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之上,章敬恆、陸千雲以及章君硯和方雪霏都在此。
「荒唐,真是荒唐!」章敬恆無奈地說道︰「怎麼會有找人代行周公之禮一事?」
方雪霏低下了頭沒有言語,她知道自己捅了一個大樓子,這下可麻煩了。
萬一章家要休了她……方雪霏咬住下唇,表情閃過一絲陰冷。
就在這時候,章君硯打定主意要知道一切,他冷靜地望著方雪霏,問著他早就想知道的事︰「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如果告訴他一切,事情是不是就會有所轉機?君硯會接受她曾遭人非禮的事實,甚至會對她憐借?曾有那麼一刻,方雪霏的眸子盈滿了淚光。但她一想到夫君真心愛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那……說什麼都是多余。
方雪霏唇邊帶冷的笑像利刃般劃過章君硯的胸膛,不顧是否會讓他受傷,她清楚地說道︰「很簡單,因為我不喜歡你。」
「那你為何要答應婚事?又為什麼要嫁過來?」章君硯慍怒,雙手緊握。
「你別天真了,婚姻大事哪由得了我們做主?迎曦和鴻景兩大山莊可以聯姻是一件多?美好的事,我們兩邊都會因此而獲益,我怎能不嫁?」
章君硯的眼里有受傷的神情,他極力穩住自己悲痛憤怒的情緒,說道︰「其實你根本不需要這樣委屈自己,還把綺兒也扯了進來。幸好我也沒有糟蹋過你,就如你意,你可以回去了。」
這話讓所有人大吃一驚,方雪霏更不敢置信地叫道︰「你說什麼?」
「反正我們之間也沒有感情,你留在這里也只是更沒意思。我打算和綺兒成婚,我們的婚姻就這麼算了。」
方雪霏暗中絞緊了長袖,凝聲問道︰「你要休了我?」
這種說法倒顯得他負心了。章君硯難掩痛楚,望著方雪霏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不認為你想待在我身邊,綁著彼此對大家都沒好處。」
誰說她不想待在他身邊的?如果再讓方雪霏選擇,她還是想嫁給他!
方雪霏的唇邊扯出一道冷笑,「我們的婚事不是兩個人說定就可以了,你休了我,別人會怎麼說?你會落個始亂終棄的罪名,我則背著棄婦之名過一輩子。你倒是說說,我爹娘或是整個鴻景山莊,會這麼善罷甘休嗎?」
一個被雕棄的女人在這年代不但不光彩,還會孤苦終老,永遠承受著別人異樣的眼光。鴻景山莊一定不會讓方雪霏受到這種天大的侮辱,這也就是聯姻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雪霏說得沒錯,硯兒,我不管你們夫妻要如何,總之這件事絕對不能張揚。」章敬恆已經表態,語氣中淨是不容置喙的威嚴,陸千雲無法提供意見,只能為難地看著兒子。
章君硯做夢也沒想到雪霏竟會這樣威脅他。「為了大局著想,我願意跟你維系這樁有名無實的婚姻,只是我很意外,你不是不喜歡我嗎?居然會為了名節兩個字而放棄重獲自由的機會,難道你真甘心就這樣終老在此?」
硬是要待在這里看君硯與綺兒雙宿雙棲,的確是教人難受得快要窒息。但,無論如何,她就是不想離開。沒有君硯的地方,到哪里都是一樣!
方雪霏冷冷地說著︰「你何必管我甘不甘心?除了名節,我還想保住兩大山莊的名聲,這個交易我覺得很合得來。」
這女人,章君硯仔細地端詳著──心思縝密、似湖海般深沉,讓他有捉模不定的感覺。
「隨你。」章君硯也要把話先說在前頭︰「名義上你還是我的元配妻子,可是其他的事,我希望可以井水不犯河水。」
「這我可以答應。」方雪霏答得干脆,故意忽略心頭那不停涌現的酸澀之意。
「還有一件事我要問清楚。」章君硯銳利的眸盯著方雪霏,求證道︰「綺兒會掉進井里,都是你安排的?」
美麗的臉上閃過一絲蒼白,方雪霏寒著臉反問︰「這很重要嗎?」
天曉得他要花多少精力才可以勉強將憤怒壓下去,要不是思及逼急了她,對綺兒只是有害而無利,否則他一定不會這樣善罷甘休。
「這一次我不想再追究,但我希望你弄清楚,我絕不再容許有下一次。」
他決絕的態度說明了綺兒有多重要,說定了這件事,章君硯轉身便要走。
「硯兒,你要去哪里?」陸千雲急忙叫喚。
「我要去照顧綺兒。」章君硯停下腳步,但卻未回頭。
章敬恆一听不免生氣,出口吼道︰「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顧那個丫頭?」
「綺兒不是丫頭,她是真正與我有夫妻之實的人。不管今後情況會如何,我已經打算要照顧她一輩子了。」章君硯說完他要說的,跨步便離開。
猶听見章敬恆憤怒的聲音充滿整個大廳,「放肆!君硯這孩子真是太放肆了。」
「敬恆……」陸千雲將手輕輕放在夫君的肩,悲傷地說著︰「這件事君硯也不願意呀!為了我們,他已經答應留著雪霏,其他的就隨他去吧!」
***
在眾人的細心照護下,羅綺已漸漸痊愈,章君硯雖忙于迎曦山莊的業務,但只要一有空,他一定會馬上去探望她。
