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少來惹我 第四章

還沒踏出大樓,莫士杰已看見頻頻張望的縴細人影,他的腳步立停。

她在這里做什麼?看起來像在等人,等誰?直覺告訴他那個人就是自己。

哼,找到他的痛處,想繼續落井下石嗎?莫士杰勾唇,眸似寒冰,邁開大步向她走去。

喝!好凶悍的表情!

甄亞君被他來勢洶洶,一臉想找人打架的樣子,嚇得退倒三步,寒毛直豎。

「等一下!」她兩手舉起,做投降狀。「我今天不是來找你吵架的。」目光落在他西裝外套下結實胸肌上,咽了咽口水。

莫士杰沒有錯過她眸中的恐懼。

那天他盛怒之下,差點對她揮拳相向,看來是真的嚇到她了吧?她看著他的樣子仿佛害怕他會一拳揍過去似的。

思及此,自我厭惡混雜著罪惡感向他襲來,他臉上殺氣稍退。

甄亞君見狀,把握時機小心翼翼的開口,「我有話想跟你說。」

「我們之間不吵架還有什麼話可以說?」他揚眉,習慣性的以攻擊代替防守。

不要動氣、不要動氣,甄亞君暗暗提醒自己。他要當瘋狗咬人,她不必跟著一起攪和。事實已經證明她沒有狂犬病,咬了人也不會快活。

「我是來跟你道歉的。」他訝異,她點頭。「對,你沒听錯,眼楮不用張那麼大。我不應該說那句話,我錯了,我想說的就是這些。」

他眨眨眼,沒答腔,太過驚愕讓他暫時失去語言能力。

好吧!甄亞君暗暗嘆氣。如果她曾經天真的以為,她道歉後,他也會很有風度的回她一句,「其實我也有錯……」現在她知道,那是多麼異想天開的想法了。這男人根本不懂得風度、反省、認錯以及禮尚往來長什麼樣子!

算了,幸好她從一開始就沒抱什麼期望,他沒回嘴譏她幾句,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嗯,對!她要趁他的毒舌發作之前先溜,否則到時戰火一發不可收拾,她說不定又會說出什麼讓自己後悔的話。

「我要說的都說完了,沒事了,再見!」她轉身,快步走,走了兩步,停下轉身。「等等,我收回剛剛的話,咱們還是不要再見了,這輩子都不見!」語畢,嬌小身影快速跑遠。

接下來一整天,莫士杰心浮氣躁,有個問題深深困擾著他。

那女人為什麼要向他道歉?

他們每次相遇,他從來沒給她好臉色,不只沒給她好臉色,根本是以刺傷她為樂!而他從來不覺得抱歉。也許她說的那句話的確刺傷了他,但她不是應該覺得痛快嗎?何況他甚至想對地助手!

她為什麼要跟他道歉?為什麼不像以前那樣張牙舞爪的繼續回擊?為什麼不抓住機會落井下石?這樣一來,他就可以繼續毫無歉意的刺傷她,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飽受良心的折磨!

良心?他剛剛真的那麼想嗎?他身上還有這種東西嗎?

「莫先生?」聲音由他後方傳來。

他回身,看見陳姓老夫婦由臥室中探頭,這才發現他竟不知不覺陷入自己的思緒中,把客戶全忘了。

「對不起。」他將腦海中那個嬌小的人影踢開。「有問題嗎?哪里有問題?我看看……」

今天,他比平日更賣力投入工作,幾乎是巨細靡遺,將房子的設計裝潢全部講解一遍。這個房子的設計本來就是針對銀發族,所有設計皆以無障礙空間概念為主,老夫婦听得頻頻點頭,十分心動。

雖然由兩人臉上的表情看來,莫士杰知道這個買賣已經是十拿九穩,他還是不厭其煩的再從細微處重新解說,只為了擺月兌心中的煩躁。

末了,老夫婦非常滿意的道︰「莫先生,我們兩夫妻看過那麼多房子,從來沒有人像你這樣有耐心。」

他面不改色。「買房子是一件大事,事前當然愈了解房子的狀況愈好,如果你們還有什麼不了解的,我們可以重頭再看一次。」

「不用了、不用了。」都看了兩三次了,還看?「你介紹的很詳細了,不過……不知道能不能改天再看一次?我兒子媳婦人在國外,下個禮拜才會回來,房子畢竟是他們出錢……」

「那是當然。」他掛起職業笑容。「只要您事先預約,要看幾次都沒問題。」

一送走老夫婦,腦中人影又咚咚咚地跑回來。

莫士杰擰眉,益發煩心。

懊死!誰來幫他把這女人趕出他的腦海?

