,不可以想除了我意外的任何男人。」

「這不行。」顏妹懿斷然拒絕,「我還要想我的爸爸啊,姐夫啊……」

「喂!」亞歷山大氣呼呼地哼道,「爸爸也就算了,姐夫這種東西最好趕快扔掉。」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野蠻的啊?我原來還以為你是一個好孩子呢……」

「我不是孩子!」亞歷山大連忙說。

「嗯嗯,」顏妹懿敷衍地說,「好好好,不是就不是。」

「……」亞歷山大突然沉默了。

顏妹懿沒來由地心跳听了一拍,「亞歷山大,亞歷山大?你沒事吧?」

「知道怕了嗎?」亞歷山大頓時喜出望外,「你果然是在乎我的,對吧。」

顏妹懿嬌嗔︰「壞蛋,你好討厭!」旁邊的莫扎特再也忍不住,黑著一張臉跑出去吐。

「我愛你。」亞歷山大情深款款地宣誓,「所以,你要相信我對你的愛,你要相信我是不會忍心傷害你的。」他的目光移向窗外,在對面的那幢樓里,他的新娘正在化妝,「我知道,現在的你一定有些緊張,有些不安……其實我也是一樣的。」他微笑著說,「但你還記得嗎?昨晚你跨出了那一步,所以接下來的路,我都會陪著你走。」他似乎看見他那嬌媚堅強的新娘無法抑制的淚水,「總會有點坎坷的,」他輕輕地安慰,「但我們可以跨越……」

在電話結束以前,亞歷山大溫柔地說︰「我愛你。」

對方沉默了很久,終于傳來了他最想听見的聲音︰「我也是。」

亞歷山大躊躇滿志地掛上電話,隨即就听見身後有人走了過來,應該使保鏢甲乙丙丁之一吧,他渾然不在意地問︰「你覺得我戴這個領結怎麼樣?」

一方沾了哥羅芳液體的手帕出乎意料地蒙上了他的口鼻,「我依約前來了,」矮小的芬德格欣伯爵興致勃勃地說,「你看,我會讓這場綁架案弄得就跟真的一模一樣!所以你放心吧,你絕對不用再面對這場婚禮了!」

「但是……」亞歷山大大驚失色以後就是恨不得殺了自己,現在他終于想起他剛才一直在努力想的,被自己遺忘的重要事情是什麼了。他在昏迷之前最後想到的就是——顏小姐,她她她她,會哭的……

「愛麗莎,你總要給我一個機會解釋……啊,對不起,借過一下……愛麗莎,愛麗莎!」段正淳一邊擠過往來不斷的人流一邊努力跟上愛麗莎的腳步一邊聲嘶力竭地吼著。然而這一天的早上,大家都太忙了,以至于十倍以上于他個人人數的求見者正排著隊等候西雷尼普奧迪里斯家族當權者的指令。

「愛麗莎小姐,國會議員的車在路上拋錨了,我們是不是……」

「派車去接他來!」

「龐德古拉耶舅公的哮喘病突然發作了……」

「叫醫生趕快過去!」

「但是醫生已經趕到珀瓦特拉特姑媽那里去了。」

「那位姑媽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親吻冰雕的時候把自己的舌頭粘在上面了。」

「我的上帝啊!那麼趕快派車送舅公去醫院啊!」

「但剛才最後一位司機被你派出去接國會議員了……」

「那麼你去送他上醫院!」愛麗莎咆哮道,「總之,今天以內如果誰給我出亂子,我就殺了他……噢,上帝!」不知道從哪個角落猛地飆出一道水柱,把愛麗莎剛剛換上的翠綠的套裝毀得一干二淨。

「天啊,愛德華,看看你干了什麼好事!」一個拔尖的女高音猛地響了起來,然後接連不斷的道歉隨即出籠,「噢,對不起愛麗莎小姐,太對不起了,真是,這真是……」

狠狠閉了閉眼楮,再睜開的時候,愛麗莎的臉上浮現出溫柔的笑容。她向著慌張又手足無措的年輕媽媽輕輕頷首,「沒事,沒事的。」

「對不起,愛麗莎小姐。」但是闖禍者的母親依然不斷地道著歉,「愛德華平時不會這麼調皮的,愛麗莎小姐,你千萬不要往心里去……」

「沒事,我真的沒事。令郎,很可愛,很活潑……」真令人想發標啊!愛麗莎郁悶卻又不得不微笑著說。

「愛麗莎……」段正淳好不容易逮到機會擠到她的身旁,「我們需要談一談!」

「談談?」愛麗莎豁然轉身,這可是他自己撞上來听她發標的,「談什麼?談你是怎麼勾引我的家人,怎麼擾亂我的生活的嗎?」

「愛麗莎,你總得給我一個機會解釋。」段正淳不用想也知道昨天晚上岳父大人跟他的談話已經被下人們傳成了什麼樣子,「事情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樣!」

