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UL臉上的微笑像蜜一樣甜,他輕輕的拍了一下唐情的肩膀,輕柔的聲音有著感嘆跟佩服,听起來比舞台上的演員更具說服力。
「我听說你的情人需要一筆巨額資金周轉,你為了那個蜜金色頭發的外國人,居然那麼努力的籌錢給他做生意,唐情,你一定很辛苦,想必你是真的很愛那個外國人,他叫什麼迪的,對吧?」
安東尼慢慢把頭轉向唐情,唐情看得出安東尼眼里有受騙的狂暴跟怒火,他的嘴唇蠕動了幾下,恐慌跟焦急令他冷汗直流,濕了整個後背,他不要安東尼誤會他剛才那些話都是為了他口袋里的錢。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什麼錢我不知道。」
PAUL的紅唇微翹,他搭住安東尼的手臂,對著唐情仍然維持著蜜糖般的笑靨,好像不曉得他說的話將會將唐情推下地獄一般。
「嘿,不必瞞我了,唐情,我知道你跟安東尼過去有一段情,其實就算你不陪安東尼上床,安東尼還是會看在以前的份上借你錢的,你又何必賤賣自已,陪自已不喜歡的人上床,這樣你的情人會生氣的吧!」
唐情又急又怒的反駁︰「我不懂你在胡說什麼!」
他轉向安東尼力圖辯解,扯住他的手臂。「安安東尼,我真的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我真的不知道」
安東尼冷淡的推開他,並立刻打開手機撥打號碼,電話接通後,他冷聲問道︰「幫我查一下蘭多理子爵的生意怎麼樣了?他們缺錢嗎?」
在漫長的幾分鐘後,電話那邊傳來了聲音,安東尼皺著眉頭听著,最後他道︰「他們資金缺口需要多少?」
似乎得到了金額的數目,安東尼將手機關機,他的眼里現在除了譏誚外,還加了幾分不屑,那冰冷的目光幾乎要刺穿唐情,讓唐情全身是傷。
他知道安東尼誤會他了,而且一定以為他是為了錢而謊話連篇的人。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他根本就沒听艾迪說過他缺錢,但是在這個情況下,他卻百口莫辯。
在沉寂的空氣中,他听到安東尼冷酷的聲音,像是在對他下最後的判決,那是他听過最殘忍的話。
「我原本以為你還算天真,現在我才發覺我錯了,你真該去當演員,剛才那段演技真是感人,讓我差點受騙上當,很可惜,你只差那麼一點點」
唐情完全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他才慌亂不已的為自已辯解,著急的幾乎哭出來。「我是曾經跟艾迪在一起吃過飯,但是艾迪從來沒有說過關于錢的事情,我可以發誓,安東尼,我是真的」
安東尼冷笑的聲音無情又絕然︰「男妓的誓言你以為我會信嗎?省下你的眼淚跟謊話。」
安東尼竟然叫他男妓!他怎麼可以這樣對他?他明明知道他只有跟他在一起過。唐情驚慌的心涌起一股無能為力的絕望,但他還是想力挽狂瀾,想讓安東尼相信他。
「不,不,你听我說,安東尼,我根本就不知道錢的事,我剛才的每句話都是肺腑之言,我真的很想你,想要跟你在一起」
他情急之下拉住安東尼的衣擺,安東尼用力的推開他,仿佛他是他看過最骯髒的東西,他往後跌到陽台的鐵架邊,生銹的欄桿擦過他的手,讓他感覺到痛。
「你以前可愛多了,至少不會謊話連篇,很多人為了錢跟我在一起,但是他們誠實,不會像你滿口謊言,你若真的想要幫艾迪、想要這筆錢,你可去賣啊,憑現在的身價,應該會賣到不錯的價錢;還有我警告你,我早就對你玩膩、厭煩了,你少裝出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出現在我面前。」
唐情全身虛軟,臉上狼狽跟絕望的神情讓PAUL既同情又可憐的望他一眼,拉著安東尼的衣袖小聲道︰「安東尼,別再說了,他這麼拚命還不是為了心愛的人,他又不是故意想騙你的,他一定是萬般無奈才會這麼做的。」
這番安慰讓安東尼的眼神變得更冷,他連看也不看唐情就掉頭離去。
而PAUL臉上甜蜜微笑,霎時變成得意的陰狠笑容,然而他的聲音還是維持一貫的甜膩。
「唐情,你真是白痴,我隨便就能捉到你的把柄,你也太蠢了吧,我告訴你,安東尼現在是我的人,我要靠著他飛黃騰達,你最好識相點離他遠一點。」說完也一旋身扭著腰離去。
PAUL的冷嘲熱諷雖然傷了唐情的心,但是卻不如安東尼狠狠的在他心上劃一刀來得讓他難受。
