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琪,我看你這陣子一天到頭往圖書館跑,考試準備得怎麼樣?」客廳里,李母問道。
曼琪心跳暫停,然後又心虛的加快跳動。
她看向恬宜,恬宜眼中也是同樣心虛的神情。
「呃,還好。」曼琪心虛的回答。
「什麼叫還好?曼琪,說話別這麼含含糊糊的。」李牧為皺起眉頭,訓道。
「爸媽,我列出的讀書進度都在預定時間內完成,蠻……順利的。」曼琪差點噎著。不管是不是「善意的謊言」,她還是不習慣。
「是嗎?這麼說來,明年的考試沒問題?」李父的表情相當滿意,女兒的優異表現向來令他面上增光。
「嗯。」曼琪應道。
事實上,除了下午去勞家之外,她上午的確都在念書,只是常常念著念著就想到勞嘉麟,就再也念不下去。
因此,她雖然有按部就班的將一些藝術理論、學說加以歸納、分析,但時間終究太少,使她的進度如龜行般緩慢;所以雖然她對自己有信心,但現在仍是心虛加緊張,就怕父母問得太深入,她會不知如何回答。
「不愧是我們的女兒。」李母難得露出微笑,順口問道︰「你都在哪個圖書館念啊?」
有關「正事」他們是不會過問的,只要結果讓他們滿意就行了。
啊?曼琪一時緊張的腦袋空白,想不出任何一個圖書館的名字。
曼琪今天是怎麼了,老是魂不守舍的!李母很快皺起眉頭,「曼琪,媽在問你話啊!」她微微拔高聲音。
恬宜看了曼琪一眼,很快的為她解圍。「姐,你昨天不是才告訴我,我們家附近的圖書館你都翻遍了還是沒資料,最近都跑去央圖查資料嗎?」
「恬宜!注意你的規矩。女孩子家插什麼嘴?你媽是在問你姐。」李牧為威嚴的喝道。
曼琪當然知道妹妹的用心,很快附和,「是啊,央圖畢竟是央圖,什麼都查得到。」
曼琪的樣子引起李母注意,「曼琪,你是怎麼了?我看你好像魂不守舍的,連媽問你這麼簡單的問題都心不在焉。你是不是認識了什麼不三不四的人啊?」在李母心里,只要家里沒背景、沒學問,都列入「不三不四」的範圍之內。
心里大驚,曼琪連忙否認。「沒有啊,媽,你別多心。何況那些人怎麼會去圖書館?」
話是挺合情合理的,可李母就是敏感的覺得似乎哪里有問題,不過曼琪向來乖巧,她也就不再多問了。
「是這樣就好。你們別忘記,身為我們的女兒,一點差錯都不能出,懂嗎?這不僅是為了你爸爸和我的名聲,同時也是為了你們好。想想看,從小到大,媽說的事有錯的嗎?」李母又像往常一般來段門風不可敗壞的長篇大論。
李父喝著茶,邊贊同的點頭。「你媽說的對,為了你們的將來,爸媽不知道費了多少心,什麼都給你們最好的,你們千萬不能讓爸媽失望,明白嗎?」
曼琪和恬宜沒有任何異議的像往常一樣點頭。「我們知道,爸媽。」
危機暫時解除。
稍後回到房中,曼琪立刻向妹妹道謝︰「謝謝你,恬宜,幸好有你幫我解圍,否則要是讓媽發現異狀,我以後就不能去勞家了。」
恬宜古怪的看著她,「姐,你不是告訴過我,他們的父子關系已經變好了嗎?那……你是不是沒有去的必要了?」
曼琪僵了一下,「可是……我還是想陪振瑋。」
目光轉為批判,恬宜問道︰「是這樣嗎?姐,你讓我覺得你太投入了,對一個萍水相逢的孩子有必要付出這麼多嗎?甚至讓你不惜欺騙爸媽。還是說……其實你愛上那個孩子的爸爸?」
溫柔的恬宜突然變得咄咄逼人,令曼琪差點招架不住,「我……」想否認卻說不出口。
「不會吧!」恬宜驚訝的雙眼圓睜,隨即皺起眉來,「姐,你這是何苦呢?你明明知道爸媽要是知道會氣壞的,你為什麼這麼糊涂?而且……你跟那男人是絕對不可能的。」
現實面令曼琪咬起唇,心情低落。「這些我都知道。可是,感情根本不是我能控制的。」
「姐,我看你以後都別去了,及早抽身吧,免得以後更傷心。」恬宜真心為姐姐著想。
曼琪移開目光,瞪著地上的一點悶悶的說。「謝謝你,恬宜,可是……我還是要去。」