「啊炳!解釋。」愛麗莎瞪著他,「我要是再相信你那亂七八糟胡攪蠻纏豈有此理謊話連篇的解釋的話,我就該去死了!」

「愛麗莎……」

「夠了!」愛麗莎一擺手,「我今天不想再跟你談任何問題,所有的事情都等婚禮以後再說!」

「但是……」

「大小姐——」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由遠到近,「少爺,少爺不見啦!」

愛麗莎猛地一愣,隨即一個箭步躥上去,一把揪住前來報信的保鏢甲的衣領,「你說什麼?」

「少爺,少爺不見啦!」

下一刻,眾人只看見一道人影閃電般沖了出去,而對著愛麗莎慌張的背影,段正淳只有無奈地苦笑一聲︰「這就是我想要跟你說的啊……」

「當當當當,當當當當……」教堂的鐘聲帶著祝福的意味莊嚴而隆重地敲響了。身穿白色婚紗,雖然看不清楚面目,但光看身段就知道絕對是一位美女的新娘在她的親友——莫扎特的帶領下,緩緩步上了幸福的紅地毯。在地毯的那一頭,新娘充滿幸福地想,她的亞歷山大正站在紅衣主教的面前等著跟她一起宣誓。所有的人,所有的媒體,所有的關注都集中在他們的身上,她的幸福啊,就在唾手可得的地方……

「那個,咳!」身邊引領著她緩緩前進的莫扎特突然咳了一聲,拍了拍她挽在他手臂上的玉手,把顏沒懿從迷幻般的幸福迷夢中驚醒過來。

「怎麼了?」她低聲問,隨即也覺得似乎那里有些不對了。周圍的人群黑壓壓的,一個個都穿著最昂貴最漂亮的禮服——沒錯,希臘船王家的婚禮邀請的自然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豪富人士,只不過,透過面紗看過去,顏妹懿不解地思索,他們臉上的憐憫是為了什麼呢?

「那個……」莫扎特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才好,但是隨著音樂的進程,就算是烏龜一樣的腳步也漸漸地靠近神壇了。神壇上紅衣主教已經就位,神壇後面唱詩班的小孩也很可愛,神壇前面第一排所有認識和不認識的親戚家屬也已經全部到齊,只是——缺了新郎而已。「那個,」莫扎特猶猶豫豫地說,「不是我烏鴉嘴,不過你最好有點心理準備……」

「準備什麼?」顏妹懿還是沒有搞清楚到底是哪里不對,茫然地問道。

沒辦法了,莫扎特一咬牙︰「神壇前面,」他說,「沒有新郎!」

「他到哪里去了?」禮堂的旁邊,新郎等待室里,愛麗莎滿頭的紅發張牙舞爪地飄浮在空中,而被她緊緊抓在手里的保鏢乙此刻惟一的表情就是介于昏迷與假裝昏迷之間。

「不要給我裝死!他到底在哪里?」然而保鏢乙的這點點伎倆愛麗莎根本看都不看在眼里,揪住他領口的手更加有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誰來可憐可憐他啊!悲哀的保鏢乙絕望地想,難道一天當中被人用拖把砸暈不夠還要被人再掐暈一次嗎?然而最糟糕的是,當他昏昏沉沉清醒過來的時候,保鏢乙依然在新郎等待室門口的走廊上呼呼大睡,而少爺、保鏢甲跟保鏢丁則不見蹤影,現在大小姐跑過來問他少爺到哪里去了,他又從哪里找答案來給大小姐呢?

「我……不,不知道啊。」保鏢乙忍不住嗚嗚地哭了起來,他就知道最近運程很差,但竟然差到連教堂都蔽佑不了的地步,唉,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呢?

等等,那個矮子……保鏢乙猛地一震,真的有點臉熟呢,似乎在哪里見過……

「不知道?你竟然敢給我回答不知道?」紅發的魔女吼道,「你給我去死……」

「啊啊啊啊,大小姐饒命啊!我我我,我想出來了!」保鏢乙大聲尖叫,「是少爺自己逃婚了!」他想起來了,沒錯!那個矮子是幾天前他在少爺身邊看見過的,當時少爺似乎低聲跟他在討論什麼東西,而且少爺還一副很高興的樣子,所以,沒錯!一定是少爺逃婚了!

「逃婚?」愛麗莎猛地想起前兩天亞歷山大還要求她幫他退婚的事實,難道這個死小孩真的這樣不負責任地逃婚了?

