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奴 第十一章

火不停燃燒著,罪惡的城堡崩毀了。

記憶像是走馬燈,在腦中盤旋著,許多人、許多事悄悄出現,輪番上演之後,冉冉而褪。她彷佛在火光之中看見過往的諸多事情,一件件的浮現,讓她再次經歷那些驚心動魄的過去。

芷瞳緊縮著身子,因為吸入過多濃煙而神智不清。她能夠听見火焰舌忝食萬物的聲音,四肢被高溫滲透,只是流著汗,虛弱而乏力。火窟的溫度太高,而她無法再前進,更別提是找尋到卡瑞洛,心中的驚慌逐漸轉變成絕望。

不能到達他身邊,跟著他死在同一個火窟中也是好的。他原本就是個難以被饒恕的罪犯,她因為愛上他而深受煎熬,永遠也無法認同他的世界。就像是她在最後對傾城所說的,死亡對他們而言或許將是最好的結局,至少她可以不再痛苦。長久以來,她總為了心中的情愫,以及所謂的道德良知在掙扎著,而如今她的掙扎結束了,她選擇與他共赴黃泉。

女人其實一生最奢侈的,就是擁有一個深情的男人。縱然他如此霸道而邪惡,甚至曾經為了保護自己而恣意傷害她,但他卻是以他的方式在乎她,在最危急的時刻總會最先選擇保護她,不在乎會受到什麼樣的傷害。

世上哪個男人可以為她如此?

她找到這麼一個男人,但是他卻是個可怕的罪犯,這該說她幸運或是不幸呢?

芷瞳在濃煙中閉上眼楮,感覺神魂像是也要隨著輕煙飄蕩到九重天外,她的神智逐漸變得模糊,又甜又苦的液體漫流在心間,她知道自己得到所有女人夢寐以求的愛情,卻又得到同等的煎熬與危險。

若是一切就如此結束,那麼她也將帶著笑容死去,至少可以肯定卡瑞洛不會放過她,絕對會在另一個世界等待她的到來,再度掌握她的愛恨。

胸口的疼痛稍微減輕了,她雙手護著胸口,像是一個空虛的擁抱,在濃煙之中墜入深沉的昏迷。

早就該知道瓦雷斯是一個罪惡之城,在制造過許多罪孽後,終究會道來天譴。這個古堡的被摧毀,「暗夜」組織的支離破碎,並不是一件太讓人意外的事情。

同樣的,也該知道再嚴密的掃蕩也會有漏網之魚,天譴可以懲罰大部分的罪犯,但總會有某些罪犯有著最驚人的能耐,像是被惡魔賦予了生命般,難以被消滅,仍然繼續存活著。

她在三魂悠悠、七魄蕩蕩的時候,听見遠處傳來一聲又一聲的呼喚。低沉粗啞的聲音里帶著無限的焦急,四周不再懊熱難耐,反而變得冰冷,她忍不住顫抖。

那會是他的聲音嗎?他的聲音從來都是醇厚低沉,帶著旁人不能拒絕的氣勢,何時曾經如此的緊張憂心過?她無法想象他擔憂的模樣,那與他不可一世的霸道不合。

原本想就如此死去,然而他不允許,硬是將她從死神的手中奪了過來。她愛戀上的竟是這麼強大的男人,就連死神都不得不松手,不敢與他爭奪。

大量的新鮮空氣涌進她的胸腔,有人持續不斷的將空氣灌入她的口中,不死心的敲擊她的胸口,強迫她再度恢復呼吸。縹緲的神智慢慢的聚集,最後終于在強烈的嗆咳聲中,她重新醒了過來,被煙燻疼的眼楮努力的眨著,看清楚擁抱著她的卡瑞洛。

他的臉被煙燻得黝黑,只看見那雙像是烈火般燃燒的藍眸專注的看著她,熱烈的期待她醒來,彷佛這是他今生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那雙眼楮,從三年前迷惑了她,而又在三年之後將她從死亡的邊緣勾了回來。