「亞君!妳看、妳看,瞧瞧誰來了?」

正是下班時間,咖啡館內坐滿了客人,甄亞君忙得滿場飛,何香卻一把揪住她,將她的頭轉向店門口。

「是妳的仇家!」何香的聲音很緊張。「他是不是來尋仇的?」

這個問題問得好,甄亞君也想知道。她都已經吃虧先道歉了,這家伙還不肯放過她嗎?

她嘆口氣,端著盤子繼續送餐點,在心里為即將到來的戰爭做好準備。

站在咖啡館的門口,莫士杰第N次問自己——他為什麼要來?

是啊!他為什麼要來?不是都說好了,他才不會良心不安,他要把這惱人的女人拋到腦後,繼續過他冷血快活的日子嗎?

那他站在這里仿什麼?

「先生?」過了一分鐘,何香忍不住出聲,「您要進來嗎?里面還有位子,您擋到後面的客人了。」

他又考慮了一會兒,終于下定決心,往里面走去,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眼看他當真走進店里,甄亞君暗暗叫苦。

這家伙真的不打算放過她就是了?唉!有必要這麼小心眼嗎?她都能不計較他害她差點得高血壓,心髒病了,他為什麼就是不能高抬貴手,放她一馬?

直到送完所有桌子的餐點,又幫比他晚進來的客人點完餐,眼看著再無其它事情可拖延,甄亞君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踱到他面前。

「先生,決定好了嗎?」她一手握筆,一手拿單,聲音僵硬。

他定定的看著她。「一杯黑咖啡。」

「好的。」筆端沙沙快速移動。「請稍等。」她轉身要走。

「等一下!」他叫住她。

丙然,來了!毒舌男要發動攻擊了,媽媽咪啊,誰來救救她!

她深吸一口氣,轉過身,盡力露出職業性的微笑。

「先生,請問還有什麼事嗎?」她笑得像在哭。

「妳幾點下班?」

「呃……」他問這個做什麼?難道是想約她到後巷單挑?「你想干麼?」

「我有話想問妳。」他面無表情,但在甄亞君眼中看來卻如凶神惡煞。

她嚇得結巴。「有、有什麼話,在這里說就好了!」咖啡館里那麼多人,量他也不敢怎樣!她才不要跟他去後巷解決,嗚……

他擰眉,因為她眸里的恐懼,好久不見的罪惡感再次襲來。

「我只是想問妳幾句話,不會對妳動手。」

是啊!是啊!有哪一個歹徒會跟被害人說︰我要打妳嘍,我要動手了喔。說得倒好听唷!

只是這些話,甄亞君一個字也不敢說。

「我下班趕著回家,沒空啦!」他千萬別說順路可以一起回去的話,不然她要叫救命了。

「那妳什麼時候有空?我等妳。」他意外的堅持。

「只是問幾句話?」她小心翼翼,「確定?」

他點頭。

「晚一點吧!」她看看表,故意說得晚些。「大概九點多,那時候人最少。」現在不過五點半,看你能等多久,哼!

「可以。」他聳肩。「我等妳。」

甄亞君的計謀沒有得逞。

她低估了莫士杰的耐性,因為她不了解,他是那種一旦下定決心去做一件事,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也要完成的人。

堡作如是,其它事也是。

當店里客人愈來愈少,她愈來愈無事可做,而他卻還是端坐如儀時,甄亞君開始感受到強大的壓力。

她根本就不想和他談啊!

連問都不用問,她就能猜得到他想說什麼,反正不是什麼好事。本來嘛!你怎麼能期望狗嘴里吐得出象牙?

「可以談了嗎?」當他發現她已經反復排列同一個櫃子里的杯組達四次以上,莫士杰終于忍不住走上前逮她。

「等等!」她裝出很忙的樣子。「這杯子怎麼擺得這麼亂?」

「這已經是妳整理的第四次了!」他不客氣的指出。「妳在耍我嗎?」

Shit!眼楮那麼尖要死了?