少主對她的親密照顧讓羅綺感動于心,兩人間微妙的甜蜜之情更是有增無減。
章君硯端起一碗藥,湊至羅綺唇邊,「來,喝了它。」
要她喝了這碗長得丑、味道又臭得嗆鼻的藥?羅綺嬌聲說道︰「我不喝,它太苦了!」
「怎麼會苦?我問起來還覺得它挺香的。」為了哄她乖乖吃藥,他不惜睜眼說瞎話。
羅綺擰起了眉,作勢聞了一下後嗔道︰「你騙人,它味道那麼嗆人,聞了就想吐。人家之前已經喝過好幾碗,身體也差不多全康復,可以不喝嗎?」
「這怎麼成?」這下換章君硯緊緊地皺緊眉心,他的關心听起來還有幾分霸氣,「你的身體只是稍有起色,還得持續喝藥才行。別*唆,快,一口氣把它給喝了。」
羅綺低垂著粉頸,看似無限委屈,「可是,它真的讓人難以下咽,又臭又苦的……」
話還未完全說完呢!她弧形優美的下巴已被輕輕勾起,章君硯湊唇靠近──兩唇相觸,舌齒相踫,一道熟悉的苦味流竄而來,她咽了咽,將那些藥全吞進肚里。
離開了她的唇瓣,章君硯笑意深深地望著她,說道︰「這樣就不覺得藥難喝了,對不?」
沒想到少主竟然出此下策喂她喝藥,羅綺羞得雙頰酡紅,讓人直以為方才她喝的是酒。
章君硯又含了口藥汁,低身喂與羅綺,兩人就這樣對坐,甜蜜而繾綣。
如果時間可以就這樣靜止,那該有多好!
這個奢望如電光石火般在羅綺心頭一閃而過,驀地激起她的抗拒。
她用力把他推開,戒備地直視章君硯錯愕的眸。
「怎為了?」不是吃藥吃得好好的,怎會突然就換一張嚴厲的臉?
她的臉蛋冷峻依舊,無情地說道︰「我自己來就行了,不用勞煩少主!」一手端過藥碗,也不再推拖拉的,佯裝勇敢的一口氣將那剩下的半碗藥喝盡。
瞧著她緊蹙的秀眉,章君硯不禁覺得又愛又心疼。
「這麼干脆是最好,身體是你自己的,要好好照顧!」章君硯充滿關懷之情望著她。
「謝謝少主關心,綺兒知道了。」
發現羅綺突然變得格外生疏有禮,章君硯知道一定是剛才自己唐突了佳人,心存愧疚的他柔聲說道︰「你的病若要好得快,就要常到外面去走一走,別老悶在屋子里。」
羅綺輕輕點頭。
章君硯心中暗喜,忙又自告奮勇說道︰「不如我陪你一起到園子里舒展舒展筋骨,散散心?」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用了。」羅綺連忙回絕他的好意,「少主有很多工作要做,我只是一個小丫頭,不方便耽誤您,況且我藥也喝了,少主如果沒事的話就請自便吧!」
在下逐客令呀?章君硯劍眉不自主地朝中心聚攏。邀請被拒也就算了,但他不喜歡听她說這種話,有意無意之間便將兩人身份明顯劃開,在暗喻著他們地位天差地遠,不容逾越!
「我喜歡你、我欣賞你、我照顧你,這些我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章君硯按捺住心底竄升的怒火,望著她的眸子有精光在閃爍。
他直接的情話與態度讓羅綺一嚇,避開他懾人的視線,她朱唇輕?,「你是有家室的人,這種話根本不該從你嘴里說出來。」
章君硯一听忍不住發作了,他抓住羅綺的手腕說︰「有沒有搞錯?我的妻子是你!」
羅綺吃痛,哀號了一聲。
但章君硯不放手,他非要跟她把話說清楚不可。
「每天晚上跟我在一起的人都是你,我不認為自己的妻子除了你之外還有其他人!」
「不是、不是、不是……」羅綺捂著耳朵悲傷到了極點,她不要當不知羞恥、橫刀奪愛的人,她不要搶走雪霏小姐的丈夫!
「你別不承認!」章君硯奮力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搖晃著,想借機搖醒她,「你早就是我的人了,在你腳上的那個鎖情環就是最好的證明。」
她是他的人?是了,這一點羅綺無法反駁。
她的身體、她的心,早就全給了他,但那並不表示他們非得在一起呀!
羅綺抬起淚痕滿布的臉,決絕的話語是說給少主、也是說給自己听,「但是有一點你忘記了,你章君硯真正下聘、三書六禮娶來的人不叫羅綺,叫做方雪霏!不管我和你有過什麼關系,你都是別人的丈夫,不是我的。」
章君硯真的要氣炸了。她雖說的有理,卻傷害了彼此。偏偏礙于現實上的考量,他得困在這樁有名無實的婚姻里,月兌不得身。
「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結束這場可笑的婚姻,跟你廝守在一起。可是我不能,也給不起你任何名分!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你身邊──好好愛你。」
羅綺的心都碎了,聲音清楚到仿佛自己都听得見。
深深吸了一口氣,遏阻死命奔流的淚,她說出自己的看法︰「我不要任何名分,也不要你愛我!我只希望一切到這里?止,你既是雪霏小姐的丈夫,就不要虧待她。」
「那你呢?」
「做我應該做的事,安分守己做好一個丫頭。」
章君硯顯然無法接受這件事,他不懂綺兒怎麼能夠在事後,還能當作一切都沒發生過?
