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靖磊傷勢頗重,在床上躺了五天才清醒過來。
他清醒的第一件事就是問金縷。
「她在哪里?」
「小姐為了保住泵爺,她……她人還在牢里。」方伯哭得老淚縱橫。
徐靖磊聞言,眼神是未曾有過的冷冽,「方伯,沒事的,我一定會把她救出來,小縷絕對不會有事。」
為了保住他,情願假裝無情地跟他斬斷關系,情願如此犧牲自己,那丫頭怎能這麼傻呢?
若她有一點傷害,他絕對要那狗官付出代價。
兩天後,信田總算帶回一個好消息。
原來廖縣令之前在圖凌縣當縣令,因為判了九嵩縣曾縣令的佷兒入獄,曾縣令耿耿于懷,非報一箭之仇不可。
對徐靖磊而言沒有所謂的好官,只有能不能利用的官。
他讓信田再跑一趟九嵩縣,將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告訴曾縣令,同時也命青松去把當日看見官兵偷藏米袋的人找來。
與此同時,廖縣令公告三天後便要升堂審問金縷。
為了救妻子,徐靖磊絕不允許有絲毫的錯誤。
第三天,廖縣令升堂審問,外頭有一群百姓圍觀,曾縣令與陳州長也連袂出現。
伏陽縣屬于萬里州,陳州長負責這一州,他听到曾縣令所說有關廖縣令的事,連忙趕來伏陽縣陪審,最近皇上對于地方非常關注,他不希望自己轄下的縣出了事,要不然他也別想安穩過完今年。
廖縣令沒想到陳州長以及之前有嫌隙的曾縣令會出現,不禁感到沉重的壓力,只想盡快結束這場審問。
「金縷,對于金氏商行的船上出現蓋有官印的空米袋,你做何解釋?」
金縷發現徐靖磊站在後頭,見他氣色不錯,她放心不少。「大人,有人存心栽贓嫁禍,民女實在提不出解釋,不過民女的人倒是找到人能證明那些米袋全是官兵故意栽贓。」
廖縣令眉頭一皺,「既然有證人,現在在哪?金縷,你若信口雌黃,就別怪本宮對你用刑了。」
「民女所言不假。」
「好,此人在哪?」
徐靖磊連忙示意青松,青松立刻把站在他面前的人推了出去。
那個人慌慌張張地跪在地上,「大、大人,小的叫王拓。那天小人確實有看見官兵們在登船前,將米袋塞入懷中。」
啪!廖縣令重重拍了下驚堂木,「大膽王拓,你確定沒看錯?」王拓不敢抬頭,支支吾吾的,他本不想惹上官府,可是金府的人說要給他一千兩當作酬金,這才大膽起來,不過這會兒跪在這里才覺得有些驚恐,要是縣太爺存心要置金縷于死地,那他不就白忙一場還賠上自己的命?
王拓還在猶豫,又有三個人分別走出來跪下。
「大人,草民叫許虎。草民兄弟三人平日就在河邊卸貨,那天草民確實有看見一名官兵的懷里露出一個印有宮印的米袋,嗯……就是值,我看見的就是他!」許虎隨手指了站在左前方的官兵,那人聞言臉色發白。
「不……不是我!是鄭親隨指使我這麼做!我不是故意要陷害金府!」
鄭親隨臉色跟著大變,忙不迭地澄清,「別听他亂說,我才沒有叫他做這種事!」
曾綿令開口問︰「假若不是你指使,他怎會無緣無故說是你,所以肯定是你指使,是你想陷害金府商行,是不是?」
鄭親隨知道事情嚴重,連忙跪下,搖手否認,「不,不!真的不是我指使,是大人、大人要我這麼做的,真的不關我的事……」
鄭親隨此話一出,眾人的目光皆看往坐在堂上的廖縣令。
廖縣令臉色慘白,陳州長喝令手下將一干人等全抓起來,這時曾縣令趁機將他拿到有關廖縣令要底下人收賄的證據交給陳州長,這下人贓俱獲,陳州長立刻宣布釋放金縷,並還給金氏商行一個清白。
金縷在徐靖磊的攙扶下離開公堂。
「瞧,我不是跟你說要相信我,我很快就會回去了?若你肯信我,也不會在里頭吃了苦。你呀,要對你夫婿有信心。」
「我就是有信心才讓他們抓我,免得你真被他們整死了,好歹我是女人,背後還有爹撐腰,他們至少還不太敢對我動刑。」
「傻丫頭,萬一他們不對你手下留情呢?你可有想過這點?」
金縷搖頭,她一心只想救出徐靖磊,壓根沒想到那麼多。
「所以切記,往後不許再莽撞了,這樣只會讓我擔心。」
「我明白……可是靖磊,你怎沒回到你的故鄉?」按照算命師的說法,前幾天她那樣絕情的與他斷絕關系,應該會讓徐靖磊死心返回家鄉才是,莫非是時機未到?
