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夫妻 第9章(2)

所有人都來到大廳,方才激戰過後的殘局全交由嚴叔處理善後。

唐天司還特別交代嚴叔,要他將不省人事的項玉彤扔到大宅門外去,若她轉醒,也不許讓她踏進宅里一步,就讓她靠著自己的十一號公車走回屬于她的地方去。

「那名女佣是我殺的。」杜晶晶率先開口,而她所留下的死神記印,也說明了杜家人的另一項身份。

至于她殺小芬的動機,眾人心知肚明。

見展立洋臉上明顯寫著不相信,杜晶晶挑著眉,懷疑展立洋是否看不起她。「不相信?要不要跟我過幾招?」

罷才在項玉彤房里的另一名殺手太小兒科了,讓她一點成就感也沒有,眼前這幾位前唐門干部,個個看來都是高手,害得她手癢,有股一較高下的沖動。

「大姐,別玩了。」杜綿綿看著唐天司,想窺知他此時的心緒,但他面無表情,黑眸顯得高深莫測,她無法得知他的情緒為何。

她有些擔心,不知他是否為她的刻意隱瞞感到生氣?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範剛微攏著眉,也是滿月復的疑問。他目光掃過所有在場的杜家人,期盼有人能給予解答。

「二哥,還是由你來解釋吧!」杜綿綿伸出小手,悄悄地握住唐天司的大掌,見他沒有掙開,反倒輕輕握住她的小手,她不禁松了口氣。

太好了!不論他生氣與否,至少不會不理她。

杜冠羽徐緩地開口說道︰「你們與丁齊之間的恩怨,我們已透過大姐的轉述得知,而丁齊也正好在那時與殺手世家,也就是我們接頭,他出高價聘請我們,要我們殺光你們每一個人,原本這筆買賣我們說什麼也不可能接的,但這是除去丁齊的太好機會,所以大伙兒策劃了這一次的行動,也算是幫自家人一個忙。」

「但為何沒有先行知會我?」唐天司皺著眉頭,口氣顯得相當不悅,目光始終停留在杜冠羽身上。

他確實不高興沒錯,畢竟這件事攸關眾人的生命安全,然而爺爺與他同床共枕的妻子,居然只字未提,甚至佯裝若無其事的模樣,再笨的人也看得出她的刻意隱瞞。

雖然此刻他很想發火,但是看著那張溫柔恬淡的容顏,他的臭臉就是擺不出來,更別說是開口責罵了。

「負責與雇主接洽是媽媽的工作,幾次與丁齊的接觸,她發現他是個敏感又多疑的人,為了避免他的起疑,也為了讓他降低對綿綿的戒心,所以才決定先不說的。」杜冠羽說的全是實情。

倘若今天所有人都知曉預先的計劃,那麼當杜綿綿被挾持的那一刻,他們臉上的擔憂之情可不會如此逼真,丁齊對她的防備力也不會降之于零。

丁齊那家伙做夢也料想不到,外表看似柔弱無害的杜綿綿,其實是殺手世家里的成員之一,敏捷的身手更在他之上。

「雖是如此,但我們相信憑你們殺手世家的身手,任何一個人都能輕易殺了丁齊,何必大費周章領他進入宅內?直接殺了他不是更省事?」

「關于這個問題,我想還是由你老婆來解釋較為恰當,因為那是她的主意。」杜冠羽話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全投射在杜綿綿身上。

