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肚子快餓扁的向愚荏已在客廳等待。見她雙手空空的回來,心下不由得一陣不快。
「我的晚餐呢?」
「對不起,我忘了帶錢,我是回來拿錢的。」趙偲薇躲進著向愚荏的目光,快速鑽進了房里。
向愚荏尾隨在後,看著已把錢全給了少年的趙偲薇立在床邊,懊惱著該怎麼把錢變出來。
「手機呢?」他面色陰沉地緊盯著她。
她出去了好久,不耐地他撥了手機,竟被對方拒絕接听。
她去了哪了?竟敢不接他的電話!向愚荏胸中有濃濃的酸意流動。
向愚荏的質問讓趙偲薇嚇了一跳。她連手機一起送給那少年了,這事要讓向愚荏知曉,不曉得會受到什麼樣的責罵。
在發抖?表示心里有鬼!
「同樣的話不要讓我問第二次。」.
趙偲薇徐徐轉過身來,恐懼的目光直落腳尖,「我給人了!」
「給誰了?」他怒問。竟敢把他的東西送給別人,連線一起奉送?難道他養了個吃里扒外的笨女人!
「給了一個男孩,他……」
趙偲薇還沒寫完,向愚荏即怒氣沖沖地問︰「幾歲?」
從沒見過他發那麼大的火,趙偲薇嚇得手指僵凝。
「不敢說?」
他的目光似要將她生存活剝一般,趙偲薇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憋著氣,直到險因缺氧而漲紅,向愚荏這才恢復了點理智。
她不可能敢在外頭交男朋友的,她的膽子那麼小,生性又善良,一定是另有隱增。
他平緩口氣,只是仍面無表情,「那個男孩是誰?」
見他面色回復平常,趙偲薇這才松一口氣,快速提筆寫道︰「我不認識。可是他很可憐,他沒有爸媽,妹妹還生著病,還有很老的老女乃女乃。」
「你把錢給了乞丐?」
趙偲薇搖搖頭。
「不是乞丐?那是什麼?」
這下趙偲薇頭痛了。她不想說出一開始是少年搶了她的錢,可是不說老實話,她又不知該怎麼解釋少年的身份。
這需要想那麼久嗎?看趙偲薇臉部閃過的各種表情,表示她對這個問題極端困擾。是怎樣身份的少年讓她說不出口?
「他是誰?」向思荏不耐煩了。
「路上遇到的。」
「既是素昧平生,怎麼會知道他的家庭背景。」
「他跟他女乃女乃聊天的時候我听到的。」
「你听他們聊天內容是這樣,就把錢送給他們了?」
趙偲薇點點頭。
她似乎對這樣的決定感到高興,眼里有小小的喜悅,卻又夾雜著怕被他責罵的害怕。
「你可能被騙了。」
趙偲薇倏地瞪大眼。不可能吧,她看他們的表情不像是騙子啊!
「笨蛋。」他手剛伸近她的臉頰,趙偲薇連忙閉上眼,毫無防守的右臉擺明就是要讓他打的。
他忽然感覺到心髒有些刺痛感。是怎樣的習慣讓她在一靠近她時就有準備被摑掌的動作?她在這樣的環境下生存了幾年?照理說,她應該變得孤僻、自閉,或者叛逆、債世嫉俗,但相反的,她並沒有。
預料中的疼痛與灼熱並沒有在臉上出現,趙偲薇戰戰兢兢的睜開一只限,看見向愚荏的手只是停留在原處,並沒有作出任何動作。
「對不起!」趙偲薇拼命在簿上寫著,「我以後不敢了,請你不要生氣!」
遞給向愚荏看過後,她想也不想,即月兌上的衣服,赤果果地躺在床上,張開手腳,等著他對自己的「懲罰」。
她是從哪學來這一招的?向愚荏直覺全身血液倒流。對她來說性就是他對她的處罰手段,心中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熊熊燃起,他抓了被丟在床下的衣服住她身上丟去。
「穿上!」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房間,離開大樓。
被拋棄的趙偲薇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做了。她如履薄冰地活到現在,到底是為了什麼?如果說天生我才必有用的話,那她的用處又是在哪里?她用心築起來的堅強堤防在霎時粉碎,成了一地灰燼。
他很生氣,非常非常地生氣。怒火燃燒著理智,胸中有股想殺人的沖動。和他在一起是這麼痛苦嗎?當她每每在他的撫模之下,當他在她身體里面時,他所看到的渾然忘我、歡愉,怎麼會在她的認知里竟是處罰?
