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外有人發出聲音,寒蓮從寇準懷里下了暖炕,侍立在一旁,輕喊,「雲雀。」
雲雀用托盤托了兩盞熱茶進來,寒蓮接過,親手捧一盞茶奉給寇準。
寇準笑笑接過,喝了一口,道︰「靜王送了些信陽毛尖和六安瓜片,我喝著還不錯,明日讓碧泉送兩包過來。」
寒蓮笑容可掬地道謝,不會做作地假意推辭,寇準很喜歡這一點。
「世子爺!」秋水忽地在簾外嬌呼。
「進來。」寇準威嚴地道。
秋水掀簾而入,俏生生地行禮,嬌聲道︰「王妃身邊的姊姊來傳話。」
「讓她進來。」
「是。」秋水幫忙掀簾,一名打扮齊整的俏丫鬟進入,規矩地行禮。
寒蓮發現秋水今天的舉止特別文雅,嗓音嗲了兩分,而且重新換了一條新做的裙子,添了兩朵珠花和金耳釘,心里不由好笑。
王妃的大丫鬟很規矩,不敢盯著主子看,低垂著眉眼道︰「世子爺,王妃吩咐下來,請世子爺在榴花院用晚膳,宿在榴花院。」
言下之意,王妃不樂見寇準獨寵世子妃,擅寵專房,插手要兒子去睡一睡別的女人,讓後院和諧和諧。
王妃都發話了,就由不得世子妃善妒。
寇準正中下懷,但面上不顯,聲音一樣威嚴有力,「那就擺膳吧!」一副遵從母命的孝子嘴臉。
于是,寇世子從善如流的在榴花院過了一整夜,或許是有了感情,他在寒蓮身上嘗到了飄飄欲仙的滋味,明明那麼生澀羞怯,被他折騰得昏睡不醒,軟綿綿地伏在繡被上,卻讓他連血液都燃燒起來,傾注了全然的柔情和激情。
他滿心歡喜,原來他的小白蓮花才是天生尤物!
妻妾再多,能在床上與他契合、欲仙欲死的,可遇而不可求。
寇準一掃陰霾,神清氣爽的去上朝。
花榮月待寒蓮倒是一如既往,她沒有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念頭,不然也不會陪嫁媵妾,所以並不嫉妒丈夫去小妾屋里過夜,她不愛寇準,要的是丈夫對她有足夠的尊重及小妾們以她為天。
前世的經歷讓寒蓮不僅了解男人,更了解女人。女人呢,在自己男人面前多妖嬈多狐媚都行,只要這男人不是個假正經的,但是在其他女人面前做作嬌媚,那便是給自己拉仇恨,蠢到不行。
沒能耐讓男人寵妾滅妻,就不要恃寵而驕,炫耀男人與你水乳交融、情投意合……那樣差不多離死不遠了。
寒蓮一樣用一切唯她馬首是瞻的眼神望著花榮月,無言地傾訴——我是為了姊姊才伺候世子爺的。
花榮月拿她當心月復,昨晚服侍王妃用晚膳,知道是王妃要寇準夜宿榴花院,又被王妃敲打了一番,暗示她善妒乃是七出之一。
花榮月氣悶不已,對寒蓮抱怨,「我何曾攔著不讓世子去榴花院和采薇院了?是世子不讓我給侍妾們安排侍寢的日子,如今卻成了我的不是。為了采薇院那兩個,居然還責打周嬤嬤,其實是打我的臉啊!」
看來她已自行揭過給兩名小妾打胎這一事了,在她想來她已經付出代價——心月復嬤嬤被杖打二十,失了顏面——打胎之事便算過去了。
寒蓮知道花榮月有個毛病——一切都是別人的錯!
她眸子一眨,順從道︰「姊姊待人最是寬和大度,是世子爺心系姊姊才一直留宿豐澤堂,哪里是姊姊容不得人,這麼說我可不依。」
「還是蓮兒知道我的心。」花榮月拍拍她的手,小聲道︰「世子待你可溫柔?」
寒蓮小手一抖,臉色發白,怯怯道︰「還好。」
花榮月哪還不明白寇準的粗魯,嘆息著安慰道︰「世子是大老粗,不是憐香惜玉的主,我們身為女子,生來要認命的。」
寒蓮低頭不語,一副認命的表情。原來,他們夫妻是假面恩愛,房事不契合。
花榮月領著寒蓮去給王妃磕頭請安,王妃很滿意兒子順從她的意思,沒道理繼續委屈寒蓮,寒蓮也很美啊,她的美很耐看。王妃也明白,年輕男子愛美色勝過美德,然而花榮月的美是紅顏禍水,而王妃絕對會阻止兒子沉迷禍水溫柔鄉,才決定插手,抬舉寒蓮。
王妃打賞寒蓮一只玉鐲,叮囑她恪守婦道,莫違婢妾之禮。
寒蓮磕頭後站起身,娉娉裊裊地立著,如株香郁的玉蘭花,小小年紀已然麗質天生,如花解語玉生香。
王妃心里喜歡,便讓花榮月日後每逢初三、十七,領著侍妾們來給她問安。她不能再放任花榮月胡來,每個月見兩次面,免得小妾們被整死了都無處申冤,傳出去有礙王府聲譽。
像采薇院那兩位都是良家子、有娘家人,萬一小產死了,潑皮一點的娘家人在王府門口大鬧,成何體統?
花榮月只得應下,心中暗暗惱恨,王妃敲打她一次還不夠,竟插手兒子後院之事。
婆媳自此生了嫌隙,只是沒有流于表面。
寇準順理成章不再天天回豐澤堂,但為了尊重世子妃,一個月還有小半個月留在豐澤堂,至于是睡在書房還是老婆床上,就沒人在意了。
後來,寇準發現花榮月的小日子很準時,越發確信當初她是故意挑癸水來的日子成親,心中暗惱卻不便發作,所以他也故意在她小日子來的那幾天留在豐澤堂,睡在書房里,教花榮月啞巴吃黃連。
其余的時間,他喜歡回舊居暢意軒留宿,也喜歡在榴花院和寒蓮耳鬢廝磨。
王府便有傳言,說世子爺最愛的還是華貴照人的世子妃,第二喜歡的是輕靈優雅的寒姨娘,果然,男人都貪圖新鮮,采薇院的舊人被冷落不算意外。
終究,人不如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