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人哭 第十章

除了恨天,他不知曉還能恨誰?

遍魚洋眼睜睜坐視自己無力回天,無奈的離開馮笙寒,絕望的跟著林宗仰回到府邸。

愛里的奴婢們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女人生子本就危險,尤其是難產。

「大人,胎兒過大,產婆沒辦法接生才叫我過來,夫人一直叫著您的名字,要您過去,您快進去鼓勵她,一定要讓她平安的生下這個孩子。」大夫滿頭大汗地迎上前。

遍魚洋縱然不愛梁婉玉,可她是他的妻子,甚至還有了他的孩子,現在正為了生下這個孩子而性命垂危。

他已經負了一個人,豈能讓另外一個人也同樣傷心,歸魚洋哀切的點頭,進入房間。

梁婉玉因為難產而臉色慘白,一見歸魚洋進來,忽然流下淚水,她拉住他的衣襟,哭泣道歉。

「對不起,相公,對不起……」

遍魚洋不知她為何道歉,但見她難產,一張臉痛得歪曲,他抬手拭去她臉上的冷汗。

就算心如死灰,一點也不愛她,但她為他生子、受盡苦難,他不能忘恩負義,所以他仍是溫柔對待她。

「別說話,把孩子生下來較重要。」

梁婉玉卻不肯住口,她因為據痛而聲音顫抖,卻仍是不斷的道歉。

「相公,我對不起你,公公當時做下那個決定,我一個婦到人家,縱然百般不願也沒有辦法拒絕……」

遍魚洋不懂她在說什麼,他的雙親逝世多年,她在家中沒有公婆,為何突然冒出個公公?他以為梁婉玉痛到神智不清,因此握緊她的手,勸慰她道︰「留點力氣生孩子吧,別再說話了。」

「不,我一定要說,要不然我怕沒有機會,也沒有勇氣說了,歸大人,你越是溫柔體貼,我心里就越加內疚不安,更何況就算他死了,我心里還是掛念著他,完全沒有辦法忘懷他,我知道你的心情同我一樣……」

她越說越奇怪,竟然不叫他相公,還稱呼他歸大人,歸魚洋听得莫名其妙,就連大夫在一邊也直皺雙眉。

產婆卻在此時大叫︰「頭出來了,夫人,再用點力……」

梁婉玉慘聲道︰「我……我沒有力氣了,我知道我快要死了,這個孩子無論如何,請你一定要送回叔父家……」

「別胡說八道,你會平安熬過的!」

遍魚洋正在勸她,房門卻突然被打開,這次沖進來一個年輕男人,他頭發簡得奇短無比,歸魚洋只覺得他眼熟得很,卻一時認不出來。

梁婉玉卻眼楮發直地盯著那男人,「相……相公……」

遍魚洋怔了一下,她明顯的不是在叫他,而是在叫那個男人,而這個男人長得有點像他的堂弟歸石碩。

遍石碩沖向前,擠開歸魚洋的位置握住梁婉玉的手,虎目含淚的道︰「小玉,我回來了,我掉進水里沒有死,只是受了很重的傷,在外地療傷了好幾個月才回到家哩,一回家才發現爹竟把你嫁了,我跟爹立刻就趕到這里來,一進房里就听到你難產,我大難不死,你當然也可以把我們的孩子生下來,我們夫妻就在今日團聚,你不要發生任何意外……」

梁婉玉忽然大哭起來,她伸手抱住遍魚洋的頸項,真情流露的哭道︰「相公,你沒死!謝天謝地,你沒死,我會努力的,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產婆大叫道︰「孩子出來了,快拿布巾來!」

遍魚洋呆立在一邊,完全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只能怔怔的看著梁婉玉跟自已的堂弟摟抱在一起,兩人相擁而泣。

