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里發生的事,孫如男很快就將之拋諸腦後。
她不知道蘇亦修為此事大發雷霆,差點沒把蘇家給掀了,也不曉得蘇家的家丁除了四處尋找逃婚的二小姐外,還被授命找出那個膽敢對蘇家少爺如此不敬的毛頭小子--也就是她。
只是,三人皆以為她是男子,誰也沒料想到她竟會是個女人,大肆搜索的找了幾天,最後無疾而終。
當蘇亦修在蘇宅里痛斥下人沒用時,孫如男人正在自家小屋的桌旁,津津有味的吃著二妹燒的菜,且贊不絕口。
「二妹,妳的手藝真是愈來愈好了。」她塞了滿滿一嘴的飯菜,連話都快說不清楚。「這些平凡無奇的菜,經妳巧手烹調,真比得上魚翅、燕窩。」
孫惜衿聞言微微一笑,調侃道︰「大姊,妳曾幾何時吃過魚翅、燕窩這些東西了?既然沒吃過,又怎麼知道比不比得上?」
「不用吃也知道!」她又扒了幾口飯。「就算是魚翅、燕窩端到我眼前,我也會選二妹燒的菜。」
孫惜衿笑而不答。
小小的屋子里,不大的飯桌旁,坐著孫家四口。
屋子雖小、家具雖舊,卻是她們的家。
孫老爹總是感嘆不能給三個女兒好一點的環境,讓她們跟著他受苦,甚至個個都是小小年紀就必須學會自立自強,可是孫家三個姊妹卻從來不曾怨過這樣清苦的日子,不管怎麼說,爹爹能將她們全留下來,沒有因為貧窮便將她們賣人或送人,已是最大的幸運了。
再苦的日子,只要能和家人一塊兒度過,也算不上什麼。
「我今天進城賣菜,經過一間大戶人家前面,好熱鬧啊!」孫小妹忽然出聲,「听說那戶人家最近要辦喜事缺人手,托王婆以一個月一兩銀子的工資找家丁喔。」
「一個月一兩?!」孫惜衿睜大眼,一臉訝異。「好大方啊!」
「可不是?」孫小妹頻頻點頭。「雖然只是暫時的缺兒,不過只是一個月就能賺一兩銀,還是很不錯,可惜他們只要男丁,不然咱們三姊妹一塊進府,就有三兩銀子了。」
話聲方落,孫如男便感覺兩個妹妹的目光全往她身上集中來。
「妳們瞧著我做啥?」她一邊咀嚼飯菜,一邊皺眉感受兩個妹妹算計的目光。「我是女人啊!」
「有誰看得出來?」孫惜衿微微一笑,帶著點賊意。「妳不說、我不說,焉能辨妳是雌雄?」
「是啊,大姊。」孫小妹點點頭。「我和二姊是萬萬瞞騙不過的,可妳只要不月兌光衣服,誰瞧得出妳是女子?」
「咳!」她急忙咽下飯菜,又喝了一大口水,才道︰「可我還要下田啊!要是我去了,誰來下田?」
「我啊。」孫惜衿笑咪眯的自告奮勇。「大姊,妳放心的去吧!下田的事交給我就行了。」
「妳?」孫如男聞言連連搖頭。「妳一個弱女子,平日又少做粗活,妳做不來的。」
開玩笑!她才不想去當人家的奴婢任人使喚,就算一個月一兩銀子的確誘人,她也辦不到。
「我可以幫忙啊!」孫小妹跟著出聲,順手勾過身旁老爹的手。「還有爹爹呢。」
