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養心頭寵(下) 第九章 梅娘挑釁受批評(2)

金翠娘不好拆楊修年的台或折了金梅娘的面子,自然是順勢捧兩句,「二妹和楊妹夫兩人一搭一唱,夫妻親睦,後院和諧,竟沒有一樣不好,真令人羨慕。」

陳氏笑道︰「可不是,只等早日誕下嫡子,便十全十差了。」

鳳娘慧黠地笑了笑,「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二姊家里有婆婆和祖母,這點最令我羨慕,不論遇上什麼為難的事,都有兩位長輩頂著,有人指點教誨真好。」

楊修年完全同意地直點頭。

金梅娘心里嘔死了,卻要笑著將婆婆和祖母夸成一朵花,好教人人都羨慕她。

楊修年見狀君心甚慰。

不就是添堵添亂嗎?鳳娘在心中冷笑,她又不是不會。

做媳婦的即使有滿月復怨言,也不敢當眾吐露,不孝是可以休妻的。這次的吹捧過後,

金梅娘從此只敢跟自己的心月復包嬤嬤吐苦水,回娘家也只能找玉姨娘哭一哭。

宴席散後,女眷們圍著大長公主喝茶閑談,鳳娘依舊被她拉著坐在羅漢榻上,大家都見怪不怪了。

其實有眼楮的人都看得明白,鳳娘長得像大長公主,加上隔了輩分的孩子親,她不偏心才怪。

鳳娘手撫著腰下懸掛的金系絲嵌寶石香囊,笑容溫暖如春。

金梅娘看不慣她的沉靜淡然,暗道三妹明明嫁得不好,卻穿著錦衣華裙,手腕上蓮子米大小的玲珠手串尤其貴重,連香囊都不比尋常,憑什麼?哼,還不是陪嫁豐厚,待十年後且看看誰比較得意!

金梅娘倒是學聰明了,不在大長公主面前貶低或挑釁鳳娘,只是有點高傲地扶了扶新添的赤金南珠鳳頭步搖,笑道︰「我家相公說︰「好男不吃分家飯,好女不穿嫁時衣」,我添些衣裳首飾,穿戴給祖母看。」

金翠娘瞪眼道︰「那我陪嫁的綾羅綢緞、金釵玉鐲都不能用了?難不成要便宜那幾個低賤的小妾或通房?她們也配!」

金梅娘頓時啞口無語。

陳氏含笑道;「二姑爺說的那兩句老話,是在勉勵子女自立自強,用意極好,但原本家里有的東西不拿來用,也是浪費,你們只需謹記不要坐守其成、坐吃山空,給祖宗蒙羞,便是好的。」

金梅娘心里應悶,面上卻只能笑著附和同意。

鳳娘真心贊美道︰「二姊新裁的石榴紅衫裙不但喜慶,也將二姊嬌美的五官妝點得更加清麗月兌俗、通身貴氣。」好听的場面話是一定要的,她不介意多說些好話。

金翠娘徐徐說道︰「梅娘成親前常穿淺淡顏色的衫裙,如今的妝扮更好看些,比較平易近人。」想也知道,老人家不愛看媳婦扮仙女。

金梅娘輕地微笑著,心氣大順。

長公主跟幾人說了說宮里的賞賜,便有些倦了。

眾人皆有眼色地告退,一場家宴總算歡喜收場。

出了大門,鳳娘上了馬車,柳震也坐上來。

由于飲了幾杯酒,他面色泛紅,所幸酒味不重,一雙鷹目反而越發炯亮有神。  他彎唇笑著,盯著鳳娘的唇,目光轉為深沉,拿起車里的墊子給鳳娘墊在腰後,順勢扶住她肩膀親吻,並道︰「誰欺負我的小鳳鳳都不行!」之後他柔聲道︰「你放心,即使是你的親姊姊,我也不會讓她爬到你頭上去。」

鳳娘雙頰被微微的酒氣薰得發熱,听完他的話,低垂眼眸,輕聲道︰「我不在乎二姊的明嘲暗諷,當了好些年的「知心姊姊」也不容易,如今趾高氣揚才是她的真本色,比過去裝實弱實在好太多了,現在反而好應小岸。」

「我看你大姊尚有幾分姊妹情,做人處事還算周全,相形之下,楊少夫人反而不像親姊妹,你可別一腔真心換假意,我會心疼。」

這一番話,內含多少情意?