●●●

遍魚洋茫茫然的走出房間,一到廳堂,就見歸石碩朝他跪了下來。

他已經對什麼都不奇怪了,看著堂弟下跪,他只有一種荒謬的感覺。

遍石碩低頭道︰「堂哥,我感謝你照顧小玉一段日子,但是求你把小玉還給我,我們夫妻才能團聚。」

遍魚洋望向坐在廳堂上,卻一臉局促不安的老叔父。

叔父顫巍巍的走向歸魚洋,「魚洋,這一切都是我私自作主,我也求你把媳婦跟孫子還給我們家。」

「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只想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叔父這才說出實話,「你回家不只是為了另葬爹娘骨灰,還說你已經有了喜愛的意中人,希望養大你的我可以認同這件喜事,但是……」

叔父憂慮跟煩悶的搖頭,不是他不為歸魚洋欣喜,而是這件事太過驚世駭俗,教他怎麼能同意?

「但是對方竟是個男人,我當然不能接受,你一直想說服我,我說什麼都不肯同意,剛好那個時候河流發了大水,你跟石碩去查看橋墩,結果大水突如其來地把橋給毀了,石碩摔下河里,你則撞傷了頭,醫治了許久,清醒過來時你已經忘了你在這里上任時的所有事情。」

叔父臉上此刻一陣心虛,卻又馬上義正辭嚴的抬起臉來,他不認為自己當時做錯了決定。

「我當時想石碩已經死了,留著剛有身孕的小玉,小玉善良溫婉,要她浪費青春守著一個死人,我做不到,但是要把她隨便嫁給外人,不知對她好或不好,恐怕誤她一生,我更不願意。」

遍魚洋听到這哩,已經慢慢了解這前因後果。「所以你趁著我失去記憶,就謊騙我跟婉玉已經完婚,並且有了我的孩子,要我傷好後就帶著婉玉來這里上任,如此一來,不但男情人會與我劃清界線,我也有了正常的婚配。」

叔父點頭,他聲音粗嗄的道出肺腑之言。

「我承認我是有點私心,但我也是為你好、為婉玉好,婉玉溫柔善良,此外面的姑娘還要好上幾百倍,你人品出眾,不能把一生幸福斷送在一個莫名其妙的男人身上,至于這個孩子,我已經跟婉玉說好,讓他回來繼承我家,等你有了親生之子時,就可承續你家的血脈。」

遍魚洋明白了這一切,「怎知石碩沒死回到家來,知道你的計畫,而且婉玉被我接到這兒來,因此你們才緊急來尋人。」

叔父的臉色灰敗,「我知道一切都是我擅自作主的,我沒臉來見你,但是、但是石碩跟小玉非常相愛,既然他沒死,理該要夫妻團聚……」

遍魚洋望向老人,悲切的道︰「但是你可知你為了我好、為了婉玉好,卻害慘了另外一個人?」

叔父听他意有所指,忽然說不出話來,沉寂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的開口。

「我以為你跟那個男人之間只是……只是意亂情迷,等你正常後,就不會跟他再有牽扯。」

「叔父,我昨夜已經知曉我不愛婉玉,我愛的是他,今日婉玉難產,他……」

遍魚洋一想起馮笙寒的委屈求全,他就心痛。

「他身世孤苦,家中容不下他,孤身在外飄零,好不容易才遇上了我,你不知曉他以為我成了親,每日以淚洗面、心如刀割,他只有我一人關心他,竟還勸我好好照顧妻兒,不要在想他了,他這麼善良美好,叔父,天底下有誰能做到?你難道一點也不信任我選擇伴侶的眼光嗎?」

叔父一時啞口無言,最後才垮下一張臉。

「他真的委屈自己,還勸你回家?」

「叔父,我敬你、愛你,為何你要對我說謊?」

叔父再度沉默下來。

遍石碩站起身,輕撫老父的肩膀,像要讓年老的爹親減輕內心的愧疚。

遍魚洋則做下決定,叔父縱然有千般的不對,仍是為他著想,他無法怨恨他。

包何況現在喜事收場,他心中那塊大石也落下了地,他寬容大量的要她們帶婉玉回家。

「我不愛婉玉,你們盡可接她回家,你們一家團聚,我也為你們慶賀,但我要去找他,告訴他一切的事實。」他話說完就轉身離去。

爹親私下做主犯下這等大錯,險些拆散兩對有情人,難得堂兄沒有計較,歸石碩感激他的成全跟不刁難,也欽佩堂兄口中所說的那位男子,忽然出言道︰「堂兄,我跟爹親有幸可以見見他嗎?」

