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我是不是? 第6章(2)

雲恩用了比他更大的力氣將自己的手抽出,並規矩的放到自己的腿上,讓他無法再藉由任何細微的小動作動搖她的決心。

「你知道嗎?我最不喜歡的季節是冬天,但因為是在冬天遇見了你,所以它成了我喜愛的季節。」那個站在冷風里把鼻子都凍紅的女人,讓他喜歡上了那樣冷冽的季節。

雲恩凝視著班子烈,任憑著淚水繼續無聲地奔流。

「趁著你我的感情還來得及回頭,分手吧。現在……或許你會怨我,但至少不會讓你在日後恨我。」沒有人可以決定自己下一秒可能會踫上任何人或任何事,當然,包括愛上某一個人,結果好壞機會都有的,她很慶幸那個人是他,不是別人。

他,會成為她這輩子的最愛,也是最後的愛。

「我說很喜歡、很喜歡你,你知道很喜歡、很喜歡代表什麼意思嗎?這個賭注都還沒能分出輸贏呢,你這可是中途退場,犯規的。」第一個問句,他沉聲地說著,後頭的話,他提高了聲嗓,完全是針對她的指控。

他生氣了,氣她的冥頑不靈,為何要將所有負面的責任全扛在自己一個人的肩上,還不準任何人與她分擔。

「對不起……」太多的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也模糊了眼前的他。

「我不管你眼前有什麼困難,但我會陪著你度過的,只要你願意相信我。」班子烈放在桌面上的大掌翻過,讓掌心朝著雲恩向上,那是他再一次的請求姿勢,「相信我好嗎?」

雲恩伸手捂著自己的嘴,就怕哭泣的聲音無法抑制地逸出口。

決定分手是多麼折磨人心的一件事情,但她不得不下這樣的決定。

安安發生了可怕的不幸,而她未來的幸福幾乎已是垂手可得,但她如何也無法佯裝什麼事情也不曾發生,然後繼續穩穩地捉住眼前的幸福,把內心那股罪惡感完完全全地拋在腦後,她做不到!

「對不起,讓你誤會我也許會是你最好的選擇,但我真的不是,一切都是我的錯。」她真的很想將自己的手交給他,可真的不行。

若現在不狠心與他分手,當他明白她打算的事情是有多麼浪費時間與心力,甚至也可能永遠得不到回報,但即便如此,她明白只要凶手不現身的那一天,她永遠不會停止付出的,而他能有多少耐心陪著她?有著多少愛能讓她一天天磨滅?

當再多的愛被其他負面的情緒所取代,不愛了,只是最輕微的轉變,她不想在日後被自己所愛的人所憎恨。

聞言,班子烈先是緩緩握起攤開的手掌,接著將手收回自己的身側。

「唉……」他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要自己听見,也要雲恩听著。

「這間餐廳的食物是出了名的好吃,但今天的晚餐卻是我有史以來吃過最難吃的一回。」他站起身來,顯然打算不紳士的先行離開。

而他確實這麼做了。

在行經她身旁時,他輕輕地扔下了今晚的最後一句話──

「你很快就會明白你放棄了什麼。」

雲恩知道她放棄了什麼,她放棄了她最愛的男人,也是個愛她的男人。

後悔嗎?是的,從分手的話還沒說出口時,她便已經後悔了,萬分的後悔,但即便後悔了,她扔是得繼續向前走,要不雲安的死亡只會是她永遠的悲痛與陰影。

向前,繼續向前。

人來人往的十字路口一角,一間小小的咖啡館坐落在不起眼的二樓,就連招牌都是黑不隆冬的黑色,並簡單俐落的寫上了「咖啡館」三個字,它並不是間會吸引顧客主動上門的店。

而它,也不要顧客主動上門。

雲恩依著約定時間來到咖啡館里。

推開大門,入眼的便是與大門正對的吧台,右手邊共有六張兩人座的小圓桌,但目前只有一名顧客坐在其中一張圓桌旁。

癟台里一名中年男子,他面無表情的,連她推門進入也不看她一眼,完全無視她的存在。

癟台上沒有點單的影子,櫃台後方也沒有任何咖啡及點心的名稱招牌設置,這咖啡館壓根兒沒有招呼客人的打算。

這家店給人的感覺十分怪異,但今天跟她約見面的人是春喜,所以她似乎也能明白一些什麼。

春喜打雲恩進門的那一刻,便仔細著她臉部表情細微變化,當她的目光落在春喜身上時春喜便揮了揮手。

雲恩來到春喜的身前,春喜站起身,主動地朝她伸出了手,「你好,我就是春喜。」

春喜的聲音有禮客氣,但她並沒有對著雲恩露出任何笑容,因為明白雲恩現在的心情有多麼地沉重,即便是一抹微笑都能造成雲恩心頭上的另一股重量。

「你的聲音跟電話里的完全不同。」雲恩跟春喜一塊坐在圓桌旁。

電話里的春喜聲音起伏不大,甚至無法辦別性別,幾回通話的經驗讓她猜測春喜是女性,但沒想到居然是這麼年輕的女性。

一頭俐落的鮑伯短發,白皙透亮的肌膚搭上水汪汪的大眼,春喜看起來年紀與她相當,甚至可能比她還年輕。

「不好意思,因為那用了變音器,工作必須。」其實也不完全必須,在某種程度上,她喜歡保持部分神秘感,好讓人覺得控八控控真的是一間無比厲害的公司,雖然這一點早已是事實,但這跟有錢人從不嫌自己錢多的道理一樣,她從不滿足于現況。