一直沒說話的孫老爹,見小女兒將自己扯了進去,連忙出聲表明立場,「如男說得很對,妳們兩個做不來這粗重的活,還是算了吧!何況我年紀大了,身體又差,幫不上什麼忙的。」
「這就是了。」孫借衿忽然一臉哀傷的垂下眸,「大姊,爹爹的身子不好,都是早些年累出來的,要是能有這一兩銀子買些補品給爹爹進補,說不得他老人家的身子便能大有長進,這也算是咱們做女兒的一點孝心,可嘆我女兒身份明顯,又手無縛雞之力,即使想喬裝成男子怕也很快被識破,否則哪會將主意打到妳身上呢?」
這番話果然打動了孫如男,只見她的表情慢慢軟化下來,古靈精怪的孫小妹見狀連忙再補上臨門一腳。
「是啊!大姊。」孫小妹背過身子,裝出拭淚的模樣。「我也是,可惜我年紀太輕,否則為了爹爹,我也願意扮成男子與妳一同入蘇府做工,我和二姊實在是情非得已才要妳去的。」
屋內忽然陷入一片哀傷的氣氛,尤其孫老爹,听了兩個女兒這般貼心的話後,也禁不住靶動的眼泛淚光。
眼前這般情勢,就是孫如男心中再有千百個不願意,也不得不屈服。何況,能多些銀子來使,的確對家里很有幫助,無奈之下,她只得點頭答應。
「好吧!」她嘆了一口氣。「我明兒個就去找王婆,請她代為引介。」
此話一出,兩個妹妹立即神奇的破涕為笑。
孫小妹隨即回過身子,笑嘻嘻的道︰「不用、不用,我已經跟王婆說好了,明兒個一早她就會過來。」
「好哇!」孫如男戳戳她的頭,佯怒道︰「說什麼情非得已,其實妳早就算計好了。」
「哎喲!」孫小妹嘟著嘴撫頭。「那是因為人家知道大姊一定會答應的嘛!」
「那是因為妳們不打算讓我拒絕吧?」她這兩個妹妹一個愛財如命、一個古精怪,她們既已決定的事,哪有容她異議的余地?
孫惜衿和妹妹交換勝利的眼神,皆是笑而不答。
翌日。
大清早,蘇府顯得熱鬧非凡。
為了掩蓋二小姐逃婚的事實,蘇府將家中大多家丁全派了出去,再以新僕取代原來的家丁。
對外,皆說是為了準備盛大的婚禮因此缺人手,實際上,卻是因為二小姐的逃婚不得不做出的權宜之計。
這日,天才剛亮,蘇府門前便聚集了許多人,都是為了想進府工作而來,小至十五大至七十歲,皆躍躍欲試。
由于人實在太多,蘇府總管便想出了背米袋的篩選方法,凡是能背著兩袋米在庭院里跑上一圈的便算錄取。
王婆看一個個的漢子都跑得氣喘吁吁,身子差一些的,連背都背不起來,不禁擔心的轉頭對孫如男低語,「妳行不行啊?」
倒不是她多善心,擔心這孫家的丫頭進不了蘇府,實在是她怕極了孫小妹那個鬼靈精。
說起孫小妹,那是方圓十里內人人皆知的搗蛋鬼,人小表大的一肚子詭計,最難對付。
凡是得罪她的,大多沒有好下場,就連王婆也吃過她的虧,因此對她的請托自是不敢怠慢,萬一這孫如男進不了蘇府,只怕自己回去少不了被孫小妹作弄的份!