遍魚洋望向歸石碩,又望向年邁的叔父,叔父轉投望向他,態度終于軟化了。

「我也想要見見他,你帶他回來吧。」

遍魚洋露出了這兩天難得一見的笑容。「會的,叔父,我會帶他回來的。」

●●●

遍魚洋一走出門口,便開始在路上疾奔,心髒就像要爆裂一樣,他卻一點也不在乎,他連走帶跑的登上山腰,呼喚著內心所愛的情人。

「笙寒,笙寒……」

遍魚洋大聲疾呼,馮笙寒卻沒有響應。

他推門進入,看到屋內沒人,頓時緊張起來,卻見桌上有張小紙,他拿起來細看,竟是馮笙寒的道別信。

魚洋︰

我走了,你再見我也只是傷心,我再見你也只是絕望,不如不見,你保重,我也會照顧好我自己的。

笙寒留筆

「不,不,不……」

遍魚洋差點發狂,馮笙寒走了,他竟然走了,眼見兩人美好的未來就在眼前,他卻絕望的離開了。

隨即,他想到他才剛回家,又倒轉過來而已,他一定剛走不久,于是歸魚洋奔出大門,朝著山下奔跑,一路叫喊著。

「笙寒,笙寒……」

遍魚洋準備狂奔下山,卻在小屋的門口預見一臉驚惶的馮笙寒。

馮笙寒將臉對著地上,淒楚的道︰「你看到信了嗎?我原本打算要離開,結果竟忘了帶東西。」他苦笑了一下,自己神思恍惚,會丟三落四的並不奇怪,「真不知道我是在做什麼?」

遍魚洋立刻沖上前將他緊緊的抱住。

馮笙寒在他充滿熱力的懷里,眼淚差點又奪眶而出,「魚洋,放開我,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

「不放開,一輩子再也不放開了。」

他的海誓山盟讓馮笙寒再也無法強顏歡笑,忍不住在歸魚洋懷里痛哭失聲。

遍魚洋吻著他的唇,他抗拒的搖頭,「不,我們不該這麼做……」

遍魚洋強橫的吻他,內心的狂喜在這一吻中完全表露無遺。

馮笙寒環住他的頸項,他的愛讓他難以自拔,他怎能拒絕他。

一吻分開,馮笙含淚眼望著他。

遍魚洋微微一笑,將他打橫抱起走入屋內的房間,將他放倒在床,再度纏綿的吻上他的唇,從他緩緩流下的淚痕,吻至他紅艷的嘴唇。

「婉玉不是我的妻子,笙寒,我並未成親,她懷的小孩是我堂弟的,我對她敬之以禮,從未對她有失禮之處……」

馮笙寒愕然,歸魚洋則說明剛才的整個情況,婉玉的纏產生子,堂弟下跪求妻歸返,叔父當初的計畫……

馮笙寒不敢置信的听著這一切。

「就算我失去記憶,也認為她是我的妻子,但是我從未對她有過,不曾踫過她,不想我對你……」

遍魚洋不自在的說︰「有段時間,你在衙門跟師爺很好,我整日胡思亂想,誤以為師爺是你的情人,所以一直找他麻煩,更看不慣你們站在一塊,我那時嫉妒不已,回到家里還幻想著你,做了一些丑事……」

