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挑死士 第1章(1)

「楊兄弟在家嗎?喲!楊兄弟,你可讓我好找啊!可累死我了。」一身穿艷麗衣衫,滿臉皺眉的老婆婆一手扶著柵欄門,另一只手則手持香帕,在額前擦啊擦。

正在院中晾曬臘肉的楊中聞言轉回身,一張平凡的國字臉上微微閃現出一絲無奈,隨即隱去,溫厚地笑說︰「什麼事啊?」

「我王媒婆找你能有什麼事,自然是為你說媒啊!」走進院中,很熟悉地為自己找張木墩坐下。

「我看這事還是算了,我還不想成親……」

「大兄弟,這話就不對了,哪有不成親的道理,你都三十多了,也該安了家,娶個媳婦了,你瞧同村像你這麼大的,早就是孩子的爹了,有的都快做爺爺了。你也別說你不急,我看得出你是心高,看不上一般人家的姑娘。」

楊中有些無奈地笑了一下,也未反駁,轉身繼續曬制肉干。

王媒婆自顧自地說道︰「按說你的條件不錯了,雖然年紀大了點,又是外鄉人,但打獵卻是個好手啊!在咱這王家村也算有名號的。倒是有兩家姑娘挺心儀你的,只是她們的爹娘跟你年紀相當,他們還不想招個這麼大的女婿,我知道你心里不願意我上次跟你提的那個寡婦,這回我跟你說的可是實實在在的姑娘,也是咱王家村的,年方二十,年齡稍大,但配你可是綽綽有余。長得秀外慧中,心地又善良,只是可憐爹娘早亡,獨自照顧三個弟妹,硬生生地將婚事給拖了。我跟姑娘提到楊兄弟,姑娘也挺滿意,只要你同意照顧她的三個弟妹,她立馬就嫁過來。」

楊中失笑,轉回身說道︰「我養活一人尚且困難,哪能養活那麼多張嘴。」

「大兄弟,鳳兒這丫頭在咱們王家村,論模樣那可是一等一的,若不是因為那三個年幼的弟妹,等著娶她的人得排到村外去,哪能輪到你。」

「是,是。容我考慮考慮再給你答復可好。」

「考慮,考慮什麼?這還用考慮嗎!天大的好事,別人求還求不來呢!我跟姑娘說了幾個人選,姑娘也就相中你了,你說,你都而立之年了,還挑什麼啊!家里總要有個女人操持的。將來鳳兒嫁過來,為你洗衣,做飯,操持家務,到時你就像城里的官爺那樣躺著享受就行了。至于那三個弟妹,吃得又不是很多,而且也都懂事了,還能幫你干活。你說你還嫌棄什麼……」

王媒婆口沫橫飛足足說了兩個時辰,楊中進屋,她也跟著進屋。楊中去後院拾掇青菜,她也直接跟到後院。楊中被逼得無法,只能承諾三日後便給其答復,王媒婆這才姍姍離開。

楊中感嘆,當初大難不死,看破世事,隱居在偏僻寧靜的王家村,本想安靜地過日子,豈知半年前被村里的王媒婆盯上後,便沒一日安生過。村人質樸,本就熱情,而王媒婆更是熱情過頭了,每天走東竄西,王家村,李家村地說媒。

楊中已在村里住了四年,平日少言寡語,偶爾會與村人結隊去山中打獵,為人和善。半年前,王媒婆走夜路,遇到了狼,正巧楊中經過,救了她一命,從此楊中便為自己惹了一個麻煩,因為王媒婆發誓要給楊兄弟找個娘子回來。

午時已經過了,楊中的肚子還是空的,進了屋,將早晨剩下的炖肉熱了熱端出來,又為自己倒了一杯烈酒。仰首喝了一大口,從嗓子一直燒到了胃里。楊中自斟自飲,驀地自嘲地一笑,以前他哪會喝這種劣酒。只怕見都見不到,如今他卻寧願喝這種辣到嗓子的劣酒,寧願家徒四壁,也好過過去的錦衣玉食。以前連穿衣梳頭都有美艷婢女侍候的他,如今在這偏僻的村落也平靜地過了四年了。

