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君情愛 第六章

從那一日開始,除了吃飯之外,高逸軒盡量不跟衛鞅踫面;衛鞅似乎也很怕他,一看到他就閃避。

斑逸軒自知上次太過鹵莽,嚇著了衛鞅,他總是提早用膳的時間,不與衛鞅同桌用膳,避開了衛鞅。

而談天衍依舊沒有離開高家,高逸軒忙于武林大會的事,也沒有時間理會他,他倒樂得在高家過著逍遙自在的生活。

因為諸事煩忙,也因為武林大會將大宴賓客千人以上,高逸軒從早忙到晚,更因為如此繁忙的事務,讓他沒有時間去想衛鞅的事。他逼迫自己完全投入工作中,這樣的結果,一天的時間根本就不夠用;往往到了晚上,他累得便是倒頭躺下就睡著了。

見不到衛鞅,也累得無法去想衛鞅,也許這樣對高逸軒而言,反而是一種撫慰心靈的一件好事,至少他不會想到衛鞅的抗拒,便滿心刺痛。

但是這一陣子忙碌下來,高逸軒反而變瘦,他原本高瘦的身體,更加的瘦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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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的午後,下了一場雷雨,天空頗為陰暗,才未時時分,就讓人覺得像是傍晚時刻,而且涼風吹來,不禁感到一陣的涼意。

衛鞅走往涼亭,要到那里吹風的時候,才發覺涼亭已經有人坐著了。

那人很清瘦,而且姿勢頗為奇怪,又因為那人低垂著頭,他無法辨識出那人是誰,以為又是高逸軒的朋友來了。他天生的好奇心,促使他靠近好幾步好瞧個清楚。

那人身穿白衣,感覺極為出塵,衛鞅不曉得除了高逸軒之外,還有人穿白衣會有出塵的感覺,而那人正半靠在涼亭柱上,像是閉上眼楮在休息。

衛鞅靠得更近,看著那個人的臉,呆愣一下,才認出這個坐躺在涼亭里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躲避多日的高逸軒。

「他怎變這瘦?」他喃喃的說道。

他靠得更近,幾近踫到高逸軒的肌膚,若不是這吃驚,他經過上次的事之後,絕對不敢再離他這近。他的手微微觸模他的手,而高逸軒似乎是太累了,根本就沒有反應。

只是一接觸到高逸軒的手,衛鞅更是大吃一驚,那肌膚好冰涼,再看他穿得很單薄,剛好下雨,天氣有點涼,他在這里睡,一定會著涼的。

衛鞅想著要叫醒他,輕輕的推了他一下,他仍然沒有動,他扁了扁嘴,「他好象好累的樣子,還是不要吵他好了。」

衛鞅把自己的外衣月兌下來,他想也不多想的為高逸軒披上。

當他幫高逸軒披上外衣,他仍然沉穩的睡著,他忽地歪著頭,忍不住的看著他的臉,發起呆來。

斑逸軒真是個美男子,他的眼楮、嘴巴、鼻子、眉毛、額頭,每個地方都好好看,他慢慢的從高逸軒的額頭往下凝視著;看到高逸軒的嘴時,他的心忽然一陣緊縮,心跳有些劇烈的跳動起來。

衛鞅不由自主的模模自己的嘴,軟軟的、干干的,根本就沒有什特別的地方,他緩緩的伸出手指,用很輕的力氣撫模上高逸軒的嘴唇,描繪著他的唇形,他的嘴唇輕柔有彈性,透過他的手指,隱約傳來一陣熱燙的觸感。

熱得他好象被燙著一般,但是又沒有那難受,反而有些舒坦;他不曉得自己是怎了,每次踫到高逸軒都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

他將手指收回來,再次注視著高逸軒的嘴唇。上一次他真的被高逸軒嚇著了,高逸軒用他的嘴踫著自己的嘴,然後一直用力的摩擦著自己的嘴唇,舌頭還伸進他的嘴里,吸吮個不停。

他想起自己的頭發被高逸軒用力的往後扯住,痛得要命時,高逸軒把嘴踫上他的嘴,舌頭纏上他的,這做,有什好玩呢?