「你終于醒了。」他欣喜的緊緊擁抱她,雙手仍舊在發抖。

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會永遠的失去她。在古堡中為了她的安全而放棄是一回事,但是眼睜睜看著她死去,就是一項太殘酷的煎熬,他完全無法接受。

芷瞳仍在嗆咳著,雙手直覺的攀上他的身軀,在黑暗中努力想凝聚焦點。半晌之後知覺逐漸恢復,她才發現兩人如今身子有一半浸在冰冷的水中,在城堡內沾上的灰燼被洗去大半。他們來到了城堡附近的隱密水泉處,四周是一片漆黑,只能隱約看見遠方城堡正在燃燒的熊熊火焰。

「你傷到哪里了嗎?」她擔憂的問著,不在乎喉嚨被煙燻得發疼。

卡瑞洛的身上有著無處的燙傷痕跡,肩都還有一處刀傷,傷口上都沾到了灰燼,看上去狼狽不堪。她掙扎著撐起身子,小手在他全身模索著,每模到一處傷痕就想掉眼淚。

「我沒事。」他搖搖頭,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半晌不曉得該拿她怎麼辦。

她似乎有在最危險的情況下違背他命令的習慣。三年前用盡辦法,她仍舊要逃走;三年後為了保護她而讓她離開,她卻不知死活的沖進火場中。若不是他經由密道找尋到她,恐怕她現今早已香消玉殞。

「你為什麼要再次進入回廊?那根本是送命的行為。」他緊皺著濃眉,藍眸里閃動著怒氣。

他眼眸里的怒氣沒有辦法嚇著她,終于知道他根本無法真正的傷害她,像是一頭只會咆哮的巨獸,日子久了就只能臣服,專心的守護著她,像是守護最珍貴的寶物。

芷瞳貼近他的胸膛,徐緩的嘆氣。她想要感謝蒼天垂憐,讓她能夠再度倚靠著他,當初離開那扇木門時,不安的以為那就是最後的一次貼近,如今的一切美好得不像是真實的。

「因為你在里面,所以我必須進去。我不能留下你一個人。」她輕輕的說道,用手環繞著卡瑞洛寬闊的背。

他的心被撼動了,只能擁抱著她,感受身子無法自禁的顫抖著。他擁有過驚人的權勢與財富,但是從不曾像此刻一般感到富有,他雙手緊抱著她,緊閉上雙眸,知道一顆心牢牢的牽系在她身上,就像是被鐵鏈栓住般,永遠難以逃離。

初次見面時,她手腕間就纏繞著一條鐵鏈,是否在他握住鐵鏈自以為控制住她時,自己今生今世早已被鎖住,再也無法自拔?

誰是奴隸,誰又是主人?怎麼才能夠清楚界定?他三年多來以為自己是她的主人,實際上她卻左右了他的一切。他才是那個成為奴隸的人。

細微的水聲讓他警覺的抬起頭來,牧師像是鬼魅般緩慢的靠近,殘破的牧師袍上有著煙硝味,而那張臉看來仍舊是平靜的,像是世上沒有任何的事情能夠讓他的情緒掀起波瀾。

「在如此危險的時候,是不是先確定能夠安全的保命後,才去處理其它的事情呢?」他慢慢的說道,視線落在芷瞳身上,竟有著無可奈何的些許笑意,倒沒有任何怨懟。「中國人說女人是禍水,這話果真不假。只是兩個女人竟然就讓我心愛的瓦雷斯毀于一旦,使得‘暗夜’的諸多成員死于非命。」

芷瞳直覺的更往卡瑞洛懷抱中靠去。她在殿堂時,明明就看見牧師站在風管鋼琴前,而殿堂與水池之間的道路早就被火焰封鎖,牧師是如何出現在水池畔的?她懷疑此刻所看見的是幽靈。