她要怎麼跟妹妹說?她根本已經抽不了身了。
恬宜沉默了半晌,「早知道事情會演變成這樣,當初我就算告訴爸媽也要阻止你去。」
「別這樣,我拜托你,恬宜,如果連你都不支持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就算你不支持我……至少別插手管這件事好嗎?」曼琪央求著。
恬宜心軟下來,「我不忍心看你受傷啊!況且,子峰大哥怎麼辦?你明明知道他對你……死心塌地的。」恬宜說著,語氣里有著掩不住的落寞。
曼琪關心的看著妹妹,意有所指的說︰「有時候人常會因為習慣而被蒙蔽,看不清楚自己真正要的是什麼。子峰並不是真的愛上了我,只是需要有人幫他看清楚這個事實。」有些事還是別說得太明白比較好。
恬宜心念一動,謹慎地看著姐姐,「姐,你是什麼意思?」她明明隱藏得很好,難道還是讓姐姐發現了嗎?
「沒什麼。」曼琪溫柔的微笑。「只是一點小靶觸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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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峰大哥。」恬宜驚喜的喚道。子峰已經一段時間沒來她家了。
子峰臉上仍是一樣的笑容,卻不再那麼活力四射。「恬宜。」
恬宜關心的問道︰「子峰大哥,你怎麼了?」
「沒什麼。不、我是說……」子峰欲言又止。「其實我是來找……」
落寞的截斷他的話,「我知道,你是要來找姐的,是不是?我去叫她。」恬宜滿臉心傷。
「不是!」子峰連忙叫住她,「我是來找你的,恬宜。」
「找我的?」恬宜睜大眼楮。
隨而他們到附近的一家店,子峰用手攪拌著杯中的飲料,看來十分焦躁。
恬宜見他這樣,忍不住先開口︰「子峰大哥,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找我出來是為了……」知道自己很傻氣,可是恬宜心中仍有著一絲期待。
「我……我想跟你談談曼琪的事。」子峰看著恬宜說道。
連一絲的幻想都破滅,恬宜的心迅速冷卻下來。
也是啊,若非為了曼琪,子峰怎麼可能會來找她,還慎重其事的把她約出來?
「你跟姐姐怎麼了嗎?」恬宜心中已經大致有底,子峰一定是察覺了什麼。她注視著平日神采飛揚的子峰眼下居然有著淡淡的黑眼圈,不禁心疼起來。
子峰嘆了口氣,「恬宜,我也不瞞你了。老實說,我覺得最近曼琪很奇怪,不管約她去哪她都拒絕,而且上回還叫我幫她掩飾去向,之後問她又總是輕描淡寫的帶過。你知道她究竟是怎麼了嗎?」子峰很是苦惱。
她當然知道!罪魁禍首就是那個帶著孩子的男人。恬宜在心里說道。
可是她不能對子峰說這些啊,除了答應過姐姐不跟任何人說之外,她更擔心的是子峰不知會傷心痛苦成什麼樣子,而她不願意見他痛苦。
「我……我也不知道,也許是忙著準備考試吧。」最後,恬宜選擇了一個差勁的理由來搪塞。
子峰並沒有發現恬宜的眼神閃爍,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可是,還有將近一年的時間不是嗎!曼琪何必這麼緊張呢。」他疑問著。
「這我就不清楚了。子峰大哥,還是你要我幫你問問她?」恬宜問道。
「不。」子峰很快拒絕,俊朗的面容上一片慘澹,「我不想讓她以為我在刺探什麼。」
恬宜沉默了會,緊張的開口問︰「子峰大哥,你真的很愛姐姐嗎?」曼琪上回說的話在她心里造成不少沖擊,讓她把握住這機會,想要問清楚他的想法。
子峰怔住,苦笑著說︰「這還用問嗎?我幾乎愛她一輩子了。」
這不算意外的回答卻仍然令恬宜傷心欲絕。她到底在期待什麼?期待他對她說「其實我一直都錯了,我愛的是你」嗎?