若老天當真憐他,就讓他平靜地過完後半輩子吧。

吃完飯,楊中想著昨天還打了一只 子沒收拾,放到晚上非變味不可。以前他不懂,只看村人將肉收拾干淨掛房梁上,他也照做,只是過兩天好好的肉卻爛掉了。後來才知人家肉上是抹了鹽巴的。生活的技能,他在一點點模索,總算還好,沒餓死自己。

拎著 子,出了村,往溪邊走去,他住在村尾,因此平時出入也少遇到村人。這也正合楊中的心意。

將 子開膛破肚,又在溪水里沖洗干淨。一抬頭卻見溪對面有一大一小兩個孩子正在玩耍,見他清洗 子,四只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他手里的 子肉。

應該是村里的孩子,楊中只覺得眼熟,並不認得。兩個孩子穿的衣衫雖然破舊,倒還算整潔。

那個稍大點的男孩驀地鼓足勇氣,咽了咽口水,指著楊中放置一邊的動物內髒說道︰「大叔,那些你還要嗎?」

楊中笑著說︰「不要了,正要丟呢,你們如果想要,就給你們吧!」

男孩眼楮一亮,「謝謝大叔。」拉著旁邊矮個子女孩趟水跑了過來。

女孩高興得手舞足蹈,「哥哥,晚上我們有肉吃了。」

男孩點頭,「嗯,我們一起謝謝大叔。」

女孩很乖巧,規規矩矩地向楊中道謝。

楊中笑問︰「你爹是誰?」

男孩搶先答道︰「我爹叫王大山,不過已經死了,我叫王石頭,這是我妹子三鳳兒。」倒是一點都不怕生。

楊中一怔,怪不得這孩子會要動物內髒,村里雖大部分人家都是獵戶,但家里若沒有成年男子,生活卻是很困頓的。

切下一半 子肉遞給他們,「這些也給你們。」

「大叔!大叔我們不要。」男孩先是一驚,然後便禮貌地拒絕了。

「拿著吧,大叔一個人吃不了。」楊中笑著將肉放到男孩手里,轉身走了,卻听到身後兩個孩子的對話——

「大叔人真好呢!不像鐵蛋哥,給我們肉吃,還想佔姐姐便宜。」

「佔什麼便宜?」

「你不懂,就是想欺負姐姐,等我長大了,一定揍他不敢再來我們家。」

「哥,大姐說她快嫁人了,是不是那時我們每天都會有肉吃了?」

「不知道,听說那個人是老頭子,很老很老了。」

「只有老頭子才肯娶姐姐嗎?」

「嗯,王婆婆說那人心地很好,姐姐也說,如果那人同意娶姐姐,那我們就能天天……」

再往後的話,楊中已經听不清了。也沒有過多探听的意思,心思便轉到了別處。想著家里還有一張狼皮,明日是集市,應該可以去賣了。還有三日後如何回絕王媒婆,驀地,腦中閃現一絲亮光,「王大山」王媒婆好像提過此人,就在她兩個時辰口沫橫飛的叨念中。楊中有些印象,那個女子叫王鳳兒,有個弟弟叫王石頭,兩個妹妹,分別叫三鳳、四鳳。莫非就是在溪邊遇到的那倆孩子?

王鳳兒,既然同是王家村的人,他應該是見過的,不過腦中並沒有什麼印象。

想到適才兩個小兒的對話,楊中失笑,「老頭兒」原來自己在孩子眼中已經是老頭兒了嗎?他才剛剛三十歲而已。用手模模臉,倒是很久不曾照鏡子了,或許真的已經很老了。即使人未老,心也老了。

王媒婆所言他這樣一個人孤身到老,听起來還真淒涼了些,孤身了四年,他應該再有個家嗎?王家村地處偏僻,背山環水,村民熱情純樸,老實忠厚。各家大都自給自足,偶爾下山換些日用品,幾乎與世隔絕。或許在此安家落戶,了卻殘生也不錯。

楊中第一次有了成親的念頭。或許是寂寞得太久,或許是不想晚年孤獨一人,或許是受夠了王媒婆的叨念與糾纏。總之,三天後,楊中點頭同意迎娶王鳳兒為妻。

雖無三媒九聘,八抬大轎那般繁瑣,但在村人的參與下,婚事也熱鬧了一番。

洞房花燭夜,楊中掀開王鳳兒的紅蓋頭,第一次看清她的臉,算是眉清目秀。

王鳳兒只是看了楊中一眼,便臉頰羞紅地低下頭。

楊中看著身著紅衣的新娘,又環顧四周,桌上的紅燭,窗上的大紅喜字,鄰居嬸子幫忙做的新被褥,深吸一口氣,像下了某個決定一樣,拿起桌上的兩個酒杯,遞給王鳳兒一杯,兩人喝下了交杯酒。

