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你放開我……快點放我下來!」
陸盈月不知道她究竟要被人帶去哪里,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驚狂地亂吼亂叫,不時猛力捶打著抓住她的人,心下卻始終掛念著聶人故的安危。
他不知道怎麼樣了?從剛才的情況听來,他似乎是被人打傷了,而且還傷得不輕。
怎麼辦?她到底該怎麼辦?適才她和聶人故一起上街逛逛,突然沖出一群人圍住他們。
聶人故與他們過了幾招,但寡不敵從,他們便乘隙將她擄了來,不曉得會對她如何!「小丫頭別叫了,我們到了。」那人推開一扇門進去,毫不憐惜地讓她從自己肩上摔坐在地上。
「好痛……」
陸盈月跪坐在地,揉著摔疼的小。
真是的,一點也不溫柔!「摔痛了嗎?盈月。」柔雅的嗓音緩緩傳來。
「主子,是你嗎?」陸盈月喜出望外,沒想到竟會在這里遇到主子。
「我還以為你已經忘了主子呢!」白楚卿悠然輕笑,漂亮邪魅的眼眸彎起,給人的感覺依舊非凡。
等等……主子、主子怎麼會在這個地方呢?她不是被壞人帶走了,怎麼會在這里遇見主子?莫非,主子也被壞人抓來這里……不、不可能,主子的武功高強,普通的人是絕對沒有辦法動到主子一根寒毛的。
那麼說,主子是來救她的??「主子怎麼會在這里,是來救盈月的嗎?」她仰起絕美的小臉,臉上充滿著無限的渴望凝望著白楚卿。
「救你?呵呵,對呀,我的確是來救你的。」
白楚卿向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退出去。
那人領命,乖乖地退至門外,同時輕輕將門板帶上,讓他們兩個久未見面的主僕好好敘敘舊。
反正,以後也沒機會了……
「盈月來,讓主子好好看看。」白楚卿輕喚著,柔雅的嗓音依舊動人。
陸盈月模索著,走到他身邊。
「怎麼好象瘦了,聶王莊的人對你不好嗎?」
「不會,他們對我很好。」陸盈月一提起聶王莊的事,就停不下話匣子。「雖然也有些人很凶、很討厭,老是會打人罵人,但大部分的人都很好的,尤其是……」
白楚卿听著、听著,悄然揚起微笑︰「是他們對你很好,還是聶人故對你很好?」陸盈月猛然紅了小臉。
「盈月喜歡聶家少主了,是嗎?」
「我……嗯。」白楚卿看著她絕艷的小臉。似乎比起從前,她出落得更加美麗,特意的男裝打扮掩不去她清雅柔弱的容顏,長發因剛才的掙扎散落、披散在肩膀,將她本就荏弱的氣質更加突顯,令人心動;除此之外,她好象又多了種難以言喻的成熟嫵媚,女子特有的性感混雜著她青稚的少女氣息,形成一股獨特輕靈秀氣的美感。
「不介意讓我抱抱你吧?」
「當然不介意。」陸盈月甜笑著,投入他敝開的雙臂中。
主子的懷抱,跟聶人故比起來很不一樣。
躺靠在白楚卿的懷中,她不自覺將兩人拿起來比較一番。
對她而言,主子的懷抱是她從小最愛的避風港,每次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她總是喜歡窩在主子的懷里尋求保護,主子的心跳很沉穩、很平靜,總給她一種莫名的安心,養她長大的主子就像是她的父親般,給予她關懷以及親情。
而聶人故呢?聶人故……她不知道該怎麼說。
或許,聶人故給她的感覺,多少和主子有所出入吧!雖然兩人的感覺很像……不對,兩人一點也不像,因為主子總是對她很溫柔、很疼愛,而聶人故卻總是欺負她,老是惹得她傷心難過。可是,她卻不討厭聶人故。
反而,更喜歡他……
為什麼?或許是聶人故的懷抱很舒服,雖然不像主子一樣會給她無限安心的感覺,卻也讓她覺得滿足喜愛。
她也喜歡聶人故吻她的感覺、喜歡聶人故的手拂過她全身的感覺,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就好像尋得了自己失落的另一半,有種熟悉懷念的心情。
「盈月,你會恨我嗎?」白楚卿揉著她柔順的發絲,輕聲問。
「當然不會了,主子怎麼這麼問?」
「我只是隨口問問。」
今天的主子似乎有點不對勁。
陸盈月敏感的察覺,卻說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對勁。
「主子?」
「盈月,我並不介意你恨我,只是我希望你能夠了解,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一定有我的理由。」