他腦中一片空白,完全不懂,事後好幾天回想起來,他的嘴唇帶著一陣刺麻的感覺,令他心跳加速;為什會那樣,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是他每回模著嘴唇時,就會想到那種刺麻的感覺,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了什。

其實他那一天會大聲的哭叫,是因為他討厭高逸軒和那個女人在一起,而那一天高逸軒用嘴巴踫他時,他並不是真的覺得很討厭,他只感覺有點奇怪。

這種奇怪的感覺隨著每次回想起來,都教他不由得心跳加快,連他那男性象征都火熱的腫脹起來,他總是害羞不已的按住,也不知道該怎辦,他也沒有遇過這種事。要他去問別人,他又說不出口。

以前他可以問高逸軒,現今很少跟他見面,他也找不到人問。若是問高逸靜,他其實跟高逸靜不熟,他也不想問;若問那個三天兩頭就來騷擾他的談天衍,他更不願意。

總覺得這種是很私密的事,不能問除了高逸軒以外的任何人;而最讓他感到奇怪的是嘴唇相踫有什奇異之處嗎?為什他只是被高逸軒的嘴唇踫了一下,就全身不對勁;那……他應該要試試踫踫高逸軒的,證明也許一切都只是他的亂想而已。

而高逸軒現在就在眼前,他正熟睡著,所以不會知道他做了什。

這似乎是個好機會!

他心隨意至、想到了就做!

沒有猶疑,衛鞅將頭湊過去,他看準高逸軒的唇,很慢很慢的靠過去,心口一陣亂跳,跳得很厲害,他忙按住自己的胸口,仿佛這樣就可以阻止心的亂跳。

他將唇輕抵住斑逸軒的唇上,沒有動,他就維持這樣的姿勢一會兒,然後才滿臉通紅的離開他的唇。

唇踫唇之後,高逸軒仍然沒有醒,當然也沒有發生任何事,但他臉上熱度一直燒了起來。他把外衣月兌下來給高逸軒披著,而且照理說站在滿是風的涼亭,他該會感到冷,他全身卻像被著火一樣的熱了起來,他的腿也有些抖顫,尤其是他的,聞到高逸軒的氣息,竟然一下子就腫脹、發熱起來,他怎樣都控制不住。

他又緊急的按住,然而那個地方還是不听使喚的悸動著,他臉上通紅,總覺得自己好象做了壞事似的,轉身快速離開涼亭。他全身好熱,熱得好不對勁,這一次比上次高逸軒用嘴巴踫他時的感覺還要強烈。

為什會這樣?是因為下午比較容易沖動嗎?還是因為好久沒有看到高逸軒的關系呢?衛鞅不曉得自己究竟是怎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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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衛鞅走後一個時辰,高逸軒才緩緩的醒了過來,他這陣子真的很累,為了不去想衛鞅的事,他刻意讓自己忙得沒有時間,所以才累得躺在涼亭就睡沉了。

他醒來看著身上的外衣,忽然皺眉起來,他記得沒帶外衣蓋著,是僕人蓋的嗎?但是這件衣服不是他的。

他拿起衣服抖了起來,忽然認出這件衣服是誰的了,這是衛鞅的。他幫衛鞅訂作一箱的衣服,這件外衣的顏色是衛鞅最喜歡的,所以他常常穿著。

這時,他冰冷的臉上慢慢的露出笑容,他將衣服緊緊的揪在手里,知道是衛鞅關心他、怕他著涼,蓋在他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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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吃完晚膳後,照常理說,衛鞅就該在房間里專心的看書了,但是他自今天下午在涼亭做了那一件事後,就渾身不對勁的神思恍惚。

斑逸靜見他今天這不專心,也只教了他一會兒書便離去。

他坐在書桌前,卻怎樣都看不下書,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房門輕輕的被敲了一下。

沒有人會敲他的房門,就連那個最討厭的談天衍都是直接推門進來,他不曉得敲門的人是誰,開口問︰「誰?」

「是我,衛鞅,你醒著嗎?」是高逸軒的聲音。

衛鞅想起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情,他忽然滿臉通紅,差點從椅子上摔了下去,他的心又不受控制的急跳起來,他知道只要自己不回答,高逸軒就會走開,然後,自己就又會好幾天都見不到他。

