迸聆快速地看看一旁一臉茫然的梅寒清,驚訝之色換成害怕,將林朔濤誤導進暖昧的關系中。林朔濤順著古聆的目光看向梅寒清,眼神明顯透著懷疑和敵意。這種漂亮的男人對小女生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安安不會是被他騙了吧?他這樣想著,一把將古聆拉到身後,冷著臉問︰「他是誰?」嘻嘻,中計了!
努力咽下得意,古聆故作為難地輪流看著一怒一呆的兩個男人,好一會兒才吞吞吐吐地回答︰「他……他叫梅寒清。」
梅寒清。長得像女人的家伙還起個娘娘腔的名字。
林朔濤還想繼續詢問,一旁的歐達忙提醒他這是公共場所,他們的行為已經引起周遭人好奇的觀望了。他們可以不在乎,他歐達可是很注重公眾形象的。
于是,地點轉換成酒吧後面的無人小巷。
「你怎麼會到這里來?我不是叫你乖乖地呆在家里嗎?」即使生氣,林朔濤也不願提高聲音嚇到柯安。
「我……我……」古聆悄悄地拉開了一點和林朔濤之間距離,「太悶了,出來玩。」
「玩?」林朔濤眯起眼楮。這種蹩腳的謊言也想騙倒他?太小看他了。不動聲色地,他就著古聆的話問︰「那你和這位梅先生又是什麼關系?」
「我們……」古聆別有深意地看了仍一頭霧水的梅寒清一眼,故作輕松地說︰「是剛認識的朋友。」
謊言。這麼明顯的謊言為什麼還要說?看他們兩個根本是關系匪淺。為什麼,為什麼柯安要騙他?他們兩個到底是什麼關系?
「柯安……」內心痛苦地掙扎著,林朔濤不知道如何開口問清楚他的疑問。
不同于林朔濤的苦惱,古聆一把挽住他的手臂笑著打圓場︰「朔濤哥,我們回去吧。寒清,呃,梅先生,今天很感謝你的陪伴,我要回去了,改天再見吧!」故意的語病已將她和梅寒清的關系推向了更復雜的程度。這不,她已透過手下的衣料感覺到林朔濤繃緊的肌肉了。嘿嘿,計劃已經成功一半了。
不經意地,古聆掃到林朔濤身旁的歐達,她的得意在看到他含著笑的唇角時被動搖了。他的笑帶著幾分詭異和犀利,讓她莫名地一陣心慌。剛剛她一直窮于應付林朔濤,根本沒有注意到這個湊熱鬧的大嗓門男人。他一直都在觀察她嗎?會不會……他看穿了她的詭計?不會的,一定是她多心了,那人也許就是那樣笑的,是自己做賊心虛才產生這樣的感覺。沒錯,一定是這樣。古聆努力讓自己樂觀地看待這種事。
可是,她的心依舊隱隱不安。
***◎*◎*◎***
棒了兩天,古聆依照計劃又來到「造緣」。梅寒清已在她那天坐過的桌子旁等她了。她勾出一朵快樂的微笑,走向他,清楚地感到了身後兩道灼烈的視線。從一開始,她就知道有人跟蹤她,而這自然也是她設計的。
迸聆緊挨著梅寒清坐下,狀似親密地聊著有的沒有的話題。而後她滿意地接受到幾乎快把她烤焦的目光。應該差不多于吧?古聆站起來拉著梅寒清走出了酒吧。自然,身後的目光如影隨行。
「我們去哪?」古聆笑問一臉不安的梅寒清。他不會也發現有人跟蹤了吧?