他不懂!他一向是充滿自信、才華耀人,他不懂一個躲在陰暗角落的人心里的真正想法。他以為他救了她,給了她溫暖的陽光,帶她月兌離了陰暗的非人世界不是嗎?為什麼她會覺得跟他在一起和與衛若蘭在一起是一樣的?一樣的痛苦、一樣的戰戰兢兢、一樣的視他為畏懼?
他倏地停下腳步。這不是他自己造成的嗎?是他告訴她,她只是娶進來擺著好看的而且,他要一個逆來順受的妻子,一個不會說話的妻子,他沒有施于身體上的凌虐,卻是在精神上狠狠地侮辱、狠狠地摧殘她啊!
她已經沒有任何自尊了,她只求身邊的人能給予她一個微笑,能看到她的存在,而他做了什麼?因為他把她自衛若蘭的地獄里救出來,就自以為是她的救世主,所以他對她為所欲為,毫不在乎她心里在想什麼。他一開始就是打的這樣的主意,不是嗎?因為他要預防她將來露出原來的面目,成為像衛若蘭一樣令人無法忍受的母夜叉!
他自從他沒有做錯,那為何在面對事實的時候,他竟是這麼地憤怒?她是如此的卑微,他說東,她絕不敢往西,那麼認命地承受著他施予的一切,那他又何必對她生氣?
不!他氣的不是她!他氣的是自己!他在氣自己!可笑!他為什麼會氣自己?他從頭到尾都沒有錯啊!
系在腰間的移動電話響起,煩躁的他本來不想接,但心上閃過的想法讓他還是拿起了電話。僅因一個微弱的想法。
也許是她!
按下通話鍵後,他不禁失笑。她打電話有何用,她又不會講話!但電話已接通,他也就干脆地送給對方一個惡狠狠的「喂」。
「訪問你認識一個不會說話的女生嗎?」
不會說話?趙偲薇?
「認識,你是誰?」正處于變音時期的男孩聲,難道會是……
「她有一些東西在我這里,我想還給她,請問你知道她在哪嗎?」
「我是她的丈夫,你在哪?」
回到家的時候,向愚荏並沒有瞧見趙偲薇。
她去哪了?在屋里追尋不著,他不禁擔起心來。撥了對講機結樓下的管理員,管理員說他並沒有看到她人出去,但在頂樓的攝影機曾看到一個相似的身影。
她去頂樓做什麼?向愚荏一想到某種可能性,全身寒毛直豎。等不及電梯下降,他走進逃生梯,直沖上頂樓。他沒有如想象地在頂樓邊緣看到一個衣袂翻飛,懸宕在跳與不跳之間的女子,他只看到蹲在地上,看不到臉的趙偲薇。
七上八下的石頭落了地,松了一口氣地向愚荏走到她面前蹲下,「你在這里干什麼?」
抬起頭的她並沒有如以往一般,一看到他就笑臉吟吟,反而是充滿了寂寞、哀傷與無以名狀的心慌。
在向愚荏拂袖而去之後,萬念俱灰的她走上頂樓,想干脆結束自己這毫無價值的生命。可是當她住下看時,距離遙遠的街道、渺小的人、頂樓狂肆的風,讓她的勇氣霎時消失殆盡。
好幾次她對自己活著的意義有了懷疑的時候,她就會興起尋死的想法。可是她沒有一次有足夠的勇氣實行,就這樣賴活了下來。
既然沒有勇氣,那就笑著去面對現實把!不要計較,或許會活得更好。正因為這樣的想法,使她坦然接受加諸在她身上的所有不公平,隨時讓自己保持一顆樂觀的心。這次心頭的絕望,仍沒讓她擁有足夠的勇氣。她怕死,但更不知道接下來的日子,她該怎麼活下去。
