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侑丞與範靖喜兩人同時被送進了醫院。
範靖喜只是短暫的昏迷而已,但殷侑丞則是在開刀房內與死神搏斗。
她身上有幾處小擦傷,額角上的傷口不大,醫生為她縫了四針。當她醒來時,殷侑丞已從鬼門關前走了一趟,並順利地回到人間。
他在恢復室里,而範靖喜已收好了眼淚面對幾名警員,小鐘也在其中。
這回逮捕的行動不算順利,但總算是沒讓蕭仁達給逃了,而幫助他逃獄的共犯也被送進了醫院。
那人是蕭仁達的表弟,是一個沒案底的黑道兄弟。他長期地為他探監,得知表哥對殷侑丞恨之入骨,這才想為兄弟出口氣,于是打探了殷侑丞的現況,才有今天的逃獄及擄人事件的演出。
「嫂子,對不起,讓你受驚了,開這槍真是不得已的險棋,但侑丞哥要我相信他,所以真的很對不起。」還好蕭仁達的槍法退步了,那一槍偏了,要不推進太平間的就得是兩個人了。
尚未從劇烈起伏又大喜大悲的情緒中恢復過來,範靖喜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對整個事件說些什麼,所以最後她選擇了沉默。
她什麼話都不想說,她只想等殷侑丞醒來,然後再好好地大罵他一頓。
似是明白她不想受打擾的心情,小鐘與幾名做筆錄的警員退出了病房,將空間留給她。
等了又等,殷侑丞終于從恢復室回到病房內。
「醫生,他的狀況如何?」
「雖然子彈傷到了左肺,但開刀急救後,目前所有情況都已穩定下來,這幾天我們會再仔細地觀察是否有其他異狀,若沒有的話,殷先生只要好好休息養傷……」
醫生後來又說了些什麼,範靖喜沒能听進耳里,她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他沒事了,真的沒事了。
不久之後,醫生與護士退出了病房外,範靖喜一點都不想躺回自己的病床上,她選擇坐在病床邊看著他,一直、一直地看著他。
雖然以為這次便是短暫的分別了,而離別的那一刻竟是要比想象中要痛上百萬分…或許分離的時刻還不到,所以這回不算數了,她只能告訴自己,下回……
她一定要更堅強一點才行。
「快點醒來好嗎?讓我好好罵一罵,真的快被你嚇死了。」她忍不住在他耳邊低語著。
但一個小時過後,床上的男人仍舊沒醒來,于是她又在他耳邊說道︰「好吧,看你累成這副德行,我不罵你了,你可以醒了。」
又是另一個小時過後,殷侑丞的雙眼依舊緊閉,範靖喜嘟著嘴,伸手模模他的臉頰再說︰「我愛你,累了就多睡一會兒,但別太久,要記得醒來說愛我哦!」
等了又等,範靖喜也累了,不知不覺中她竟趴在床邊睡著了。
「醒來吧,我讓你好好罵一罵。」耳邊似乎有人小聲地適麼對她說道。
「還累嗎?不能等等再睡嗎?」耳垂有點癢,像是有人騷著。
「我愛你,你听見了嗎?」
當範靖喜睜開雙眼時,看見的便是一張溫柔的笑臉,而笑臉的主人正在說愛她。
「听見了。」見到他醒來,範靖喜以為自己會有好多話想對他說,但現在她卻什麼都不想說了,只要他的人仍在她眼前沒有消失,那就足夠了。
「不是要罵我嗎?」剛開過刀,殷侑丞仍是虛弱,連吐出口的聲音都是有氣無力的。
範靖喜搖著頭,他那樣子,她哪還舍得罵呢?
「你沒事吧?」殷侑丞抬起手模了模她的臉,心疼地看著她覆著紗布的額角。
「我好得不能再好了。」她笑著,要他別擔心,但不知怎麼地,眼角突然濕濕的。
好怪,先前在等待他醒來的時候,她沒哭,一滴淚也沒偷掉,怎麼現在他醒來了,她反倒想哭呢?
「剛才我作了一個夢……」殷侑丞模了模她的眼角,將那濕潤的淚水抹去。
「什麼夢?」範靖喜吸了吸鼻子,怎麼他才將她的淚水抹去了,現在她眼眶里又全是了呢?
「我夢見一對老夫妻對我說話,他們說他們做錯事了,是來向我道歉的,說這一回一切都趕上了,說我成功地反轉上一世的悲劇,說我不必再重新適應新的身分了,因為我已親手解開心中那遺憾的束縛,還說我倆斷了的紅繩已重新系上,這輩子再也沒有什麼可以分開我們了,要我們安心並且幸福。」他能相信這個夢嗎?
「剛才我也作了一個夢。」
「也是一對老夫妻?」
範靖喜搖頭,「是個男人,他手里拿著一本簿子對著我說,說我身旁的名字已經完全的浮現,這輩子不會再更改了,而他最後也是要我們安心並且幸福。」
她知道這一切听來很玄奧,但發生在他倆身上的事,一直都是如此不是嗎?
「你相信嗎?」
「你相信嗎?」
兩人異口同聲地問出相同的問題。
「你有看見你身旁的那個名字嗎?」他再問。
那個拿著簿子的男人他一點都不陌生,這回他沒出現在他夢里,卻出現在小喜的夢里,對著她說出了這番話,那表示他們真的有相守的機會了是嗎?
「有,是寫著‘葛元軒’。」
「那麼我相信這些夢,你呢?」決定了,出院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改回他原本的名字。
「我信。」範靖喜堅定地點了下頭,因為這一回他沒再失去她,而她也是。
「因為我信,所以你才相信?」
「不,因為你醒了,你沒有離開我。」
是的,這輩子,他們誰也不會再離開誰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