「我哪敢?」她咕噥,「又不是找死……」將最後一個杯子放回去,她嘆了一口氣,「好了,走吧。」她一臉準備赴死的表情。

「說吧!」她落坐,卻只坐了椅子的三分之一,隨時準備走人。

莫士杰的身子微傾向前,認真的問︰「妳為什麼跟我道歉?」

他等了這麼久就為了問她這句話?甄亞君愕然。

「還有為什麼?當然是因為我說了不該說的話傷了你啊!」這不是做人最基本的道理嗎?

「為什麼?」他還是不懂。「妳不是很恨我嗎?既然如此,妳應該覺得很高興、很痛快,抓住這個痛腳狠狠反擊才對啊!」

他是怎樣?有被虐待狂噢?

「你以為我不想啊!」她沒好氣,「可惜我良心未泯,禁不住罪惡感的折磨。」拐著彎罵他,爽!「你別以為我道歉是要你原諒,我只是想讓自己的良心好過一點而已!」

她的良心好過,卻換他的良心不好過了。

「我想問的問完了,再見。」他猛然起身,說走就走。

「怎樣?」何香一見到他走出去,立即沖過來。「他來找妳做什麼?」

甄亞君一臉莫名其妙。

「我也不知道。」

莫士杰已經有很長很長一段時間,不曾感覺到良心的存在了。

倒不是他狼心狗肺、喪盡天良,只是少年時辛苦自立的過程,讓他很快就學會了自立自強。

他不善良,他很清楚。說他自私也好,冷血也罷,除了蘇翊峰,他向來不關心別人的死活。再感人的故事也無法感動他,再可憐的人在他眼里看來也不過就和花草樹木一樣,與他無干。

以牙還牙是他的座右銘,他所想的永遠都是自己,別人的喜怒哀樂通通和他沒關系。

他一直以這樣的態度自在的生活,可那女人卻擾亂了他的認知。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她難道不懂嗎?

她為何要為那句話覺得抱歉?說起來,那甚至是他自找的!結果她不但沒有高興打擊到他,竟向他道歉?

想到自己過去曾對她說過那麼多刻薄的話,良心隱隱不安。旋即又為這種無聊的感覺生氣。

大不了,以後放她一馬吧?

他是絕對拉不下臉向她道歉的,想都別想!

敲門聲響起,打斷他的思緒。

「莫先生?」他的助理王小姐探頭進來,見他點頭,這才推門而入。「這些是應征者的履歷表,我安排他們在休息室外頭等您。」

由于需求高,業務量加大,只單憑蘇翊峰一個設計師已經無法應付,因此他們決定再多聘兩個設計師。

聞言,莫士杰點點頭。

「我馬上過去。」

「還有,」王助理從口袋里拿出車鑰匙,放在桌上。「您送修的車子我幫您開回來了,就停在外頭。」

「謝謝。」他將鑰匙放進口袋。

「莫先生沒事的話,我先出去了。」

門被帶上,辦公室內剩下他一人,嬌小身影再度闖入腦海,他的良心隱隱作痛。

又來了!煩躁的用五指爬過黑發,他站起身,抓過桌上的履歷表,以工作來逃避罪惡感的糾纏。

一大早起床,甄亞君的眼皮直跳,這是個不祥的預兆。

丙然,當她下樓準備出門時,便看見一張郵件招領單被塞在信箱里,另有一張她妹妹留下的紙條。

我沒空幫妳領,妳自己去領吧——夏安。

甄亞君的眼皮跳得更厲害。

前往郵局的路上,她一直避免去想究竟那待招領的郵件是什麼,然而當她從郵局人員手中接過那沉甸甸的牛皮紙袋,答案已昭然若揭。

是退稿。

她抱著袋子定出郵局,一臉苦瓜。

丙然,預感應驗了!

等不及回到家,她轉進附近公園,坐在長椅上,顫抖著雙手拆開封口,拿出稿件,一大張寫得滿滿的退稿單就放在最上頭。

她閉上眼,先做好心理建設。

深呼吸、深呼吸,堅強一點!

再度張開眼楮,一口氣將退稿單看完。

雖然事先已有準備,但評語之嚴厲實在超乎她的想象。從文字到句型結構,由角色至劇情鋪陳,幾乎可以說是被批得體無完膚。

她愈看心跳得愈快,愈看眼眶愈紅。最後,當她看到最末一句——「此稿件毫無可取之處,請再努力」時,豆大的淚珠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

拿起稿紙再看一次,她更難過。只見前面大約十幾頁的地方,幾乎沒有一個句子沒被人以鉛筆加注。

其中一頁旁邊還寫著——作文程度比中學生還差!雖然後來有用橡皮擦擦掉,可擦得不完全,下筆又重,還是依稀可辨。

她的淚掉得更凶。

什麼跟什麼嘛!王八蛋!