子峰繼續說下去,聲音是濃濃的憂郁,「可是我一直抓不住她的心,曼琪一直沒給過我任何明確的回應,我總覺得她心里似乎有事,但我又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我覺得……曼琪並沒有接受我的感情。」失落表現在他的臉上。
恬宜本能的安慰他,「不會的,你別想太多,女孩子的心思本來就比較難捉模嘛。」
「是這樣嗎?」子峰立刻又振奮起來,但看恬宜一眼後又變得頹喪,「可是你就不會啊!曼琪跟你是姐妹,可是為什麼我覺得你就不像曼琪那樣難捉模?」
恬宜心跳了下,這表示子峰大哥還是有注意到她嗎?
這句話給了恬宜勇氣,她試探的問︰「子峰大哥,你會不會……我是說,因為從小一起長大的關系,所以以為自己愛上姐姐,其實只是因為習慣?」她的心跳得好厲害。
子峰這回可皺起眉了,「為什麼你跟曼琪說的話一模一樣?難道我真的是這麼愚蠢的人,連自己喜歡誰都不知道?」他有些不悅。
見他板起臉來,恬宜急壞了,連忙澄清。「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會不會你一直只注意姐姐,而忽略了……在你身邊的好女孩?」恬宜有些顫抖的問道。
子峰盯著她,沒有忽略她眼里期盼的光芒,這璀璨的光芒讓他的心莫名震動了一下。他第一次這麼仔細的看恬宜,她在他的心目中一直只是曼琪的妹妹,可是,她今天為什麼會問這麼奇怪的話?讓他也變得奇怪起來。
為了掩飾自己莫名狂跳的心,子峰露出笑容說道︰「你是怎麼啦?今天老說些奇怪的話。」
奇怪的話?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問出口的話他卻不當一回事!
恬宜既氣憤又傷心,「沒什麼,反正在你心里我就是個小孩子!」她賭氣的說。
對一向溫柔的恬宜居然會說出這麼沖的話,子峰覺得很有趣。
是啊,她一直是他的小妹妹,這是不會變的。這想法讓子峰變得輕松起來。
他真心的微笑,逗她,「你不小啦,都已經大三了呢!有沒有交男朋友啊?」
她討厭他這樣的語氣,仿佛他是她的長輩似的。
「你才大我兩歲,不要一副好像我爸爸的口氣。」恬宜嘟起嘴,口氣仍然有點沖。
見她真的生氣了,子峰在心里嘆息,果然女孩子都是陰晴不定的。
「好好好,恬宜,別生氣。在子峰大哥心里你已經是個大人了,否則子峰大哥怎麼會把你找出來,還跟你聊心事呢?」
恬宜看他一眼,低下頭小聲的說︰「我寧願在你心里我是個女人。」
「你說什麼?」子峰笑容僵了一下。是听錯了吧?沒錯,一定是這樣。
「沒什麼。」恬宜悶悶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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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琪興奮的加快腳步,往勞家走去。
這些日子以來,嘉麟都會在下午她來的時候回家,表面上是說要陪振瑋,可是曼琪常常逮到他在看她……因為,她也常常偷看他……想到這里,曼琪又甜蜜的笑起來。
他還說過要來接她到他家呢!可是一來怕父母發現,二來怕耽誤到他的時間,所以曼琪拒絕了,但拒絕歸拒絕,她的心里卻比誰都高興。
雖然他從未對她表示過什麼,可是曼琪的心里已經很滿足了。
閉進巷子,正要踏上勞家門前的階梯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喚住了她。
「曼琪!」
天啊,是子峰的聲音!他怎麼會在這里?