因為,以後……
「主子不舒服嗎?」她有些擔心。
「沒有,盈月別多心了。」白楚卿笑了笑,卻不打算解釋更多,俊美的面容上閃動異樣的神采。
砰的一聲,門被人一腳踢開。
「陸盈月,給我離他遠一點!」嗓音低沉悅耳,卻多了一絲撼動人心的冷酷。闖進來的是——聶人故。
「久仰大名,聶家少主。」白楚卿像是已經知道他會出現,一點也不因為他突然闖入而感到驚慌。
「我攔不住他。」原本在外面家著的人從聶人故身後探出身子,像是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失職。
「我看不是你攔不住他,而是你根本就沒有攔。」俊秀斯文的臉上猶帶笑意,看不出究竟是責怪或是欣喜。
那人倒也無意辯駁,徑自退至門後。
白楚卿!聶人故眯起的眸,緊盯著擁著陸盈月的男子。
他很出色,令人印象深刻。
曾經見過白楚卿幾次,他猶記得那人優雅月兌塵的飄然身影,一身白衣隨風浮動,柔雅至極的醉人嗓音,俊美斯文的臉龐總露微笑,難忘那人無與倫比的優閑沉靜,猶如神鞍愕那逡菽凶印!澳羧斯剩? 戳?」陸盈月顯得十分高興,小臉漾著絕美的笑容,但身子卻絲毫沒有想離開白楚卿懷中的意思。
他知道在這個時候,應該冷靜下來思考白楚卿出現在這里的原因,以及那群黑衣人的來歷,而不是被妒火給燒得失去了理智。
這個該死的女人究竟還要賴在別人的懷里多久?聶人故的俊眸越來越陰沉,即使知道自己是最親近陸盈月的男人,但在看到這個畫面之後他仍避免不了心中的妒火逐漸高漲。
陸盈月如此美麗,他絕不相信白楚卿未曾動情過,如果有……該死的!他怎麼也忍不下這口氣。
「沒錯,我來接你了。」聶人故的語氣非常不善。
陸盈月抬頭朝白楚卿一笑,便起身朝聶人故的方向走去。
知道還沒走幾步,白楚卿就從後面拉住她的手,微笑道︰「不,盈月,你不能走。」陸盈月呆立在兩個人之間,完全被這莫名的狀況給攪得一頭霧水,不知道是該听主子的話留下,還是奔回聶人故的懷中。
「主子?」陸盈月急了,不明白主子的用意為何?為什麼?她並不想離開聶人故呀!她看不見白楚卿此刻冷睇聶人故的眼神,是全然的陰冷。
「她必須跟我走。」聶人故說。
「她不可能跟你走。」白楚卿回應,一反平時溫文儒雅的模樣,態度是從未有過的強硬與冷漠。
「如果我硬搶呢?」
「你搶不走的。」白楚卿搖搖手,十分自信。
「白楚卿,你似乎太小看我了。」聶人故冷哼,迅捷的身形在話聲方歇時,已然來到白楚卿身前,眼看飽含內力的一掌就要擊上白楚卿的面門……
白楚卿不閃不躲,俊美的臉上笑容輕揚,「我不是小看你,只是對我而言,你根本就不足為懼。」
只見聶人故的話聲剛落,一抹影子已然來到他身前恰好替他擋住那一擊。而這影子,竟是——聶老爺!???「怎麼可能?」聶人故看清來人之後,著實大吃一驚。
挺身替陸盈月擋住猛烈攻擊的人,居然會是……會是他的爹,那個早已神智不清的老父親。不對,這不是他的父親,現在擋在白楚卿身前的,根本就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只凶殘狂暴的野獸。
頭發披散、純獸性的眼神、破碎的衣服、滿面血腥的臉、曲弓的身子、低吼的叫聲,眼前的人這除了具有人的形體之外,根本就找不出一點屬于人應該有的感覺,活月兌月兌就是一只嗜血的野獸。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懂了嗎?對我而言,你根本不足為懼。」白楚卿悠然輕笑。「因為你沒有膽子面對你自己的父親。」
「他怎麼會是我父親!」聶人故根本不相信。
「是不是,你心里最清楚。」
聶人故不語。
答案已經很清楚了。
白楚卿滿意地在他的眼里找到絕望與恐懼。「履了什麼事?主子,請你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陸盈月抓著白楚卿的袖子,急切地問著。
她看不見,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不過從逐漸沉滯的氣氛感覺起來,聶人故似乎很難過、恐懼,究竟是為什麼?主子對他做了什麼嗎」
「沒什麼,只是父子相殘而已。」
白楚卿仍是優閑如昔,一點也沒有因此而臉色大變。