「為什麼你要這麼做?」他低啞的聲音隱含傷痛。
「當初我只是純粹想幫少夫人的忙,但事情的發展太出乎意料了,我不是故意的,也從沒想過要從她身邊搶走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羅綺喃喃自語地哭著說。
愛上他的確純屬意外,內疚已逼得她快喘不過氣來。
章君硯終于也體會到︰逼她等于逼自己。因為看她痛苦成這樣,他也難過得快窒息。
愛情是全然的接受還是難免帶點勉強?這一刻,他迷惘了。
章君硯伸出手捏起她柔膩的下巴,輕聲說著︰「不要哭了,我答應不再強逼你。但是我也希望你能知道,我會繼續對你好,直到你願意接受我?止!因為我知道,我們其實是相愛的。」
他的話深深觸動羅綺的心,她無話,只是淚落得又快又急。
就在這時候,房門突然被人一開,正巧屏書送了東西進來,兩人像觸電般隨即撇開頭,身體僵硬地或站或坐。真……真是尷尬呀!
屏書不好意思地旋過身,急急忙忙又要出去,「對不起呀!我不知道你們兩位孤男寡女的在這里,我現在馬上就出去!」
「等一等。」章君硯喚住她急行的腳步,「我正好要離開,你陪綺兒到花園里走動走動,別讓她把身子悶壞了。」
屏書轉過身,頑皮地朝少主眨著眼,還掛著一臉壞壞的神情,「這麼好的差事干嘛找我!你人就在這兒了,自己陪不是更好。」
直到此刻,章君硯才恨起這個沒大沒小的丫頭!
他萬分無奈地說道︰「我也想多陪陪她呀!可惜人家不領情。」
「我不想造成別人的誤會!」羅綺紅著臉,低頭?自己辯解。
米已成炊了,屏書其實是很想問問這別扭的丫頭到底還有什麼能讓人誤會的,一切不都是事實了嗎?
但瞥見少主憂慮的眼光,屏書決定暫時先閉嘴。
「少主放心吧!綺兒姑娘由我陪著就是了,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嗯。」章君硯點了個頭,轉身出去。
***
春日的午後,兩人並肩閑步于林間,涼爽的風迎面撲來,一切都是怡人的景象。
「那里有座涼亭,咱們過去歇歇。」
屏書的提議甚好,兩人相偕走了過去。可能是剛剛走了不算少的路,口也有點渴了。
屏書笑問︰「想不想吃點什麼或喝些東西?我去廚房拿。」
羅綺咽了咽口水,不好意思地說道︰「不知道有沒有蓮子湯可以喝?」
「想喝還不容易?」屏書笑得神采飛揚,「你在這里等一等,我叫廚房弄去。」
為了等待香甜的蓮子湯,屏書與羅綺便在亭子里閑坐,喝茶賞景,閑來屏書還嗑把瓜子消磨消磨時光。
遠遠地便可以看見一個小丫頭端了兩碗蓮子湯,小心翼翼地走來。
「蓮子湯來了。」羅綺兒興奮得臉紅撲撲的,煞是可愛。
「急什麼?難道還怕它飛了嗎?」屏書笑著,嘴里不停地吃她的零嘴兒。
就在兩人的視線範圍內,走廊的轉角突然轉出一道熟悉的身影,朝那小丫頭迎面走去。
娟娟目光一瞥,瞄見了兩碗蓮子湯。
「你先等一等。」娟娟喚住那個小丫頭。
「娟娟姊叫我?」小丫頭恭敬地答禮。
「你上哪兒去?這湯又是送去給誰的?」娟娟臉色嚴峻,不用答案,她心里其實已經猜著了七、八分。
「這是屏書姊來要的,說是綺兒姑娘嘴饞,想嘗嘗。喏,她們就在前頭。」
小丫頭知道娟娟存心刁難,但她以為只要把少主跟前當紅的兩個人?出來,娟娟雖是不開心,但總奈她莫何。
不料娟娟如此精明厲害,仗著鴻景山莊的聲勢,倒也不怎麼怕!
她鼻間輕哼,一只手猛然用力抬起,嘩啦大響,那丫頭手上捧的食盤連帶著湯湯水水,全一古腦兒的摔到地上去。
可惡!她分明是故意的。
屏書氣得把嗑到一半的瓜子撇下,急步趕到當場,羅綺見情勢不對,亦趕快起身相隨。
「你好大膽子,竟然如此撒野?」屏書大聲喝罵,但娟娟不怕,只望著她冷笑。
這兩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同是聰明伶利又受寵的丫頭,更是主人身邊的得力助手!