曼琪回頭,見到子峰將摩托車停在她身旁,然後拿下安全帽,年輕英俊的臉上是一片困惑。
「你到這兒來做什麼?」
曼琪一時辭窮,瞪著一雙美眸問︰「你又在這里做什麼?」
子峰臉紅了,他有些結巴的說︰「我……好奇你都是去哪里了,所以跟著你。」
「你跟蹤我?」曼琪張大嘴,質問道︰「你怎麼可以這樣?子峰,你侵犯到我的隱私權了你知道嗎?」她很少口氣這麼沖的。
子峰自知理虧,說道︰「對不起。曼琪,我是關心你啊。」
曼琪的氣消了。子峰這樣坦誠的跟她承認他跟蹤她、又這樣跟她道歉,讓她就算生氣也不能說什麼。
「我做了什麼讓你這樣擔心?」曼琪好氣又好笑的問。
「你上回說要跟我解釋,結果什麼都沒說,而且……你根本沒到圖書館去。你這陣子到底在忙什麼?這里又是誰家啊?」他好奇的看看四周。
曼琪真是頭痛極了。這個子峰真是直腸子,要是不實說恐怕他不會滿意,可她又不想讓子峰知道這件事,要是子峰知道她幾乎天天跟嘉麟和振瑋見面……她以後大概都不用來了。
真是討厭,他干嘛要跟蹤她啊?更氣人的是,她居然一點都沒發現。
「曼琪,怎麼不說話?」子峰拍拍她的肩。
重重嘆了口氣,曼琪抬頭面對他探詢的眼,注意到他的頭發垂落下來,自然的將它撥開,「子峰,這件事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密。」
子峰雖然性情好,卻不是可以隨便打發的傻子。
「你得先告訴我你究竟在做些什麼,我才能決定要不要幫你保密。」他拉住她的手。
曼琪無可奈何,決定說出部分事實。她把她的手抽開,說道︰「子峰,我的確沒有到圖書館去念書,這幾個月來,我都是到這里來陪一個孤單的小孩。」
「孤單的小孩?」子峰皺起濃眉,顯然無法理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曼琪盡量簡明扼要的對他說明,「幾個月前我踫巧遇見了這個孩子,他的父母都到國外去工作,只留他一個人在家里。我跟他十分投緣,所以才會想趁下午沒事時來陪陪他,但你也知道,我爸媽根本不會答應的,所以我才跟他們說我是去念書。」一口氣說完,曼琪期盼的看著他。「就是這樣,你可以幫我保密吧?」
她幾乎不算是說謊吧?曼琪自我安慰,她只是把勞嘉麟的存在「省略不提」而已。別再想下去了,曼琪對自己說,再想下去她的罪惡感又要跑出來責備她了。
子峰還是不太理解,「你為了一個陌生的小孩……騙了伯父伯母?」
這直率不加矯飾的話,讓曼琪倍感壓力,「我知道一切都是我不對,可是子峰,我一直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從來沒對別人有過任何貢獻。我覺得自己很無能,而且不想再這樣過下去,剛好又踫上這個孩子……你應該能體會我的心吧。」
子峰點頭,「我明白。」
「既然如此,你會幫我吧?」曼琪充滿希望的看著他。
拒絕不了曼琪,向來是子峰最大的弱點。
「嗯。」說完家想到什麼似的,「對了,剛好我現在也沒事,不如我跟你一起去陪那個孩子吧!」說著他就要下車。
萬萬不行啊,嘉麟現在八成在家,要是讓子峰遇見他,難不成她要介紹他是家里的佣人嗎?曼琪光想就覺得可笑。
「不……不用啦,那孩子很怕生,突然有陌生人在他會不自在。」她擋在他身側要阻止他。