向愚荏瞧見僅穿薄衣的她冷得直發抖,遂月兌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突如其來的溫暖讓趙偲薇驚訝地微張大眼,內心一時沖擊,泛紅了眼眶。
「先下去吧,這兒風大。」
他的聲音好溫柔,溫柔得讓她不敢置信。這麼溫和的嗓音,印象中,除了第一次見面的那一次,她再也沒听過了。
「發什麼呆?」
趙偲薇從口袋拿出如她手足一般,不論何時何地都不忘的簿子來。
「你不生我的氣了?」頂樓觀景的彩色燈光映照在筆調極輕的文字上,照出文字上的心慌和主人的哀傷。
心地善良的她何錯之有?他搖搖頭,抬手揩掉懸浮在她眼楮上的點點淚珠。
「你沒有錯。」他的嗓音暗啞,注視她的柔柔眼光還含了些什麼。
對于她總是委曲求全的態度,他第一次有了極深的震撼。對于自己欺負她的無理,第一次有著愧疚的歉意。
听著少年結結巴巴、坐立不安地陳述著過程,他突然對自己在當時的怒意感到不可思議。這樣一點小事,他沒有必要發那麼大的脾氣,甚至連讓她好好解釋的機會都不肯給。
他花了些時間讓自己好好想一想,冷靜地分析思考。赫然發現,以往他喜歡欺負她,看她為難、委屈的模樣,其實是將自己放在天秤上,他在測量對于衛若蘭與自己,哪一個對她比較重要。很好笑,可是他的私心確實是如此。
他想做她的主人,想掌握她的全部,想看見她的忠實不貳。于是在少年事件中,在她驚慌辯解的眼神里,他看到了一個假想敵,一個潛藏在暗處想跟他奪取他堅貞意念的假想敵。
他出乎意料地在乎著她。為什麼?若以心理方面看,他不曾遭遇過背叛,對于掌握人心更是有十足把握,他無須對存在感如此渺小的她在乎到疑神疑鬼的地步。還是說,是愛情令他當真就這麼莫名其妙起來了?听到向愚荏說她沒錯,趙偲薇雙眼頓時進出光采。
她那欣喜的模樣讓自思在心中五味雜陳。怎麼可以在看到如此高興的臉龐時而能無動于衷見?怎麼可以在察覺地要的其實是平凡人唾手可得的一點點微笑,他卻仍吝于付出?
「先下去吧!」他雙手牽她起來,「有事下去再說。」
趙偲薇察覺到了他與平常有些不一樣。他在下樓的時候竟會牽著她的手、對著她微笑,如此友善的動作,讓她頓時忘了適才難過到幾乎想死去的心,眉開眼笑地直盯著他瞧。
多希望這電梯永遠不要停,多希望這溫暖的感覺
能夠一直持續下去。她在心里祈禱著。但電梯終究停下了,只不過在離開電梯,進入屋子時,他的手也不曾松開,甚至當她安坐在椅子上時,他還倒了杯熱茶給她。
接過茶杯的手微微顫抖。她什麼時候被這麼寵過?茶來伸手,是連作夢都不曾作過的。
她那張無邪笑臉直勾勾地盯著他。這樣一個小動作,似乎就讓她高興得快要飛上天了。突然間,向愚荏什麼也不想問了,也無須問了。未來該怎麼對她,淺而易見,至于她上頂樓的動機是什麼,他大概也猜得出。
他自口袋中拿出手機,送到她手上,「以後別再送人了。」