鳳娘望著他,「我明白,姊妹各自嫁人,夫家的底蘊也會影響交情,我心里有數。」她心中感動,卻又有些不確定,他就真的那麼喜歡她嗎?還是貪戀她的好顏色?

時間可以證明一切,而這一刻他的喜歡是真真切切的,她就滿足了。

「鳳娘,」他眉眼認真至極,低沉地道︰「前程遠大什麼的我不敢亂許諾,但我保證我們的小日子都順你的心、如你的意,若有長輩找你的麻煩,只管推到我身上來,我可沒忘記小時候有誰想害我短氣。」

「好,我只求小日子過得安穩,夫君不給我添堵,不求大富大貴。」她抬眼凝視,眸光隱含心疼,「夫君小時候吃苦受罪,是三叔和三娘的杰作吧?」

「這麼容易看出來?」

她點頭,「人只要貪心,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嘖,我的小鳳鳳有大智慧啊!」他順勢抱住她,那綿軟的身子貼在懷由,鼻尖盡是馨香,心情飛揚,在她懷中蹭了蹭。

能佔便宜就佔便宜,他可是真丈夫!

「這麼吃驚?難道我看起來很笨?」她挑眉。

「是驚喜!」柳震用溫軟的目光安撫她,笑道︰「我只高興著可以娶個漂亮妻子了,而且有大長公主教養,肯定是宜室宜家,其余便沒多想。」

鳳娘笑看著他。其實他願意對她甜言蜜語,她也很驚喜。

他們此番搭乘的馬車按規制並不奢華,里面卻布置得十分舒服,這是分家之後柳震訂制的,專供鳳娘出門行駛,連車夫一家子的賣身契都交給鳳娘。還有一輛比較小的,給隨行的丫鬟嬤嬤坐。

伯府有馬房、車房,柳震成親之前新馬車拉回來,柳三太太不知有多眼紅,剛好要回娘家,指定要坐新馬車,被柳震一口回絕了。

柳三太太氣得胸口疼,她一個長輩就坐不得佷兒的車了?她氣呼呼地找忠毅伯狠狠告了一狀。

忠毅伯把柳三爺找來,一臉森然地瞪著他們夫妻,冷道︰「分財產分得比鐵山多,店鋪、田產的出息也比鐵山的多兩倍,還買不起一輛新馬車給婆娘坐?老三,你可真出息啊!」

柳三爺面紅耳赤地把柳三太太拉回西跨院,破口大罵了一頓。住在伯府有免費的車馬使用,傻子才去訂制自家用的新馬車。

又還沒搬出去,柳三太太也會不稱掏銀子買馬車,只是眼紅鳳娘尚未進門,柳震就花大錢訂制馬車,真是敗家精!

鳳娘十分喜歡這輛專屬的馬車,干干淨淨的,兩側的窗子糊了一層特別的綃紗,外面看不進來,里面卻能看出去,方便車里的女眷看風景,到了冬日再多加一層厚簾阻隔寒風。

柳震指著外頭的街景告訴她某酒樓的水晶蹄膀乃是一絕,蔡婆子的點心鋪只有桂花酥餅值得一嘗,其余的可比不上自家做的好吃,還有東大街的古玩店有一半是假貨,這一家胭脂的東家是皇商陳家的人,送了一位美貌的嫡女進宮,剛封了美人……

鳳娘原本听得好好的,可听到皇帝今年五十多了還納妃嬪,想到明年冬天宮中可能發生的大變故,她心里一沉,直覺想避開,轉而問道︰「祖母說夫君善營生,機敏能干,絕非外傳的紈褲公子,這一點我從不懷疑。成親當日的酒席便是福客來酒樓的大廚掌杓,對吧?」

「那當然,一輩子就成親一次,哪能不給自己長臉。」想到這,柳震眼神一冷。

三叔、三嬸一味想省錢,對他的婚宴指手畫腳,幸虧有祖父作主,按長孫迎親的規矩行事,又有靜王和一群權貴子弟助陣,他才能強壓過柳沫娶親的熱鬧。

明眼人只需比較金梅娘和鳳娘的嫁妝,便知曉不只大長公主偏愛鳳娘,連金書良和金永禎都看重她。

她若是嫁得委屈,大長公主與武信侯能饒了忠毅伯府?岳父和大舅子能高看他一眼?