他的身體虛軟得幾乎無法站直身子,安東尼決絕的離去,代表在他眼里他跟以前陪安東尼上床的男人沒什麼不同,是為了錢而出賣身體的男妓,一旦他玩膩了,輕易就可以一腳踢開他們。
瞬間,他感覺心底仿佛刮起冷颼颼的寒風,安東尼看他的殘酷目光令他發抖,他在這一刻確切的知道——安東尼已經不會再要他了,他看他的目光充滿鄙夷,好像他是髒污的垃圾般令他厭惡。
他將臉埋在手心里,雖然知道自已失態的哭泣很難看,但是失去了安東尼,讓他完全明白一件事。
在這短短的兩個月里他已經讓安東尼進駐了心靈一角,現在失去安東尼,他簡直是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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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亞員什麼也沒問就開車送唐情回飯店。
唐情的眼淚已經流干,坐在車上也只是發呆罷了,到了飯店門前,林亞員幫唐情開下車門,讓他下車。
林亞員關心的道︰「回家好好睡個覺,什麼都不要想了。」
唐情只是麻木的點頭,疲累令他幾乎邁不開腳步。
當他看見飯店門口那個蜜金發色的人影時,就像見著親人般淚如雨下。
「艾迪」他幾乎是躍進艾迪的懷里,眼淚狂流不止的嗚咽哭泣。
艾迪扶住他,不在乎唐情哭濕了他的襯衫,只是關心的問︰「怎麼了?情,發生什麼事了?」
艾迪話中的關懷,讓唐情難以自禁的放聲大哭,他失去了安東尼的疼愛跟關注,以後再也不可能重得了,他現在只剩下艾迪的溫暖。
艾迪扶著他進了房間。
冷靜過後,唐情的哭泣漸漸平息下來,而艾迪則一直坐在他的對南,用他溫和的眼神默默支持他。
「喝點水吧!」艾迪把水杯遞到唐情面前。
唐情抽噎著喝下水,艾迪撫模著他的發絲,那輕輕柔柔的勁道非常溫柔。
「我不曉得你發生了什麼事,如果你願意講的話,我會當個傾听者,如果你不願意的話,那也不用勉強。」
艾迪總是這麼溫柔,正是因為他的那份溫柔才讓他當初對他產生迷戀,他跟安東恰巧是背道而馳的個性。
他應該是愛著溫柔的艾迪才對,但是為什麼安東尼離開他會讓他如此難以忍受,唐情一點也不明白。
他不想對艾迪說他跟安東尼之間的事情,「沒事,我遇到了一些事,睡一覺之後就會好的。」
艾迪也不想強迫他說出來,他微點個頭輕聲道︰「原本我有件事要告訴你,我想你一定會高興的,但是現在看來我來的時間似乎不對,情,你還是先休息吧!」
「沒關系,我現在冷靜多了,你可以說出這個好消息了。」他拿面紙擦去淚水。
「我爺爺想見你。」
唐情驚訝不已,「見我?你是說他到台灣來了?」
「嗯,沒錯。」
這個消息讓唐情驚喜不已,「這真是個好消息,他現在在哪里?我想馬上見到他。」
艾迪沉默了一會,隨後才開口道︰「你現在不必見他的,情。」
唐情不明白艾迪為什麼這麼說,他高興的道︰「這是一件好事,我視他如親爺爺一般,他來台灣一定坐了很久的飛機,絕對累壞了。」
見他如此,艾迪沒有再說什麼。「他現在就在飯店樓下,你真的想見他嗎?」
「當然啦,艾迪,你為什麼這麼問?」
艾迪沒有回答為什麼,「你在這里等一下,我去帶他上來。」他說完便轉身走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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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老子爵走進房間,艾迪並沒有陪在他的身邊,放著他們兩人獨處。
唐情給老子爵一個熱情的擁抱。「蘭多理爺爺,歡迎你來台灣,你應該早點告訴我,我可以去接機的。」
老子爵笑得眉毛都歪了,「情,我听說你走了一場非常有名的秀,即將成為世界第一的模特兒,我怎麼敢勞煩你這未來的大模物兒呢!」
「那是謠言,我沒有那麼好。」況且走秀這件事,當初若是沒有安東尼的幫忙,他不可能表現得這麼好。
見到老子爵,剛才的壞心情一掃而空,唐情很喜歡這個老子爵,因為老子爵在各方面都會給他最好的建議。
他們閑話家常了一會,老子爵坐在唐情的床邊,突地,聲音變得沉重。「艾迪是不沒有跟你說?」
「說什麼?」一股不祥的感覺令唐情很不想把這句話問出口。
「要你幫我們向安東尼借錢的事。」
唐情臉上的笑容霎時凍結,難道事情真的如同PAUL說的一樣嗎?蘭多理家族真的缺錢?