徐靖磊沒有回答她,而是牽著她的手來到他最初來到這里的那條巷子。
「記得這里嗎?」
她點頭,他上回帶她來看過。
「這里就是我來到宋朝的地方。你看,我此刻站在這里,卻沒有發生什麼事,也沒有回到我的故鄉,那樣的事畢竟是種奇跡……」他握住她的手不敢放,其實他心底也害怕真的會回到現代,那樣他就再也看不見她了。
他只想和她相守一輩子。
不願離開她。
「奇跡?到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你難道一點也不害怕?」
「起初會,因為我習慣掌控一切,可是後來我認識了你,就很慶幸自己來到這里,因為我在這里找到你,我此生的最愛……雖然我很想稱贊你勇敢,可是你那時的表情我看得清清楚楚,你是寧頤犧牲自己也要保住我,你怎麼能這麼傻呢?沒了你,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我是為了你才來到這里。」
金縷投入他懷抱,聲淚俱下地說︰「我不也是嗎?要是失去你,我也不知怎麼活下去了,而且你比我聰明,放你出去必定能想到更多辦法,這次就是因為你在外頭運籌帷幄,事情才能順利解決,所以我的決定沒錯。」
「我辯不過你,不過我只要你記住一件事,這種傷害自己的事絕不能再有下次,懂嗎?
「懂。對了,青松說只有找到一名證人,那許虎三兄弟又是怎麼找到的?」
徐靖磊莫測高深一笑。「此乃天機,不可泄漏。」
即使他不泄漏,金縷也猜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以後不許你去算命,與其相信上天給予的命運,我寧願相信自己。縱使算命師再如何神通廣大,終究不可與天斗,他仍會有算錯的時候,就像我還在這里,還好好地在你身邊,所以別再將無稽之談放在心中了,只要記住我仍在你身邊,懂嗎?」
「遵命,老公。」
徐靖磊被她的表情逗笑了,「傻丫頭,你我已離緣,我還是你老公嗎?」他忍不住調侃她。
「呃……」對喔,情急之下,她用了離緣的方式逼廖縣令放走徐靖磊,真糟糕,「不然,我們再成一次親好了。」
「傻丫頭,只要我們不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知情。」
「那你剛剛還鬧我!」她佯裝氣呼呼質問。
他捏捏她的鼻尖,「為了讓你記住教訓,看你下次還敢不敢隨便離緣。」
她一臉討饒地笑,「再也不敢,這輩子絕對不敢了,你這麼好,我才舍不得把你讓給其他女人。」
「知道就好。」
「金姊姊!金姊姊!」巷子的另一頭,鐵兒正朝他們招手,然後往前指了指,似乎是示意要金縷過去,他自己也往前走。
「鐵兒喊你,過去看看他有什麼事。」
金縷說了聲好,松手放開他轉身往回走,不知怎地,她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慌地連忙轉身,然而她身後竟空無一人——
金縷倏地全身發冷。
怎麼回事?!
她只是轉個身,走沒幾步,怎麼再轉過來就不見他的蹤影?
金縷不敢置信地在巷子里來回走了十幾趟,卻始終一無所獲,連徐靖磊的背影也沒瞧見。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難道……靖磊回去他的故鄉了?!
他回去了,所以她再也不能見到他,是嗎?
丙然如那位算命師所言,他真的有可以回去家鄉的機會,所以她手一松開,便徹底矢去他。
不——她不想失去他,一點也不想啊……
「靖磊!靖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