「隨……隨便逛逛。」遲疑了一下,梅寒清緊張地說。
隨便逛逛?她可從來沒有嘗試過這種逛法,他分明是拉著她匆匆忙忙慌里慌張地朝著某個地方而去。雖然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不過他的做法比她預計的更符合劇情的發展,也就隨他了。諒他也不敢對她怎樣,何況身後不遠處還有兩個保鏢呢。
也不知走了多久,就在古聆忍不住要埋怨時,梅寒清忽然停住了腳步。古聆喘著氣朝前望去,原來是一條幽暗胡同,除了路口十米的地方有可見光外,里面一片漆黑,透著未知的危險和令人生畏的陰寒,一看就是罪惡滋生的地方。他帶她來這里干嗎?不會真的對她起邪念了吧?仰首看看梅寒清非常女性化的側臉,古聆很懷疑剛才那個猜測的可能性。
正想詢問,旁邊的男人也在這時回過臉來凝視著她,異常復雜的神色看得她忘了自己的問話。他怎麼看上去一副很痛苦的樣子?那雙清澈眼眸中顯示的內心激烈掙扎的神色也更讓她感到迷惑。「你……沒事吧?」
「柯小姐……」梅寒清從古聆眼中看到了關心,他的心中因此交戰得更加厲害了。他該怎麼辦?說實話,他一點也不想這麼做。可是如果不按照「他」的意願去做,他的妹妹就……
「梅寒清,你不舒服嗎?」古聆感覺到他的身體在發抖,再看他的臉色即使在桔色的燈光下也毫無血色。
梅寒清不語,依舊凝視著古聆,掙扎的內心在眼瞳中不安地閃爍著。慢慢地,一股水氣開始彌漫,散發出我見猶憐的韻味。
無奈地嘆了口氣,古聆就是見不得人一副可憐相。她溫柔地安慰他︰「發生什麼事了?告訴我好嗎?我可不喜歡愛哭的男人哦。」
「我、我……」水靈靈的大眼楮眨了又眨量後似乎下定了某個決心。梅寒清用手背擦了下眼角,進射出類似視死如歸的意念堅定地開口︰「我帶你走!」
「阿清,怎麼那麼沒耐性?」漆黑的胡同深處一個陰森的聲音傳出,成功地阻止了梅寒清邁出的左腳。機械似的轉過身,梅寒清好不容易提起的勇氣瞬間熄滅了,只有恐懼隨著黑暗中的人一步步地接近在他的心里一點點蔓延。
迸聆清楚地感受到由梅寒清手心里傳遞過來的恐懼,她奇怪地抬頭,發現他的臉已變得慘白。是什麼人讓他怕成這樣子?好奇心驅使她也注視起那個黑暗中的聲音。
隨著可見度的提高,神秘人的原形也越來越清晰了。一個有著一張很凶悍的臉的魁梧男人。他頭發及肩,不知是不是很久沒洗頭了,那發絲不是一絲絲的而是一條條的。他穿著西裝,外面罩著件黑風衣,隨著他的走動「瘋」度翩翩;他腳上穿著白球鞋,突兀得讓人一眼看見的不是他的人而是他的鞋。西褲配球鞋,什麼品味?古聆盯著來人的球鞋不敢恭維地翻了個白眼。
「真夠厲害的,才三天就搞定了!」男人在梅寒清面前站定,一雙邪氣的三角眼在古聆身上轉來轉去。一比較之下,古聆發現這個男人竟比梅寒清整整高出一個頭。
「寒清,他是誰?」下意識地,古聆朝梅寒清身後躲去,盡避她找不到多少安全感。
「巴哥。」梅寒清握緊了古聆的手,顫抖的聲音隱含恨意。
「八哥?」一想到這麼一個高壯的男人卻叫著一個鳥的名字,古聆忍不住笑出聲,「八哥?」
「哎。」巴哥看向古聆,輕浮地笑著,「小美人這麼叫我,我全身都酥了。」
「巴哥!」梅寒清用身體擋去巴哥婬猥的目光,「能……能不能再給我一段時間?」他咽了咽口水說。
巴哥眯起三角眼,凶殘逐漸顯現其中,他一把揪起梅寒清的衣襟,陰沉地問︰「你說什麼?」
威脅意味十足的語氣讓梅寒清直想一逃了之,揪住他襟口的手仿佛連他的心也一井揪住了。他怕,怕得不得了。如果他現在逃了,不但能保住他的秘密和妹妹,還能讓他成為真正的漫畫家,那他和妹妹以後的生活就有保障了,用不著再寄人籬下時時擔心生命的安危了。如果現在逃了,對他百利而無一害——只除了負疚——一生的罪惡感。
包裹在他手掌中的手好軟、好小、好脆弱,好像他用力一握就可以把它捏碎。他當然不會將它捏碎,他應該將它放掉,讓它自由,讓它……自生自滅。他,應該這麼做。
「沒……沒什麼……」梅寒清低下頭黯然地說。他選擇了屈服。
巴哥滿意地松開了手,井在抓的地方撢了撢,撫平衣服的皺。虛偽的示好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算你識相,既然如此,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梅寒清松開了握著古聆的手,退到一邊。他頹喪地垂著頭,過長的劉海遮住了他泫然欲泣的表情。他是個懦夫!他是個混蛋!他是個助紂為虐的凶手!他……不是人!