他跟少年見面了嗎?所以才會把手機拿回來?那錢呢?趙偲薇刷白了臉色,急急忙忙地在簿上寫道;
「你也把錢拿回來了嗎?」
她知道自己沒有權利阻止他將錢收回來,因為那些錢都是他的,可是想到少年一家即將面臨的困境,她不免著急。
「我把錢借他了。」
少年還算有點骨氣,聲明不論花多少時間,都會把錢還給他。
心上一塊大石放下,趙偲薇很明顯地松了一口氣。
「你的好,遲早會有人知道的。」
他的聲音好小好小,趙偲薇听不清楚,只是疑惑地望著他。
接下來的日子,向愚荏不僅在態度上對她溫柔不少,甚至還放手讓他去學習打現他的一切,不再挑剔她,也不再對他冷言冷語。對于他突如其來的轉變,趙偲薇的心里固然疑惑,然而當夢想中的日子如她渴望般地在現實中發生時,頭一次嘗到幸福滋味的她,心中充塞的除了快樂,沒有其它。
記得他第一次稱贊她燒的菜好吃的時候,趙偲薇起先一愣,淚水毫無顧忌地滾落下來。也不知怎地,欣喜的淚水怎麼也止不住,她不停地哭泣,直到他將她擁入懷里,輕聲而無惡意地嘲笑她,她的心中漾起了甜蜜的感覺。
希望這樣的幸福能夠永久。即使向愚荏不曾對她說過喜歡之類的話,但她已經好滿足、好滿足了。她只求上無能夠維持現狀,其它的、她再也不奢求了。
時序已入冬,風呼呼地在大街上肆無忌憚地狂奔,
向家的屋里則是溫暖的加四月春天。
今天是趙偲薇跟向愚荏訂婚的日子。照理說,喜宴應該是在趙家舉行,但趙家早已分散,向愚荏也無意讓趙偲薇回到那冷酷無情的家,所以他干脆罔視世俗,以自助餐的形式在自家辦了訂婚宴會,昭告他訂婚的喜訊。
那麼多人聚集在客廳里頭,卻一點也不顯得壅塞,趙偲薇頭一次真正地感受到向家的財力有多雄厚。面對這樣的家庭,她做得好自己的角色嗎?她的心里不免忐忑。而她也終于知道,為什麼向愚荏要那麼苛求她的自信與品味了,瞧著滿場壁蓋雲集,她越發覺得自己只是一個渺小的平凡女孩。
「怎麼了?」向愚荏低頭問著不安的趙偲薇,「不舒服嗎?」
她手上沒有簿子可寫,而且這樣的場合,怕向愚荏也不願讓人家知道她是啞巴的事實吧!所以她隱忍著,只以微笑面對賓客,所有需要說話的場合全交給了向愚荏。他一直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邊,應該也是跟她一樣的想法吧。
趙偲薇搖搖頭。
「有什麼事寫在我手上。」他伸出手,掌心朝上。
趙偲薇看了看四周,如果這時候有人注意到他們的動作,一定會起疑的。
「你在怕什麼?怕被人知道你不會說話?」
趙偲薇遲疑了一下,點點頭。
「我是不在乎,但如果你在意的話,我們提早把宴會結束吧,反正這只是個形式。」
他抬起手來,正欲召喚他的特助,趙偲薇忙拉下他的手。
「你不想破壞大家的興致?」
趙偲薇點頭。
「听著!」向愚荏握住她的雙肩,「你要學著面對自己的缺陷,坦然面對大眾的各種眼光,懂嗎?」
她懂啊!可是要完全不去在乎,她還是做不到啊!
