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想要了 第9章(1)

罷一入夜,夙玉就忙著鋪床,看自家主子懶洋洋的靠著看書,有些不滿,「小姐,你也真是的,以往這時候都陪著在書房,怎麼這關鍵時刻又不肯去了呢?」

向幼菡淡然一笑,「不想去。」

自從偶爾一次聊天中透漏出自己會夜半陪著讀書,蘇煙有時就會做些點心送去,恰恰好的時間,總是擾了兩人私語的情緒。

她尷尬的無以復加,慕晨玄很生氣,冷冷看她,可惜蘇煙像是毫無感覺,一次次周而復始,也敗了向幼菡去書房的興致。

還記得蘇煙第一次打擾,那一晚的情景是她仔細裝扮去見謹之,夙玉也是極認真地幫忙。

「小姐,你手里的金釵真好看,戴上簡直成了仙女,戴著這個去書房,肯定惹得某人春心大動。」幫著把鳳釵別上,夙玉眼楮亮晶晶的贊美一番。

對鏡細看,向幼菡臉頰飛上一抹紅雲,「是嗎?」鏡子里的那個人臉頰紼紅,眼神溫柔的要溢出水來,讓向幼菡都有些臊得慌,尤其手指撫上那金釵,腦海又想起昨晚刻骨的纏綿,兩人抵死糾纏。

待到今早起身,自己的腰簡直都不听使喚,才一下床就癱軟在地上,惹得謹之又是好一番得意,淨說些不知羞的渾話,讓她臉紅得像要滴出血,裝出一臉生氣模樣才讓他正經些,從荷包中掏出這個金釵,說是準備了許久,要親自替自己戴上。

即便是這樣簡單的幸福,都是美好的,足以讓她片刻遺忘那不悅的事情。

看她笑得羞澀,夙玉也吃吃的笑,「可不是,人都說女為悅己者容,這天底下最美的就是小姐了。」

「你倒是嘴甜,看我不撕爛你的嘴。」半是羞澀半是甜蜜,向幼菡嬌嗔她一眼,「別淨說些甜言蜜語了,趕緊收拾收拾房間吧。」

待到收拾妥當來到書房,慕晨玄正皺著眉看賬簿,見到向幼菡,臉上的笑容神采飛揚,一聲聲菡兒,叫得溫柔似水。

只可惜蘇煙的突然出現,依舊是溫柔的笑,卻壞了兩人之間親密的氣氛,次數多了,向幼菡都覺得她是不是故意的。

現在想起這些日子的事情,還是覺得如在夢中。

收拾著床榻,耳邊听到主子嘆氣,夙玉一臉忿忿,「那狐狸精最好趕快離開,做什麼留在咱們府里不走。」

「夙玉,你現在說話可是越來越野蠻了。」向幼菡合上書,走到夙玉身邊,眼角不經意看到一個東西,卻是一副耳墜,拿起來,向幼菡苦笑,這是她最喜歡的一副耳墜,可是白日蘇煙來玩,硬是要走,還以為她多喜歡呢,這會兒還是落在自己這里。

「呦,這東西她怎麼沒帶走?」夙玉也是一臉奇怪湊過來,眼珠轉動幾下,狡黠的笑了,「小姐,咱們去給蘇姑娘送過去吧,人家那麼喜歡,到時候發現沒帶走還以為咱們舍不得呢!」

向幼菡奇怪地看夙玉,「你打得什麼主意?」她還不了解夙玉,這丫頭第一次討厭一個人到這種地步,竟然還想著對方著不著急,肯定有鬼。

「沒什麼嘛,就是關心關心客人。」夙玉奸笑,最後在向幼菡打量的目光中敗下陣來,「好吧,我就是想去瞧瞧,她是不是又去書房了,也不怪我嫌她厚臉皮,姑爺每次見到她都沒什麼笑臉,她還好意思待著,真是沒皮沒臉。」

「不去。」向幼菡皺眉,雖然感動夙玉的忠心,卻也不屑這種試探。

「去吧去吧,你就不好奇?」夙玉死纏爛打。

「夙玉……到時候瞧見不該瞧的怎麼辦?」她無奈笑著調侃自己,苦中作樂。

「去吧去吧,小姐,我的好小姐,什麼該瞧不該瞧的,姑爺是我們的,不是她蘇煙的,咱就去看一眼,那女人要是還敢留在書房,我撕爛她的臉。」

最終,向幼菡還是拗不過夙玉的堅持,決定去蘇煙的院子里瞧瞧。

蘇煙住的院子叫秋水苑,離著自己的住的地方倒不是很遠,不過穿過兩個院子,夜里風涼,向幼菡已經披上披風,手里握著耳墜,身側夙玉打著燈籠,兩人並肩往前走。

夜里的風輕輕吹拂在臉上,有些涼意,四周一片安靜,偶爾有細細的蟲鳴聲,向幼菡不喜歡這樣的安靜,扯住了夙玉的手,看著她另一只手拎著燈籠左右晃動,細微的燈光也晃悠悠,讓她心里有些不安。