迸聆已經感覺到兩個男人之間的暗潮洶涌,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她隱隱知道這件事將牽涉到自己。梅寒清毫無預警地松開手退到一旁更證實了這一點。可是,她還是不知道事情是怎麼發生的。當然此刻有人根本不給她時間去弄清這件事。
「小美人,既然來了,不如到寒舍坐坐吧。」說著,巴哥輕薄地在古聆臉上模了一把。
「你干什麼?」古聆重重地拍掉巴哥的肥手怒斥。
「你是阿清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那到朋友家坐坐又有何妨?」看著自己被古聆拍掉的手陰陰一笑,巴哥變本加厲地伸出手臂繞過古聆的脖頸,將她圈人自己的懷抱,不容古聆反抗把她往胡同里面帶去。
「放開我!你干什麼?梅寒清,你還愣著干什麼?梅寒清?」古聆一邊掙扎一邊朝仿佛變成蠟像的梅寒清求救。搞什麼?沒看見她有麻煩嗎?
巴哥聞言好像听到笑話似的大笑起來,「省省口水吧!阿清是我的助手,他只听我的話!」
「什麼?梅寒清,你這個混蛋!你沒用!你……啊!你干什麼?別踫我!」今天是倒了什麼霉?居然踫到這種事?梅寒清,她真是瞎了眼才相信他。還有後面兩個跟屁蟲看到她被非禮還不出來!看好戲也有個限度嘛!混賬!迸聆被巴哥拖著走進了黑暗,看不清環境的無助感加深了她的恐懼。這時,她真正慌了起來。怎麼還不來救她?不會是那兩個笨蛋跟到中途跟丟了吧?那她不是慘了?她、她、她會被這個惡心的丑男人強暴?!
終于,古聆不顧一切地大喊︰「救命啊,救命——唔……」巴哥被古聆的呼救聲嚇了一跳,急忙捂住她的嘴。可是,已經來不及了,身後的腳步聲已經顯示著有人見義勇為了。
會是誰呢?
「站、站住。」發怒時也輕柔的聲音,其間還有掩不住的抖音,用不著看也知道是誰了。梅寒清!有沒有搞錯,要英雄救美也派一個像樣點的男人嘛!這個英雄恐怕是自身也難保了。
丙然,沒幾下,梅寒清就被巴哥打趴了。唉,可憐的男人。也不知他在想什麼,害了她又來救她,結果賠了夫人又折兵。
「哼!阿清,你活得不耐煩了?憑你也想救她?你可別忘了我們說好的條件!」冷哼了一聲,巴哥又踢了梅寒清一腳,狠狠地說。
「那麼,憑我們呢?」輕佻又狂妄的聲音突然響起。古聆一下子就听出是那位大嗓門男人歐達的聲音。哦,感謝老天,救星總算來了。
「誰?」借著幽冷的月光,巴哥只看見兩個高大俊挺的身影。不好,他暗叫。如果一個他還可以應付,兩個就難說了。
「你老爸,來教訓你這死小子不知死活、欺負弱小、拐帶良家婦女。」歐達雙手抱胸,懶懶地調侃他。看戲看了好一會兒,本來還想再看下去,結果身邊的呆瓜一催再催,煩得他差點耳鳴,這才走出來充當英雄。
「你找死!」巴哥被歐達的話激怒,揮出手就是一拳。眼看就要揮中歐達的臉了,就在最後一秒,歐達不緊不慢地閃過,並抓住巴哥的肥爪借力一摔,巴哥重達一百七十八斤的身體便結實地摔在地上。不過他也是有功夫底子的人,被摔後馬上就爬起來並連續出了幾招勾拳。不幸的是招招都被歐達輕易化解,反而他自己中了好幾拳。