眼看前頭許多人一個個倒地,孫如男倒是一臉悠閑鎮定。
她自小便姊代母職,不僅家中粗活一手包辦,又是有名的打架王,兩袋米雖然重了一些,勉勉強強應該還可以應付。
「下一個。」吳總管手上拿著一本簿子,上頭寫得是過關者的姓名,而當孫如男站出來時,他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小子,你多大?」
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戲謔的回道︰「小子今年二十啦!」
吳總管一臉不信。「你看起來最多十五吧?」還伸手捏捏她的手臂。「個頭這麼小,手臂這麼細,你行嗎?」
「行不行,不試試怎麼曉得?」她後退一步,避開他的手。「讓我背背看,不就知道了?」
「好吧!」吳總管擺擺手,滿臉不耐,認為這簡直是白費工夫。「你可別勉強,要是傷了骨頭,咱們蘇府可一概不負責。」
孫如男挽起袖子就要上前,忽聞後頭一聲大喝,「小子!」轉頭一看,竟是王氏兄弟。
她先是微訝的張嘴,繼而揚起嘴角。
「唷,好巧!」她像是沒看到兩兄弟彷佛要吃人一般的凶惡目光,輕松的打趣著,「你們也想來這兒做事?莫不是之前護主不力,教你們那位少爺給辭了吧?」
王氏兄弟對看一眼,雙雙挑高了眉毛。
「這小子好象不知道自己闖進了誰的地盤。」王二低聲在兄長耳旁道,「你說他是太蠢還是膽子太大?」
「太蠢。」王大毫不猶豫的下了結論。「咱們找了好幾天都找不到這小子,沒想到他倒自個兒送上門來了,咱們得趕快去稟告少爺。」
「對、對!」王二連連點頭,並轉頭對她叫囂,「小子,你別跑!在這兒等著。」
孫如男只是微笑,看著他們兩人在吳總管身邊嘀咕一陣,便像一陣風似的消失在內院里。
「小子,你過來。」吳總管忽然闔上簿子,招手要她過去。「你叫什麼名字?」
「孫青。」她胡謅了個名字。
「孫青是吧?」吳總管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陣,「你先站到旁邊,一會兒我家少爺要見你。」語畢,便不再理會她,轉頭高喊,「下一個!」
雖然覺得一頭霧水,但孫如男仍乖乖的依言照做,站到一旁看著接下來的人一個又一個的背著米袋在庭院中揮汗奔跑。
這一等,就等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
正當她按捺不住想去問吳總管他家少爺何時才會到來時,就見一名男子領著王氏兄弟和幾名家丁,來勢洶洶的從內院里走了出來。
「他在那里。」王二手一指,一群人的目光全往她身上集中來。
「果然是你!」蘇亦修一見到她,兩眼簡直要噴出火來。「我四處尋你不著,你居然還敢來自投羅網?」
「咦?!」這下子,孫如男總算搞清楚是怎麼回事了。「哎呀!原來你是這兒的少爺?」她語氣中沒有恐懼,反而多了絲戲謔。「人家說冤家路窄,大概就是這麼回事吧?」
蘇亦修聞言冷冷一笑。
「是啊!還有一句不曉得你听過沒有?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如今你自個兒送上門來,就別想直著出去。」語畢,他手中扇子一收,後退了兩步,冷聲吩咐︰「給我打!」
此話一出,眾家丁立即目露凶光,手持棍棒朝她迎面而來。
她雖自幼便習于打架,但是乍見此番陣仗,還是忍不住心下一驚,連忙一個轉身,躲到吳總管身後。
「別、別……」倒霉被推出來當擋箭牌的吳總管一見棍棒迎面而落,嚇得兩腳發軟,話也說不全。
孫如男本想他們應該不至于自相殘殺,怎料幾名家丁竟像毫不在意吳總管的死活,不管三七二十一,這棒子便要迎面打落,她又是一驚的將他推了開去。
「喂、喂,你們真狠啊!」她捉住其中一根棍子,揚聲喊問︰「怎麼自己人也打?」
幾名家丁沒有答腔,手中棍子一抖,又殺了過來。
孫如男不知道的是,這吳總管平日在宅中作威作福,哪一個僕人沒少得罪過?現下少爺既不阻止,他們自是沒有手下留情的道理。
本來好好的選僕工作忽然上演起全武行,讓一群人全傻了眼。然而蘇府家大業大、有錢有勢,誰也沒敢出聲,更不敢上前幫忙。
一大群人圍成了圈圈,看著她左躲右閃,又是打又是踢,還挨了幾下棍子,個個是急在心里卻口不敢言。
蘇亦修站在原地,手中扇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揚著,看著眼前數名家丁追打仇人的樣子,心下十分快活。
總算出了這口惡氣!
那日自樹林返家,他每每想起這小子可恨的嘴臉便食不下咽、夜不安眠,日日夜夜都想著要如何才能報這個仇。
原本在搜尋數日,卻仍逼尋不著的情況下,他以為報仇再無希望,想不到這小子居然笨得自投羅網。
真是老天有眼啊!
