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情無極 第6章(1)

難得這幾日嚴觀羽用不著她,馮懷真又在嚴府關了幾日,一大早趁著天氣好便想偷偷上街透氣,琥珀卻將她擋住。

「主子有交代,你盡量不要出門。」她向來盡忠職守。

「琥珀,觀羽是說‘盡量’,又沒說萬萬不可,對嗎?」她狡獪地抓她語病。

「那就請懷真姑娘‘盡量’待在府內。」跟在主子身邊久了,近墨者黑,琥珀亦非省油的燈。

馮懷真苦著一張臉懇求。「可是我好幾天沒出去透氣,真的快悶壞了……今兒個天氣那麼好,最多一個,不,半個時辰就好,觀羽不會知道。」

琥珀皺了眉頭。「不要比較好。」

馮懷真想了一會兒,半是威脅地說︰「琥珀,你是要整天防著我,還是讓我外出半個時辰就好?若你不讓我出門,我也不可能就此罷休,肯定會努力想法子偷跑出去,也鐵定不讓你跟,你好好想清楚喔!」

琥珀非常認真地思考——若讓她偷跑出去自己沒能跟上亦是個麻煩

「只要半個時辰就好,你不說我不說,觀羽絕對不會知情,好不好?好不好?琥珀——」馮懷真勾著琥珀的手臂又搖叉晃地懇求。

琥珀最後不敵她的纏功,終于點頭答應。

「半個時辰?」

「嗯,半個時辰。」她樂不可支。

于是,馮懷真終于如願能夠上街。

「琥珀,我不明白為何觀羽要讓你保護我,我只是個小婢女,會有什麼人對我不利嗎?」琥珀只長她兩歲,個性卻相當沉穩,只有在她吃東西的時候,才能看見她的單純樣子。

琥珀抱著剛買來的一袋栗子,邊吃邊說︰「主子是天盛商行的老板,多少會樹立敵人,你又即將成為夫人,多一層提防少一層顧慮,這也是為主子著想。」

街上人潮擁擠,她專心注意四面八方的情況。

馮懷真听了點點頭,說得也是,萬一她出事必定會影響觀羽,這可不是她樂見之事。

難得有機會上街,下一次不知是何月何日,馮懷真把握機會仔細找尋上次會光顧過的酸梅攤子。

「你改吃酸了?」琥珀好奇地問。

「不是,我注意到觀羽喜歡吃酸,所以想買些酸梅給他,不僅開胃,對身體也好,你要不要試試看?」

琥珀一臉嫌惡。「不了,我最怕酸,你給主子就……」

話未盡,敏銳的琥珀注意到似乎有人正在偷看她們,她不著痕跡地搜尋,不過對方顯然技高一籌,讓她找不到人。

「琥珀!琥珀!怎麼了?」

「沒有,我剛剛在想事情……挑好酸梅了嗎?」

馮懷真搖搖頭,說︰「我上次買的那個攤子沒來,這家的太甜了,他一定不喜歡。」

「那我們還是先回去下次再來。」她不敢冒險讓馮懷真遇上危險。

「怎麼了嗎?」

「有人跟蹤我們。」

馮懷真跟著緊張起來。「那我們快點回去。」

正當兩人欲返回嚴府時,一輛馬車在街上疾駛,瞬間沖散街上的人群,馮懷真與琥珀也被隔開在路的兩邊,由于這輛馬車行經之時沒有減緩速度,因此造成兩邊攤子亂成一團,叫罵聲不斷。

「懷真!懷真!」琥珀急著尋人。

「我在……」馮懷真看見她,正要喊時,突然察覺有人抓住她的手臂,她回頭,瞧見一張陌生的臉,跟著注意到這人從脖子到手背全是燒傷的痕跡。「你是?」

「小姐,我是石拓,你不記得我了嗎?」

「石拓?」她的記憶中完全搜尋不到這個名字。

「是的,小的以前在馮府工作,是馮府的長工,你是馮府千金馮懷真。」

馮懷真沒想到會在街上遇見過去熟悉的人一時愕然。「抱歉……我失去記憶,不記得了。」

石拓一臉忿忿不平地說︰「果然沒錯!小的就猜小姐可能失憶了,不然怎會和嚴觀羽在一起。」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的心因石拓這句話而繃緊。

「那是因為……」

「懷真!懷真!」

馮懷真連忙轉身應道︰「琥珀,我沒事,我在這里和……」再轉過頭時,眼前已沒了石拓的身影。

「你剛剛和誰說話?」琥珀緊張地問。

馮懷真心一緊,隨意找個理由搪塞。「沒什麼,只是有個人向我問路。」

「嗯,我們快回去吧。」琥珀抓著她的手往回走。

馮懷真心里惦記著剛剛那句話——

小的就猜小姐可能失憶了,不然怎會和嚴觀羽在一起。

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是她不該和觀羽在一塊兒嗎?

