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的夜,沒有星星,沒有月亮,只有無盡的黑暗吞噬一切,是個適合犯罪的好時機。
「砰!」響亮的槍聲劃破天際,隨之而至的哀號聲令人心寒。他,漠然佇立于倒在血泊中的尸體前,臉上的表情——無情。
這是一樁交易、一項買賣,而他,是這樁交易的實行者,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只能說,眼前這個人——該死!
他是絕星——絕心,一個殺手,一個沒有心的人。
傳聞中,所有看過他、知道他身分的人全都必死無疑,沒有人可以有命活著到警局去描繪他的長相。獨來獨往是他的象征,他,不屬于任何組織、任何幫派;他,只是他自己。
必于這個行蹤詭異、手法俐落,每回都能一槍斃命的殺手,警方完全無法掌握他的任何事,盡避極力追緝,卻仍是次次落空,犯罪現場吧淨得好像是受害者自己自殺的一樣,找不出一點蛛絲馬跡,他神秘得就恍若不存在于這個世上一般。
曾幾何時,他成為人人畏懼的恐怖絞神,就怕自己哪一天被仇家委托,成為地下手的目標,那就絕對無生還機會,不會有僥幸,你一定要死!
絕星,一個屬于黑暗的名字,一個沒人願意去踫觸的名字,如同鬼魅一般,纏繞著每個有深仇大恨仇人的人,成為他們惡夢的根源,日日夜夜。
錯過了殺人鏡頭,一弦彎月俏俏地從雲層後面探出頭來,黯淡的光芒從窗口無聲泄入,讓這充滿血腥味的房間再添一種詭異之氣。
他直到確定躺在地上的人已經斷了氣之後,才緩緩地將槍收進懷中,在唇邊漾起了清冷的淡笑,然後將身形隱入夜色,消失在黑幕之中。
除了房間的主人不再呼吸之外,其余的,一切恢復正常,沉寂依舊,是個好眠的夜。
前方走來的,是個惹人注目的男人,即使他不願意,仍是有許多傾慕的眼光繞著他周身轉。
將近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罩上一件及膝黑大衣,如冰刻的臉上戴了—副墨鏡,徹底隔絕了明亮,卻也隔絕了他對外的心。一身黑,黑得像團謎,如果不是他凜人的氣質教人迷醉,那身裝扮倒也像是變態狂在穿的。
可是,如果真的有人會將他看成是變態的話,恐怕還得請那人就近到路旁的眼科診所去檢查一下眼楮,畢竟,依他那種條件,光是自動送上門的女人就揮之不完,實在是沒那個必要去當變態。
「天呀!小柔,你快看,超超級大帥哥那!」抓著正低頭失神走著的柳妤柔的手臂猛搖著,方若決無法克制地大聲尖叫著。
「關我什麼事?」依舊是無精打彩地低著頭,柳妤柔連瞄也懶得瞄一眼,此時此刻在她心中,男人全都是狗屁。
「拜托你好不好,」方若決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不知該怎麼做才能將這個朋友從她自己的龜殼里拉出來,「不過才失戀一次嘛!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丁子朋一個男人,你犯得著為了他這一棵爛樹,而放棄一片大好森林嗎?你快看啦,街上隨便抓一個都嘛比他好。」氣不過的方若決,兩只手伸過去猛力扳高她的臉,強迫要她青春眼前那個曠世大帥哥。
沒料到她會有這一招的柳妤柔,視線猛地往上移,恰好與那男人的雙眼對個正著,心髒一陣狂跳。
他在看她,她知道。不知為什麼,她就是可以感受到他那一對在墨鏡下冷如寒星的眼眸是焦著在她身上,而那眼神……怪異得令她說不出感受。
然一步、兩步……他們終至擦肩而過。
「喂,小柔,你怎麼了?」方若決的手在柳妤柔的眼前揮了揮,接著便得意地笑了起來,「看吧!我的眼光是不是很不賴呀!讓你看了一眼就忘了丁子朋那個爛男人的存在,怎樣,要不要我去幫你問他叫什麼名字?」
「不……不用了。」扯住當真要往回走的方若決,柳妤柔怕她會去將人家的姓名、電話、住址兼祖宗八代全給拷問出來,那自己丟臉可就真的丟大了。
不過,看那男人那樣子,恐怕也不會是個有問必答的人吧,若玫要是當真去了,怕不被人家那「生人勿近」的氣息給彈回來才怪。
「真的不用嗎?」方若決有些惋惜地看著他沒人街角的身影,「到時你可別後悔的來找我哭訴喔!」
「不會啦、不會啦!」柳妤柔扯著有些不甘放棄的方若決往前走,「快走啦,不然等一下你店里的小妹會應付不來。」
夜色已沉,然而擾攘的繁華街道卻是不甘寂寞,五光十色的霓虹硬是長泄不斷,將街道染成一片絢爛。
有人說,台北的夜都市最是教人迷醉,令人一涉足便再也舍不得離去,然而,這又何嘗不是「墮落」的同義復詞呢,一天之中,有多少荒唐卻又不為人知的事在層層聳立的高摟大廈的隱秘角落上演著?又有多少的犯罪因子在陰暗處蠢蠢欲動地等著下手的機會?
