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夫 第2章(2)

從昏睡中醒來,就看到她微笑的臉,這段日子她經常守在他的身邊照顧他,很奇怪的感覺,每次醒來可以看到她淡淡的笑臉,並不讓人討厭。

「你醒了?」她將放在床頭的湯端過來,「喝點湯吧,我炖了很久。」那只野兔大部分拿來紅燒,小部分她拿來炖了個湯,現在肉酥骨女敕,湯汁鮮美。

他一直望著她,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懷疑。

「怎麼了嗎?」被他看得不自在極了,她臉蛋有些發熱,這個男人的眼楮像是有魔力一般,漆黑深邃,每次被他盯住,她都有種無路可退的怪異感。

他依舊不語,只是盯著她;終于,她禁不住這樣凌厲的眼神,放下湯碗,「還不想喝的話,就先休息吧。」她起身打算出去。

他皺眉,終于開口,一個字一個字堅定地說︰「我要洗澡。」

「啊?」

「髒死了,我要洗澡。」

「可是你現在不能動呀。」他身上原來那套髒掉且破掉的衣服,她已經請全伯幫他換下來,拿了套爹爹的舊衣裳給他換上,每天她還用熱水為他擦臉擦手,又怎麼會髒?

「我不管,我要洗澡。」他受不了身上怪異的感覺,這種感覺是他非常不能忍受的。

「傷口不能沾水的。」

「就算痛死,也不能髒死。」他抿緊唇,冷冷地說道。

他是男人對吧,顏水柔無語地望著他,他怎麼會對清潔有那麼頑強的堅持?她真是拿他沒有辦法了,「好吧,就擦一擦,好不好?你全身上下都是傷,尤其是胸口,洗澡是真的不行,我請全伯幫你擦洗好嗎?」

不想理她,但該死的,他全身上下都軟軟的沒有力氣,只能妥協,他恨這種無力,「現在。」

「全伯在田里干活呢,等他回來,我再去請……」

「立刻,馬上……」低吼聲岔了氣,他捂住胸口,太過用力讓他的胸口一陣一陣地疼。

「好好好,你不要激動。」她讓步了,「我去打水來。」迅速地走到門口時,她才猛地想起自己剛剛說了什麼,他要擦洗,可現在這里除了她跟他,沒有別人,如果這個時間去找全伯,那麼一起在田地里干活的人都會知道。

那麼,就只剩下她了,她要幫他擦身體,天啊!

顫顫地端著熱水走進來,看見那個緊盯著她的男人,差點手打結將水盆砸到他的臉上去,只覺心慌意亂,臉頰發熱;放下水盆時,盆里的水濺了出來,她哆嗦著去擰盆里的帕子,擰到不能再擰出水來,卻還在那里死命地絞,不敢動手。

「喂,女人,我的耐性有限。」

他還敢催,還敢催!顏水柔有點小小生氣,氣自己的軟弱無能,也氣他霸道蠻橫,就算失去記憶,可他那種冷冷的語調和高傲的氣質,卻絲毫都沒有減少;看來,他很有可能就是當初她在京城遇到的那個「他」了……顏水柔走上前,將帕子敷到他的臉上,輕柔地擦拭,就算生氣,卻還記得他是病人,不能太用力。

「我要洗頭。」他命令道。

「你的頭發不能再弄濕了。」她輕聲解釋︰「你腦後面有一個好大的傷口,如果弄濕,可能會惡化。」

「就算惡化,也比髒死要好。」

真是的,長這麼大第一次踫到這麼愛干淨的男人!

她滴咕著,取來綠膏,這是她用山里藥草自己試做出用來洗頭的東西,氣味清爽,效果還不錯;將水盆移過來,慢慢地將他的身子扶過來,一手托著他的脖子,一手撩水慢慢地打濕他的發絲,盡量不要踫到他的傷口。

他睜著黑眸緊緊地盯著她,她的手很軟,動作很柔,呼吸間一股淡淡的花香氣味在他的鼻端縈繞,幾縷青絲在她潔白的頰畔垂落,溫柔而甜美。

他很肯定,自己絕對是第一次這樣看一個女子,因為他覺得驚奇。

她的皮膚粉粉白白的,像是透明的玉那般,眼楮水汪汪,嘴唇……視線在她的唇瓣停留了會,然後猛地發現自己身體好像熱起來了,真是,該死的,怎麼會這樣?暗咒著,他趕緊移開視線,不敢再看。

換了兩次水,將他烏黑的發絲洗干淨,再用干爽的棉帕隔開,接下來是更讓她害羞的擦身體了,之前近距離的接觸已經讓她不自在到極點了,現在居然還要解開他的衣物……光是想,她的臉蛋就紅得快要滴血了。