他說到後來,幾乎羞得無法成語。

馮笙寒則對他的話不敢置信,望向他的臉寫滿驚訝。

「可是你在衙門時都不太理我……」他說的怎麼跟自己想得完全不同。

遍魚洋吻著馮笙寒的頸項,他身上的香味,柔膩的膚觸,讓他的一點一滴萌發,他迫切的渴求懷中的人兒。

「我在腦海里一直幻想著抱你,如果接近你,我大概就會失去理智情愈大發,我編造一個謊言,說什麼外縣要調閱冤案的文件,其實──我只是想要和你獨處,到了客棧,並不是只有一間房間,是我要店小二只給我們一間上房的,我想要跟你在一起,講起來,我真是可鄙至極。」

講出自己當初卑鄙下流的算計行為,歸魚洋露出羞慚的臉色。

馮笙寒則是感動的抱住他,送上紅唇,兩人吻得臉泛桃紅,心口跳動不已。

「所以不只是發泄?」

「當然不是,那是我自己騙自己的謊言,可是我到了後來連自己都騙不過,我嫉妒你口里的情人,恨他得到你全部的心,因此上山來找你,對你說了好多難廳的話,誰知道那個人竟然竟然我自己……」

遍魚洋說到這里,忽然覺得好氣又好笑,笑自己的無知,也氣自己竟讓馮笙寒一再落淚傷心。

「魚、魚洋……」

遍魚洋的首已經隔著衣物,握住他身下的柔軟,讓馮笙寒呼吸加快。

遍魚洋解開他的一山,專注的注視著他美麗的身體。

「雖然我們相戀那一年發生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但是我們還可以共創未來好幾十年的美好記憶,笙寒,你願意跟我一起創造嗎?」

馮笙寒投入他的懷里,這就是他的答案,他願意一生一世都陪伴著歸魚洋。

他任由歸魚洋解開他全部的衣服,他也同樣解開情人的衣物,期待兩人赤果的的貼近,讓事實來告訴他,他們兩人之間仍是一對恩愛的情侶。

「魚……魚洋……」他撫模著歸魚洋此刻最激動的部位,那火熱的腫脹彷佛在說明著他對自己有多麼渴望。

「我愛你,笙寒,這一生我不會再讓你流淚受苦。」

「我也愛你,魚樣,比你想的更加愛你。」

遍魚洋愛憐的撫模著馮笙寒如絹般的白細肌膚。

馮笙寒則吐著氣,感受歸魚洋一寸一寸的深入,他的動作是那麼慢、那麼溫柔,好象怕傷害了他。

「笙寒,會不舒服嗎?」

「唔嗯……」馮笙寒搖搖頭。

靶覺歸魚洋在他體內緩緩的律動,他的心跳開始加快,抓住罷解下的衣物,難耐的發出申吟。

遍魚洋律動得越來越快,氣息也越來越粗。

他則婉轉嬌啼,與歸魚洋一同在激情浪潮里翻滾。

「唔啊……啊啊……啊……啊……」

「笙寒,我愛你,我愛你……」

「魚洋,我、我受不了……求你慢……慢……啊……啊啊……」

「我控制不了,笙寒……你好美,美得讓我難以自制,一想起以後我就可以這樣永遠的抱著你,我就好開心,我愛你,笙寒……」

他失去的孟浪,讓馮笙寒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腰月復酸麻無力,整個人婉如被激情的浪濤給拋上拋下。一陣陣過激的快感,讓他連申吟都融化了,除了抱住遍魚洋之外,他再也沒有其它想法。

遍魚洋撫模著他的臉頰,要他偏轉過頭,給他一記甜如火焰的熱吻。

同時,歸魚洋大手撫觸著他的昂揚,另外一手則著他胸口的朱紅,木床因為魚洋狂猛的動作而不斷搖晃,軋軋作響。

吻著身下的人兒,歸魚洋只覺得無限快感擁上了頂頭,縱然明白叔父還等著他帶他回家,但是兩人情投意合的相親相愛,比什麼都珍貴。

等他愛夠了馮笙寒,他會帶馮笙寒回家的,而現在他們兩人的身心相屬,這種甜蜜的感覺,他不想與外人分享。

畢竟他們是歷盡千辛萬苦才得到這份幸福的,就讓他們暫且陶醉在兩人世界里吧!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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