「拾魅PUB」,坐落于喧囂之中的一方幽靜,小小的,小到不甚起眼的招牌掛在門前,牌上黃色的小燈泡無力地亮著,提供勉強能將招牌上你宇看清的亮度,在人來人往的熱鬧街道上宣布著它的遺世獨立。
然而,真正的識途行家是不會被假相所蒙騙的,也因此,「拾魅PUB」每天晚上幾乎總是座無虛席。
「干啥一副無精打彩的樣子,又失戀了啊?」叩的一聲將一杯泛著淡淡粉紅魚的酒放到柳妤柔面前去,方若決揶揄地問道,然後開始自答起來,「可是不對啊,又沒听說你最近又交了新男朋友,哪來的戀好失啊?」
抬頭望了方若決一眼,柳妤柔當做沒听到似的,又逕自趴下去,望著眼前的粉紅色液體發呆。
「喂喂喂,我說你呀!有事就說出來呀,干嘛一定要憋在心里呢?」受不了的方若決將酒一把拿開,然後將自己的臉能湊到她面前去讓她看個夠。
柳妤柔一把將她的臉給推開,「你很無聊耶。」
「你才無聊咧!」方若決避開她的手,又將臉湊到她面前去,「心情不好,這里有根多垃圾桶可以讓你裝,你犯不著整晚哭喪著臉呀,這樣煞氣很重的耶。」方若決哇哇大叫,然後指著只裝滿一半人的PUB,「今天的客人這麼少,一定都是你害的。」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我這就回家睡覺,不妨礙你做生意,這樣總行了吧?」柳妤柔懶得跟她爭辯,溜下椅于轉身就要離開。
「等一等,跟你說著玩的,你還當真呀?」方若決探身出去抓住柳妤柔的手,卻發現手腕上那紅腫的握
痕,她連忙抓過來看個究竟,「小柔,你這是怎麼一回事?」
柳妤柔縮回自己的手,「沒……沒事,你不要亂想。」她怕要是讓若玫那沖脾氣知道了,一定又會馬上沖去幫她抱不乎的,對方是怎麼樣的一個人物,若玫怎麼斗得過他呢?
「你少敷衍我,」方若玖又強行把她的手給抓過來,「你這樣叫沒事?騙誰啊?」
「我其的沒事啦。」柳妤柔忙著安撫她那節節上升的火氣,「這個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的啦。」
「不小心撞到?」方若決提高聲音叫道,「小柔,你真當我是白痴啊?三歲小孩都看得出來這是被人用力握出來的。」然後她腦中一閃,「是不是又是你那個上司騷擾你了?」
柳妤柔心中一跳,「若玫,我沒事,你可不要亂來。」
「果然是他。」方若決眼中噴出熊熊怒火,「那個可惡的賤男人,這回我非閹了他不可。」
也不想想他自己長得什麼樣,禿頭、魚眼、臭嘴巴,尤其是肚子上那一圈圈的肥油,足以讓他浮在太平洋中十天、半個月淹不死的,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
「若玫,為了那種人惹事根本就不值得,你不要那麼沖動。」柳妤柔實在是不知該怎麼去制止方若決,她那沖脾氣一上來,連天塌下來都擋不住她。
「沖動?」方若決簡直是快被柳妤柔那溫吞的個性給氣死了,「難不成你真要等到失身了,才來找我哭訴你要去自殺嗎?他那種人渣留著根本就只是在浪費糧食罷了。」
柳妤柔瞪視著她,失身?沒那麼嚴重吧!「若決,你……會不會說得太夸張了點?」
「夸張?」方若決差點當場暈倒,不知該說她這個好友是單純呢,還是愚蠢?