娟娟首先發難,「我哪里撒野?只不過是有些事看不過去,替天行道求個公平而已!」
「什麼意思?」屏書怒目圓睜,要她把話交代清楚。
「一個身份卑賤的人,拿什麼資格享受蓮子湯,這麼好的東西讓她吃了,豈不白白糟蹋?」
娟娟說話的樣子尖酸刻薄,還不時用眼神瞄著羅綺,分明意有所指。
「你太過分了,欺負人也該有個限度呀!」屏書忍不住提高音量,憤怒地罵道。
「這怎麼算是欺負?我只是?我們家小姐討個公道!」
「公道?」這兩個字差點讓屏書笑掉大牙,「你家的好小姐學人家玩什麼手段,竟然找人代進洞房!
她只想到自己,有沒有想過這樣會害了綺兒一輩子,這根本就是她不對,有這樣的下場也是她自找的。」
「你說什麼?」娟娟急怒,高高揚起手掌,啪地一聲朝屏書掌摑而去。
說時遲那時快,羅綺尖叫一聲,擋在屏書前面。
一道熱流在她臉頰竄動,羅綺忍著疼,也忍著想哭的沖動。
屏書心急了,萬萬沒想到娟娟會出手打人,更沒想到綺兒竟會自願?她挨這一巴掌。
她扶著綺兒柔弱的身子,??地闖道︰「你……你怎麼可以出手打人?」
娟娟只是一時沖動,當場也被自己的行?給嚇傻了,于是她一言不發,轉身逃走。
這時羅綺突然發話,說給娟娟听︰「我記得以前在鴻景山莊時,有一次你為了我,教訓廚房的嬤嬤一頓──」
娟娟的腳步慢了一下下,但終究還是頭也不回地跑掉。
望著她急遽遠去的身影,屏書悻悻然說道︰「這件事一定要告訴少主,給她點顏色瞧瞧。」
「不要!」羅綺連忙急聲阻止︰「這件事千萬不要讓少主知道。」
「為什麼?」屏書高聲尖叫,她簡直不知道綺兒到底在想些什麼,竟然還要委屈自己把這天大的侮辱吞下來。「她有膽子做這樣的事,就要?她自己的行?負責!我一定要把這件事稟告少主,讓她知道什麼才叫做真正的公道。」
羅綺知道屏書的脾氣,她這人脾氣剛烈,恩怨分明,做事向來講究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就因為怕屏書說到做到,羅綺趕緊拉著她的袖子,低聲?娟娟求情︰「娟姊姊只是護主心切,才會這麼沖動行事,她不是故意的,幸好你也沒受傷,這件事請你別跟她計較!」
「那怎麼成?」照顧綺兒是她的責任,她怎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了目中無人的娟娟?
「你別跟少主說啊!事情若鬧大了,娟姊姊一定難逃責罰,不但我的心里會過意不去,萬一要是讓少主及少夫人的感情又生嫌隙,那綺兒真的就是萬死莫辭了!」
屏書不懂,「你這又是何必呢?」
「蒙少主錯愛,綺兒不喜反而難堪。」羅綺輕聲道出她對方雪霏的歉意。
愛上一個人不應該有錯,錯就錯在那是個不應該愛上的人,愛了就要付出代價。
她願意慢慢償還對方雪霏的虧欠,如果可以還得起的話!
看綺兒若有所思的神情,屏書嘆口氣,「算我怕了你,這事我就幫你瞞著吧!」
羅綺聞言大喜,拉著屏書直道謝。
「別這麼謝我,我只是希望你心里可以好過點。」屏書直接說出她的想望。
「想讓我好過很簡單,目前也只有你能幫我。」
屏書無語,看著羅綺。
「你也知道我根本就不可能跟少主在一起,我們身份有別,他又有家室……」
「你想怎麼樣?」屏書對綺兒接下來要講的話微感焦慮。
「我想解決這個問題。」羅綺平靜地說道︰「如果可以讓少主與少夫人重修舊好,也就沒有誰對不起誰的問題了。但……這要靠你來幫我。」
屏書一听急忙表明立場︰「怎麼幫?我可不擅長使下三濫的手段害人喲!」
「你放心,我不會要你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你只要幫幫我,別讓少主有機會靠近我就行了。至于怎麼讓他們和好,我會找娟娟商量。」
屏書皺眉,咕噥說著︰「有沒有搞錯?你還要跟她們合作?萬一又被陷害那該怎麼辦?」
羅綺扯出一抹笑,有著淡淡的憂傷,「你放心,只要我表明自己無心爭奪少主,還願意幫忙,雪霏小姐和娟娟就會待我如以前一樣,不會再欺負我。」
是啊!用三個人的未來做賭注,代價還真高得離譜。
屏書輕聲一嘆,「听起來這似乎是唯一的解決之道,但我先聲明,我不是幫你,而是幫少主!如果你們太過分的話,我會不惜一切捍衛他的。」
「知道了,你很忠心嘛!」羅綺輕輕笑說,心里也有了個底。
***
最近不知道怎麼搞的,章君硯對綺兒的好,常受她推拒。
她不要珍珠寶飾,不要衣服鞋襪,甚至不要他的殷勤探望。以前他還可以藉著屏書,多少能找到點機會去看看她,但近來卻不知道怎為了,她不是不在,就是已經休息了,同時還不斷把他給的東西又退回來,綺兒防他防得愈嚴密,他的心情便愈是焦躁。
踏著略感沉重的腳步,腦子里還是方才生意上的事情,他來到庭園旁,直覺想喘口氣。
忽地傳來一陣陣女子的巧笑聲。章君硯心念一動,知道綺兒就在這一帶。
受到聲音的吸引,章君硯舉步向前,朝笑聲的來處靠近,不料卻在半途,一個鮮黃色的身影硬是攔在他面前。
「少主。」
「嗯。」頷首示意後章君硯便要向前。
又一聲「少主」,那鮮黃色的身影亦隨之移步,擋在他面前。
「為什麼攔我?」章君硯挑起一道俊眉,想看屏書在搞什麼鬼。
「我……我沒有攔你呀!」
「那你擋在我面前做什麼?」章君硯略顯不耐,他的一顆心早已飛至綺兒身旁。
「呃,屏書是想告訴你……別過去好不好?」
「為什麼?」
這問話讓向來機靈的屏書手足無措,在少主詢問的目光下,好不容易她才囁嚅道︰「你是來看綺兒姑娘的吧!她不在這里。」
開玩笑!當他章君硯是聾了嗎?