「給我打,」他愉悅的揚聲,「重重的打!」
那頭,孫如男以一敵四,體力漸漸不支,又听他這話,心知情況不妙,腦中忽然靈光一閃,連忙大喊,「住手!」
眾家丁哪里理會她,手中棍棒不曾稍停,又是一記狠打落在她肩頭上。
「哎喲!」她按著肩膀往後退,覷得一個空檔,越過人群往蘇亦修奔去。
這招出乎眾人意料之外,他愣了下,想要閃避已來不及,而她卻在他面前停住了腳步,氣喘吁吁道︰「叫他們住手,否則我可要將你的丑事抖出來了。」
「笑話。」蘇亦修的反應是一聲冷哼。「我哪有什麼丑事?」
想他這一生行得端坐得正,從來沒做過什麼虧心事,他就不信這小子能說出什麼來?
「這麼說來,我把那日在樹林中的事說出來沒關系嘍?」她瞇起眼,微微一笑。「真的無妨?。我要說嘍?」
蘇亦修聞言心中一驚。
眼角余光仍可見眾人一臉好奇興奮,拉長了脖子生怕听不到的模樣,他忽然想起妹妹逃婚一事,除了蘇家,城中百姓尚無人知曉,李府則更不消說的瞞到了底。
除了蘇府上下,唯一曉得的人便是眼前這小子,若他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將這事說了出來……
「且慢!」蘇亦修連忙制止,手也慌忙的捂上了她的唇。「不可說。」
她一雙眼笑得都快瞇成一直線了。
「你要我不說,我就不說。」撥開他的手,她笑得十分得意。「不過,這可是要談條件的。」
一听她不說,眾人全是一臉失望,唯有蘇亦修松了一口氣。
「你要什麼條件?銀兩、財寶?」
「嘖,有錢人就是這麼俗氣。」她皺了皺鼻頭,一臉不屑。
聞此言,他額上的青筋微微抽動,卻礙于此處人多,深恐她一時不高興、不歡喜,便將妹妹逃婚之事說了出來,因而不敢發作。
「不如我們入內詳談?」他硬是抑下滿腔的火氣,低聲下氣道︰「這兒人太多,不太方便。」
孫如男轉頭看向背後那一雙雙好奇的眼楮和拉長的脖子,豪爽的點頭。
「好啊,帶路吧!」她一臉的愉悅得意。
縱然蘇亦修此時此刻最想做的事,其實是撲過去掐住這小子的脖子!但為了蘇府的面子,以及和李家的和睦,他還是咬牙忍了下來。
「這邊請。」手一擺,看著她大搖大擺像在逛大街般的走著,他心火更旺,牙齒咬得喀喀作響,恨不得由她背後狠狠踹上一腳。
「蘇公子?」她回身,看著他咬牙切齒,又拿她莫可奈何的樣子,忍不住開心的笑了。「你可別從背後偷襲我啊!」
懊死!這小子會讀心術不成?
「小扮說笑了。」幸好他平素已在商場上練就一身皮笑肉不笑的功夫,雖然怒火沖天,還是能綻出禮貌的笑顏。「請。」
這輩子,孫如男從未有幸見識所謂的大戶人家是什麼模樣,今日算是頭一遭。
走過假山、人工湖,越過重重廳堂,穿過長長的走廊,這兒單單一個小庭園,都比她家那小屋,大上數倍不止。
她一邊嘖嘖稱奇,一邊不住好奇的張望,最後,他們來到後邊的偏廳,她才一踏進屋中,王氏兄弟立即砰砰兩聲,將門關上,並一左一右的分立把守。
她無所謂的一聳肩,也不待蘇亦修招呼,便自己挑了張椅子坐下。那悠閑自在的態度,像是一點也沒把他們看在眼里。
「有什麼條件,說吧!」蘇亦修見狀,忍氣開口,「只要蘇家辦得到的,我都可以答應你。」
「辦得到,一定辦得到。」她嘻嘻一笑。「我什麼都不求,只要你讓我進府工作,這工資嘛,就照你們蘇府開出來的,一個月一兩銀就好。」
蘇亦修原本已經做好她極有可能獅子大開口的準備,乍聞此話,驚訝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就這樣?」不要銀兩、不要珠寶的甘願進府做工,甚至連多加工資的要求也沒有?