磨磨蹭蹭地再端來一盆清水,擰好帕子,將他的臉、脖子和手臂,所有不那麼讓人害羞的部位都擦得干干淨淨之後,她猶豫地站在那里,低垂臉蛋。

「動作快一點。」他低聲命令︰「不然等你擦完,我又受風寒了。」有的東西就算失憶也是改變不了的,比如他的壞脾氣。

顏水柔咬牙上前,伸手將他的衣物解開,前幾天她為他上藥也曾經解過,但那時滿是擔心,根本就沒有空注意到別的,可是跟那時現在不一樣。

他看起來斯文,可身材卻很結實,就算胸膛遍布大大小小的傷,可那一塊塊的肌肉,還是讓人惴惴不安,她跟他這樣,是不是太有傷風化?她咬著唇,後退幾步。

「你要是敢跑,我發誓一定追出去!」他沉聲說道。

想法被看穿了,顏水柔無奈,只能繼續仔細地為他擦拭,隔著柔軟的布料,感受他的胸膛起伏著,她的動作越來越慢,肩膀、胸膛、腰部,再然後是……小骯。

他的眼眸越發深邃黝黑,緊緊盯著她的臉頰,那里已經鮮紅欲滴,如同一瓣飽滿研麗的芙蓉,眼眸如水,唇如紅脂,還有那輕咬唇瓣的那點潔白……

「你在臉紅什麼?」

「呀!」他突然出口的話語,還問得那麼直接,讓她嚇得手一震,卻沒想到會掃過一個堅硬而灼熱的東西;她愣了愣,兩人同時低頭,望向她手擱著的地方,他的鼠蹊部。

兩人的臉都猛地漲得通紅,顏水柔彈跳起來,迅速地後退幾步,用力地扭著棉帕,就算再不解人事,她也明白那個地方似乎不是她應該踫的。

「該死的!」他低咒著,臉紅脖子粗,太過激動讓他的胸口又劇烈地疼起來,再加上頭部的暈眩和痛楚,一時之間他只能癱在床上,什麼都做不了。

「你怎麼樣?」見他神情不對,就算害羞也顧不得了,連忙上前詢問。

他努力地深吸幾口氣,感覺到疼痛減輕幾分,立刻怒瞪她,「你這該死的女人,亂模哪里!」臉龐還帶著明顯的紅。

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眸,里面像是有抹火焰在燃燒般,讓她不敢直視,心亂如麻,「對……對不起。」她清澈的瞳眸里盛著滿滿的無措與驚慌,四下亂看就是不敢低頭望他,嘴唇咬得泛白,那樣子真是楚楚可憐。

他明明心軟了,卻還是要吼︰「笨手笨腳,什麼都做不好。」

被了喔,她又不是故意的,要不要這麼凶?她雖然說是脾氣好,但也不是泥人軟性子,可以讓他隨便捏;可望著他怒氣沖沖的樣子,一向溫柔的她沒辦法大聲地吼回去,只能喃喃低語︰「凶什麼凶?自己還不是一樣在臉紅。」

「你說什麼?」

「沒……沒有。」真是恨死了自己的膽小。

「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出來,月復誹是小人的行徑。」

這男人,傷口才剛剛好轉,他的壞脾氣和壞嘴卻恢復得出奇驚人!她抬頭,水眸有著不滿,「你自己還不是一樣臉紅。」明明很嚴肅的反駁話語,卻被她天生綿軟的語調弄得氣勢全無。

不過還是成功地讓某人氣結,「我……哪有,胡說!」

「怎麼沒有?」她晶眸閃動,上前指著他的臉龐,「明明就臉紅了,要不要我拿面鏡子給你照一照?」

「你敢!」他低吼著,捂著疼痛的胸口臉色蒼白,道︰「你這個女人,還不是你害的。」

「我沒有……」

「還說沒有。」手指指向那個高高將被子頂起的部位,「要不是你亂模,會這樣嗎,啊?」

明明是他自己的問題,還好意思怪她!眼眸不自覺地順著他的手往那里看去,然後突生的勇氣和怒氣都隨著那羞人的地方而暫且消去。

天哪,他那也未免也太……激動了吧。

爹爹留下了一堆書,里面有幾本醫書,她經常翻閱,大概明白他現在是個什麼狀況;可看書是一回事,親眼見到又是另一回事,她很快地低下頭,臉蛋再度通紅,握著棉帕的手抖了起來,臉上火燙著,完全失去了剛剛突來的勇氣,在看到「那個」之後。

他一直緊緊地盯著她,看到她那漲得通紅的臉,他突然覺得心里舒服起來,冷哼一聲,又再抱怨︰「還不是你害的。」

「我……」

「你傻站在那里干什麼?」他眼眸一瞪,「這里不用你擦,我自己來。」

「可你的傷口……」

「還是你想要自己來?」他斜斜地挑了挑左眉,表情里帶著幾分邪惡;她被他逗得臉紅得快要滴血,小女子的反抗完全被打擊得七零八落,紅著臉搖頭。

「那還不快點給我擰帕子!」

「喔。」她很乖巧听話地將帕子在水盆里揉搓好,遞給他。

他接了過來,望著她愣愣的樣子,唇角微勾,很慢很慢地說道︰「你想要看嗎,嗯?」

轟!像火藥在她臉上爆炸,她連忙奪路而逃,行動迅速得像只驚慌的小白兔。

他忍不住笑了出來,卻因為大笑而牽動頭部和胸口的傷,疼得呼吸一窒,不過,想到她剛剛那種害羞又窘迫的模樣,他實在覺得哪怕是痛死,也是值得的。

不可思議,他居然會覺得她臉紅驚慌的樣子,很……可愛。

那天一直到晚上睡覺,他唇邊的笑,都沒有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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