終于,前面院子里的燈光透過來,向幼菡認得那就是蘇煙住的地方,院子里燈光很明亮,遠遠看見還有丫鬟從里面走出來,這意味著里面有人,心底不自覺松了一口氣,等兩人走到院子里,卻發現那丫鬟不知去了哪里,院子里一片安靜。

「夙玉,你去敲門。」向幼菡低聲吩咐︰「看她是不是睡了,若是睡了放下東西咱們就走吧。」

「好。」夙玉應聲,可還不等她走過去,里面就傳來摔碎東西的聲音。

夙玉頓住腳步,回過頭,主僕兩個面面相覷。

片刻後,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來,哀痛欲絕。

「慕謹之,我不信,我不信。」

「你冷靜一些。」有男人嘆氣。

听到這聲音,向幼菡愣住,說話的女人是蘇煙,可那個男人的聲音再熟悉不過,明明就是原該待在書房的慕晨玄的聲音。

可是,也有些不像,他的聲音從來都是淡淡的,帶著一絲笑意,絕不像此刻這樣,滿滿的無奈。

理智告訴她,向幼菡,趕快離開,別再听下去,可腳下卻彷佛被釘住,一步都動不了,剛剛一句玩笑話,不會現在真瞧見什麼不該瞧的吧,一語成讖。

「謹之。」房間里的蘇煙低聲哭泣起來,「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的錯,是我任性開玩笑,答應歐陽沛嫁他,可你心里應該明白,我根本不喜歡他,我心里只有你一個,這些年的等待,還不能夠證明我的心意嗎?」

「蘇煙。」慕晨玄的聲音顯得很疲憊,「你還不明白嗎?歐陽沛是真心待你,這些年他從未改深情,你又何苦如此?」

蘇煙的哭聲越來越淒涼,「我不稀罕。」

「別哭了。」慕晨玄輕聲安撫。

棒著一道門,向幼菡看不到慕晨玄的動作,可腦海里想著,那人一定是溫情款款的安撫另一個女子,就像是平日里安撫自己一樣。

「謹之,謹之。」蘇煙的聲音急切起來,「謹之,你還是沒有忘記我對不對?你忘不了以前的,那時候我們多開心啊,你、我還有歐陽沛,我經常會在夢里遇到你,夢到你騎馬帶我去河邊,還帶我去游船,你記得嗎?我們長大後第一次見面就在船上,你那時候笑得真好看。」

「對了,你回到肅州,歐陽沛還給我送來很多首飾,多漂亮,他說是你親自讓人為我打造的。」

「我繡了荷包,是鴛鴦戲水,要送給你,你戴在身上了對不對?」

房間徑傳來撕扯聲,然後是蘇煙低落的聲音,「你沒戴著,不過我知道,你肯定是怕弄丟了收藏起來吧。」

「蘇煙,忘了吧。」慕晨玄的聲音終于再度響起。

沉默一會兒,蘇煙又哭起來,「我忘不了,我知道你也忘不了我,我想你,你就來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他們都說你那麼寵愛向幼菡,可我不信,你最寵愛的是我,你會娶我,就像當初答應我的那樣。」

慕晨玄的笑聲里寫滿苦澀,「蘇煙,你別傻了,我已經娶妻,然後我們還會走一輩子那麼久,會有自己的孩子。」

「我不信。」又是一陣摔打,蘇煙低吼︰「你愛的是我,謹之你的心里只愛我一個人,所有人都知道伯父一直逼你娶妻,在這之前你甚至沒有見過向幼菡,你仍然答應娶她,因為你根本不在乎自己娶得女人是誰,是不是她向幼菡,你根本不在乎,既然如此,又怎麼會喜歡她,你只是不得不娶向幼菡。」

久久的沉默中,向幼菡的一顆心彷佛吊在半空中,直到慕晨玄再度開口︰「幼菡她……是極好的女子。」

向幼菡想,這真是她這輩子听過最哭笑不得的贊美,一度的痴戀,換來極好兩個字,那麼諷刺,她想笑,可卻發現夙玉的臉上滿是哀慟。

一剎那,四周一片安靜,向幼菡有些後悔,後悔自己為什麼不死在那柄刀下,就那麼安靜地死去,是不是就看不到後來的這一切!

哀莫大于心死,此時此刻才知道是什麼意思。

就是慕晨玄說出那句極好的時候,她的心彷佛也死了,她是個傻瓜,那麼簡單單純的愛上這個男人,然後生活里全是美好,一絲瑕疵都沒有,美得讓人心碎。

可她忘記一件事,自己沒有曾經,可那個男人呢,他是不是也沒有曾經?她愛得義無反顧,卻沒料到也會受傷。

「小姐。」夙玉的聲音里帶著哭腔,輕輕扯動她的衣角。

其實這丫頭是個嘴硬心軟的家伙,平日里吆五喝六的,可真遇到事情慌神比自己還快,所以她必須堅強,就像從小到大那樣,雖然是最小的孩子卻最堅強。

「我們走。」向幼菡輕聲說道,面無表情,彷佛游魂轉身。

「小姐,我殺了他們。」夙玉的吼聲帶著哭腔,在這寂靜的院子里猛然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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