「如果你以為他的最終目的不是你的身體,那你也未免太小看男人這種生物了!十個男人之中有九個半都是肉欲的動物,剩下的那半個就是性無能啦。」
天哪!柳妤柔翻了翻白眼,「若玫,你也注意一下形象好嗎?小心你嫁不出去。」
方若決聳聳肩,「那就算了啦,反正我自己也能養活自己。」然後她話鋒一轉,又轉回柳妤柔身上去,「說真的,小柔,你干麼不反擊?去跟你們的總經理說你的經理會騷擾你呀!」
「總經理?那個總經理不知跟他是什麼表堂兄弟的關系,你說,他會幫誰?」柳妤柔無奈地說道。
「那你就干脆辭職算了嘛!」方若決提出最直接的辦法,她也不明白為何柳妤柔還要在那里繼續忍受?「如果你沒地方去的話,大不了我這里收留你就是了嘛。」
「才不要。」柳妤柔固執地拒絕,「那里是我K了一年的書,死了多少腦細胞才考進去的,我才不要將自己的努力付諸流水。」
「你……」方若決真想掐死她,虧她平時看起來一副溫溫柔柔的樣子,倔起來卻也跟頭牛相去不遠,「那你的意思是要繼續在那里忍受騷擾嘍?」
「我自己會注意的啦。」柳妤柔微笑地感謝好友的關心,然後注意力給被前方的七、八步那張桌子的騷動給拉了去,「咦,那邊發生了什麼事?」
方若決往那邊一瞄,「又是他們!」她伸手一招,叫來一個身材挺有看頭的男人,「阿忠,去叫他們小聲點,不要影響其他客人。」
「小子,你挺囂張的喔!」一個一臉橫肉的大漢一腳踏上桌子,口氣不善地朝坐在桌前,正優閑地喝酒的黑衣男子挑釁,他身後還站了三、四個跟他差不多的人,同樣是一臉凶相。
黑衣男子不理會他的叫囂,不動聲色地喝他的酒,一臉的面無表情。
「臭小子,你少敬酒不吃吃罰酒了。」那大漢掄起拳頭,眼看就要朝黑衣男子那挺有個性的臉上揮去。
然而,他的拳頭卻沒機會踫到黑衣男子的臉上,在半空中就被攔截了,「先生,請你別鬧事,否則我們就要請你出去了。」
「去你的!」他使勁揮開阿忠的手,「你算哪根蔥、哪頭蒜啊,竟敢命令大爺我。」然後他往後使個眼色,只見他身後四個大漢全都朝阿忠撲過去,PUB內霎時尖叫聲不絕于耳。
「是他!」一直在吧台邊觀戰的柳妤柔,一眼就認出他是那天她們在路上看見的那個男人。
「誰呀?」方若決一臉茫然,壓根不知她在說誰。
「就是那天差點被你上前去問出祖宗十八代那個超超級大帥哥啦!」柳妤柔懶得再理她,丟下她逕自往鬧事地點走去。
「超超級大帥哥?有這號人物嗎?」方若決想破了頭,依然想不起來柳妤柔到底是在說誰。
「喂,住手,你們再鬧事我就要報警了。」柳妤柔站定在桌前,以她平常的一貫柔細音調喊著,一點威脅感也沒有,反而更加重了惡徒的鬧事欲。
「喲,這回來個嬌滴滴的大美人呀!」大漢示意手下們停手,只見阿忠已狼狽不堪的臉上東一塊青、西一塊紫了,「你說要報警啊,我好怕喔,哈哈哈……」他伸手輕佻地往柳妤柔滑女敕的臉頰模去。