巴哥抱著肚子站起來,用手擦去嘴角的血。他很明白,眼前的男人不是泛泛之輩,另一個雖沒交手,但是肯定也不會弱。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先逃了再說,這個仇他會記在心里的。
「阿清,我們走!」喊了一聲,巴哥轉身往胡同深處跑去。剛站起來的梅寒清雖然搞不清狀況,可是听到熟悉的命令聲,他想也不想就跟著巴哥跑了過去。
「就這樣放過他們嗎?」歐達問。
「這不是我們的作風哦!」林朔濤回答。
「也對。那追吧!你要哪一個?」
「那只變種的八哥。」
「嗯……也罷,我對那個梅什麼的也有點興趣。」
「喂,別嚇壞人家小男生。」
「瞧你說的,我是那種人嗎?」
「是。」
「你小子,快追吧!」
「等等我,我也去!」古聆可不想一個人留在這個黑漆漆的鬼地方。
出口處,巴哥和梅寒清兵分兩路跑開了,一左一右,隨後而至的林朔濤和歐達也一左一右追去。古聆遲了一會才跑到胡同口,正猶豫著該往哪邊走時,忽然听到左側傳來一汜悶哼,接著是棍棒落地的聲音。不容多想,她選擇了左邊的巷子。
突來的明亮讓古聆一時不能適應地眯起眼楮。桔色的路燈光肆意地渲染著一個骯髒雜亂的地方。
靶到燈光不再刺目了,古聆睜開眼,發現不遠處林朔濤仰躺在濕漉漉的地上。她一驚,忙奔過去,不顧地面的潮濕,跪坐著半扶起林朔濤。他雙目緊閉,額角一大片淤青,隱隱還透著血絲。古聆注意到他身旁有一根手臂粗的棍子。很顯然,他是被它敲到的,看他一點反應也沒有,肯定是昏了。這下可糟了,她設定的計劃中可不包括受傷這種事情。這里四下無人又沒有電話,想求救也不行。難道要她背著他去醫院?老天,她可是一介弱質女流,再加上身患絕癥,要她做這種事不是擺明了讓她的小命變得更短嗎?
然而,上天顯然還不想這麼簡單地放過她,古語說得好︰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不增加點刺激性怎麼行?
就在這時,一雙眼熟的白球鞋踩進古聆的視線中。古聆抬起頭,看清來人後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
「嗨,小美人。」巴哥站在古聆面前,不無幸災樂禍地說︰「你的護花使者真是沒用啊!我還當有多厲害呢!」
「是你偷襲他了吧?卑鄙小人!」古聆才不相信林朔濤會這麼弱不禁風呢!
「偷襲?」巴哥怪叫了一聲,「我也想這麼做,可是我根本沒機會下手。是他自己踩到了棍子的一端,把棍子踩得豎起來,把自己給打昏了。」
有這種事?騙人吧?他,林朔濤?雖然平時看起來笨笨的,也不至于會做出這種烏龍事吧?可是,巴哥也沒必要騙她呀!若是真的,那柯安心愛的朔濤哥可真是丟臉丟到老家去了。
「你不相信?我巴哥雖然做過許多壞事,不過還沒到連這種事也要撒謊的程度。」看不得古聆一臉的懷疑,巴哥不服氣地澄清。
迸聆听了一半就垂下了頭,她相信了。這個笨男人,他倒是一昏了事,讓她一個人面對危險。這只八哥肯定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的。她該怎麼辦?放下林朔濤自己逃走?逃不逃得掉還是個問題。不如省點力氣吧,說不定會有奇跡出現!