楊中對著害羞的新娘,鄭重地說道︰「從今以後,你便是我楊中的妻子了。」他也只是楊中,拋棄過去的一切,他只做王家村的獵戶楊中。

村里的第一聲雞叫響起時,王鳳兒便睜開了眼楮,屋里灰蒙蒙的。一側頭,看著身邊躺著的男人,不對,現在開始應該是她的相公了。四方的臉頰並無突出的地方,平凡的相貌,與村里人唯一不同的便是舉止與談吐,少了一些粗鄙,多了一絲儒雅。

王鳳兒動了動身子想起來,卻發覺有些痛。想起成親前,王媒婆對她說過的話,微微蹙眉。見身側的楊中還在熟睡,急忙在床角各處尋到自己的貼身衣物穿好,找個外衣披上,輕手輕腳的下了地。

來到廚房,動作麻利地生火做飯。看著爐中的火苗燃起,王鳳兒怔了會兒神,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腰,原來行房會這麼痛。

听到身後有動靜,一回身,「石頭,怎麼起來了,妹妹呢?」

「她們還在睡。」石頭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楮,「姐,那個人,就是,就是姐夫,他對你好嗎?」

王鳳兒微微一笑,「別擔心,他對姐姐很好,也會對你們好的,你不是說他是好人嗎?」

「我那時還不知大叔……不知他是姐夫。」

「時間差不多了,去洗把臉,把三鳳兒,四鳳兒都叫起來吧!」

石頭點了點頭,跑了出去,突然又轉回身,小臉露出擔心,「姐,如果他,姐夫對你不好,我們……」

「別亂想了,快去叫妹妹起床。」王鳳兒佯怒道。

石頭跑進了西屋。

新房在東屋,西屋住著她的三個弟妹。中間的屋子便當成了客廳。雖然是土坯蓋的房子,但在王家村條件算是上等了。王鳳兒回身,見鍋里的水開了,將淘好的米倒了進去。

王鳳兒端著水盆進來的時候,楊中已經醒了。坐在床頭,正要低頭穿鞋,看到王鳳,笑說︰「怎麼起那麼早?」他每日酉時起床,想不到她起得比他還早。

王鳳兒將水盆放到一邊,看了楊中一臉,便又垂下頭,「習慣了,相,相公,你洗臉吧!飯菜我已經做好了。」

「鳳,鳳兒,我以後便叫你鳳兒吧!」

「是,相公。」王鳳兒又是斜睨了他一眼,隨即移開視線。

楊中見她害羞得一直不敢抬頭,這才察覺自己是光著上身的,失笑道︰「別拘謹我們是夫妻,從今以後便是一家人了。你的弟妹便是我的弟妹,我會把他們撫養長大。」邊說著,從床邊拿起衣衫套上。

王鳳兒走過去,伸手替他系上腰帶。因她一直垂著頭,發絲垂到頰邊,露出粉女敕的耳朵,原本白皙的脖頸也同樣染上一層粉紅。

楊中笑了笑,年少時縱情花酒,什麼樣的絕代傾城,紅粉佳人沒見過,如今見她小小的耳朵,害羞的臉頰,竟然也覺得可愛了。果真是寂寞太久了嗎?四年了……

楊中握住鳳兒的雙手,驀地察覺出她手心的厚繭,跟千金小姐縴縴玉指果然是不同的。而如今他倒很高興,所握住的同他一樣是擁有厚繭的雙手。

鳳兒害羞地掙開了他,轉身去整理被褥,掀起被子的一剎那,見到褥上面的血跡,怔了一下。正巧楊中轉身,也看到了。想起昨晚的粗暴,心中頓時涌起一絲歉意。若說他喜歡面前的新娘子,那是不可能的,昨晚他對她,一開始的憐惜倒是有的,只是到了後來,便變成一種對過去的發泄,完全陷在里,已經忘了鳳兒只是初承雲雨的女子了。

「我昨晚弄痛你了吧?還痛嗎?」

「沒,沒有。」鳳兒慌張地搖頭,一把抱起褥子,「我去洗。」轉身跑出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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