柳妤柔臉往旁邊一閃躲過他的狼爪,「先生,請你放尊重點。」
「尊重?」他那只毛茸茸的狼爪還想再接再厲,「這兩個字我不會寫耶,要麻煩小美人你教教我嘍!」
柳妤柔戒慎地往後退了兩步,「先生,你再不尊重點的話,我真的要報警了。」她壓住心中的恐懼威脅著,雖然不知道這到底有沒有效。
而事實證明那百分之百無效,只見大漢狼爪一伸便握住她的手腕,一把將她強拉進自己的懷里,「喲,口氣別那麼沖嘛,你來陪我喝幾杯,我就乖乖地不鬧事了。」
「放開我!」柳妤柔猛力掙扎著,卻發覺那只是徒然,這只獸性動物的力氣還真不是普通的大。
就在柳妤柔正在氣急敗壞地掙不開那滿是臭酒味的束縛時,卻猛然听到一陣巨大聲響,頓時大量純淨的空氣朝她襲來,那惡徒已癱到牆角邊去哀號了。
「臭小子,你活得不耐煩了!」剩下的那四個大漢看見老大被揍得只剩一口氣癱到一邊去了,頓時凶性大發,全部都撲向黑衣男子,臉色猙獰得仿佛要將他給碎尸萬段。
「呃?」柳妤柔還來不及消化這一切事情,只得呆呆地站在那邊看著這——片混亂,看著那四個龐然大物往自己這邊欺過來。
「小柔……」方若決的驚叫聲還來不及收尾,柳妤柔已被一只大手給推離戰區了,讓她白白提了這口氣。
然後一切仿佛在作夢般,才那麼一眨眼的時間,她們甚至還來不及看清楚那黑衣男子到底有沒有出拳,只見那四個大漢也追隨著他們的老大,跟著一人癱一角哀號去了。
方若決眼中閃著點默燦爛的崇拜光芒,天啊!她長那麼大,可從還沒見過那麼厲害的人呢,再加上那一副好身材和個性十足的俊臉,簡直活月兌月兌就是上帝特別打造的白馬王子嘛。
不過上帝可也真小氣,像這種「好康A」也不多造幾個,害得那些饑渴的女人個個在那邊搶破頭。她實在是不想去注意,但就算不去注意也感覺得到,全PUB里的女人視線都黏到這個世紀超超級大帥哥的身上來啦,就只差沒有去買瓶快干將自己的眼珠子給黏到他身上去永世追隨他而已。
黑衣男子看也不看那四周席卷而來幾乎要將他淹沒的傾慕眼光,外套往身後——甩,便自顧自地要離開。
「等……等一下。」柳妤柔細聲地叫正要踏出門口的他,心里卻百般疑惑起自己的莫名舉動。
對于一個才見過兩次面的陌生人,甚至都還不知道人家對她有沒有印象,就這樣叫住人家,會不會太唐突了些?
然而,那黑衣男子並沒有因為她的叫聲而止住腳步,依舊是瀟灑地離去,不留一絲痕跡,連名字都沒留下。
可是,柳妤柔此舉大大勾起了方若決的興趣,印象中,小柔普幾何時主動去搭訕過男人了?她扯住柳妤柔的于.笑得賊兮兮的,「說,是不是動了呀?」
柳妤柔愣愣地看著她,「什麼東西動了?」說得沒頭沒尾的、誰听得懂啊?