「小美人,還是跟巴哥我走吧!我肯定比你這個護花使者棒得多。」巴哥如古聆所料,見她一個人勢單力薄,頓時又起了婬念。不明不白地挨了一頓揍,他有一肚子氣沒地方出,現在這個女人可以讓他連本帶利地討回來,何樂而不為呢?
「你確定嗎?」一個男聲忽然介入,嚇了巴哥一跳,伸手擒住迸聆的手因此頓在空中。他前後左右上下都看了一遍,卻不見半個人影。一下子,他慌了手腳,不會是遇見鬼了吧?
「白痴!」男聲低咒了一聲,同時也讓人看到了他的面目——卻原來正是昏倒的林朔濤又醒過來了。
林朔濤揉著額頭的傷處坐起身,皺著眉喃喃自語︰「林朔濤,你真是無藥可救了。追個人也不會,踩棍子打自己,我真是服了你了。打死你也就算了,還要我來承擔你的痛,真是混蛋加三級!」
林朔濤的聲音雖然輕,但是足以讓離他不到一尺遠的古聆听清楚。古聆听得一頭霧水,什麼你呀我的,听上去怎麼好像另一個人在對林朔濤說話?她怔怔地看著林朔濤,懷疑他是不是被棍子打壞了腦袋?要不就是睡覺睡糊涂的毛病又犯了?她怎麼覺得這個男人忽然變陌生了?
看到了人,巴哥松了一口氣,他一點也不把林朔濤放在眼里。不過是個空長了一副好身材的無用男人罷了,他一手就可以搞定了。
出乎他的意料,林朔濤看都不看他一眼,自顧自地撫著傷處。
「喂,女人,有沒有紙巾?」林朔濤冷著臉看著手上的血。都打出血了,難怪這麼痛。
女人?叫她嗎?古聆愣了一下,不習慣這樣的稱呼。不過這時她也顧不得跟他計較了,听話地從口袋里拿出一包紙巾,抽出一張遞給林朔濤。
林朔濤粗魯地接過紙巾按在傷處,過了一會拿下來一看,一處殷紅讓他的眉皺得更緊了,「再來一張!」扔掉手中沾血的紙巾,他又朝古聆伸手。
「我幫你擦吧。」瞧他那樣,似乎很生氣。想想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作為補償,她也該為他做點事。古聆又抽出一張紙巾,走向林朔濤,「蹲下一點!」
男人長得高固然好,可是太高了對她這種中等身材的女人來講就不怎麼方便了,瞧,連模個頭都要伸長手,踮起腳。
「誰……」要你擦?林朔濤不悅于古聆的自說自話,可是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古聆強行拉體。還來不及反抗,這個才及他胸膛的女人就已經撫上他的傷口了。
「嘖。」好痛!哪有人這樣幫人看傷口的?下手那麼重!以為他不會痛嗎?笨手笨腳的,她是不是女人?「嘶——」
終于忍不住了,林朔濤一把搶過古聆的紙巾,「還是我自己來吧。被你處理,還沒止血就先痛死了!」
「你!」听了林朔濤的話,古聆生氣地瞪大了眼楮。好心沒好報,如果不是看在他因她才受傷的分上,她才懶得多事呢!算了算了,她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計較了。怕痛鬼!
「喂,你們兩個有完沒完?當我不存在啊?」巴哥在旁邊越看越火大。瞧瞧他們打情罵俏的樣子,顯然把他給忘了,習慣了受人注目的他怎麼能忍受這種漠視呢?