三叔、三嬸是存心給他添麻煩。

埃客來酒樓的幕後金主是誰,靜王身邊的人心知肚明,可表面上全由柳震作主,他自己成親當然要公器私用,沒人會有意見。

鳳娘想到一事,問道︰「听說福客來有一道面品很有名?」

「芙蓉極品三面。」柳震是誰?他可不是花架子,不管是酒樓、首飾鋪或其他營生,他都秉持著要做便做到令人挑不出毛病的態度,不像有些金主純粹是甩手掌櫃,因此他自然知道自家賣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他勾起唇角,「震哥哥我聞音知雅,改天便帶你去品嘗一番。」

突然間,馬車重重地顛簸了一下,鳳娘沒有防備,身子一歪險些摔倒。

柳震雙臂張開臂抱住,輕輕拍了拍她後背,「沒嚇到吧?」

「還好。發生什麼事了?」

苞車的長隨和嬤嬤已下車查看,柳震隔著窗紗一探究竟,只見有個人倒在馬車旁,路人開始聚過來圍觀。

柳震瞳孔緊縮了一下,自家馬車不會撞死人了吧?!

他讓桂嬤嬤和巧月上車陪伴鳳娘,自己下車處理意外事故。

別嬤嬤第一時間已看清局面,低聲回稟道︰「大女乃女乃別擔心,車夫說有一位姑娘突然從拐角巷子里飛奔出來,沖著馬頭直撞而來,所幸他趕緊勒繩,沒有真的撞到人,那姑娘可能嚇到了,暈倒在地。」

鳳娘從車窗望出去,瞧見好些人影,還有騎在馬背上的,十分熱鬧。

巧月見識少,顫聲道︰「會不會是故作受傷想坑錢的?」

鳳娘的聲音溫和平靜,「民不與官斗,真想玩坑錢這一招,不會挑官家的馬車,富商比較榨得出油水。」

別嬤嬤抿抿唇,「大女乃女乃說的是,只要不是有心人刻意算計,應該是意外。」

靜待了一盞茶的工夫,柳震的長隨掀開車簾,柳震和一位高大微胖的年輕男子出現在鳳娘眼前。

那男子只抬頭看了鳳娘一眼,隨即垂眸,拱手道︰「在下沉寄,見過柳大嫂。」

鳳娘欠身還禮。

柳震介紹道︰「娘子,沈寄是臨安公主府的長子,剛好目睹了整件事的過程,細節我回府再跟你說,我讓人先送你回去。」

鳳娘應了。

柳震等人退至一旁,讓馬車先行。

別嬤嬤對京城權貴還算了解,往窗外一望,隨即在鳳娘耳邊道︰「黑色駿馬上的是清平王世子穆麟,棕色馬上的是林鄉侯府的嫡幼子邵定海,加上方才臨安公主府的沈寄。

他們和大爺常來常往,跟靜王能玩在一起。」

頓了頓,她補充道︰「西跨院的二小姐常接到林鄉侯府的帖子,說是組了一個詩會,幾家小姐常聚在一起作畫吟詩,十分風雅。

林鄉侯府上尚有兩位嫡子、一位庶子沒有訂親,三太太每次都會派車馬送二小姐赴詩會。」

自從忠毅伯府多了孫子輩,私底下大家都喊柳三爺為三老爺,身分高了一輩,柳震、柳沐一輩的便是大爺、二爺。

鳳娘狐疑地挑眉,「柳汐和二姊一樣都是才女?沒听說她會作詩。」難不成是跟二姊一樣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過,這不是她關心的重點,今日的意外有那幾位在場,不論什麼事都能解決。

在靜王身邊能站穩腳跟的,不管外頭的名聲有多浪蕩,必有其過人之處,畢竟靜王身邊沒有一無是處的廢物。

思及此,鳳娘便不太擔心,平靜地回了忠毅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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