他們曾在枕畔幾度私語,綺兒的聲音清亮婉轉,他不會認不出來。
章君硯懶得跟她解釋,邊闖邊道︰「撒謊也需要天分,你雖然聰明,但卻不是這方面的料!我知道綺兒在這里,她在哪兒?我要見她。」
「不行!」屏書大聲喝止,但她馬上發覺自己態度不對,于是馬上改口︰「是這樣子的,綺兒姑娘剛剛走了,少主就算去也見不到她人,啊,她方才說要去廚房吃東西,現在可能已經過去了。」
「我不信,你在這里,她怎麼可能上別處?」他真不曉得屏書想瞎掰到什麼時候!
「是真的……」屏書惶急,接觸到君硯質疑的眼光卻讓她只能干著急。
章君硯審視著她,沉吟道︰「我開始懷疑這幾天我見不到綺兒,是不是都因為你居中搗鬼的關系?」
沒想到這樣就被識穿了。屏書驚愕地張大嘴,呆站如木雞。
「哼!」章君硯不再浪費時間,走過她身邊再繞過假山,尋覓那魂牽夢縈的姿影。
如煙似霧的園林山水,全因一個俏妙靈動的縴影而瞬間活了起來。
在一座白色的拱橋上,羅綺倚著桅欄,欣喜望著水里穿梭來去的游魚,手中還把玩著垂肩的長發。
「為什麼派屏書擋我?」章君硯頗?不滿,看得出來他還在極力忍耐。
羅綺優閑地抬頭,淡淡言道︰「你不是要我好好休養嗎?沒看到你我身體會復元得比較快,她完全按照你的吩咐去做。」
「你……」章君硯?之氣結,他沒想到自己一味的忍受與寵愛,讓這小丫頭愈來愈得寸進尺。
「接下來你該不會下逐客令,要我離開吧?」語帶諷刺地,章君硯已暗自估量局勢,全盤策劃下一步。
「少主英明,綺兒正是這個意思。」
瞧她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章君視直覺得血氣翻涌,身體里充塞著郁恨。
「如果我不肯走呢?」咬牙切齒,他在心里告訴自己,再給她一次機會。
「那──」羅綺躬身行了個禮,不疾不徐地說道︰「綺兒告辭就是了。」
有生以來,章君硯第一次感覺到如此挫敗,為此,他狂怒。
用力捉住羅綺的肩,章君硯的眼楮都要冒出火了,「或許打從一開始我就不該對你太客氣,看看你怎麼回報我?不但不知感激還屢次拒我于千里之外!」
羅綺吃痛,亦拚死命地掙扎,嘴里還嚷嚷︰「原來你做得那麼多就是為了讓我感激你?」
章君硯一愣,不,他十分清楚這不是他要的。
「你明明知道我要的不是這個!我要的──我要的是你!」
羅綺冷笑,「是啊!你就是要我以身相許!」
她的冷酷無情真的傷到他了,章君硯怒火愈熾,一個念頭瞬見成形,他二話不說,拉著綺兒便走。
羅綺見情勢不對,拚命掙扎喊叫︰「你要帶我去哪里?放手……放手……放開我……」
他已經放過她太多次了,這游戲讓他既累又倦,不想再繼續。
章君硯沒理會,鐵青著臉執意扯她前進;一旁的屏書不禁驚呆了,一向斯文有禮、文質彬彬的少主竟會如此瘋狂,在園里與一個侍女糾纏不休,還讓她哇哇大叫!
「少主,有話好說,這樣不好看,你先放開她。」拉著章君硯的臂膀,屏書面露乞求。
「這事我自有分寸,你管不著。」
撇開屏書,章君硯挾著羅綺穿過花園、行過走廊,往馬廄的地方走去。
凡是他們行經的地方,所有奴婢無不投以驚異而好奇的目光,只有少數幾個人敢前來相勸,但都被章
君硯駭人的氣勢殺得敗下陣去。
羅綺被強力推拉,腳步踉蹌,形態萬分狼狽,驚慌失措的她只能語帶威脅︰「你再這樣,我要喊救命了。」
「這里是迎曦山莊,而我是少主!你得听我的。」
可惡!羅綺被他的蠻橫氣極了,當真拳打腳踢,扭著身子高叫救人哪!