牧師看出她的疑惑,主動開口,「訝異看見我嗎?瓦雷斯是我的所有物,而我熟悉古堡內的一切。古堡內有無數的密道,外界就算攻破了殿堂,我還是能夠在城堡頹傾時縱密道逃月兌。」罪惡永遠不會消失,只會永遠的存在,等待著某個時機,再度竄出。

「我也是經過密道,才能夠找尋到你的。」卡瑞洛的手巡回過她仍舊軟弱的身軀,藍眸里因為眾多的考量,逐漸變得冷硬。

牧師轉頭看著遠方的火光,開口問道︰「那麼,你現在可以離開了嗎?我們沒有時間再繼續耗下去。」看著卡瑞洛仍舊緊抱住芷瞳不放,牧師挑起眉。「不要妄想將她帶在身邊,你現在的情況不比以前。‘暗夜’被毀了,一旦消息傳回歐洲,你在意大利的領導地位將馬上被取代。你已經不再權勢遮天,那些仇家要是知道你如今的情況,會傾巢而出的甫來尋仇。將她帶在身邊只是多了個累贅,增加傷亡的機率。好好考慮,我在海口處等待你。」他甩甩衣袖,往深幽的森林走去,深色的牧師袍與黑暗融為一體。

芷瞳緊張的看著牧師消失的背影,之後看向卡瑞洛,雙手握得更緊。「你要留下我?」她小聲的問,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藍眸是冷硬的,在強忍著不舍的情緒。再度將她從死神的手中奪回來,諷刺的竟是不得不與她分開,才能夠保全她的性命。

「我所擁有的一切都消失了,芷瞳,從此之後再也無力保護你。跟隨在我身邊就將是一場接著一場的逃亡與躲避,而我沒有辦法許諾在何時重新奪回權勢。往後我的生活只會更血腥黑暗,而你我都清楚,你沒有辦法認同我的生活,之後的日子對你而言將是一種折磨。」他緊握著她的雙肩,不停的說服自己,這是最好的方法,如此才能夠讓她安全的存活著。

芷瞳咬著唇,臉色蒼白如雪。她自以為掙扎已經結束,以為能夠毅然決然的跟隨他死去。但是同生與共死其實是兩件事情,有勇氣與他共赴黃泉,並不代表有勇氣與他共度一生。如何能在他滿是罪惡的生命中,挪出一小塊清靜之地,安放他們的愛情?

「到瓦雷斯去,共尋找東方傾城,她能夠證明你是無辜的,給予你安全。」他忍著痛說道,心宛如被撕裂般疼痛著。

她搖晃著頭,干澀的喉嚨發不出聲音,難以反駁他。淚水滑下面頰,稍稍洗淨了掩蓋美麗面容的煙塵。

嘴里嘗到咸咸的淚水,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次為了他而流淚,痛楚的情緒彌漫心間,她不停的喘息著,聞嗅到他身上的氣息,懷疑自己若是離開了他,能否安然的存活著。

拉下他強壯的頸項,她主動吻上他的唇瓣,將自己心中的激烈情緒和深深掙扎都借由這個吻傳達。兩人的舌交纏著,彷佛最後般的吻著彼此,像是死囚在享受著臨死前的大餐。

他們的身子帶著傷痕,以及大量的灰燼,卻能感受到兩人的心是緊緊熨燙的。

百般不情願的移開唇,他的視線在她面容上游走,懷疑著將來沒有她的日子要怎麼度過。「等我,或許等到某一天,當我再度奪回權勢,我能再去台灣,帶著你離去。」

他許諾著,卻不知那一日距離多遙遠。

「只怕你沒有這個機會。」清亮的女聲在夜色中響起,驚嚇了相依偎的兩個人。

一個眼眸清亮的年輕女子站立在水池邊緣,手中穩穩的持著沉重的槍枝,筆直的指著卡瑞洛。「你沒有機會再綁架連小姐了,我將帶你回台灣受審,之後判刑。想再看見連小姐,可能就必須等你下次投胎。」杜若簡潔的語氣十分無情,沒有任何的轉圜余地。