林朔濤聞言又瞄了他一眼,仍然專注于他的痛處。揭下紙巾,上面的血漬幾乎淡不可見了,總算止住了。
迸聆可不像林朔濤那麼悠閑,一開始她的確把巴哥給忘了,可剛才巴哥的聲音又提醒了她他們的威脅還沒解除。想到剛才林朔濤的烏龍事,她實在不怎麼樂觀他們現在的處境。拉了拉身旁人的衣角,她擔心地小聲問︰「朔濤哥,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林朔濤扔掉手中的紙巾奇怪地問。
「他啊。」古聆指了指指關節握得咯咯作響的巴哥。
「他?」林朔濤睨了巴哥一眼,「怎麼還沒走?」
空氣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因為這句話而凝結了,很快,又爆烈開來。一記左勾拳又快又狠地襲向林朔濤的下巴,一時不及躲閃,林朔濤被擊中,踉蹌地退了幾步。好一會兒他才站直身體不敢置信地抬起頭,古聆看見他的嘴角有血淌下。她伸手拍了拍額頭,老天,他怎麼這麼沒用!再打下去,他肯定會受重傷的,到時她一樣難逃厄運,而且也沒法給柯尚禮一個交待。好吧,既然是她惹出來的事,就由她來承擔惡果吧!大不了當做被狗咬了,反正她也活不了多久了,痛苦也不會多久!
眼看巴哥又出拳向林朔濤攻去,古聆急忙挺身擋在林朔濤面前,「等一下!」
巴哥的拳頭在古聆月復前五厘米處停住。他驚訝地看著她,眼神有點贊賞。如果這拳打在她身上,不死也會重傷,這個女人到底懂不懂危險。撇下拳頭,他沒好氣地問︰「干嗎?」
迸聆迎上巴哥凶殘的三角眼,大義凜然地說︰「你的目的不就是我嗎?」
「那又怎麼樣?」
「我跟你走,你放過他。」
簡簡單單八個字,讓兩個男人呆立當場。
巴哥眯起眼確定這句話的可信度,「當真?」
「我不會開這種玩笑。」古聆冷冷地看著他。
「喂!」古聆身後的林朔濤扳過古聆的肩,「女人,說這樣的話你考慮清楚了沒有?」
迸聆迎上林朔濤不可思議的表情,拍了拍他置于自己肩頭的大手,低聲說︰「朔濤哥,這件事是我惹出來的,我要自己解決它。」然後她掙月兌他的手轉身對巴哥說︰「走吧!」
「等一下!」林朔濤拉住迸聆,臉上有著明顯的怒意,聲音也變得很陰沉,「你就這樣把我看扁了?想為我獻身?笨女人,別把自己想得太偉大了。等著瞧,我要讓你對我徹底改觀。」
「我……」古聆還想反駁,叫林朔濤別逞強。誰知,話還沒出口就被他拉到一邊晾起來,然後出現了一幅她怎麼也想不到的畫圖——
好像就是一瞬間的事,林朔濤連踢幾個飛腿,將巴哥踢倒在地,而以拳掌交替擊之。沒幾下,高大威猛的巴哥就像死八哥一樣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迸聆張大了嘴怎麼也不敢相信這一幕。林朔濤的動作快得讓人看不清,連他怎麼出手也不知道,想要防備或者反擊根本連空隙也找不到,只有乖乖挨打的分。這和之前的林朔濤簡直判若兩人。
「怎麼樣,見識到了吧?女人,以後沒看清情況就別亂下決定。」林朔濤確定巴哥已不具攻擊性後,走到古聆身邊,對于她的驚訝全當嘉賞照單全收。
「你……你好厲害!」古聆總算回到現實了。
「哼!你知道就好。」林朔濤仰起頭,眼中裝得不屑。
哇,好酷哦!這是林朔濤嗎?要不是她親眼所見,她肯定不會相信的。不行,她的心跳得好快,不會是愛上他了吧?這可不妙了!不過,她現在十分理解那些英雄救美游戲中,美人情不自禁愛上英雄的心理了。啊呀,她也快淪陷了。
「喂,雖然我知道自己很帥,但你也不用這樣看我吧!」瞧見古聆一臉痴迷的樣子,林朔濤忍不住逗她。
「臭美!不要臉!」古聆羞紅臉,但仍嘴硬地反唇相譏。
「不要臉?」林朔濤挑起濃黑微揚的劍眉,「這是你應該對救命恩人說的話嗎?」
「誰要你救了?」古聆討厭他的不可一世。
「是啊!我不救你,你現在肯定被那家伙給吃了。」這個笨女人,居然笨到用身體作為交換條件。真以為他那麼沒用啊?他可不是那個呆瓜。一想到剛才的情形,他就忍不住火大。可不知為何,他內心深處從那時開始就有一種強烈的震撼在激蕩。是因為她奮不顧身地保護他嗎?他清楚地知道她保護的不是他……
