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愛知道(下) 第9章(2)

看見康正廉站在門外,綺羅微怔,然後微笑著側身,「有什麼事嗎?」

康正廉臉色微紅,「听說你之前病了。」

綺羅有些不好意思,因為實在不想去面對康正廉和同學之間的調侃,上次的Z大賞櫻之行她最終沒有去,只推托病了。

「進來吧,我給你泡杯茶。」

綺羅正轉身進屋,管理員的聲音叫住她︰「香小姐,你的郵件。」

「我的?」有誰會寄郵件給她?

避理員點點頭,綺羅微笑著接過,「謝謝你。」

必上門,張嬸正準備去廚房泡茶,綺羅叫住她︰「我來吧!張嬸,你也休息一會兒。」

她將郵件隨手放在小幾上,然後向廚房走去。

一旁拖地的張嬸笑著說︰「我是勞苦命,不做事就渾身不舒服。」

綺羅笑著說︰「這是胡話吧!誰生來就是勞苦命?」

端著兩杯花茶出來,綺羅在康正廉對面坐下,「最近還好嗎?」

康正廉點點頭,「我在B市找到一份工作,做初中的美術老師,明天的火車票。」

「這樣很好。」

「你呢?」

「我在一家出版社畫插圖。」

「是嗎?」

「嗯。」

一時有些無話,康正廉喝了口茶,茶香清冽,像她的人一樣,可是他覺得有些苦。

「我走了。」他忽然站起來,本來是有很多的話想要問她,想要知道答案,比如我一直喜歡你你難道不知道嗎?比如你對我到底怎麼想?比如你愛那個男人嗎?比如我會不會有機會?比如很多很多……

綺羅靜靜地看著他,然後也站起來,送他出門。

康正廉背著身對著她,大步離去。

「康正廉——」

他側過身來看著她。

綺羅淺淺一笑,「一路順風。」

康正廉輕輕點點頭,「你也是,」他忽然有些想笑,「要保重!」這樣酸的台詞……

必上門,綺羅緩緩吐出一口氣,張嬸笑著問她︰「剛剛那孩子怎麼什麼也沒說就走了?」

綺羅淡淡地說︰「有些話,不說也許比說了更合適。」

「哎,搞不懂你們年輕人。」張嬸嘆氣,然後收起吸塵器到廚房做午飯。

綺羅覺得有些累,揉了揉眼楮走到臥室,將自己埋在柔軟的地毯上。

她並不愛康正廉,可是她心里不舒服,為了他的難過而難過。

為什麼我們不能對愛我們的人回報同樣的愛?

「她呢?」

張嬸笑著擺碗筷,「小姐在房里休息。」

李非平問︰「身體不舒服嗎?」

「倒沒見身體有什麼病,早起還好好的呢!後來有個男的來了,說了幾句話,小姐就回房了。」

「男的?」

「也就二十多歲的樣子,好像姓康。」

「康正廉?」

「好像是。」張嬸擺好碗筷,「我去叫小姐出來吃飯。」

李非平叫住她︰「不用叫了,她不舒服就讓她休息一會兒吧!」

「可是飯菜——」

「不要緊。」李非平打開臥室的門看了趴在地毯上的綺羅一眼,然後輕輕帶上門,「我先吃吧!她醒了你再給她做兩道菜。」

張嬸隨口應著。

李非平吃了半碗飯綺羅就爬起來了。

「怎麼不叫我?」綺羅的眼楮睡得有些紅腫。

李非平微笑,「我看你周圍都籠著一層戾氣,怕叫醒你會讓戾氣更盛。」

綺羅努努嘴,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接過張嬸遞過的飯,一點點地扒著。

「康正廉來過了?說了什麼讓你這麼低迷?」

綺羅輕嘆口氣,「想到以前的同學從此就分道揚鑣了,總覺得有些傷感。」

李非平點點頭表示了解,微笑著說︰「那你下午繼續傷感吧!」

綺羅沒有氣力和他頂嘴,只默默地吃著飯。

李非平吃完飯,看到小幾上的麻色郵件,拿起來打開,臉色驟然變了。

「這是什麼?」李非平轉過身冷冷地看著綺羅問。

綺羅眼中滿是疑惑,心里有非常不好的預感,李非平素來溫文,很少直接有這樣冷若冰霜的表情。

「什麼?」她輕輕問。

李非平將手中的文件往綺羅臉上甩去,冷聲說︰「你調查我?」

綺羅的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她蹲撿起地上的文件,一張照片躍然入目,照片上的男人溫文俊雅,正是早幾年前的李非平,他懷里有一個女人,一眼看去並不覺得特別的,多看幾眼卻覺得美得不可方物的女人。