她的過去究竟發生什麼事?

嚴觀羽回府後,琥珀盡責稟告白天發生的事。

他知道懷真有隱瞞,便想試著讓她說出經過。

「懷真,今天你出門了是嗎?」他進門的時候,手里端著一杯熱茶。

馮懷真抬頭看著他,猜想應是琥珀全盤托出便點頭。

「來,先喝口熱茶墨驚,琥珀說你回來後便心神不寧,是不是在街上出了什麼事?」

馮懷真捧著茶喝了一小口。

「我在街上遇到一個人,他說他是以前馮府的長工。」

嚴觀羽垂下眸子,眼底閃過一抹冷測,隨即又斂下。「是不是叫做石拓?」

馮懷真一臉吃驀地望著他。「你也知道他?」

「是啊,其實我很早就在找尋和馮府有關的人,最近查到一名馮府的長工,不過……他似乎走上歪路。」

「什麼意思?」

「記得上次商行的船被劫嗎?雖然是海盜所為,可背後操控的人正是石拓,我甚至懷疑當年馮府的那場火與他有關,因此正在著手調查他的背景,以及他這些年來的動向。懷真你說他找上你,那他與你說了什麼?」

「他說、他說……」依石拓當時的表情以及口吻應該是要說出對觀羽不利的話,她現在卻不知該不該說,怕說了會讓觀羽誤會自己懷疑他。

嚴觀羽垂下眼眸,低低嘆了口氣,說︰「我曉得你失去記憶,對過去一無所知,自然不知該听信于誰,若你不想說,我不會勉強,看你的樣子應是受到不小的驚嚇,先睡一會兒吧。」

馮懷真放下杯子緊抓著他的手。「觀羽我相信你!我只是怕說了你會誤會我相信石拓的話……」

「傻丫頭,我怎會誤會,夫妻間若無法信任,也難走完一輩子,不是嗎?」

馮懷真點了點頭。「石拓說他料想我必是失憶要不然……」她真不知如何說完最後那句話。

嚴觀羽笑笑地接下去說︰「他是不是說要不然你怎會與我在一起,是嗎?」

「你怎麼知道?」

「他劫我商船,害我意圖明顯,刻意接近你必定也是這目的,既然企圖書我們失和,自然會這麼說。」

「難道馮府的那場火真與他有關?」

「這個需要調查方能確定,畢竟我不希望冤枉無辜的人,只是他在背後指使海盜劫我商船,這事我不會輕易善了,希望你能體諒。」嚴觀羽一席話說得公正客觀又不失情理,教人無法反駁。

「你稟公處理……就好。」毋須比較她理所當然相信嚴觀羽多一些。

真怪,頭有些量,眼皮也沉重得似要闔上,她有這麼困嗎?

「那就好,唉,本來我希望能給你好消息,沒想到石拓針對我而來也企圖將你卷進來,這點我就無法饒恕了……」嚴觀羽默默注視她不對勁的模樣,伸手護住她,防止她摔倒。「懷真,你怎了?」

「頭暈……」

「可能是累了,躺一會兒吧,我會在這里陪你。」那杯茶里他加了能令人昏睡的藥粉。

原本還打算硬撐的馮懷真听他這麼說,一時寬心,整個人隨即昏厥在他懷里,嚴觀羽將她安置在床上替她蓋好被子,隨後才步出房間。

石拓是個麻煩,似乎針對他而來,不但劫他船還試圖影響懷真,原本他還想先了解情況再做決定看來此人……絕不能留。

有時,他寧可錯殺也不能錯放,以免後患無窮。

「奉刀。」

程奉刀無聲無息來到嚴觀羽身後。

「殺了石拓。」不該留的,萬萬不可留。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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