杜綿綿也很配合地為大家解釋。「因為他上一次‘招待’過我,所以我決定親自回敬他。」她柔弱的皮相不僅常給人溫和的假象,更隱藏住她有仇必報的剛烈性子。

這樣的回答在唐天司的意料之外,也讓他感到有些挫折。看來,他對這害羞的小女人了解得不夠透徹。

他望著她,似乎在心底下了某種決定。

天還沒亮,杜家姐弟妹三人已先行離去,而中途住進大宅內的範剛、展立洋及左以軍,眼看事情已解決,也一並打包走人。

隨後,唐天司也迫不及待帶著杜綿綿回到兩人世界的小窩去。

一回到家,唐天司便不發一語地走入浴室逕自沖澡去。

見他不說話也不理人,杜綿綿只好拎著睡衣悶悶地到另一間浴室里沖澡。

待她沐浴完畢回到房里,唐天司早已平躺在床上,一副準備就寢的樣子。

也不管頭發還濕答答的,她走至床邊,輕手輕腳地上了床。

見他似乎沒有說話的意願,她也不知該如何打破一室的沉寂,只能睜著一夜無眠的雙眼盯著天花板。

唉!不論他是怎麼想的,對她生氣也好,失望也好,好歹也開口說句話,這麼悶不吭聲的,反倒教她一顆心七上八下,再這麼沉默下去,今天她鐵定無法安心闔眼睡覺。

雖然他緊閉雙眼,但她知道他並沒有真正睡著。

正當她猶豫著是否要喚他起床,讓彼此將話說清楚時,他突地睜開雙眼,隨即離開床鋪。

他突然的舉動讓她有些不知所措,難不成他要扔下她一個人獨眠?

事實證明她心底的猜測是多慮的,唐天司在三十秒後便返回床上。

他站在杜綿綿身旁,一把將她拉起,那動作既迅速卻溫柔,一點也沒有弄疼她。

見他手里多了一台吹風機,杜綿綿挑起眉。他要幫她吹頭發?

打開開關,他安靜輕柔地掬起她的長發為她吹整。

這溫柔細膩的舉動,讓杜綿綿的心滑過一股暖流,卻也衍生一絲愧疚。

「我嚇到你了?」她指的是自己身為殺手的身份。

「是的,你嚇到我了。」他明白她的話意,也大方承認。「在我以為丁齊會傷害你的同時,我著實嚇得不輕。」

她身為殺手世家的身份令他訝異,但還不至于到驚嚇的程度。

他所擔心害怕的全是她的安危,就在他以為自己並不能毫發無傷地救下她的那一剎那,他生平頭一遭嘗到何謂害怕。

這個小女人的一顰一笑已佔領了他的心,他愛她的笑容、她的吻、她的氣息,他心的領土已被她的所有感動及充實。

對他而言,她是最珍貴的寶貝,他不能相像她受傷或流血的模樣,那樣只會令他心疼得直發狂。

「對不起,我當時只想親手料理丁齊,以為這麼一來也是替大伙兒省了事,但我沒顧慮到你的心情,真的很對不起。」她的做法太自私了!

杜綿綿轉過身緊抱住唐天司,但她坐在床沿,而他則是站立著,她只能環住他的腰。

撥開腰上那兩只小手,他將她的身體轉回去,堅持將已吹整至半干的長發吹干。

他不想她感冒,頭一回見到她暈倒的畫面已深植他的記憶,他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為何一開始不說你就是殺手世家的一份子?你認為我不能接受嗎?」他愛她,自然會包容她的一切,不論是從前或是以後。

包何況,他也不是什麼好人好事代表,他也曾殺過人,而且人數或許還在她之上,這樣的他憑什麼去計較她的身份及職業?

「不是這樣的。」杜綿綿搖搖頭。

唐天司對她的心,她是明白的,既然選擇愛她,必然是不會去計較她的過往,定是無條件地繼續選擇愛她。

「我承認我並不想讓你知道我的殺手身份,因為我想在你面前表現出最完美的一面。殺手世家是外界無法窺探的,更沒人知道看似平凡的一家人,竟是名聞遐邇的殺手世家,並非刻意隱瞞你,只是嫁你之後,我只想當你平凡的妻子,可惜丁齊讓我破了功。我明白若這一次不把握機會除掉他,下一次的機會不知又要等到何年何月,而我們甜蜜安靜的兩人世界也會一次次受到干擾,我不想這樣,所以才會衍生出這一連串的計劃。」

唐天司無聲地嘆了口氣。雖然丁齊是個麻煩,但不可否認,在某方面他也算是幫他一個忙,讓他了解到他的小妻子不為人知的一面。

她的頭發已經吹干,他收起手中的吹風機,接著坐至床沿與她面對面。

「听著,我愛你,不論是何種樣貌的你,這一輩子你注定是我的了,而我也是你的。」凝望著她,仿佛想望進她靈魂的最深處,好讓她明白他的真心。

「嗯!」雖然早已明了他的情意,但他的宣言還是令她感動無比。

愛一個人,就要明白表達自身的愛意,不是嗎?那會令人置身于幸福天堂。

她笑得很燦爛,因為幸福的泡泡不斷從心頭向上冒出。

唐天司擁著她一起倒向柔軟的大床,而一夜未眠的兩人似乎了無睡意,仍持續對話,急欲了解彼此心中的想法。

「我沒說我是個殺手,但你也一直沒讓我知曉有關唐門一事,根本就是將我排拒在外。」話雖這麼說,可其中嬌嗔的成分居多。

她當然明白他想保護她的心態,但她就是想听他親口說出來嘛!