她跟隨著官方組織來到瓦雷斯這處罪惡深淵,領受上司的命令,在眾人圍攻城堡時,注意四周的動態。再細密的計畫總還會有遺漏之處,更何況這些毒梟罪犯一個比一個更加狡猾。

丙不其然,隨著水泉走來,竟讓她看見了毒梟卡瑞洛。杜若的手心冒著汗,平靜的外表下其實萬分緊張,她听過太多關于這個毒梟的傳聞,知道他殺人不眨眼的歹毒。

但是眼前這個緊抱著懷中女子的卡瑞洛,就像是世上任何為心愛女人瘋狂的男人一樣,表情痛苦而煎熬著。要不是熟知卡瑞洛的數據,她真要懷疑自己是否認錯人。難以想象一個權傾世界、能讓各國政府視為眼中釘的頭號毒梟,怎會露出如此的表情?

「哪個人派你來搜捕漏網之魚?」卡瑞洛冷著一張臉,最後緊抱芷瞳一下後,將她推出懷抱。

杜若拿著槍瞄準,緊咬著牙想維持情緒,手卻忍不住顫抖。「你的敵人多如牛毛,是誰派我來重要嗎?」她用槍指著芷瞳,要對方快上岸。「連小姐,請離遠些,我必須將這個罪犯繩之以法。從今以後他將再也不能威脅你。」

「若是傷了她,我會讓你後悔出生在世上。」卡瑞洛冷酷的說道,視線仍舊追隨著芷瞳。他有把握能夠撂倒眼前這個年輕女人,卻擔心會在爭斗間傷害到芷瞳。這就是牧師所說的,將她帶在身邊會是一個累贅,兩人將長期為對方擔憂著。

明知道如此,卻又離不開對方。這樣的愛情是不是命運之神的詛咒?

「放心,我的目標只有你,連小姐是你綁架來的人質,我不會傷害她。」杜若佯裝冷靜的說道。「現在請你慢慢的上岸,我們必須到瓦雷斯去。那里有不少人在看見你仍舊存活著時會十分的高興,你身上背負太多的案件,能夠活捉你,代表破案有望。」

芷瞳站在岸上,看著眼前的景象。她深愛的男人受到威脅,而她竟只能束手無策。

知道杜若是施行正義,擒抓罪犯,但是她心中就是有痛楚在翻騰著。心中那條善惡的界線早已經模糊,她的身子在發抖,為了卡瑞洛而擔心。

若是她還有一點道德良知,就應該親手將刀刃送進他的胸膛,停止他的心跳,替這世界維持一些和平。最起碼不去干擾杜若的行動,讓他能夠乖乖伏法。

但是她只是一個女人啊,那些道德與良知,在愛情面前成為微不足道的東西,她沒有太多的選擇。就算愛上惡魔又如何?她只是深切的去愛一個男人,那些掙扎浮現,緊接著又被否定。她的決定既悲哀又肯定。

芷瞳看見水流中躺著一把匕首,那是卡瑞洛隨身攜帶的武器,在為她急救的時候,疏忽遺漏在溪水中。映著月光閃動著銀色的光芒,像極了天邊的彎月。

卡瑞洛專注于眼前的杜若,沒有注意到芷瞳的行動。牧師仍在等待,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浪費,更不可能乖乖隨著杜若回台灣去受審。無奈肩部的傷限制他的行動,而杜若銳利的眼楮不放過他的任何舉動。看得出眼前的年輕女子是受過嚴密訓練的好手,只要他膽敢輕舉妄動,她就會毫不留情的開槍。

杜若緩慢的往後退去,看著卡瑞洛踏出水泉。「我不想為難你,請你也讓我能夠交差。」她簡單的說,眼角突然看到一抹閃光。

她急促的轉身,卻剛好迎向那一刀。銳利的匕首不留情的刺進她的胸月復之間,撕裂衣衫與肌膚,貫穿了內髒,她驚駭的抬起頭來,看進芷瞳漾滿淚水卻又萬分堅決的眼眸里。兩個女人有好幾秒鐘的時間愣愣的看著彼此。