這真的是天大的笑話!迎曦山莊的侍女竟在光天化日下大叫要人來救她,而加害的物件居然還是自己少主!這件事要是傳了出去,豈不教迎曦山莊貽笑天下。
「孽子,你在做什麼?」章敬恆威嚴的聲音倏地響起,在一旁觀戰的眾人總算松了一口氣,以為老爺的出現會讓這鬧劇趕快打住。
「沒做什麼!只是想帶綺兒離開這兒。」章君硯傲然的態度顯示他沒那麼容易屈服。
陸千雲滿臉憂慮,對孩兒說道︰「你沒看見綺兒根本就不跟你走嗎?強拉著她又有何意思?君硯,算了!」
章君硯不管,一手拉著綺兒,一手扯動馬?。他心意已決,沒有誰可以說得動他。
「少主,驚動老爺和夫人對大家都不好,你行行好,快放了我吧!」事態已經太嚴重了,羅綺也從方才的對峙轉成軟語相求。
「之前我就是太相信你,一直以為只要給你時間,你一定會回心轉意。但今天我終于知道,如果再不采取行動,你會這樣跟我耗一輩子。」
被說中了!羅綺心里一嚇。
「但你也不可以公然擄人呀!這成何體統呀?」陸千雲雙眼含淚,聲音哽咽。
章君硯跨上了馬,不顧母親哀求及父親驚怒的眼神,攔腰將羅綺拉上馬背。
「娘,您放心,孩兒只是帶綺兒暫時到外面走走,過些時日我一定會回來。」
「君硯……君硯……」陸千雲頻頻呼喚,看君硯策馬前行,她心都碎了。
既然哀求無用,章君硯仍一意孤行,身為父親的章敬恆面色嚴竣得駭人,悲憤不已。
為了阻擋,他雙足一點,施展輕功朝章君硯快速行去,同時他還使出一套擒拿手法,打算將這個不孝子當場撂下馬來。
不尋常的風速讓章君硯早有警覺,而陸千雲又怕他們父子相殘,在相公即將踫到兒子時,仍禁不住放聲尖叫。
章君硯側身與父親過招,同時還用力一夾馬肚,馬兒像箭般向前跑去。章君硯的武功雖是章敬恆一手教的,但他青出于藍,學藝精湛,章敬恆一時不是他的對手,讓章君硯擋過他的攻擊,駕著馬揚長而去。
「孩兒不孝!」遠去的他施內力向父親請罪。
陸千雲三步並作兩步朝章君硯離去的方向跑去,但實在追趕不上,只能眼睜睜看他們走遠。
「哼,孩子都被你給寵壞了。」章敬恆氣呼呼地指責妻子。
「還不都怪你?如果你早听我的勸,把綺兒許配給他,事情也就不會發生了。」不甘被罵,陸千雲也回嘴反駁。
「你講點道理行不行?」
***
唯有帶她離開迎曦山莊,離開雪霏,綺兒才可能放段與他相處。
這是章君硯的想法,也是他不顧一切擄她出來的原因。
羅綺雖萬般不情願,但受制于人,掙扎到又饑又渴的地步,她自然也只有安安靜靜地坐著。
章君硯帶她到了金陵城,投宿于悅來客棧。
「請問是休息還是住店?」小二殷勤地招呼著。
章君硯不假思索,月兌口說道︰「我們會在這里多住幾天,給我們一間上房。」
一間上房?
羅綺驚訝地望著君硯,卻發現他全是一副理所當然的神情。
「不,給我們兩間房。」羅綺趕緊開口,想扭轉情勢。
小二覺得好笑,但也連著答是,他將抹布往肩上一甩,就要帶領他們進去。
「一間房。」章君硯向小二重申,聲音平穩有力,不容置喙。
「兩間。」
「一間。」
「兩間。」
這可讓小二為難了,他搔了搔頭,不知該听誰的,「客倌,到底是要一間還是兩間?小的沒辦法幫二位拿主意呀!」
先發制人,羅綺搶著說話︰「小二哥,我們非親非故,當然是要兩間房了。謝謝你。」
章君硯睨了羅綺一眼,雲淡風輕地問道︰「你有銀子嗎?」
對,這個問題很重要!
小二望著羅綺,等她回答。
「這……」羅綺面有難色,她只想到要保持距離,卻忘了最最現實的銀子。
「姑娘,住店是要錢的。」小二不耐地撇下這句話,領他們到一間高雅的房里。
一路上,章君硯笑容滿面,似乎對這樣的結局頗感滿意。
休息夠了,他對羅綺說道︰「我們到街坊逛逛。」
這提議顯然讓羅綺開心,她雖還在生他的氣,但眼中卻閃著愉悅的光芒。
金陵是六朝古都,隨處可見雄偉壯麗的城牆廟宇,又因地處華南,河渠縱橫,是個不折不扣的水鄉澤國,金陵人往往就愛在河邊植上幾株楊柳,薰風一吹,柳條青青搖擺,招搖迷人。
「這里人很多,跟緊我,別走失了。」章君硯交代著。
不料羅綺臉上忽有頑皮之色,語音輕快地回道︰「是你要跟緊我才對,這里是我的地盤,我還怕你會走失了呢!」
真的假的?