「沒錯的,大小姐!」保鏢乙傷心地說,「我們把少爺保護得滴水不漏,如果不是少爺自己安排的人,怎麼可能突破我們無敵四金剛的保護圈呢?」他越想越傷心,「沒想到我們跟在少爺身邊這麼多年,他竟然還不把我們當成自己人,就連逃婚都不跟我們商量一下,嗚嗚……不過讓我再說一句,新娘真的不是很好看唉……」

「砰!」愛麗莎一個直拳砸在他的腦門上,保鏢乙終于如願以償地再一次昏迷過去。

「逃婚?」愛麗莎吼著,「亞歷山大,你這個王八蛋!」

「當當當當,當當當當……」幸福的鐘聲依然在不斷地敲著,卻突然敲得顏妹懿有種自己走錯了時空的錯覺,就連眼前的面紗都突然白得連自己都有些不相信起來。

「沒,沒有新郎?」她茫茫然地問,「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這個叫他怎麼說,他又沒有做過這種事情!莫扎特滿頭大汗,結結巴巴地說,「就是新郎,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出現在神壇前面……也許是他臨時忘記帶什麼東西了……要不然就是早飯吃得太飽現在忍不住去廁所了……也可能他的鞋帶松了,正在路上綁鞋帶……你懂我意思嗎?」

「不懂!」顏妹懿完全不懂他那些不知所雲的話。

「好吧,」莫扎特無力了,他直接點出事實,「你的小新郎估計是逃婚了!」

顏妹懿輕輕笑起來,「別傻了,」她溫柔地說,「這怎麼可能?」

「但是……」莫扎特可不想在全世界人的面前丟臉,「新郎真的不在神壇前面,」他低聲地說,「就連西雷尼普奧迪里斯家的女王都不在……我覺得我們最好現在就轉身走,免得等一下更加尷尬。」

難道他們的掉包計被那個紅發老妖婆發現了嗎?顏妹懿惴惴不安,卻又不舍得就這樣放棄,「再等等,」拽著莫扎特的胳膊,她哀求道,「再看看情況,一下就好。」

「會丟臉的。」莫扎特幾乎可以預見等一下的悲慘狀況。

「亞歷山大大概又遲到了,」顏妹懿安慰他又像在給自己打氣地說,「他總是有點毛毛躁躁……我們走過去等一下就好了,等一下他就到了……不管怎麼樣,他一定會來的!」

「……」莫扎特微微頓了一下,突然詭異地笑了起來,「你確信他會來的,是嗎?」

顏妹懿點了點頭,「確信。」

「但你曾經跟我說過你不會相信愛情的。」他問,「你還記得嗎?」

「世界是由改變積累起來的。」顏妹懿溫柔地道。

莫扎特在心里不平衡地咕噥了一聲︰「原來這個就叫做‘真愛’啊?」隨即而來的就是一陣說不出的羨慕,雖然打死他也不會承認……

音樂慢慢地走向尾聲,比音樂聲音更大的,是神壇下面黑壓壓的人群發出的竊竊私語。不管腳步多麼緩慢,他們還是來到了神壇前面。

等待……

音樂終于結束了,但人群的私語聲卻越來越大,轟轟的簡直令莫扎特的頭皮發麻。他轉頭看去,顏妹懿依舊安安靜靜地站在他的身邊,就像所有等待著新郎的新娘那樣,安靜、溫柔,還有一點羞澀。

人聲越來越大,以至于神壇上主持婚禮的紅衣主教不得不咳了一下,示意大家安靜,「請問,新郎在哪里?」他低頭問端坐在第一排椅子上西雷尼普奧迪里斯家名義上的家長。

西雷尼普奧迪里斯先生呆了呆,「那個,」他茫然地左右看看,「咦?」他大聲地喃喃自語,「愛麗莎到哪里去了?」

然而沒有人回答他,所有人都拿那種無可奈何的表情看著他。西雷尼普奧迪里斯先生只好撓撓頭,「主教大人,」他無力地解釋,「新郎也許是他臨時忘記帶什麼東西了……要不然就是早飯吃得太飽現在忍不住去廁所了……也可能他的鞋帶松了,正在路上綁鞋帶……總之,」他聳聳肩膀,「我們等一下吧,一下就好,他應該很快就可以出現的。」