只听「砰」的一聲大門被狠狠地摔上的聲音,綺羅卻頭也不抬。

張嬸不由得心驚,「小姐——」

綺羅擺擺手,抱著郵件回到房間,這是一個愛情故事又或者可以說是李非平的奮斗史,

筆事概括起來會很簡單,男女主角相愛並且計劃結婚,可是半路殺出了個有錢有勢的男配角,橫刀奪愛,好好一對良人被拆散,喬媛自此不知所蹤,而李非平在短短三年的時間創建了他事業的王國……

並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會有結局,有時候,時間會將所有的結局埋葬,我們以為還未完的故事也許早已結束,我們以為已經結束的故事也許有一天又會粉墨登場。

那麼李非平和喬媛的故事到底有沒有結束呢?

也許我們的男主角到現在還在等待著……

六月中旬,綺羅從學校走出來,微仰著頭,陽光明媚,似乎可以將人心里的點點陰霾都驅逐出境,從這一天起,她終于和李非平沒有任何關系。

他是喜是樂是哀是悲,從此,與她香綺羅再無瓜葛。

一顆心從此空蕩蕩的,你可以說是輕松了,也可以說是空虛了。

但至少她寧靜。

回到所謂的家,簡單地收拾好行禮,張嬸驚訝地看著她,「小姐,你要去哪里?」

綺羅拿出一個信封遞給她,「張嬸,這段時間多謝你的照顧,這是你應得的。」

「小姐,你這是什麼意思?」張嬸有些急了。

綺羅微微一笑,「我和李先生分手了,這間房子過不久我會托手轉賣出去。」

也就是說張嬸要失業了。

張嬸唏噓,「你和李先生明明那麼好,怎麼說分就分了呢?小兩口吵架很正常啊,都說床頭吵架床尾和,何況上次你們也沒真吵起來啊。小姐,听張嬸的話,只要你肯放低點姿態,李先生回來不是轉眼的事?男人嘛!有時候也要用哄的。」

綺羅淺笑不語,放低姿態?

她的姿態何時高過了?他是她的金主,是花錢買她的人,所以她用心地想要討好他,害怕他生氣不高興,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是她的錯,當然,顧客是上帝,顧客永遠是對的。

可是從今爾後,他不再是她的顧客了。

張嬸急得團團轉,這家里的男女主人的脾氣都是少見的好,怎麼就是合不來呢?啊,也不是合不來,平時的相處也是甜甜蜜蜜的啊,怎麼說分就分了呢?

綺羅收拾好東西,微笑著對張嬸說︰「張嬸,過幾天會有代理來看房子,你記得提前搬出去。」她上前一步抱住胖胖的張嬸,「張嬸,再見。」

張嬸怔然地看著她拉著行李箱走出門,一時間只覺得心里難受得很,她忽然想起什麼,忙撥了通電話。

他在等,等她向他解釋。

可是他現在才知道,她也在等,等他們的合約到期。

那個女人,為什麼從來都不按理出牌?

李非平一邊打電話一邊開車在高速公路上狂飆。

不知道是第幾通,那邊終于傳來嘈雜的聲響,李非平幾乎是用吼的︰「綺羅,你要去哪里?」

「李先生——」她淡淡的聲音隔著幾千米傳過來,輕淡如水,雅致如茶,「這一年來多謝您的諸多照顧,今日就此別過,再見。」輕輕地掛上電話,綺羅上了飛機。

再見,再不相見。

李非平不懂!

不懂一面說著愛他的女人為什麼可以走得那麼瀟灑,他最後一次見她的時候她還在調查他的過往,那樣子的舉止,難道不是因為想要了解他,想要進入他的生活,想要愛他嗎?

他氣憤地離開了,以為她會追上來,求他原諒,求他回家。

可是她卻帶著一小箱行李瀟灑地離開了他的世界。

原來這一出戲一直是他一個人在唱。

她到底愛不愛他?