「沒有第一次見面當然不可能熟。」子峰還是想陪她。
「拜托,子峰,你別跟著我趟這淌渾水了。」曼琪拉住他的衣袖。「算我拜托你好不好。」
子峰一腔熱誠被打了回票,心里頗不是味道,但看著曼琪懇求的小臉,還是嘆了口氣。「好吧,那……我走了。」他依依不舍的說,刻意放慢動作,希望曼琪會挽留他。
可曼琪卻露出微笑,高興的朝他揮手。「好,再見。路上小心啊!」
等子峰一走,曼琪立刻三步並作兩步的跑上勞家階梯,滿心喜悅的期待見到他們父子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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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嘉麟冷冷的注視曼琪與一個年輕男子在路上親親熱熱的情景。
時間一到,他原本是想自己去為她開門。他喜歡見到她開心微笑的臉,沒想到卻見到這一幕。
一股強烈的妒意在嘉麟心中熊熊燃燒著,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對曼琪的感覺居然強烈至此,光是見到她與另一個男子談笑風生,就有著滔天的憤怒。
她跟那男子是什麼關系?瞧他又是握她手、又是拍她肩的。表情雖然看不清楚,可是嘉麟感覺得出來,那男孩必定是喜歡曼琪的。
但曼琪對他呢?
嘉麟回想起剛剛她是多麼親昵的為那男孩拂去頭發,他們站得有多麼近,曼琪還對那個男孩微笑著——他一直認為那只屬于他的甜蜜微笑……心髒倏然收縮到要爆裂開來!
嘉麟握緊拳頭,他原本還以為……憤怒的咬牙,嘉麟重拳捶向牆壁,發出重響,幾滴血沿著牆壁流了下來,但他渾然未覺,因為跟他的心比起來,手上的痛根本不算什麼。
原來是他自己太傻。
振瑋見父親這樣,嚇著了。他怯怯的叫︰「爸爸。」
嘉麟努力的自我控制,轉過頭來,盡量和顏悅色的說︰「振瑋乖,先去房間玩好不好?」
「爸爸流血了。」振瑋說道,拿起面紙要給嘉麟。
接過面紙,嘉麟催促道︰「回房間去,乖。」
等振瑋听話回房,嘉麟才露出真實的表情他臉上是深深的壓抑,手握成拳,緊的面紙都皺成一團、傷口裂得更大。
曼琪進來見到的就是他一臉憤怒,手中握著染紅面紙的模樣。
她焦急的飛奔過來,小手貼上他的手,低喊︰「嘉麟,你怎麼了?都流血了,為什麼還不上藥?」她小心的輕扶他的手,想讓他到沙發坐著。
嘉麟不領情的揮開她的手,粗魯的吼道︰「別踫我!」他一想到剛才她是多麼溫柔的為那男孩拂去發絲就忍不住生氣、憤怒。
曼琪根本不知道他是怎麼了,她有些委屈的說︰「你是怎麼了?這麼凶。我只是想幫你上藥啊。」
他又變回了初見面時的那個脾氣暴躁的男人,而她卻完全不知道原因。
嘉麟冷笑,「你真的關心嗎?」
曼琪受傷的低語︰「我怎麼可能不關心?我……」她委屈極了。「你怎麼可以這樣問我?」
她的表情是這麼楚楚可憐,滿是受傷的神色,讓嘉麟無法再隱藏自己的忌妒,「你也這樣關心那個人嗎?」
誰?曼琪有點茫然。
「你在說什麼啊?」她仍然是關心的走了過去,將他的雙手打開,仔細審視上面的傷口。「你怎麼會傷成這樣?」
嘉麟見到她溢于言表的關心,忍不住說道︰「我不需要你的關心!」