「所以,你真的是春喜本人?一直跟我通話的那一個?」變音器都能用上了,那麼誰都可以是電話另一頭的人,誰都能成為春喜。

雲恩沒有質問的意思,她不過是純粹的好奇。

春喜沒有露出笑容,但表情是和善的,而敏銳的觀察力讓她輕易分辨出雲恩問話中的原意。

「我是,可就跟你現在心底猜想的一樣,很多時候出門見客戶的不一定會是我。」她大方的滿足了雲恩的好奇。

雲恩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心底對春喜及控八控控這間公司的信任度稍稍再提升了一些。

廢話不多說,春喜從包包里拿出一袋牛皮紙袋,紙袋很厚,因為里頭裝了許多雲恩所需要的調查報告──

完成度百分之百的報告。

雲恩拿出紙袋內的報告,發現里頭共有超過五十份以上詳細的個人調查資料結果。

她先是簡單的翻閱一下,而一張A4紙上的內容卻教她大大吃驚,讓她不得不瞠目地說︰「你怎麼在兩天的時間里將這些資料弄到手的?」

基本身家資料,輕而易舉的項目,有點頭腦的人都能做到。

完整求學過程,難度提升的項目,必須花點時間才能完成。

蚌人交友狀況,打從幼稚園的第一任兩小無猜起至今,精神出軌,出軌,復雜的交友狀況調查得一清二楚,這要怎麼查?

還有雲安出事當天,個人在連家動狀況與離開時間,甚至在之後每一天的活動內容,雖然不見得每個人都詳盡得嚇人,但這些資料不可能在兩天之內完成,更別說手上這疊厚厚的報告結果可不只一個人。

「這些東西不是我一個人弄出來的,是公司同仁們一起合作的成果,里面詳細的資料顯示這些人有百分之九十九不是凶手的嫌疑,這一疊的人數是當天在連家里的四分之一,另外的四分之一會在三天後給你。」春喜唇角是平的,但眼底有著隱隱的笑意,她的視線突然投向櫃台里的男人。

男人低頭玩著手機,當個標準的現代低頭族,理也不理店內的兩個女人。

雲恩順著春喜的視線也看向櫃台內的男人。

奇怪的店加上奇怪的男人,一杯咖啡也沒出現的咖啡館,她突然明白這並不是一家真正的咖啡館。

而她手上的這些資料肯定不是在兩天里弄到手的,是父親第一回與春喜接洽時,春喜便著手調查了是嗎?那是不是意味著春喜早做了最壞的打算,猜想到安安極可能已經遇害?

如果真是如此,那麼這間公司可比她所預想的還要厲害得多了,是她太小看了。

「你現在手上拿的是我們公司對于這次委托的誠意表示,這些結果可要比起你們先前幾個月請的‘幫手們’有效率得多。」從雲安失蹤的第二天起,雲立仁便找許多人私下協尋,但除了自家公司人員以後,其余的人在春喜眼中都是三流的家伙,用「幫手們」作為他們的代稱,算是客氣了。

「你客氣了。」雲恩扯開嘴角,這些教人無比煎熬的日子,現在是唯一讓她好受一點的時刻。

手上的資料比這幾個月私下委托調查的總合要多,事實上,是多出太多了。

這家公司的人若不是辦事效果好得可怕,要不就是他們擁有一名甚至是一名以上的好寫手,可以將這些資料擬得教人信以為真。

但她相信前者才是事實,她已經不得不信了。

「剛才我說這些資料的名單有百分之九十九是排除在嫌疑之外的,但調查委托在我們公司里的及格度是百分之百,所以剩下的百分之一在監控之中。」

「你說還有四分之一能在三天後給我,那等于是所有嫌疑人的半數了,你們究竟在多久前就開始查這件事情?」雲恩忍不住問了心底的疑問。

現在若說他們早料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最糟糕的狀況,明白雲家只得求助他們,所以事先做了調查工作,甚至連方向都能準確掌握,她也不會太驚訝了。

但這一回,春喜卻沒有大方的回應雲恩所提出的問題,她直接說出了另一個消息。

「剩下的資料沒有意外的話,會陸續全數給你。」

「意外?」雲恩注意到春喜加重聲調的字眼,而偏偏這兩個字是她目前最討厭听見的。

春喜用食指輕敲了桌面幾下,她說︰「在你得到完整的清單資料之前,我希望你能答應我方一個條件。」

她指的意外當然不是公司調查上的意外,她完全相信自家人的能力,所謂的意外是眼前的雲恩。

「什麼條件?」雲恩皺起了眉心,自然明白春喜口中的意外指的若不是與她有關,便是指她了。

「在揪出真正的凶手之前,我方會派一名人員隨身在側地保護你的安全,這一點或許會造成你的不便,但希望你配合。」其實他們大可派人私下保持距離的保護雲恩,但這個要求是班子烈提出的,他希望怎麼做,她便遵照他的意願行事。

「為什麼?」自身安全的問題,雲恩自然也思量過,但她沒料到春喜這方也想著相同的問題,她想明白春喜考量的確切出發點為何。

「為了讓調查得以更順利進行。」春喜的說法十分籠統及官方,但她無法說出這一點完全是針對班子烈個人的私心。

班子烈的安排,雲恩恨快便會明白的,但在他主動說明或行動之前,這些都不該是經由她的口而說出。

雲恩擰緊著眉心,安靜不語,看得出她正在猶豫著。

就在春喜以為自己必須要加強說服時,她開口應允了。

「可以,但前提是不能影響我的生活。」

「只要沒有意外,自然是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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