「你不用去管別人怎麼想,只要知道我不在乎就好了,懂了沒?你未來要相處的人是我,不是他們,這樣想,就不會那麼在意別人的想法了。」
那她在意他的事又該怎麼去解決呢?像這樣幸福的日子可不可能有消逝的一天呢?身處雲端的她在低頭時,過去可怕的回憶在喜悅里染上擔憂的藍色。
「總經理。」特助走過來,在他耳旁說了些話。
「我先離開一下,等會兒回來。」他拍拍她的肩,
「我去叫個人來陪你。」
望著他與特助離去,本來就惶惶不安的趙偲薇心情更緊張了。
「嫂子!」身後突然有聲音響起,趙偲薇嚇了一跳,但既然不是叫她的名,她也就沒有回過頭去。
「嫂子,喂!你耳朵也聾了嗎?」
肩膀被人用力一拉,趙偲薇手中的飲料險些潑灑出去。進入眼簾的是活潑亮麗的向深藜,她身後還跟了一群人。
「我帶了其它的兄弟妹妹來認識未來的嫂子。」向深藜漂亮的眼楮閃著不懷好意。她轉身對著後面的人喊道︰「大家來敬嫂子一杯。」
一大群人立即將她團團圍住,不時有人將酒杯湊過來與她敬酒,趙偲薇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得一個一個回敬。平常沒喝過酒的她,即使是極淡的香擯,猛喝了好幾杯,當然會受不了。
「嫂子,」一個男孩在接的開口問︰「深藜說你是啞巴,可是我不相信,你說幾句話來听听吧!」
趙偲薇的腦袋有些暈沉,她愣得地看著發問的男孩子,不明所以。
向深藜退到人群之後,得意地看著一場好戲即將展開。她等了那麼久,終于等到了向愚荏離開她的機會。
想到在餐廳里被向愚荏責罵的那一幕,向深藜心口就一口鳥氣難消。這啞女憑什麼進向家大門,長得普普通通還不會說話,偏她堂哥還護著她!一生游戲愛情的堂哥,怎麼就會栽在這貌不驚人的女孩手上?
她越想心里越不爽。
「說話啊!證明深藜是騙人的!」要是平常,心高氣傲的向深藜一听人家說她說謊,一定會跳出來寫人,但這戲是她導的,她問聲不吭地看趙偲薇如何月兌離這窘境。
「你們一群人圍在這里干嘛?」一道男聲冷冷地響起,向深藜頭往後一轉,瞧見了平常老是有著一張開朗笑臉,此刻卻是冷如寒冰的哥哥。
听到聲音的趙偲薇頭抬起,與男子四目相對的瞬間,她整個人愣住了。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我們在眼未來的嫂子打招呼啊!」向深藜笑著牽住向紫蔚的手,企圖將他拉往別處,免得破壞了她的好戲。
向紫蔚輕輕拍掉被抓著的手,撥開重重人群,站到趙偲薇的身邊,向眾人說道︰「不要做無聊的事,你們知道愚荏哥的脾氣。」
向深藜是有名的刁鑽大小姐,可是向愚荏的無情更是讓眾人唯若寒蟬。被向深藜煽動前來找碴的親戚們一听到向紫蔚的威脅,不待向深藜反應,立刻一哄而散,速度快得像被驚擾的蒼蠅。
「哥,你干嘛啦!」向深藜一跺腳,「我們又沒有做什麼,干嘛把我們說得像故意找麻煩的壞人一樣。」
「這話你對愚荏哥說去,看他信你幾分。」
向深藜面色微微一白。
向愚荏對這啞女的確是與眾不同。以往,她對她的女朋友習諷、冷言冷語、找麻煩,他都不置一辭,
反而面帶莫測高深的笑意,冷眼看兩女相斗,可是他卻會為這個啞女開口罵她!她真的不懂,為什麼向愚荏會選上她,難道說,真的是因為伯母指定的關系嗎?
