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毅然將雙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話語誠懇。「你在我的面前扭傷腳,我怎麼可能置之不理,好歹讓我為你做點事。」
好不容易可以單獨相處,他不希望兩人就這麼不歡而散。
他希望可以為她做點什麼,什麼都好。
「你想做什麼?」她好奇的問。
展毅然的口氣帶著自豪。「我可以幫你推拿腳踝,減輕你的疼痛。」
她驚訝得睜大眼。「你會推拿?真的假的?」她一臉不相信。
「所以,我說,你還不夠了解我。」他的嗓音低沉,表情神秘。
莫未央還是不相信。「好,我就讓你幫我推拿,看看你是有真功夫,還是在吹牛。」
她找出一罐藥酒,展毅然果然開始有模有樣的替她推拿。
「如果會痛就告訴我,我會再放輕力道。」他溫聲叮囑。
她盯著他的大手,看他熟練的在她的腳上游移,胸口有股莫名的熱流淌過,心中悸動不已。
她懷疑眼前的他,真的是那個自私自利的展府當家嗎?
他怎麼肯紆尊降貴的替她推拿腳踝?她以前曾經是一名下人,一名他徹底利用過的女人。
她的神情充滿迷惘,澄澈的雙眸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她甚至連他是什麼時候推拿完的,都不知道。
「如何,腳有沒有比較不痛了?」他的口吻帶著關心。
她木然的點點頭。
展毅然見她額頭上冒出汗水,便不假思索的用袖子替她擦汗。「有出汗就表示我的功夫到家,成效有出來。」
他扯唇一笑,相當滿意成果。
莫未央見狀,趕緊與他拉開一大段距離。「你、你離我遠一點。」
他怎麼可以對她做出這麼親昵的舉動?他們兩人已經不是主僕關系了,現在的他們,應該形同陌路才對。
「你怎麼突然當我是毒蛇猛獸一樣,真是忘恩負義的女人。」他半開玩笑的搖搖頭。
「你最好離我遠一點,萬一被人撞見,我就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她又往旁邊挪了幾時。
他反而靠了過來。「你是燕府當家,誰敢說你的閑話?而且,你可以把我當成大夫,這樣一來,你的心里就不會感到別扭了。」
「行了、行了,我很感激你替我推拿腳踩,現在你可以離開了嗎?」她又開始下逐客令。
畢竟,他的身份敏感,不該一直留在她的房里。
「你的脖子也流汗了,我替你擦一下。」他借機靠了過來。
莫未央緊張的站起身,想往房門口走去,卻身子不穩的晃了一下。展毅然趕緊扶住她,穩住她的身子,大手自然而然的擱在她的腰際上。
她還來不及站穩,房門口突然沖出一個人影,怒聲咆哮著。「展毅然,你快點放開我嫂子,否則,我就跟你拼了!」燕祥悉雙眼發紅,額際的青筋暴凸。
莫未央從來見過小叔生這麼大的氣,一時間也慌了。
「燕祥悉,我愛怎麼做是我的事,你管不著,也沒有權利管。」他故意與他唱反調。
血氣方剛的燕祥悉已經氣到失去理智。「這里是燕府,你公然欺負我嫂子,我可以報官,請官府的差役前來抓人。」
他嗤哼一聲,涼涼的反問。「你哪一只眼楮看到我欺負你嫂子了?」
看燕祥悉的反應這麼激烈,八成愛慕著未央。
他的心中居然對燕祥悉產生了莫名的嫉妒與敵意?這是以前從來不曾發生過的事情。
「你在燕府的地盤公然擁抱著燕府的少夫人,于禮不合。」燕祥悉握緊雙拳,身子緊繃。
「未央腳受傷了,我不過是抱她回房,難道,這樣就犯了滔天大罪?」他聳肩攤手,一臉不認同。
燕祥悉氣得眼楮都幾乎燒紅了。「未央是我嫂子,就算她的腳受傷,也輪不到你來插手,不如交給我處理比較妥當。」
展毅然趕緊將身子往旁挪去,避開燕祥悉大手的抓握。
「若要論關系,我與她曾經是主僕,她跟我親密多了,我抱著她並無不妥。」
他堅持己見,大手沒有放開,反而抱得更緊。
憑他一個毛頭小子敢跟他斗,簡直是不自量力。他壓根沒有將他放在眼里。
「誰知道你是不是又用了什麼卑鄙的手段,逼得我嫂子不得和就範。」燕祥悉直盯著展毅然的手,恨不得現在手上有一把刀子,可以將他的手給剁了。
「如果她本人沒有意願讓我幫忙,我就算想來硬的,也無法得逞。」他無所謂的聳肩攤手。
那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讓燕祥悉看了心里極不舒坦。
難道……嫂子是心甘情願讓他抱的?不!這怎麼可能,她應該恨他入骨才對。
眼看著小叔用不諒解的眼神指責她,她趕緊出聲解釋。「祥悉,你誤會了,我的腳扭到,是展爺用馬車載我去看大夫,並送我回府的。」
燕祥悉不以為然的冷嗤。「也許,他又抓住你什麼把柄,讓你連吭都不敢吭一聲。」
「我若逼迫她,她肯就範嗎?以她的性子,她是寧死也不願妥協的人。」展毅然的眼楮連眨都沒眨一下,神情篤定而堅決。
被他的話迫急了,燕祥悉干脆直接問莫未央。「嫂子,他在說謊對不對?」
莫未央垂下眼,掩住眼中的心虛,「展爺沒說錯,當時情況危急,我的確沒有拒絕他幫助的理由。」
其實,只要她堅持,她還是可以與他保持距離,但是……她居然無法狠下心來拒絕他。
「你可以先差人回來報個信,我再去接你回府,你這麼做,把燕府的人置于何處?」他怒氣沖沖的質問,氣她為什麼在需要幫助的時候,沒有最先想到他?