這小子是痴呆嗎?!
「就是這樣。」孫如男笑得很開心。「怎樣,很劃算吧?」
雖然她對自己的力氣和體力都很有信心,但是可以免去背著米袋跑上一圈的苦工,還是讓人很高興。
明知自己身為「被勒索人」,不應該主動提點,但他還是忍不住的說︰「你可知道,為了堵住你的嘴,就算你要我付你幾十兩、甚至幾百兩的銀子,我都會照付不誤?」
她聞言皺眉。
「是嗎?」莫非他真對自己的親妹有染指之心?否則何以願意出這麼一大筆的銀子,就為了堵她的嘴?
靶覺到她疑心的目光,蘇亦修好不容易稍稍平復的火氣又重新燃起。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這小子,真當他是那種會對自己妹妹起色心的禽獸嗎?「曉梅已經許給了李家公子,婚期就定在一個月之後,只是她逃婚之事,至今城中無人知曉,也不能讓旁人知曉,我們蘇家丟不起這個臉。」
「喔?」她眉閻的皺折更深。「既然她不願嫁,那退婚就成啦!何必強逼她?」
「退婚?」他揚起嘴角,冷冷一笑。「這婚事既然已經許下,斷沒有退婚的道理。何況,自古以來,婚姻之事本就該依著父母之命,曉梅的娘既然已將她許給了李家,她就該認命。」
認命?好熟悉的詞兒啊!短短二十年間,不知有多少人對她說過同樣的話--身為女子,便該認命。
什麼是女子的命?難道身為女子,就只能任憑別人宰割嗎?以父母、夫婿為天,不管是不是自己願意的,都要咬牙承受?
「逃得好!」她點點頭,極度贊許蘇家二小姐的勇氣。「看來那天我當真做了一件好事。」
這事不提便罷,一提起,蘇亦修又要火冒三丈。
「那日若不是你多管閑事,曉梅早就被我抓回來了,現下不知道她逃到何處,要尋她是極為困難的。這筆帳,我都還沒跟你算呢!你居然還敢提起?」
「有何不敢?」既然知道自己手中握著對方的痛腳,孫如男的膽子更大。「你強逼妹妹嫁子她不願嫁之人,本就不對,若說算帳,這筆帳咱們也可以算算啊!」
蘇亦修聞言一拂袖,冷哼一聲,踱了開去。
片刻之後,知道自己終究必須與這小子達成協議,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又踱了回來。
「過去的事就算了,多說無益。」見她一臉得意,他索性別開臉,眼不見為淨。「這樣吧!我加你的工錢,一個月給你三兩銀子,但你必須簽下字條,絕不可泄露半字,否則需賠償蘇府一切損失。」
她偏著頭,想了一陣。
「我怎麼覺得這事我挺吃虧的?你一個月給我三兩銀子固然不少,但你蘇府人丁眾多,就算這事傳了出去,也不一定是我說的,萬一到時你將所有的責任全賴到我頭上,這……」
說這小子呆嘛,又不是真的這麼呆,這會兒倒是變精明了。
「放心吧。」他淡淡的道,「若不是你說出去的,我不會栽你贓。這一點,我可以用人格做為擔保。」
人格?那是什麼東西?能拿來當飯吃嗎?
「這可不成。」她連連搖手,煞有其事的搖頭晃腦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我看這樣吧!字條上多加一句︰若是你栽我贓,必須賠我蘇府一切損失的雙倍。你瞧如何?」
言下之意是不相信他以人格做保之詞嘍!
蘇亦修為之氣結。
「好,就這樣吧!」語畢,他旋身往門口走去,王氏兄弟立即打開房門,他走至門口,忽又停下。「丑話我先說在前頭,蘇府可不是任你來去自如之地,若你吃不得苦,最好趁現在打消主意,否則這字條一簽下去,就沒有反悔的余地了。」
她微微一笑,不見怯意。「我從小吃苦慣了,你用不著嚇唬我。」
聞言,他冷勾唇角,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