不錄取就不錄取,干麼這樣羞辱她?

再也無法容忍多看那些刻薄文字一分鐘,她將稿紙塞回牛皮紙袋,扔進公園的垃圾筒里。

孽緣,真是孽緣——

莫士杰將頭靠在方向盤上,暗暗申吟。

這幾天,他刻意改變作息,甚至故意改道,為的就是避開這女人,沒想到居然還是讓他給踫上了!

他抬頭,透過車窗看著公園里的人兒。

這女人在這里做什麼?他納悶。不論是咖啡館或是她家都離這兒有一段距離,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是在約會?還是等人?

心里有一個小小的聲音說︰你管人家!

他才不想管呢!莫士杰皺眉。

那你還坐在這里干什麼?下車啊!還有生意等著你去談呢!

話是這麼說,但他仍然坐在原地動也沒動。

餅了一會兒,沒有人出現,她依然一個人坐在長椅上。他傾身,貼近玻璃,訝異的發現她在哭!

她手上緊緊抓著一疊很厚的紙猛掉淚,每看一張,淚掉得愈凶。

這是怎麼了?莫士杰更納悶。會是分手信嗎?應該不會有人都要分手了,還寫個萬言書解釋原因吧?哪有人這麼無聊這麼閑。

那她到底在哭什麼?那些紙究竟有什麼玄機?

正當他百思不得其解,忽見她抓狂起身將那疊紙狠狠扔進垃圾筒里,然後拂袖而去。

他愣愣的看著她邊走邊拭淚的背影,再望向垃圾筒,一個念頭忽然竄出——他何不去把那些紙撿起來看個究竟?

你瘋了啊你!那個聲音又跑出來。那個女人哭干你屁事!你又不是拾荒老人,去撿人家丟掉的垃圾干麼?

莫士杰臉一沉,將腦中的聲音踢開,開車門下車,直接往公園走去。

深夜十二點,甄亞君在公園垃圾筒里東翻西找,從第一個找到最後一個,又從最後一個找回第一個,幾乎把公園里每一個垃圾筒都翻過一遍了,還是沒找到她的稿子。

她真的是豬!

為什麼要賭一時之氣把它丟掉?為什麼那麼禁不起打擊?

上班的時候,她愈想愈不對,愈想愈後悔。那故事是她花了一年的時間,一字一句好不容易寫完的。

因為是手寫的,而且寄的又是原稿,根本沒有留備份。她這一丟,不僅丟掉了她的心血,也等于丟掉她長久以來的夢想。

就算內容再怎麼爛,就算被出版社評得一文不值又如何?那終究是她的故事,是她辛苦孕育的心血結晶啊!

她為什麼那麼豬頭?為什麼把它丟掉?

當她將垃圾簡翻完第三遍,卻還是一無所獲時,她終于死心接受事實——它被處理掉了。被載往垃圾場,也許是掩埋,也許是回收,也許被丟進焚化爐,反正無論如何,她這輩子都別想再見到它了。

這個事實讓她全身虛月兌無力。

她是豬,豬啊!豬啊!

拖著疲憊髒污的身軀,她緩緩往機車走去,沮喪的想哭。

她的生活真是一團糟。

二十六歲的女人,青春年華漸逝,戶頭里沒有存款,待在一家小小的咖啡館做著沒有前景的工作,被迫收養一只凶惡的貓,三不五時有個臭男人氣得她高血壓,現在連唯一的希望都幻滅,連最後的夢想都被她親手丟掉。

唉,慘!慘!慘!愈想愈慘!

「叭——叭叭——」身後傳來刺耳喇叭聲。

「叭什麼叭!」她低聲抱怨,往里面靠一點。

「叭叭——叭叭叭——」喇叭聲緊跟在後。

她忍無可忍,干脆停步,讓它先行。

一輛黑色轎車緩緩在她身旁停下,她心頭一驚,往後退了幾步。

「是我。」車窗緩緩降下,莫士杰轉頭看她。

甄亞君擰緊眉瞪他,卻一句話也沒說。

她現在的心情差到極點,最不想遇見的就是這個死對頭!老天一定要這樣玩她嗎?