曼琪也氣了,她跺腳,「你今天是怎麼了?我做了什麼讓你這樣不高興?你說呀。」
看著她漲紅的嬌顏,嘉麟毫無預警的將她拉入懷中,粗魯的吻上她嬌女敕的唇瓣。
曼琪掙扎一會,然後就像往常一樣的融化在他懷中。她向來無法抗拒他,不管是壞脾氣的他或是溫柔的他。
察覺到她的柔順依偎,嘉麟變得溫柔起來,他探進她芳唇的每個角落,深深汲取她的甜美。
良久,他呼吸粗重的放開她,問道︰「你也讓他這樣吻你嗎?那個剛剛跟你糾纏不清的男孩。」
曼琪星眸半閉,雙頰嫣紅,但在听到他的話後倏地雙眼睜大。「你是說子峰?」
原來他叫子峰。叫的還挺親熱的嘛!嘉麟胸中的怒火更熾。
他的不語讓曼琪知道他誤會了,急忙解釋道︰「子峰是我的朋友,我跟他沒有什麼的。」想到跟她有「什麼」的一直是眼前的嘉麟,小臉不禁又紅透了。
她嬌羞的模樣落入嘉麟眼中,卻被解讀成另一種訊息。
他閉上眼,不想見到她為那男孩臉紅喜悅的美麗。
「你不需要特地跟我解釋這些了我對你的事一點都不感興趣。」他說出違心之論。其實他最想做的是逼問那個什麼子峰的是不是愛著她,而他在她心中又佔著多少分量。
「可是……」曼琪困惑的望著他,剛剛明明是他自己提起的啊。她一點都不喜歡他這種語氣,好像……好像他們是陌生人似的。「我不希望你誤會我啊。」她終于還是委屈的說道。
他到底是怎麼了?剛剛臉臭的要命,現在她跟他解釋,他的臉色反而更難看了。
他該不會……是在吃醋吧?曼琪的心猛然一跳,她偷偷瞧他,實在鼓不起勇氣問他這麼羞人的問題。
嘉麟心煩極了,剛剛一個很現實的問題提醒了他,他是不可能跟她有什麼將來的,既然如此,他現在這樣又算什麼?這樣容易心浮氣躁的簡直不像他。他又不是毛頭小子了,怎麼會去跟一個大男孩爭風吃醋?
嘉麟深吸一口氣,面無表情的說︰「抱歉,我今天心情不太好。我們沒有任何關系,你的事我無權過問,所以你也不必跟我解釋什麼。今天有我在,你請回吧。」他轉過身去,下了逐客令。他需要時間冷靜的想清楚一些事情。
他趕她走?曼琪驚訝的看著他的背影,心里被刺傷了。
她寧願他對她大吼,質問子峰是什麼人,也不要他像現在這樣疏離。
「既然我們沒有任何關系,那你又為什麼要吻我?」曼琪沖口而出。
嘉麟沒有轉過身來,「你也享受到了不是嗎?我們兩個都是成年人了,這種事你情我願,有什麼好說的?」
曼琪心都碎了,她不相信的搖頭,顫抖的說︰「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她心傷的轉身就跑。
這回,嘉麟沒有去追她。
走吧!離他越遠越好。嘉麟在心里狂吼。
以後他該見不到她了,在他說出這種渾帳話之後,她應該會從此離開他的生命了。嘉麟心想,胸口傳來陣陣疼痛。
他有什麼資格跟人家爭?他跟她根本是天差地別。她年輕,他卻大她十多歲;她純真無瑕,他卻滿心傷痕而且還帶著一個孩子;她家世良好,肯定有著大排長龍的追求者,而且肯定個個都比他跟她相配、比他更能帶給她幸福……
推開她是對的。嘉麟如此對自己說。
他不應該再放任自己對她的渴望,他要把一切月兌軌的事情導回正軌,他不能再錯下去,不能……
然而,再多的不能,都無法遏止嘉麟心中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