「唉!」唐天司輕嘆了口氣,「如果我早點知道我老婆是個狠角色,我還會瞞著你不說嗎?」

語畢,他吻了吻她的額際,寵溺意味十足。

婚前,她只說自己偶爾幫家里做點事,他以為她指的是保全公司里的事務,萬萬沒想到她口中指的「家事」竟是暗殺任務,任誰也想象不到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兒竟是世界級的頂尖殺手。

「當初你為何要解散唐門?丁齊妄想一輩子的至高無上全力,卻被你棄如敝履,也難怪他恨。」這個疑問已困在她心底好久了,既然彼此都已掀了底,那麼她便可毫無顧忌地問出口了。

在婚前,她早已請家人將他的身家背景查得一清二楚,唐門對各界的影響力她清楚得很,只稍跺跺腳,各界皆為之震蕩。她不明白,他有什麼理由要解散唐門,放棄者人人趨之若鶩的至高全力?

「之前我告訴你說我爺爺是我世上僅剩的唯一至親,而我父母親死于一場車禍意外,事實上,那的確是一場意外,‘人為’的意外,而我女乃女乃更早以前就在一場意外中喪生,同樣是‘人為’的意外。」

杜綿綿深吸了一口氣,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話來安慰他,只好抿著唇,心底很是為他難過。

「人為」意外代表謀殺,若沒記錯,他父母親過世的當時,他年僅十歲。

她無法相像一個十歲的小男孩,要如何面對父母雙亡的事實?即使無法接受,也不得不面對。

「這就是爭權奪利的結果,唐門自成立以來,內部斗爭層出不窮,我父母及女乃女乃不是唯一的受害者;而我,唯一的門主繼承者,更是眾人費心除去的目標,我只是運氣好,若不是爺爺的細心防備,今日我也無法安然地躺在你身旁。」

唐天司說的得輕描淡寫,但杜綿綿可是听得心驚膽跳。

試想,一個孩子必須時時刻刻面臨死亡的威脅,那樣的成長過程,肯定不是美好的回憶。

相較之下,她幸福多了,雖然身為殺手世家的一份子,但她的童年回憶卻無比美好,除了固定接受必要的體能訓練之外,其余的生活就如同一般人一樣平凡幸福,至少她不曾失去家中的任何一份子,更不需要受到任何的威脅。

不需再多的說明,她便已明白他解釋的用意。

他是不想讓自己的孩子再次經歷與他相同的磨人遭遇,所有的一切,由他來承受就已足夠了。

「你的選擇是明智的。」

「那麼你呢?」唐天司反問,一只大手溜到杜綿綿的背上,輕柔地來回撫著。

「我什麼?」好舒服哦!杜綿綿半眯著眼,像只慵懶的貓兒,正享受著主人的撫模,恰好的力道,舒服得令她想睡,卻又不舍睡去。

「為什麼成為殺手?是自願的?還是不得不做?」他語氣有著不自覺的憐惜。

畢竟,殺人是他們世代經營的「家業」,她是自願接受訓練,抑或是被迫的?身為殺手世家的一份子,她是否有選擇的余地?

杜綿綿原本已快眯上的眼眸,乍听見他的問句及語氣中的憐惜,突地睜開眼專注地凝視著他。

她明白他的憐惜出自為何,畢竟當一個殺手並不是正常的職業,一般人是無法接受的,更別說是成為一名頂尖的殺手,這背後所要付出的代價與辛苦訓練的過程,更不是人人都承受得住的。

此刻,一股濃濃的暖流自她心窩里不斷流泄而出。

她伸出手,以指月復輕輕撫上他的眉、他的眼、最後停留在他的唇上。

他是在心疼她呢!這個意識讓杜綿綿開心不已。

但他的心疼是白費的,因為,成為一名殺手是她自願的,沒有一絲不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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