芷瞳的手抖得無法握住刀子,對方身上的血流淌在她手上,拿著刀子砍入人體的感覺是可怕的。她沒有勇氣將匕首抽出,震驚的松開雙手,顫抖的雙腿像是無法支撐體重。

劇烈的疼痛吸取了神智,杜若在月光下看著鮮血大量從體內涌出。黏滑的血液染紅了月色下的一切,她無法置信的看著芷瞳,不能了解這個被囚禁綁架的女人為何會出手拯救毒梟。

杜若勉強舉起手中的槍,瞄準芷瞳。她緊咬著唇,想在清醒前至少撂倒一人,但是卡瑞洛不給她任何機會,在她舉起槍的同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撲上前,輕易的奪下她手中的槍枝。

餅多的疼痛讓她昏眩,最後她只能軟軟的倒在沙地上,讓鮮血浸濕了柔細的白沙。

芷瞳的身子仍在顫抖著,就連卡瑞洛將她擁進懷抱,她也仍舊顫抖不休。她剛剛親手殺了一個人,殺了一個執行正義的使者,雙手沾惹罪惡的血腥,從此之後再也洗刷不掉。

「你到底在做什麼?」他心疼于她的顫抖,盡力想安撫她。

她的行為給予他強烈的震撼,在月光下看進她滿是淚水的烏黑眸子,知悉方才見到了一項最艱難的決定。要從來心地善良的她舉起刀子殺人,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情。然而她心甘情願的舉刀,全是為了他。

「從此之後,我再也回不去了。」她喃喃低語著,緊靠著他,將他當成是今生最後的依靠。她伸出雙手,愣愣的看著上面的血跡。「我跟你是同樣的人了,都背負著罪惡,再也不能回到原本平順的生活。這是我的決定,我的掙扎已經結束,再遠再苦我都要跟著你。」她低喃著說出今生最重大的決定,明白再也沒有退路。

終于承認她願意跟隨著他離去,即使從此要看盡他殘忍的生活,她也情願。舉刀殺人的那一瞬間,就等于是否定了過去的一切,願意接納他的生活方式。

能夠陪伴在他身邊,她哪里都願意去,就算是必須在地獄中沉淪,也仍舊甘之如飴。

「你不能跟隨我走。」卡瑞洛仍在掙扎著,妄想要讓她跟隨,卻又擔心著她。

她淡淡的笑著,淚水恣意漫流。「我不願意時,你囚禁我。而如今當我願意留在你身邊,你反倒要送走我嗎?你的眼楮迷惑了我,早就讓我深深陷溺,難道你一點都不知情嗎?」她帶著淚問,不願意放開手。

如此就是她的一生了,在經歷風險之後,重新安穩地依偎在他懷抱里。

卡瑞洛捧起她的臉龐,像是捧著最珍貴的珠寶,雙手在顫抖著,他難以確定瀰漫在眼中的水霧是什麼。「我不應該答應你的。」

「你不願意?」她輕柔的問著,屏息等待著。

再也忍受不住那些煎熬,他怎麼能夠舍下她?卡瑞洛狂喊著︰「該死的,我願意,我當然願意。」他的聲音回蕩在森林間,像是一項攸關今生的許諾。

「那麼就帶我走,隨便到哪里都好,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就能夠安穩。」她攀附在他胸前,緊閉上雙眼。

從羅馬月夜下開始的沖擊情緒,在今夜得到最後的定案。他們是注定相屬的,縱然世界都崩毀,還是必須相依的走完剩下的旅途,不管眼前有多少凶險,有了彼此就不再孤單。

謹慎而神聖的,他在她唇上烙下一吻。緊緊的擁抱著她,高大的毒梟,以及他嬌小美麗的女奴,走進幽暗的森林,走向等待著他們的牧師,也走進了難測的未來。

天邊的冷月微微的傾斜,在無人看見的時刻,成為一朵有些憂傷、卻十分美麗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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