方若決指向她的心髒,「那個啊。」
「你很無聊耶,」柳妤柔揮開她的手,「不跟你扯了,我要回家去睡覺了。」
「晚安嘍,祝你有個好夢。」方若決揮手跟她說再見,笑得很曖昧。
看著再差一分鐘就指向五點整的手表,柳妤柔快速地收拾著自己的東西,準備下班鈴聲一打便趕快走人,免得再被那個黃經理給攔截到,糾纏不清。
說到這個黃經理,果真是人如其「姓」,下流得夠徹底。說話時,一雙毛茸茸的肥手直往人家手上模來模去的,一對綠豆大的色眼也絲毫不放過任何機會,尤其是看到穿低胸露背裝的女子時,更是散發出萬丈光芒,仿佛只要稍稍錯過一點沒看到,就像是天大的罪過似的。
「當!」一聲,柳妤柔忙著跟眾人擠進已開啟的電梯,原本雖擠了些,但大家倒還是相安無事,反正一會兒就到樓下了,直到一個龐然大物也跟著不識相地擠了進來,「等一下,謝謝。」
慘了!看清來者是誰後,柳妤柔在心中大叫不妙,他怎麼那麼陰魂不散呀?連電梯已經都那麼擠了,他還硬要進來丟人現眼的,展示他那超人的重量。
「嗶嗶嗶……」果不其然,從他雙腳都踏上電梯的那一刻,電梯門馬上就關不上了,超重的警告聲也隨之不氣地響起,不過,就算是沒有超重,電梯門恐怕也還是關不上,因為他那圈肥油還凸在門外。
馬上,全電梯內十幾對眼楮都射向那個不知進退的黃經理,沒听到嗶嗶聲響不停嗎?還不懂得自動自發地趕快滾出去!
柳妤柔低下頭去,極勉強地忍住自己即將月兌口而出的笑,不,不行,她不能在這時候笑,她飯碗還想要呢。
「先生,對不起,麻煩你搭下一部好嗎?」這時候,終于有個正義之士出言了,不然大伙恐怕就得卡在那邊上下不得了。
黃經理的臉霎時變得難看至極,他瞪了那個大嘴公一眼,忿忿地退出電梯,讓那不絕于耳的嗶嗶聲得以停止。
然後站在電梯外,眼睜睜地看著冰冷的電梯門關上。「砰!」他使勁全力用那滿是月巴濁的腳踹了電梯門一腳,去!什麼欄電梯嘛,連這「小小」的重量都不能負荷。
「當!」隔壁的電梯也開了,他趁人少時趕緊往里頭一站,這下子,就算是超重也不能趕他出去了。
「柳小姐,等一下。」好不容易,黃經理沖出被他撞得東倒西歪的人們,在柳妤柔上公車前拉住了她。
「啊——」毫無防備的柳妤柔被他遠麼一抓,當場尖叫出聲。
他……他怎麼會那麼快啊!是用滾的滾下樓嗎?
「柳小姐,你躲了那麼多次,今天總該給我個答覆了吧?只是吃頓飯而已,有那麼難以答應嗎?」黃經理極為不滿地問道。
只是?柳妤柔強忍住自己的不以為然,如果他的目的「只是」吃頓飯那麼簡單,那明天太陽就打西邊出來啦,他那司馬昭之心,只有蠢子才會看不出來。
柳妤柔掙開他的狼爪,「對不起,黃經理,我今天有事,實在是沒辦法陪你。」
「有事?」黃經理錄豆眼一眯,鼻孔噴著氣,頰旁肥肉一動一動的,「我不管你有什麼事,反正你今天陪我是陪定了。」他的狼爪又抓上柳妤柔那柔若無骨的手。
「不……不行啊,我今天跟人家有的了。」柳妤柔甩著手要掙開他的鉗握,沒想到這次竟難以掙開,他壓根不讓她有一絲一毫逃月兌的機會。
完了,看來被若決料中了,男人果然都是禽獸,這光天化日之下的大馬路上,他都可以強行搶人,而且也料準絕沒有人會來幫忙的。現代的人呀!只會錦上添花,哪懂得雪中送炭,要他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就更別談了,有哪個人不想離麻煩遠遠的啊。
「你就不要再自我苦吃了,只要乖乖的陪我一天就好了。」黃經理說完話,就拉著柳妤柔的手,準備將她強拖上一旁的轎車,那是他剛下樓時給了小費叫警衛去停車場幫他開出來的。
「不要,你放開我!」柳妤柔死命掙扎著,心想,若被他拖上車那還得了,她守了二十幾年的貞操不就化為烏有?不,他休想,這是她老公的獨享權利。
與她耗了那麼久的黃經理也不耐煩了,這回連氣也懶得吭,一使勁大力地拖著她往車的方向走,然後以絲毫不憐香惜玉的方式將她塞進車中。