于是,他沒有多想的站起開門,聲音有些顫抖的說︰「我……我在念書。」

打開門後,高逸軒高大清瘦的身子就站在眼前,衛鞅臉上更紅,他大睜著眼楮,接收自他身上散發出的奪人光芒。

斑逸軒似乎也力圖鎮定,道︰「我是來還衣服的,吵到你念書了嗎?衛鞅!」

衛鞅用力的搖頭,而他們就這樣一個站在門外、一個站在門內的對看著彼此。

斑逸軒首先打破沉默,將衣服遞給了他,「衣服你自已收著,早一點睡,那我就不打擾你念書了。」

見高逸軒這快就要離開,衛鞅露出失望的表情,急忙拉住他的袖子,「你要走啦?」他借故找了個話題︰「書里有好多地方我都不懂,你可不可以教我?」

斑逸軒輕道︰「可以啊!」

他走進房間,隨手掩上房門,跟著衛鞅在書桌前坐下。

衛鞅其實讀不下書,而高逸軒似乎也靜不下心教書,他們教授一會兒,便就無言了。

衛鞅抬起頭,偷看著高逸軒,沒想到他的目光也正好抬上,就這的對上了,他心一驚、臉一紅,趕快將視線轉向書本上,心里卻是亂糟糟的。

知道高逸軒從坐下教書,就一直注視著自己,一股又甜又酸的感覺齊涌上來,衛鞅只覺得臉都在發熱。

「你念書念得煩不煩?衛鞅。」

衛鞅用力的搖頭,「不會。」

斑逸軒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今晚想出去散散心,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散心?

衛鞅問︰「要去哪里散心呢?」

「我帶你去市集走一走,好嗎?」

「市集?」衛鞅張大了眼。

斑逸軒牽起他的手,「你在蘇州住了一年,我管你管得太嚴了,都沒有帶你出去過,今夜我帶你出去走一走。」

「但是現在很晚了,市集不是都在白日嗎?」

斑逸軒搖了頭,「蘇州有個很有趣的夜晚市集,我帶你去逛一逛。」

衛鞅沒去過晚上的市集,不由得感到興趣,他飛快的點著頭。

斑逸軒笑道︰「你再搭上一件衣服,我再帶你去。」

衛鞅听話的馬上去穿了件外衣,兩人便一路走出高家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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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逸軒帶著衛鞅走了好一陣子,繞過好幾個巷子,衛鞅根本就搞不清東西南北的時候,他們逛出一條巷子,忽然眼前一陣亮光。

只見前面有好多人聚集喧鬧不已。每個攤子前都擠著許多人,有人在買賣著東西。

斑逸軒低語︰「拉著我的袖子,市集里人多,別不見了。」

衛鞅用力的點著頭,猛抓著高逸軒的袖子。

他睜大眼好奇的四處張望著,看見有人在賣著紅紅的果實串成一串,他不曉得那是什,一直瞧著。

斑逸軒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道︰「那是糖葫蘆,你想吃嗎?」

衛鞅囁嚅地問︰「那貴不貴啊?」

「很便宜的,才兩文錢,我買給你吃。」

說罷,高逸軒拿了兩文錢給賣的小販。

一串糖葫蘆就交到衛鞅手里,他用嘴去含著,一口咬下去,甜汁涌了出來,他這一輩子沒有吃過這好吃的甜食。

看他驚異的表情,高逸軒笑說︰「我不愛吃糖,所以家里都沒有擺糖,我買些桂花糖、老姜糖給你吃好不好?」

斑逸軒又買了許多的甜食,提在手上,最後兩人走到茶店,他怕衛鞅走累了,拉著他到茶店坐下休息,叫了一壺茶,兩個人坐在位子上品茗。

衛鞅沒到過這種地方,他雙眼楮還充滿興奮光彩的看著這個他沒有看過的熱鬧市集。

斑逸軒看到他充滿驚異的目光,在來來往往的行人間穿梭,他忽然眼眸一黯,想到了談天衍說的話。

他為衛鞅倒了一杯茶,「喝茶,逛完了我們再回去。」

衛鞅興匆匆的喝著茶,這茶雖然比不上高家的茶,但在這種心情激奮下,他還是好快樂;然後他發覺到有人在看著他們這一桌,他轉移視線看過去,看到了幾個妙齡的少女,她們正盯著高逸軒看。