章君硯露出不太相信的神情。
可能是舊地重游,所有的不快已一掃而光。
為了取信于他,羅綺還賣弄道︰「這條大街是金陵最熱鬧的地方,聚集許多小販,賣著各式各樣的商品。除了本國各地的東西之外,甚至還有遠從海外運送來的貨物。」
正巧旁邊有個專賣水果的攤子,羅綺揀起一個綠色的圓瓜,笑對章君硯說︰「這東西叫哈蜜瓜,香香甜甜,是西域一帶的水果!」
「看不出來你見聞如此廣博!」章君硯眼中流露出贊賞的神色。
「那當然*!以前我就住在這附近,爹總想把我當作黃花大閨女來養,但我卻會趁他不注意時偷溜到街上閑逛……」
羅綺說得開心,整個人都要手舞足蹈了起來。
第一次听她談起身世的章君硯,亦是極?入迷。
「上街是我最大的樂趣,我喜歡看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所以知道的東西自然也多些!可是有一次啊!我就在這里……」羅綺用食指指指自己站的地方,「我在這里遇到幾個登徒子,他們居然當街想非禮我耶!」
「那你怎麼辦?」章君硯也跟著她緊張。
羅綺帶笑的眸看著他,緩緩續道︰「當然是又哭又叫的,像個瘋婆子一樣,旁邊圍觀的大叔大嬸不忍心,直拉著那幾個人叫我快逃!」
「呵……你還真好運!」
望著一個街角,羅綺的神色蒙上一層陰郁。
「我從這里跑回去後,爹很生氣,還罰我三天不準吃飯。那幾天我真的很可憐,一直挨爹的罵,幸好我娘看不過去,偷偷拿面來,說是爹又沒有不準我吃面。」
回憶如流水,淌過羅綺的心里。
突然她抬頭,「少主,到前面看看好嗎?」
前面已是大街的盡頭,轉過街角人煙又更稀了。
雖然不知道綺兒的用意,但看她充滿祈求的眼神,章君視直覺事情不對。
「好!」依她,他想更了解她。
羅綺移步向前,有點失魂落魄,章君硯則緊緊跟著。
兩旁淨是民居,章綺兒站在一片廢墟前,神情有著說不出的悵惘與難過。
「這是你家?」章君硯大膽猜測,猶記得初見她時,賣身的板子上寫著︰一家二十余口急待下葬……羅綺淚落如雨,哭成了淚人兒,那一副嬌弱模樣,讓章君硯知道自己猜對了,也讓他心中泛起一股難言的不舍。
不知是什麼樣的沖動,或許應該說一切都發生得極其自然,章君硯伸出手掌,愛憐地撫著羅綺細致的粉頰,?她拭去那一點一點的淚珠兒,與這動作同步的是他低沉而柔和的嗓音,她的耳邊響起他極力哄著她的聲音︰「綺兒,別哭了,我只是隨便問問,並非存心惹你傷心的。」
他輕輕地捧起羅綺的小臉,她的淚止是止住了,但她的腦袋卻因少主這一連串親密疼愛的動作而變成一片空白,她傻傻地眨了眨長睫,一滴早沾在上頭的淚珠兒又翩然滑落。
章君硯輕緩而誠摯地說道︰「綺兒,有什麼事或許可以告訴我,我一定幫你!」
羅綺淒然的眼神重新望向這曾孕育她、養護她的出生之地。爹娘都已不在,人世間只剩她一人孤獨地活著……***
因羅綺臉色始終蒼白如紙,他們也沒在街上多逗留,早早便回客棧里休息。
梳洗過後,夜色也將天地染黑。
「你精神不好,要不要睡了?」
精神雖不好,但羅綺的腦袋可還十分清晰。
「我的確是累了,可是只有一張床,能不能委屈你打地鋪?」
「你明知我苦心積慮與你同一間房?的是什麼。」
「我不懂……」
羅綺還在裝傻,章君硯趁她不備,用力一把將她拉近自己,翻滾上床。
他側身躺于羅綺身旁,呼吸有著對方味道的熱氣,「你這麼聰明,怎會不知道我要跟你同睡一張床?」
露骨的情話讓羅綺慌了手腳,「我不……」
一句話還沒說完,天空突然出現一道刺眼的亮光,接著雷聲大響。
章君硯察覺到羅綺神色不對,伸手覆上她的額,低聲驚疑著,「怎麼回事?你怎麼在冒冷汗?」
羅綺緊緊咬著下唇沒有回答,但她發冷的手腳卻在告訴章君硯情況不妙。
「抱我!」章君硯一聲令下。
羅綺失措地盯著他,仿佛不確定他的話,直到從他的眸讀到堅毅,于是她張開雙臂,听話地抱住他厚實溫暖的身軀。
沒再多問她什麼,反正綺兒也不一定會說。
只要能在雷電轟然的夜晚相互依偎,取暖也好,溫存也罷,最起碼不會覺得那麼孤單,寂寞得想發狂!