莫未央察覺燕祥悉的臉色變得不太對勁,趕緊出聲安撫。「我扭傷腳只是一件小事,何須勞師動眾。況且,再過不久你就要參加科舉考試,你要把握時間念書,別分心了。」
燕祥悉瞬間拉下臉。「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扭傷腳應該趕快告訴我的,你的事比其他的事重要多了。」
「祥悉,請你記住,我是你的嫂子,做任何事或說任何話前,請你考慮下是否合適。」她義正詞嚴的訓斥著。
她怎麼會察覺不出燕祥悉的心意,只是,他的心意,她壓根無法接受。
「你居然拿身份壓我?你有沒有想過,你被展毅然抱在懷里,我會怎麼想?燕府的其他人又會怎麼想?」他睜大眼,用譴責的眼神直盯著她。
「我問心無愧,至于其他人怎麼想,我沒有辦法顧慮周全。」她別開眼,眼里一片漠然。
為了杜絕他對她的感情,她只好狠心傷害他。
「好,你腳扭傷時我不在身邊,讓展毅然幫助你,我無話可說。但現在已經在燕府,他不該一直待在你的房里不走!」
「你不必擔心,他馬上會離開。」她掙扎著想要掙月兌展毅然的大手。
展毅然卻不肯放手,反而將她摟抱得更緊。「未央,你在害羞什麼?以前,你當我貼身婢女的時候,咱們的關系可是比現在更加親密。」他故意火上加油。
有時候,男人的妒意比女人更加可怕。
「展爺,你在說什麼鬼話?」她不敢置信的瞪著他,怎麼也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曖昧的話來。
「不是嗎?我說的可是事實,咱們該做的事都做過了。」他意有所指的朝她眨了眨眼。
莫未央氣得快暈了。
「听說,你有意往仕途發展,如果你真的能夠謀得一官半職,到時候,你再來跟我比試。現在的你,我壓根不看在眼里。」展毅然不留情面的對燕祥悉說。
他的當頭棒喝,讓燕祥悉渾身一震,呆愣在當場。
「好,咱們來約定,如果我真能謀得一官半職,到時候,你得來向我賠罪。」
「一言為定。」展毅然爽快的允諾。
「祥悉,你先回房去吧!我還有一些話想跟展爺說。」她溫聲說道。
「嗯。」他沒再反抗,模模鼻子進屋去了。
燕祥悉走後,他就將莫未央放開。「怎麼樣?有什麼話想跟我說?」他擺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誠懇模樣。
她輕嘆一口氣,接著搖了搖頭。「我真的不知道該罵你,還是該感謝你?」此刻,她的心境真的很復雜。
「不管怎麼說,我對你有所虧欠。」展毅然的心情也是復雜難解。
看燕祥悉這麼奮不顧身的護著她,他竟然對他產生莫名的敵意,也對莫未央產生了強大的佔有欲。
他開始後悔讓未央嫁入燕府,只是,一切都太晚了。
「我很感謝你激勵祥悉往仕途發展,但你剛才不該刻意制造我們兩人有曖昧關系的假象。」她不滿的低聲咕噥。
「我如果不這麼做,他只會繼續迷戀你,變成一個沒有作為的男人。」他淡淡的解釋。
「你……你少胡言亂語。」莫未央心虛的別開眼。
「別告訴我,你不知道燕祥悉喜歡你,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臉上的表情雖然平靜無波,但瞳眸深處卻閃爍著一道異樣的光芒。
燕祥悉看著未央的眼神,與他一模一樣。
「無憑無據的事,請你不要胡亂造謠。」她垂下眼,硬是不肯承認小叔喜歡上她的事實。
「你若不相信,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問燕祥悉,教他把話說個明白。」他拉住她的手,作勢欲走。
「不!我不去!」她站在原地,不肯移動腳步。
「就因為你不肯表態,讓他誤以為自己還有希望,是你給他不該有的奢望。」
他的語氣輕緩,說出口的話卻一針見血。
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來燕祥悉喜歡她,他就不相信她一點都感覺不出來。
「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管我的私事?」被質問得莫名其妙,她忍不住發火。
他以為他還是她的主子嗎?他憑什麼訓斥她?
「我管你,那是因為我在乎你。」展毅然不經意地說出連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的話來。
他承認,當初為了利益,才匆匆將她嫁出去。如今看來,他不僅失去一名伶俐的婢女,還為自己制造了一名難纏的對手。
「你少說風涼話,我不會相信你的。」以她對他的認知,他不可能突然改變心意。
這其中一定有詐,她得小心提防才行。
「剛才,我故意制造咱們兩人有曖昧的假象,目的就是要刺激燕祥悉趕緊謀得一官半職。我的用心良苦,你居然一點兒都感受不到?」展毅然慨然一嘆。
經他這麼一說,她才恍然大悟。「你剛才真的是在幫我?」
她還是不相信他會這麼好心。
「當然,要不然,我沒事和燕祥悉交惡,對我有什麼好處呢?又不是吃飽了撐著。」他聳肩攤手。
莫未央頓時陷入一片迷惘當中。他為了補償她,竟然不借與祥悉撕破臉?
或許,他真的變了,變得不再那麼自私,懂得替他人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