案子相殘?是誰,是哪一對父子?該不會……該不會是,聶人故與他爹吧!這怎麼可能……
「不可能的,主子,你在開玩笑對不對?」
「盈月,你明明知道我從來都不開玩笑的。」
「怎麼這樣,怎麼會這樣……聶人故……」陸盈月的小臉逐漸慘白,整個人癱軟地坐倒在地上,昏死過去。
「好好看戲吧,盈月,看看這出精彩的慘劇。」
白楚卿反轉過身子,令人無法得知他臉上的表情。
所謂相殘,其實也不過是聶老爺單方面的進攻而已,聶人故始終都是處于挨打的狀態,固執地只守不攻。
他怎麼可能下得了手,要知道,此刻他所面對的敵人不是一個全然無關的陌生人,他的對手是他爹,他有血緣關系的親爹啊!「醒醒啊,我是你的兒子,聶人故……爹,我是你的兒子,你听見了嗎?」聶人故嘶吼著,深沉的哀痛流轉于雙眸間。
在聶老爺抓狂的猛烈攻擊下,傷痕一道一道不斷地在他身上留下,流淌著鮮血的傷口,就像他早已傷痕累累的心一樣,隨著他父親的攻擊越猛烈,他心中上的傷口就愈加裂開且不停滴著血,步削減著他的精力。
心上的痛楚已遠遠超過身體上的疼痛,他好累……
為什麼沒有人願意救救他?「他已經失去了心智,完全舍棄人的身份成為一只野獸,不管你再怎麼叫、怎麼喊都是沒用的。」
「你到底對他動了什麼手腳?」
「動手腳?呵呵,我確實動了一些手腳。」白楚卿冷眼看著眼前這一幕,俊美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我只是對他下了點暗示。」
暗示?他口中的暗示,指的其實就是催眠。
白楚卿一向精通各式奇門遁甲,當然對于「暗示」也不陌生,他可能是在的身邊放下了一些充滿暗示性的東西,也許是書、也許是擺飾品,等到時間一久,聶老爺漸漸習慣了這些暗示的指令之後,暗示就成立了,接下來只要等待時機就行了。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這是他所希望的,他的體內本來就潛不藏著一只沉睡的野獸,我只是將它叫醒而已。」
「你說什麼?」
「我說的,其實你也知道。」白楚卿懶洋洋地笑著。「我想你應該忘不了你娘淒慘的死狀吧?告訴你好了,你娘就是死在他的手上,死在自己的丈夫手中。」
怎麼會,殺了娘的竟是爹……
聶人故簡直不敢相信耳朵听見的。
「你娘也真是可憐,明明是清白的,卻硬是被你爹給栽贓說她在外面偷人,而慘死在你爹手上。」
「你說謊,白楚卿你說謊!」
「我是不是說謊,你自己清楚。」
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的。
「真不知道你怎麼會這麼堅持?你明明就知道你爹想要置你于死地,甚至就連知道了他在你的食物里下毒的事,都還心甘情願地吃下有毒的食物,讓化功散的毒性在你體內擴散蔓延。」
不是……不是這樣的!「你爹為什麼這麼討厭你?因為他將對你娘的懷疑、憎恨都轉嫁到你的身上,以不斷的打罵來證明你對他的真誠。」
「他根本就不愛你,他不過想在你身上找尋你已逝去的娘的影子罷了,全天下只有你還傻愣愣地以為你爹是愛你的,是你自己將你自己關在虛幻的空想當中,你始終都在欺騙你自己。」
聶人故不想承認,但白楚卿的一字一句確實都狠狠刺進他的心坎。
他自己在欺騙自己,他寧願相信一個不真實的信念,深信他爹還是愛他的,卻不願意去正視一個再明顯不過的真相;是他的怯懦遮蔽了自己的眼楮、掩蓋了自己的心,所以才會落入如此萬劫不復的深淵。
「多麼可悲呀,一個連自己的妻子、兒子都不相信的男人,最後只能成為一只沒有心的野獸。」
只是……就算是如此,他還是下不了手。
他怎麼可能下手殺了自己的父親,畢竟血緣是抹不去的事實,無論他的父親有多麼的罪大惡極、有多麼的不可原諒。
「其實,你只是可悲的想得到一點關愛而已。」
這是白楚卿最後的結論。
砰!重重的響聲,聶人故已然被地壓倒在地,隨時都有可能命喪聶老爺的掌下,他已無力反抗,只能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白楚卿冷眼看著這幕景象,俊美的黑瞳里看不清究竟是無奈或者是同情,卻始終冷血的不願伸出援手,因為他相信,一個心死的人是救不活的。
而聶人故的心,已經死了。
這場案子相殘,也該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