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我行不行 第6章(1)

檢查的結果出來了,果然如鄔子杰所預想的,血塊已經逐漸消散中。

在從醫院回程的路上,伊芙雖沒開口說些什麼,但她在腦子里想了又想,想著待會兒回到家該如何開口向他詢問有關記憶的問題。

這幾天他不再總是閃避著她,但他望著她的目光卻總是若有所思,她知道他也是有話想說的。

回到屋里,伊芙鼓起勇氣開口了。「你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

她心底有許多猜測,她猜想過最糟的結果是,他腦里的血塊散去了,但原以為暫時失去的記憶卻是永遠的失去,而她,則必須想辦法讓這個男人重新愛上她,因為他們之間已變得不再熟悉。

鄔子杰望著伊芙,那一瞬間他臉上的表情是僵凝的。

他決定老實地將現況說出,但本是打算一個月後,等她肚子里的孩子再穩定一些再提的,但現在看來,她已受不了他莫名疏遠的態度了。

好吧,今天就說。

「你先去洗手,換件衣服。」剛從醫院回來,她又是個孕婦,不得不好好照顧身體。

「嗯!」

當伊芙轉身離開後,鄔子杰拿出手機,再也止不住思念地撥出熟悉的號碼。

現在這個時間在台北還是清晨,他知道自己會吵醒她,但他顧不了那些小事了,他想听听她的聲音。

隨著電話鈐聲的響起,他的心狂跳著,又像是用力敲擊似地咚咚作響,連握著手機的手都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喂……」

電話里傳來熟悉的女聲,那聲嗓里有濃濃的睡意,因為現在台北可是清晨四點多。

苗書恬听見電話聲響,睡得迷糊的她沒注意到陌生的來電顯示便接起了電話,而她也在電話接通的同時才睜開蒙朧的雙眼。

听見她的聲音,鄔子杰胸口中的鼓音恢復了正常的頻率,突然覺得變成灰色的世界似乎不再那麼教人郁悶,因為這世上還有她呀!

「喂?」沒有立即得到回應,苗書恬再次開口出聲,這回她的精神回籠了些,這也才意識天色還暗著,大半夜的,她是否接到了惡作劇電話,或是某些變態半夜不睡覺只會騷擾人?

「再不說話我要掛斷了。」她準備默數到五就掛電話。

一、二、三、四……

「恬恬……」

她其實還在作夢吧?要不,怎麼會听見她的男人喊著她呢?

沒錯,她肯定是在作夢,她以為這是錯覺,她仍未醒來。

拜托,別讓這美夢太快醒來,如果夢中的他存在,那麼她願意永遠不醒。

「你……」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聲音,但她才說了一個字,電話那一頭卻傳來「嘟嘟嘟嘟」的聲響。

電話被掛斷了。

在驚愕後,苗書恬立即直接回撥來電,但卻得不到回應,她試了又試,但那只陌生的電話號碼卻關機了。

鄔子杰掛上電話的同時,也順便將手機關機了。

事實上,他嚇到自己了。

她想說什麼?而他又能說什麼?他想在電話中將這詭異得無法理解的情況向她說明嗎?

他以為這是在做什麼,怎麼可能以三兩句話便解釋這一切?即便他現在站到她面前,她可能都無法相信他就是鄔子杰。

要讓苗書恬相信他就是鄔子杰,他必須先讓另一個人完全明白他真的不是鄔子軒才行。

「打給誰呢?」伊芙回到客廳,便看見鄔子杰拿著手機,一副出神的模樣。

「沒有,坐。」鄔子杰指著另一頭的沙發,而他則坐進單人沙發中。

當鄔子杰露出一臉嚴肅時,伊芙瞬間有想逃跑的沖動,但她咽了咽口水,仍是僵著全身坐到他對面的沙發里。

有什麼好緊張及不安的呢?最糟的結果她不都想過了,最壞的就是兩人要從頭走一回,曾經有過的愛戀不會就這麼消失不見,他們所需的只是時間。

「你想談有關記憶的問題是嗎?」快說吧!她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我想說的下止是記憶。」如果可以,他想以最不傷人的方式向她說明一切,但他找不到那方式,因為無論如何都避免不了死亡的字眼及事實。

「很多是吧?你什麼也想不起來是吧?」兩人的感情,未來的生活及孩子,現在這種情況他們是該坐下來好好談一談。

「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它既簡單卻又復雜。」這到底是誰的錯?

聞言,伊芙微擰著眉凝視著鄔子杰。

「我想,你也發現了我最近的不同,生活習慣都不是你所習慣的那個男人。」雖然他與鄔子軒是雙胞胎兄弟,但除了長相之外,他們兩人的生活習慣可說是南轅北轍,幾乎沒有一處是相同的。

「我知道,但那是因為你失憶了。」這些日子以來,伊芙都是這麼告訴自己的。

「剛才的檢查結果你也听見了,我無法對你撒謊,我的記憶已經恢復了,但是……」要吐出事實來傷害一個人,做起來真的比想象中困難許多。

一听見恢復記憶這句話,伊芙的內心是狂喜的,但他留了個未竟的話尾,這一點讓她十分地不安,隱約明白他無法立即出口的話,便是他這陣子特意疏離她的主因。

他究竟要說什麼?