「不要,我不要,你放開我啦!」柳妤柔使盡平生吃女乃的力氣大力地捶著他的手,急得哭喊出聲,然而那些粉拳對他來說似乎是不痛不癢。
她的哭喊聲雖然有引來路人的側目,不過就是沒有肯英雄救美的人,每一個都是竊竊私語地經過,眼看柳妤柔就快要被塞人車中了。
「放開她。」一聲很輕、很柔,卻警告意味十足的低沉男聲在黃經理身後響起,嚇著了正在奮力不懈的他。
餅了好一會,黃經理才清醒過來,直為自己感到丟臉,這麼容易就被嚇到,他又不是混假的。
「臭小子,關你什麼事?」暫且停下手邊的動作,黃經理轉過身去狠狠地瞪著那個多管閑事的男人。
來人向前一步,掀開衣服毫不避諱地露出藏在里面的槍,「我說,放開她。」這個方法簡便得多,省得他多動手引起騷動。
看到槍,黃經理僵了僵,但仍抓著柳妤柔,嘴硬地回嘴,「你那把槍想也知道是假的,不要以為我那麼好騙,我可不是被嚇大的。」唔……說是這麼說,但那把黑漆漆的槍再加上來人的冷臉,還是有那麼一點可怕。
「喔,是嗎?」他淺淺地勾起笑,配著冷冷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是嗜血的野獸,「不知道你是否有興趣試試看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我……」看他的表情不像在說笑,黃經理遲疑了,不知不覺地放開柳妤柔的手。
柳妤柔也乘機跑離黃經理的威脅範圍,躲到正義之士的後面去。
「如何,要試試嗎?」他臉朝黃經理逼近了,肅殺之氣更濃厚。
仿佛一陣冷氣吹過似的,黃經理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算……算你狠,給我記住。」如同喪家之犬般,撂下了狠話,他繞到駕駛座,準備離開。
這個男人怎麼看怎麼危險,還是先溜為妙,至于柳妤柔……反正她還在公司,有得是機會,在公司里,還沒有他想要卻要不到的女人呢!
「等一下,」他扯住了黃經理的手,衣服里的槍抵著黃經理,「她是我的女人,你要是敢再騷擾她的話,我就一槍憋了你。」他語氣柔得不可思議,卻听得出絕對認真,如果有必要,他真的會讓他的手槍染血。
黃經理軟了腳,跌坐在地上,他……這個男人,自已是不是惹上了不該惹的人了?
「等一下。」柳妤柔扯住正要離開的男人。
他停下腳步,回過頭孤傲地以眼神詢問著她。
「我……」在他那絕對可以稱得上冰冷的眼神逼視下,柳妤柔差點連話都忘了怎麼說,也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我想跟你道謝,因為你救過我兩次了。」加上PUB那一次,只是不知道人家還記不記得罷了。
他挑了挑眉,挺酷地轉回頭,眼看又要瀟灑離去。
「等……等一下。」柳妤柔又扯住他的衣服,「我……我可不可以請問你叫什麼名字?」話才問出口,她便開始在心中罵起自己,笨蛋柳妤柔、白痴柳妤柔,連問個話都問得那麼蠢,這下子人家鐵定真把她當笨蛋了,尤其在還有上次在PUB內那麼不自量力的前例下。
僵著手,柳妤柔壓根不敢奢望人家會告訴她,卻沒想到一聲輕卻清晰的聲音就這樣飄進了她的耳里——
「聶行風。」
「聶行風、聶行風……」松開扯住他的手,任他走出自己的視線,柳妤柔一直在嘴里重復著人家的名字,卻不覺一股失望襲上心頭。
他與她,看起來那麼迥異,就像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以後……還會有見面的機會嗎?而又為何她會覺得悵然呢?
甩甩頭,柳妤柔把這煩人的問題甩到腦後去,不想了,到若決店里去坐坐吧!才剛見過人家幾次面,就一直想著人家,她簡直像個思春的女人,喔!真是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