程光瞪著眼楮看著他,「李非平,你他媽是個混蛋。」

李非平瞪了他一眼。

程光繼續說︰「你一直在要求綺羅愛你,可是你呢?只一再地提醒她你不會愛她,我算總結出來了,你他媽就是一混蛋加三級。」

李非平一口飲盡杯中酒,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拳打上程光那張看起來討厭到極致的臉。

酒吧里一時哄鬧起來。

程光也不是省油的燈,跳起來一拳就還回去。

兩人一來一往,不多時便都掛了彩,而另一邊悠悠然喝著威士忌的兩個男人輕輕干杯,「程光真是不理智,李非平那家伙現在正在火上,他還往槍口上撞。」

杜成林笑著說︰「我看程光那家伙也在火上,剛好,兩個人都有了發泄的管道。」

錢強看著扭打成一團的兩個男人,搖搖頭,「真是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像極了三歲幼兒打架。

杜成林贊同地點點頭,「真丟人。」

然後兩個男人對視一眼,錢強說︰「我們走吧!」

杜成林點頭,「我們兩個黃金單身漢怎麼會認識這樣沒品的男人?」

「是的,我們不認識他們兩個。」

然後兩個人齊齊嘆口氣,一人拉起一個,非常有默契地往不听話的小孩子小骯上用力一擊,李非平和程光頓時疼得直不起腰。

程光也不理在自己身上拳打腳踢的杜成林,斜眼看著李非平,「看你這麼難堪,我就大發慈悲告訴你吧!那份郵件是我寄給綺羅的,我曾經暗示過許多次,只要她想听,我就把你的戀愛史全部都告訴她,可是人家都不樂意听你知道嗎?李非平的秘密她一點也沒興趣知道,哈哈哈,難堪吧,挫敗吧,憤怒吧,糾結吧!」

一旁的李非平眼中火苗亂躥,就要上前打上那張豬頭一般的臉,幸好錢強力氣大,將他死死捉住。

「程光,你他媽干嗎這麼多事?」錢強也不免有些生氣了,李非平對香綺羅並不一般,他們都看在眼里,雖然這男人死也不肯認賬,但是身為好友的程光這樣子故意破壞人家小兩口就很令人不解了。

程光微仰著頭,「我對香綺羅這女人很感興趣,他們的合約也就一年,現在綺羅就是自由身了,我只是要提醒她李非平根本不可能愛她罷了,誰想到人家根本從來都沒有在乎過。李非平,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李非平目中凶光乍露,猛地掙月兌開錢強的束縛,一個左勾拳直擊上程光的下巴。

「啊——」只听酒吧里一聲慘叫,「我的牙……」

……

不知從什麼時候天上下起雪來,輕輕軟軟的,清冷冰涼,綺羅抱著一袋蔬菜在大街上行走。今天是聖誕節,街上的行人臉上都帶著歡樂的神情,綺羅空出一只手來接著雪花,雪花在她的手心慢慢融化。她仰著頭,也許天上真的有冰雪女王,所到之處雪花飄飛,四處銀妝素裹,晶瑩美麗。

回到家,綺羅在手心呵了口氣,然後走進廚房做晚餐,八點的時候雪色回來了,「綺羅,今天晚上有什麼好吃的?」

綺羅微笑著拍拍她身上的雪,「火雞!我買了整整一只呢!」

雪色歡呼一聲︰「啊,我都好久沒吃肉了,我都要成素食動物了。」

綺羅笑著將各種菜端到桌上,自從雪色知道她和李非平的事後,堅決不肯再花她一分錢,自己一個人在美國邊打工邊念書,很是辛苦,後來綺羅才干脆留在美國照顧她,反正她是畫畫的人,到哪里畫都一樣。

雖然兩姐妹都有工作,但維持雪色昂貴的學費還是使得她們生活拮據,不過好在她們有一顆快樂的心,生活依舊美好。

不久羅森來敲門,綺羅接過他手中的紅酒,笑著說︰「我們正差好喝的酒呢!」

羅森月兌掉大衣走進來,「讓我來看看都有些什麼好吃的。」

雪色瞪他一眼,「算你有口福,三天兩頭到我們家蹭飯吃。」

「那也是綺色的手藝,和你有什麼相干?」

綺羅看著這對總也不消停的冤家,不由得啞然失笑,「雪羅,你今天要是再把我們的客人氣走了,我就要罷工不做飯了。」

羅森笑著說︰「听听听,不可以把我氣走了哦!」

雪色氣得臉頰通紅,「綺色,你這胳膊肘,吃里爬外的家伙!」

綺羅笑著給他們盛湯,「快趁熱吃吧!要不就冷了。」

飯桌上雪色講著一天的事情,好玩的不好玩的,羅森總喜歡和她拌嘴,雪色學乖了,也不和他吵,只是瞪他。

綺羅一點點地喝著湯,周圍的空氣依舊冷凝,可是心里是暖暖的。

地球另一端的那個人,可還好?

湯匙在碗里輕攪,翻出層層漣漪。

希望他萬事順利,喜樂安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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