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雅祺眼眶泛紅,驀地想起易莫勒小時候所問的一句話——
媽媽,是不是我很笨,所以你才討厭我?
如果當時把一切都告訴他,她便可以合理化地疏遠他,他也不會總是做著討好自己的舉動,然而她沒有,表面上是和丈夫達成協議,實則是故意忽略冷落他,好報復丈夫的出軌、好彌補自己的痛楚,卻未曾考慮過他會怎麼想,她真是失敗的母親。
許雅祺雙手掩面。
這時,開刀房的燈暗了,醫生走出來。
「請問誰是易莫勒的家屬?」
「我是他太太。」
醫生朝岳妃露出微笑,「易太太,你先生左肩的子彈已經取出,沒有生命危險,現在只要等麻藥退了就可以了。」
「謝謝你,醫生。」
對不起!我不是個好母親,才會讓你吃那麼多苦,才會傷害你那麼深,一切都是我不好,如果你願意原諒我,下次見面,請你再喊我一聲媽。
易莫勒看完簡短的信後,折妥收好。
他住院這段期間,許雅祺有來探望過幾次,不過每次媒體都會跟著來,為了讓他能好好休息,後來她沒有再來,改派她的助理過來慰問;她也接受訪問表示絕不向惡勢力低頭,更不會同流合污。
「我永遠記得,她第一次抱著我,要我喊她媽媽的那個畫面……我一直以為是我不夠好才會讓她討厭我,所以我很乖,想要得到她的稱贊,但她眼中永遠只看得見大哥,後來我死心了,走上錯誤的路,反而離他們更遠……在我心底,她是我媽媽,永遠都是……」
岳妃握緊他的手,「找個時間,我們一起去看她。」
「謝謝你。」
「笨蛋,我是你老婆,說什麼謝!」
後來,易莫勒出院又休息一個月才正式接手恆武館。
因為他曾舍命保護許議員的事跡傳遍大街小巷,恆武館的學員一下子暴增五倍,江老爹因此樂不可支。
易莫勒將面對媒體這個任務就交給愛上鏡頭的江老爹,他則是繼續維持低調。
他們真的結婚了。
岳妃一等就是十年,不過等得很值得,因此買一大送兩小,非常劃算。
或許是他們以前就認識,所以他們的戀情不似一般戀人那樣,跳過蜜月期直接就進入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婚姻生活。
有時是苦中帶甜——
一開始岳妃進駐這個家,儼然成為女主人,為了他們一家四口人的健康著想,她五點鐘就起床,做全家人的早餐以及易勤的午餐,那時易莫勒還在擔任保全工作,出門的時間比較早,只要負責送女兒去保姆那里。
後來星期二和星期四,易莫勒會去恆武館授課,回到家都快十二點,因為她每天早起,十一點多就開始不省人事,因此當易莫勒回到家時,就得小心翼翼把人從沙發移到床上。
現在他只負責恆武館,不必再擔任保全成天讓她擔心受怕,每晚她都能摟著他安心入睡,偶爾兩人還能窩在房里來點刺激的運動……
有時是甜中帶酸——家里有兩個小的,他們身為長輩自然要行正坐穩,言教總不如身教,然而有時他們也想私下相處搞甜蜜的時候,就得先哄睡兩個小家伙,方能耳鬢廝磨一番,不過意外仍不時發生——
砰的一聲,易瑄抱著枕頭哭著沖進來。
「嗚嗚嗚……」她哭得好不淒慘。
他們衣衫不整,仍得故作正經。
岳妃把丈夫推出去,躲在後頭穿衣服,反正他習慣果睡已不是秘密。
「瑄瑄,怎麼了?」
「爸爸,我做惡夢了。」易瑄一手揉眼楮,一手抱著小熊爬上床,躺在他們中間。「我可以跟爸爸、媽媽一起睡嗎?」
兩個大人相視無言,只能苦笑。
「當然可以。」一家之主回答。
「我也要!」易勤也抱著枕頭跑了進來。
他們同時嘆氣,綺麗的夜晚沒了,換上易家四口和樂融融的景象。幸好床夠大,兩個大人中間夾著兩個小孩,其實……也不錯啦。
「媽媽,我們明天是不是要去看女乃女乃?」
「嗯。」岳妃輕拍著易瑄的肚子應了聲。
「那女乃女乃會不會給我糖糖呢?」
「會啊。」
「女乃女乃會喜歡我嗎?」易瑄又問。
「當然會,瑄瑄這麼可愛。」
「女乃女乃會……」
「睡覺!」易勤受不了而出聲。
這會兒,他們終于可以安然入睡——非常幸福的易家四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