「我我不懂。」
老子爵淡淡地道︰「安東尼是撤銷了商業間諜案,但是蘭多理家族企業現在只是個空架子,雖然還有發展性,卻缺了一點資金,安東尼這個壞胚子手中的資金很多,我想向他調個頭寸。」
唐情不懂老子爵為什麼要跟他說這些,他為難的啟口︰「那你們應該要直接跟他借,再怎麼說血濃于水,他應該會幫這個忙,而且我覺得安東尼並不是那麼的不通情理。」
「他恨我們,恨這個家,甚至恨我、恨艾迪,他把他母親的死全都怪罪在我頭上,認為我們是蓄意謀殺他的母親,他的母親當時病得那麼重,我怎麼可能會謀殺一個病人。」
他邊說邊嘆息,還流下眼淚。「我知道你已經讓安東尼撤銷了商業間諜案,這代表你的話他是願意听的,現在我只是要跟他調些頭寸,這些錢對他而言根本不算什麼,但是卻能救艾迪一命。情,你不是說你一直愛著艾迪,既然你愛著他,他現在有困難,你怎麼忍心不伸出援手,若沒有這些錢,他可能會被控詐欺,甚至可能得坐牢。」
唐情被老子爵的能言善道給逼得無話可說,更無力反駁,他當然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艾迪坐牢,但是他真的有他的困難。
他低垂頭,難過的說︰「安東尼不會見我的,他現在很氣我。」
老子爵握住他的肩膀,蒼老的聲音充滿了自信。「他會見你的,情,相信我,你可以向他借到這筆錢的。」
「他不想見我,他覺得我我」安東尼覺得他就像男妓一樣骯髒污穢,但是這些話,他怎麼能對老子爵說出口,他不想讓像親爺爺般的老子爵知道他和安東尼之間曾經有過的關系。
「情,他絕對會見你的,為了艾迪,難道你連試一次也不願意嗎?」
「我我」
他在老子爵哀求的目光下,竟然說不出一聲不,但是他也無法說出好這個字,因為他知道安東尼根本不屑見到他。
「這樣吧,我明天可以陪你去安東尼住的地方,就當是我這個老人對你的最後要墳,這樣你也不肯嗎?」
唐情在他的悲情攻勢下,只好無奈的點頭,「安東尼真的不想見到我,不過我會試試看的。」
老子爵奸鄙的目光睨向他,隨即露出知容。「傻孩子,他會願意見你的,為了你,不論多少錢他都會拿出來的。」
他在心里險惡的加上一句︰尤其當你躺在他的床上,聲聲哀求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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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坐進計程里,唐情就開始覺得不舒服,他好幾次開口要跟老子爵說他不想去,但話都到了嘴邊,卻沒辦法說出口。
蘭多理家族現在有困難,萬一他拒絕被老子爵誤會他不願意幫他反倒不好。
但是他的頭真的越來越暈,他不記得他有吃什麼不對勁的東西,只是今天早上喝了一杯老子爵泡給他的牛女乃。
他不只覺得頭暈目眩,全身還開始變得燥熱,感覺像在溫泉里泡了好幾天一樣難受。
「情,到了,我們下車吧!」
唐情暈暈然的,只覺得好你明人牽他下車,他只能茫然地移動虛浮的腳步,直靠在安東尼公寓外的牆壁時,牆壁的冰涼才讓他覺得稍微舒服些。
他好像听到有人在說話,而且有人在叫他,但是卻有點模糊。
不行,他來這里是為了艾迪向安東尼借錢的,他怎麼能頭腦不清呢?
他搖晃頭頭,旁邊的景像這才清楚了些,他看到蘭多理爺爺正在跟安東尼說話,而他現在正躺在安東尼家客廳的沙發上。
他根本就不記得自已是怎麼進到屋里的。
他們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他听不清楚,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人影,因為在他眼前的景象又開始霧成一片。
安東尼似乎很生氣,而蘭多理爺爺則是笑容滿面,好像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是借到錢了嗎?
暈眩感越來越厲害,讓他忍不住閉上眼,然後就再也睜不開,他的身體好像有一把火在燒,感覺像跳進岩漿里,熱得他直想發出慘叫。
不久,他不知抓住了什麼東西,那東西貼在他的身體上,他這才感覺身體的熱度慢慢降溫,因而松了一口氣。
腦海里像有五彩的泡泡在飛舞,他忘我的擺動著身體,隨著燥熱的熱度搖擺著腰身,感覺自已像在夢境般,身體浮起又飄落,飄蕩又浮起。
他笑了起來,這個夢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