「走吧。」古聆還想辯解,卻被林朔濤拉著往胡同口走去。她覺得他的聲音有些憂郁。
很久,她才問︰「去哪?」
「回家。」男人回答,聲音更顯遙遠。
***◎*◎*◎***
「喲,你們兩個可真夠晚的,我們都快等得睡著了。」一進門古聆和林朔濤就听到歐達的大嗓門朝他們大叫,抬眸一看,只見他大咧咧地坐在朝向門口的沙發上。更想不到的是梅寒清也在,他坐在歐達身邊,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
林朔濤和古聆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不一會兒,福叔便端來了兩杯茶。
「哈,你掛彩了?別告訴我,你連那只八哥也打不過。」歐達饒有興趣地盯著林朔濤額上的傷口問。
「別提了,還不都是那個呆瓜,路也不會走,踩了根棍子,被棍子打昏了。「一口氣喝光杯中的茶水,林朔濤沒好氣地說。
听了他的話,原來高蹺的二郎腿忽然放了下來,輕佻的神色稍稍凝重了一些,「是你?」怎麼他一開始沒發現呢?
林朔濤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然後舉起杯子示意福叔加水。
林朔濤的話有著明顯的邏輯性錯誤,他和歐達之間似乎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古聆敏銳地感到氣氛有些變了,但是她並沒有放在心上,因為她把精力都放到梅寒清身上去了。
「他怎麼在這里?」先她一步,林朔濤問了她也想問的問題。
「他現在可是我的親親愛人。」歐達一把摟過全身僵硬的梅寒清,暖昧地說。
「你來真的啊?」林朔濤說著驚訝的話,口氣卻是早就料到了。只有古聆听得下巴都掉下來了。親……親密愛人?他們是……同性戀?!
「猜得沒錯,我就是同性戀。」歐達從古聆的表情便揣測到她的想法,不待她問,他就自行據實以報。這種臉色他看得多了,早就不在乎了。怎麼樣?想說什麼就說好了,他都接下。
「那他呢?」古聆不理會歐達邪惡的笑臉,指著他懷里的梅寒清問。
「我……」梅寒清紋著修長的手指,不知該如何回答。
歐達馬上在他臉上啵了一下,代他回答︰「當然也是。你有何指教?」
「啊——」古聆徑自跳到梅寒清面前,氣呼呼地瞪著他,「既然你喜歡的是男人,那天你為什麼要和我搭訕?難道我長得很像男人嗎?」她才不管什麼同性戀呢。她關心的只是這件事,被一個男同性戀者誤以為是同類,這一點她說什麼也不能接受。怎麼說她也是玉鏡村公認的村花,被誤認為男人就是對她最大的侮辱。
「不是,我不……不……」梅寒清被古聆的潑婦架式嚇得話也不會說了,一大堆解釋的詞句在肚子里支離破碎,怎麼也拼不成完整的句子。
見梅寒清畏縮的樣子,古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撲上去揪住他的襟口,「你說呀!」
「你先放開他!」歐達忙拉下古聆的手,生怕她把梅寒清嚇壞了。這個梅寒清雖然長著一副男性的軀體,骨子里卻比女人還女人,半點都不經嚇,看他都快哭出來了。
林朔濤愣了一秒,回過神後,他連忙幫歐達拉過古聆井把她按在沙發上,「別激動,先听听他們的解釋。」
知道敵不過林朔濤的力量,古聆聰明地不再掙扎,不過她當然不會這麼容易就平息怒火。要她听解釋?好,她听,她倒要听听有什麼原因值得她原諒。「說吧!」
「我……」一開口,梅寒清的聲音低不可聞。
「拜托你聲音大一點好不好?是不是男人啊?」古聆皺起眉不耐地打斷他。梅寒清被古聆一吼,馬上噤聲,他求救地看向歐達。