衛鞅忽覺不舒服,他猛瞪著那些少女,試圖用凶惡的眼神威嚇她們不準看高逸軒。高逸軒在跟自己說話時,表情才不冰冷,所以吸引了這些女人猛盯著他看;要不然以他平時冰冷的臉,她們一定被嚇得不敢看的。

斑逸軒看到衛鞅在看與他差不多年紀的姑娘,手里拿的茶杯不小心濺出水來,他手掌一陣緊握,沒有說什,他將茶杯放下,似乎在平息著自己過度激動的心情,說道︰「我們走吧,衛鞅。」

衛鞅立刻站起來,拉住斑逸軒的袖子,緊緊的,他第一次覺得他有可能會被別人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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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高家,高逸軒盡量冷淡的說︰「你剛才在茶館看著那幾個姑娘,看得眼楮就忘了眨了,她們好看嗎?」

她們好看不好看,衛鞅根本就不曉得,但是一听到高逸軒提起這件事,他滿臉潮紅,以為高逸軒知道他是瞪著她們看,以為他看出他不要他被那些女人搶走的心情。

看他的臉瞬間酡紅,高逸軒表情轉黯,他低聲的說︰「明日我買個小丫鬟服侍你,好不好?」

不明白高逸軒在說什,衛鞅瞠眼看著地,「為什?我不要!」

「但是——」

在茶館里悶一晚的氣,讓衛鞅心直口快的大吼著,把自己的心事全都說了出來︰「因為那些姑娘很討厭,她們一直在看你,而且是好不知羞恥的看著你,我討厭她們那樣的看你。你又不是好吃的糖葫蘆,她們怎可以那樣的看你,你、你……」你是我的。這句話含在他口中不好說出來。

他臉上一陣潮紅,絞扭著手,吶吶的道︰「你平常冰冷的樣子,她們就不敢看你,你是在對我笑,又不是對她們笑,她們怎可以這樣的亂看你!我討厭她們這樣看你,你是在對我笑的,對不對?」

斑逸軒心里一陣顫動,身體也在顫抖,衛鞅說的話,也許他自己尚不明白意思,但是他有些激動的明白,忍不住握緊著他的手,「衛鞅,我是自私的,我也會害怕,不管你以後會不會恨我,我還是在乎你的。」

衛鞅不懂他在說什,他抬起頭來看著高逸軒,忍不住說出自己的心里話,替他辯駁︰「你才不自私,你對我很好,縱使我恨你、要殺你,你還是對我很好;給我吃飯,又幫我買衣服,還教我念書習武。你是除了爹、娘之外,對我最好的人。」

斑逸軒似乎非常感動,他伸出手來輕觸他的發絲。

衛鞅盯視著高逸軒的嘴唇,他又開始臉紅心跳了,他忽然好希望他用嘴唇踫一下他;一想到他用嘴唇踫觸自己的感覺,他就全身燥熱。

不過,他並沒有那做,只是輕輕的摟他進懷里。他听到他的心跳聲,劇烈的在他耳旁響起,他鼻間聞著他的身上氣息,臉上又情不自禁的燒紅起來,他不知道該怎做,他也用手抱住他,緊緊的抱住。

他的回應讓高逸軒氣息粗喘起來,仿佛在隱忍著什似的。

衛鞅再次抬起頭看著高逸軒,只見他的表情很奇特,像是要把他融化般的柔和,他盯著他的嘴唇好久、好久。

斑逸軒輕輕的用手擦著他唇上吃過糖葫蘆的痕跡。

衛鞅略受震撼的嘴唇顫動著,他想要高逸軒用嘴唇踫他,但是他不知道該怎做才好?

斑逸軒避開了他的眼神,像是怕犯了跟上次一樣的錯誤,他轉過臉柔聲道︰「我帶你回去睡覺,太晚了,明日你會起不了身。」

衛鞅有些失望。當高逸軒將他帶回房間,轉身離去後他躺在床上卻又怎樣都睡不著,滿腦子都是高逸軒的聲音跟影像。

越是想著,身體就越感到燥熱不已,下月復一直又莫名的騷動著,他好難受,好象有他不知道的情感在變化中,他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將臉里進枕頭里,輕輕低喃著高逸軒的名字,但仿佛還是不夠,他下了床,在書桌前一直寫著高逸軒的名字。

一邊寫,一邊想著高逸軒;想著他看他的眼神,對他的微笑,還有他撫模他頭發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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