嬌音輕?,說著極?沉痛的往事︰「我家被滅門的那天,就是像今夜一樣,是個烏雲密布、雷聲隆隆的夜晚。」
這句簡單的傾訴讓章君硯疼惜不已,輕吻著她烏黑秀發,他視線始終一刻不離地鎖著她。
「你會怕的話就讓我陪著你。」
他深刻的情話總算讓羅綺稍稍放了心,不再旁徨無依。
***
度過長夜,亮晃晃的陽光讓人精神?之一振。
他們又重新回到大街上,看往來不息的人群及琳瑯滿目的物品,和昨天不同的是,今日他們手牽著手,四周是一股甜蜜蜜的氛圍。
羅綺瞥見有個不起眼的攤子專賣些石頭。
「你看,珊瑚!」
「喜歡就買下來。」
羅綺瞅了他一眼,輕笑道︰「敗家子。」
章君硯用力捏了她手掌一把,羅綺則俏皮地朝他扮了個鬼臉。
「我是要告訴你,珊瑚很漂亮,而且十分少見。如果可以將它做成女子頭上的飾物,應該會滿受歡迎的。」
章君硯略一思索,又道︰「除了做成釵子或珠花,應該可以做成手環項煉,珊瑚顏色鮮艷,又不俗氣。」
能夠得到章君硯的認同讓她萬分高興,靈感也就源源不絕,「如果把它做成樹呢?」
「樹?」章君硯一時不能意會。
「有些珊瑚長得比較大,樣子像極了一棵棵枝丫突出的樹,如果能夠依照它原來的模樣再加以裝飾,也許會受人歡迎!」
「原來你腦袋裝的全是寶石生意呀!」訝于綺兒如此多才,章君硯不禁笑道︰「看來我的珠寶經營就交托給你了。」
一不行,我只能幫幫你,真要叫我照管生意,你爹娘會不放心。」
說著說著,羅綺輕抬起另一塊透明的黃澄色石頭,笑問︰「你覺得它如何呢?」
君硯望了一眼,琥珀!
「姑娘,專心點逛街行不行?」章君硯雙手一攤,一副敗給她的模樣。
「好啦好啦!」羅綺漫不經心地應著,眼楮則不停地溜來溜去,瞧著還有什麼新鮮玩意。?下章君硯,羅綺蹲在一個攤子前瞧個不停,只見她在那賣鍋碗瓢盆的地方翻翻揀揀,還不停與老板搭訕,興致盎然的模樣根本就不在乎有人在旁邊枯站。
甚至章君硯離開了一下又回來,她根本也沒發現。
「走了走了,這些東西哪值得你看那麼久?」要不是硬將她扯開,還不知道她要待到什麼時候。
「一听就知道你不夠老道!」羅綺板起了臉孔,搖頭晃腦地傳授他絕招,「像那種看起來愈不起眼的地方,往往就藏有寶貨,不是行家便不容易發覺。」
「那也用不著冷落我吧!」章君硯斜睨著她,頗有微辭。看羅綺笑而不語,他說道︰「手伸出來,有東西要給你。」
他那一雙大手一開始就擱在身後,原來藏了物品要給她。
羅綺習慣性就想推辭掉,「我不要,少主給的東西實在太貴重了,綺兒收受不起。」
不喜歡她用世俗的貴賤之分來區分彼此。
章君硯不悅地用力牽起她的手,不顧她的反抗硬塞給她,「這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你大可放心!」
他深深望了她一眼,表情幾多無奈。
帶她出來就是為了化解她的抗拒,孰料冥頑不靈的人兒死性不改,真教人氣得想嘔血!
看出他的臉色不好,羅綺張開手掌,默默看著這一對小巧可愛的泥女圭女圭。
那是一對精致的泥塑女圭女圭,一男一女,穿戴著紅色喜服,神情愉悅,喜氣洋洋。
「我看這女圭女圭漂亮,順手就買了,你如果不要就丟了吧!」
羅綺知道少主說的是氣話。不能真與她成親,他卻選擇用這種方式來表情達意,這深刻的情意羅綺豈會不知?
這一樣小禮物適時軟化了她的心,讓她在少主的柔情蜜意里深陷其足。
她合上手掌,緊緊地;雙頰在頃刻間燒紅,是天底下最醉人的顏色!
***
連續幾天他們就是這樣無憂無慮地過,逛街、泛舟,不但笑看各種迷人景色,還嘗遍許多珍饈美食。
直到有一天,兩人在客棧呢喃調笑時,突然听見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進來的人正是迎曦山莊的部屬,面色急遽匆忙。
「少主。」他朝章君硯恭謹行禮。
這種神仙般的生活被打擾,章君硯難免不悅。
「什麼事?」
「屬下好不容易才找到您,老爺有令,要少主速速回莊。」
「是不是出了什麼大事?」羅綺有點兒擔心。
「自從少主走後,章夫人思子心切,已臥病在床好一陣子了。」
這話讓人大驚,章君硯與羅綺也面面相覷。
「我們回去吧!」知道他定會擔心,羅綺即使喜愛與他在山下「鬼混」的時光,仍作此提議。
「回莊後你是不是還會像之前一樣避著我?」這個疑問讓章君硯沒有馬上躍馬回程。
「我不敢保證……但我又不希望你勉強留在這里,既不孝又讓我無法心安。」羅綺說著實話。
「我知道了,咱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