「伊芙,接下來我要說的你得仔細听,但請你先深呼吸不要激動,你得好好顧及你自己及肚子里的孩子。」鄔子杰半垂著眼,心頭顫動著,為著死去的弟弟及伊芙隱隱作痛。

伊芙依言地做了深呼吸,但如何也舒緩不了她緊繃的情緒,由她絞緊的手指便能明白。

「我……不是子軒,我是子杰。」再困難、再難以敵口,他仍是辦到了,只因為他真的無法欺騙世人,甚至是欺騙他自己去愛伊芙,那是不對的。

「什麼?」伊芙一時之間無法楣信自己听見了什麼,她先是一愣,但隨後立即出聲道︰「你只是傷了腦子,短暫的失了憶才會產生這樣的錯覺,你是鄔子軒啊!」

最後一句話她加重語氣,是說給他听,也是說給她自己听的。

不是她需要用言語來催眠自己,只是他說的話太離譜了,她必須先加強自己的意志,才好將他偏離的錯覺拉回,因為他真的傷了腦子。

看來他們很快得再回醫院一趟。

「不是錯覺,我真的不是子軒,你再仔細想想最近和我一起生活的細節就明白了。」只要她願意細想,便能明白。

「你傷了腦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她的男人,她怎麼可能會認錯呢?連無緣的大嫂都親自確認過的。

伊芙嘴上雖是這麼地肯定著,但大腦卻不自覺地開始仔細回顧這些日子里的生活小細節。不是不知道他的不同,但她只是一味地告訴自己那是因為失去記憶的關系,所以才會在某些生活習慣上不由自主地做出改變。

手心溫度開始退去,事實上,她全身開始泛著冷意。

那只是傷了腦子的關系,他不可能是鄔子杰,不可能不是鄔子軒……

伊芙越是在心底大聲地否認著,但一張小臉卻隨著心底的聲音越發蒼白,因為她居然無法全然說服自己,她為他的話而動搖了。

「我無法解釋為什麼,因為連我都沒有答案,唯一能確定的,這身體的確是子軒的,但靈魂是我,鄔子杰。」在記憶逐漸回籠的那幾天,他自己也曾懷疑是否是傷了腦子的錯覺,但當記憶回籠得越是完整,他知道一切不是錯覺,詭異的事件真的發生了。

「不可能!」伊芙激動地大喊著,以為這樣能篤定心志,但卻只是她不想承認她有想過話中的真實性。

她這是在逃避,她自己十分明白,而鄔子杰也知道。

事實總是殘忍又傷人的,但就算他為了想彌補自己莫名侵佔鄔子軒身體的錯誤,而強迫埋藏真心假裝愛著伊芙,他們仍是得不到真正的幸福;哪一天她若莫名地知曉真相,發現她的男人不是原來的男人,那才更是傷人。

「我們都了解子軒的為人,他是個責任感十足的男人,他會對懷孕的你開這麼惡劣的玩笑嗎?就算是他失憶,相信即便是陌生的兩人,他仍是會對你照顧有加,因為他打從心底愛你,但我真的不是他,我無法假裝是他。」

他只能不斷地感到對不起,只因為無法欺騙。

事情發生後這兩個星期,苗書恬讓自己很忙、很忙,只要不讓她有空閑的時間,她便不會獨自回想起令她傷心難受的事。

所以,她讓自己每天忙到一回家便累癱,天天都是一沾床便沉沉睡去,沒讓自己有時間去想念有他在的美好。

不去想,便不會心痛……

平時在發廊里,她能面對著顧客談天說笑,能跟著各店里的同事們開會兼教學,能像個沒事人繼續正常生活工作著,身旁除了幾名知心好友知道她正歷經生離死別的痛擊外,其余的人壓根看不出她的異樣,該是說……她沒有異樣。

但少數細心的同事,卻發現她似乎要比先前更辛勤地工作了。

「因為我想休長假呀!賺點‘小朋友’,在休假時才有本錢揮霍。」當他人問起相同的問題,她都是這麼笑著回答的。

然而,她並沒有說謊騙人,她的確是打算放長假,只是時間尚未確切定下罷了。

一個月後,她決定了放自己長假的時間,所以她撥了電話給杰西。

「叔叔,我是恬恬,為何我聯絡不上伊芙及子軒呢?」她想先過去看看他們,如果準備做足的話,或許她還能鼓起勇氣去看看她的男人。

「他們現在在我這里,伊芙因為懷孕的關系,情緒不穩定,所以由我陪著她才能安心。」杰西的聲嗓听來十分平穩,就像平時說話般,但話筒另一頭的人兒壓根看不見他臉上的疲態。

像是瞬間老了幾歲般,杰西頂上原本還有部分的黑發,現下全數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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