主教無奈地低下頭問應該是最受屈辱的新娘,「這位女士,」主教問,「你,願意等下去嗎?」

顏妹懿的手輕輕地從莫扎特的臂彎里抽出來,「是的,主教大人,我願意等下去。」

紅衣主教點了點頭,望著神壇下焦躁不安的眾人,「讓我們在這里等待一對新人的誕生,願主與我們每一位都同在。」

紅衣主教的威儀為新郎缺席的婚禮打了鎮定劑,所有的人都在胸口畫著十字,安靜下來。

「好膽給我逃婚?」愛麗莎一揮手,她身後智囊團的精英們立刻運作起來,「想也知道他這點時間逃不了多遠,我要這個城市所有的交通全部給我停下來,我看他還能往哪里逃!至于你們,給我坐上直升機去各個地方搜查,並且告訴每一個人,我在捉拿那個混蛋,舉報有獎!」

「那麼,現在的婚禮怎麼辦?」屬下之一戰戰兢兢地問,「紅衣主教大人已經在神壇上等了很久了。」

「!@#$%^&*……」一連串不雅的用語從愛麗莎的口中噴射而出,最後她還是不得不決定,「我去應付一下吧,你們給我在半個小時內搞定所有的一切!」

她匆匆忙忙地走向禮堂,連腳下的台階都沒有注意到頓時一腳踏空,就在她以為這次自己要跌得滿臉開花的時候,一只手及時地拉住了她。

「哦,上帝啊,謝……」然而她的感謝語還沒有說完,就看清楚了眼前人的臉——俊美異常的臉孔,一雙邪魅的眼楮帶著東方壁畫上飛天的神韻,「怎麼又是你?」

「因為我總是在你的身後啊,只要你一回頭就可以看見……」段正淳看著她就算隱藏也隱藏不住心力交瘁和疲憊的臉,所有已經在嘴邊的浮夸的甜言蜜語驀地只剩下一句︰「我跟你一起進去吧。」

他握著愛麗莎的手推開了禮堂的側門,然而就在這一刻,愛麗莎卻覺得從來沒有過的安定的感覺從心里冒出來,滿滿充斥了她身體的全部。她知道,就算先前預料中出現的令人難堪的尷尬場面真的出現,她也不會再害怕了。

她跟著他走進了禮堂。

「新郎發生了意外?」紅衣主教自從披上紅色衣袍以來就沒有看過這麼詭異的婚禮狀況,雖然心里很大程度上根本不相信這位西雷尼普奧迪里斯小姐說的話,但在表面上,他卻不得不維持他主教的威嚴。

「那麼,婚禮是不是需要改日舉行呢?」他問道。

「改日?」讓她再忍受一遍今天這樣混亂的狀況?愛麗莎立刻搖頭,「哦,不!」她使勁搖頭,「我們半個小時以內就可以逮……啊不是,是把新郎帶過來,他只是腳脖子拐了一下,就這樣而已。」

紅衣主教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只能再去問等候在一邊的新娘,「這位女士,剛才我們的對話相信你已經听見了,那麼,你還願意等下去嗎?」

顏妹懿平靜地說︰「是的,主教大人,我願意等下去。」

然而她雖然願意等下去,別人未必跟她有同樣的耐心。不過十來分鐘的時間,就有人跑上來向愛麗莎致歉︰「對不起,西雷尼普奧迪里斯小姐,我今天在參加這場婚禮之後也已經安排了其他的工作,不知道,能不能……」

「西雷尼普奧迪里斯小姐,真是不好意思,但我的確是有別的事情,請允許我告辭。」

「那麼對不起了,西雷尼普奧迪里斯小姐,我不得不說這很遺憾,但我必須先走了……」

賓客們接二連三地告辭,很快地偌大的禮堂里就空空蕩蕩起來,然而,新郎還是沒有出現。

「咳,咳!」莫扎特抓抓頭皮,耙耙頭發,不由嘆了口氣,如果他也可以走就好了。但是——留下顏妹懿一個人在這里,好像,好像實在是太可憐了一點。哎喲,天啊,什麼時候,這個東方妖女也會淪落到這個地步,所以說吧,什麼相信愛情,看看吧,這就是下場啊。于是,剛才才生出來的一點點羨慕的情緒立刻就又煙消雲散了。

但愛麗莎根本沒有時間來顧慮到這些,她不斷地加派人手,但人手也不斷地給她回復不好的信息︰「我們還是沒有找到少爺,對不起……」

半個小時的期限終于還是姍姍來遲,愛麗莎再也沒有拖延的借口,她只能再一次走上前去跟紅衣主教大人交涉︰「主教大人,我的弟弟,也就是今天的新郎,他的腸胃功能發生了病變,本來以為半個小時的急速治療就可以了,但是醫生說,他說……」

「最好給一個小時的治療時間。」紅衣主教微笑地說,「是這樣吧?!」

愛麗莎大喜,「您可以明白就是最好的了!」

紅衣主教冷下臉,「但你剛才不是對我說,新郎只是拐了腳脖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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