歐達憐愛地模著他柔軟的頭發,柔聲說︰「還是讓我來講吧!」說著,他又在梅寒清白淨的臉上啵了一下,觸感真是不錯,很少有男人的皮膚這麼好的,他真是幸運啊,拾了個大寶貝。眼角余光掃到古聆一雙快噴火的眼眸,他知道現在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咳了一聲,他直接進入正題︰「寒清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出車禍死了,留下他和妹妹寒香相依為命。因為沒有錢,所以親戚都不願收養他們。沒辦法,寒清中學沒畢業就休學了。他到處打工賺錢,無奈年紀太小很多地方都不敢用他,他和寒香過著饑一頓飽一頓的生活。就在這時,一個漫畫家闖人了他的世界,那人聲稱寒清很有畫畫天分,收他做了助手,並給他相當豐厚的報酬。」應該讓人欣然的時候,歐達卻嘆了口氣,眼神中更是爬上了恨意,好一會兒,他才接著說,不過聲音更響了,「寒清一直把他當成恩人,直到他被那人強暴後,他才認清了他的真面目。所謂的漫畫家根本就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他看中的根本不是寒清的才能,而是他的色相。他用錢逼迫寒清就範,寒清為了維持生計只得屈服于他的侵犯。」
迸聆的怒氣不知何時已蒸發了,取而代之的是對那個漫畫家的憎惡和對梅寒清的同情。
擦掉梅寒清因從別人口中听聞自己的悲慘徑歷而難過得流下的眼淚,歐達接下去說︰「就這樣過了幾年,那人對寒清逐漸膩了,開始尋找其他目標。有一次寒香到工作室找寒清,結果被那個混蛋看中了,他威脅寒清把妹妹交給他,不然就把他的事告訴寒香井把他解雇,斷掉他們的生活來源。寒清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了他一天一夜,那個混蛋才答應找其他女人代替寒香。幾天後,他就帶寒清去了「造緣」,由他選目標,寒清去釣,釣回來供他享用。後來的事,相信你已猜到七八分了!那個混蛋漫畫家就是巴哥,他看中了你,所以寒清才會和你搭訕。所以,你也可以放心了,他找上你並不是因為你長得像男人。」這是有眼楮的人都看得出來的,如果有人說柯安長得像男人,那他肯定不是神經病就是傻子。這個笨女人居然會想到這些,真是服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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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安和梅寒清終于都睡了。
林朔濤和歐達心有余悸地對看了一眼,同時松了口氣。怪不得孔老夫子所說的,「惟女子和小人難養也」會流傳至今,他們兩個總算深有體會了。
誤會解開後,古聆向梅寒清道了歉,然後不知怎麼搞的兩人竟擁抱著哭了十幾分鐘。要不是他們兩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二人分開,現在肯定已經被淚水淹死了。接下來,那兩個人竟然像好朋友一樣聊起天來,而且聊得異常投機反而把他們兩個扔在一旁不理了。還好那兩個活寶已經到了體力極限,沒多久就喊困了。這樣林朔濤和歐達又充當女乃爸把他們兩個抱進房間,蓋好被子。等他們睡著了,他們兩個終于解月兌了。
歐達和林朔濤來到天台。深秋了,夜涼如水。
抱著雙臂,林朔濤選了個沒風的角落站定,「叫我到這里來不會是要賞月吧?」
「你有興致的話賞賞也無妨。」歐達在平時消遣用的長吊椅上坐下,長腳一蹬,便晃起來了,很久沒用而生銹的掛鉤發出「嘰嘰嘎嘎」的聲音。
「什麼事,快說吧!」林朔濤做起了擴胸運動。
「再過兩個禮拜,東林郊區有一場比賽,他們指名要你‘流光’出賽,獎金一百萬。」歐達簡要地將他的目的說了一遍。
「兩個禮拜?」林朔濤擰眉。
「有問題?」
「‘飛影’帶過來了嗎?」
「當然。」
「我需要熟悉一下場地。」
「明天我帶你過去。」
「老方法?」
「對,用安眠藥。」
「太好了,總算有事做了。過來這麼多天我都快悶死了。」對著星空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林朔濤漆黑的眼中映滿了火紅色的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