她不開口,他只好找話說︰「妳該不會又以為是歹徒看上妳了吧?」

又來了!這男人見到她不來刺個幾句會得內傷就是了?她倏地轉身繼續走。

「喂!」莫士杰將車子往路邊隨便一停,抓起牛皮紙袋下車追上她。

「不要跟著我!」她咬牙切齒警告。「我現在心情不好,非常不好,你再靠近,我會咬人,離我遠一點!」

夜風吹拂,帶來她身上的異味。

莫士杰皺眉。

「妳身上好臭。」他單手掩鼻。

「沒人叫你聞!」她低吼,走得更快。「你離遠一點不就聞不到了?」

他腳步立停。

「妳剛剛是不是在公園翻垃圾筒?」那就是她身上那股酸味的由來吧?「妳在找東西,對不對?」

甄亞君訝異轉身,又驚又疑。

「你怎麼知道?」

他咧嘴,舉高手上的袋子。

「是這個嗎?」哼哼,幸好他有先見之明替她撿了回來,就算是代替道歉的賠罪吧!「喏,拿去。」手臂一揚,牛皮紙袋「飛」進她的懷里。

她愣愣的看著懷中的紙袋,失而復得的喜悅讓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的稿子,她的心血,她的夢想啊……

抬頭見他轉身欲走,她大喊,「等一下!」喜悅感覺慢慢褪去,繼而浮上的是滿滿的疑問。

她明明就把袋子扔進垃圾筒了,為什麼會出現在他手上?還有,他撿這東西做什麼?不會還看過了吧?

「什麼事?」他轉身,兩手插進褲袋里。

「我的東西為什麼會在你那里?」她瞇眼,一臉懷疑。「我早上明明把它丟進公園的垃圾筒了,你撿它做什麼?」

什麼態度啊她!莫士杰擰眉。一副把他當賊的樣子!很過份喔。

「妳的被害妄想癥又發作了?」語氣不耐。「是、是,我是在公園垃圾筒撿的。可那是妳丟掉的,既然丟掉了,就是不要的東西對不對?我撿起來又不犯法。」

「被害妄想癥?」甄亞君聲音拔尖。「拜托喔!我跟你無親無故,毫無關系,你偷偷模模的撿了我丟掉的東西,我不能合理懷疑一下嗎?」

「什麼叫合理懷疑?」若不是知道這袋稿紙對她來說很重要——由她早上的反應研判,他看完早就扔了,何必再帶著它回來公園?好心被當驢肝肺讓莫士杰火氣也不覺大了起來。「難不成妳以為我整天閑閑沒事干,就只等著跟在妳後頭,撿妳不要的東西?」

「那你干麼撿!」她也火大。「我丟掉的垃圾你也撿,你變態啊!」

居然還罵他變態?

他臉色一沉。「喂!臭女人,妳不要狗咬呂洞賓啊?要不是想著妳可能會回來找,我看完早就丟了!」

甄亞君聞言倒抽一口冷氣。

什麼,他還看完了?!

「你看過了?」想到退稿單上的評語,她幾乎無地自容。

「是啊!從頭到尾。」他譏誚揚唇。「不難想象為什麼會得到那樣的評語。」

她的臉色倏地刷白。

「你……」傷心、氣憤、羞辱,加上舊仇新怨,一古腦從她體內炸開來!「你這個王八蛋!」她將手中的紙袋扔向他,正中他的額頭。

「噢!」莫士杰吃痛,抬眸怒瞪。「喂!妳這女人怎麼這樣……」話聲漸消。

「你活該!」豆大的淚珠不停從甄亞君的眼眶滾落,她哭著痛訴,「我哪里惹到你了?為什麼你要這樣處處刺傷我?這世上怎麼會有你這種爛人!看別人痛苦很快活嗎?」

沒料到她的反應會這麼激烈,莫士杰一時語塞。

「我……」

「你閉嘴!」她大吼。「你只會用你自己的想法來諷刺別人、評論別人,自以為是,高高在上!從來不考慮別人的心情,以為自己都是對的!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是一個怎麼樣的混球?」

瞪著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他無言,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

「我以後再也不想看到你,你這個混蛋!」使盡最後一絲力氣狂吼出來,她頭也不回的哭著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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