哼!反正向愚荏一定是看在他母親的面子上,所以才會對她有較不一樣的待遇,等時日一久,她照樣會被打入冷宮。向深藜一甩頭,扭著小蠻腰走了。
這樣的重逢是兩人始料未及的。
向紫蔚怎麼也想不到,原來她那天告訴他她即將結婚一事,是真有其事,而且對象竟然還是他的堂哥。
這是怎麼樣的因緣際通?此刻的她想必很悔恨吧!悔恨她竟然想勾引未婚夫的堂弟上床,如果他對向愚荏透露了這段過去,依向愚荏的性子,必定再也容不下她。
他們是什麼關系?向愚荏姓向,而向紫蔚也姓向,莫非他們有親戚關系?此刻的趙偲薇已完全沒有當初的心痛。她有一點高興,因為意外能與初戀情人重逢;也有一點難過,因為當時的分別全是不得已,其余的全是對于兩人關系的震驚。
「原來你結婚的對象是我堂哥。」
趙偲薇想跟他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你的眼光真好!」他的好字是咬牙切齒迸出來的。
「你最近好嗎?」想了好久,她終于想出了他看得懂的話。
向紫蔚冷冷看了她一眼,轉身離去。
趙偲薇身形方跟著一動,一只手隨即搭上了她的肩膀。
「偲薇。」溫柔和煦的嗓音是她未來的婆婆。
她忙轉回頭來,匆忙一點頭。對于「母親」,她心里有著惶恐不安,尤其是面對向愚荏的媽媽,她很怕得不到她的歡心。
向夫人笑著拉住她的手,「住在愚荏那好嗎?」
趙偲薇忙點頭。
「不用那麼緊張。」向夫人輕輕擁住她,溫柔的動作讓趙偲薇整個人如沐春風,心上的膽顫也跟著減少了許多,「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知道嗎?」
這就是一家人的感覺嗎?從向夫人身上傳來清淡的香馥,彌漫整個口鼻,她的懷抱在是如春天的太陽一樣溫暖,這是前所未有的感覺,卻是她一直希望擁有的感覺。一股酸意竄起,趙偲薇的雙眼紅了。
「傻孩子,怎麼哭了?」向夫人輕輕地以紙巾按掉差點毀了妝容的眼淚,「愚荏對你好嗎?」
趙偲薇用力一點頭,臉上的燦爛陽光,表示她並非應付。
「那就好。」向夫人微微一笑。
她從很久以前就清楚趙偲薇的處境,只是她沒有權利去管別人家的家務事。況且趙家夫婦在人前擅演恩愛場景,多了趙偲薇就是「親愛的一家人」,沒有實證,她怎麼好插手。
向愚荏對愛情本來就不專一,也沒有結婚的意思,三十二歲了,身邊鶯鶯燕燕眾多,但沒有一個能讓他定下心來的。向夫人知道兒子的秉性,也知道他是不想娶一個太太進來步她的後塵,像她一樣守著一個花心的丈夫,寂寞的過一生。
所以她想,那就讓向愚荏去娶趙偲薇吧!這女孩乖巧又听話,一定可以成為她的伴,而且又能救她月兌離苦海,豈不一舉兩得,反正衛若蘭也未必會幫女兒找一個好婆家,不如就讓她們來互相照顧吧!
向愚荏對外人嚴厲,可對她這個母親十分孝順,只要她使點小伎倆,他一定會听她的話。她算好了兒子的性子,卻沒想到這兩個人的確有姻緣相系著。看到兒子對未來的媳婦疼愛有加,總是將她牢牢地栓在旁邊保護著,她看了心里雖高興,可是自己的計劃卻因此被毀了。
「偲薇,」向愚荏不肯回孤寂的大宅院,就從她媳婦這下手吧!說不定會失之東隅,反收之桑榆,還買一送一呢!「你想不想跟我一起住?平時那些男人為工作忙,咱們母女倆可以互相照料。」
母女,趙偲薇整句話里只听到這兩個字。向夫人人這麼慈愛和善,如果能有這樣的母親,那真是她夢寐以求的!因此,趙偲薇頭點得更用力了。
「太好了。」她沒發現到向夫人眼里閃過的狡黠光芒,「那你今天就跟愚荏說,說你們要搬回家來住,好不好?」看趙偲薇點頭答應,向夫人忍不住興奮地說;
「這棟房子這麼大,平時就我一個人好冷清,有你來陪我,我就不怕寂寞了。」
趙偲薇與向夫人相視而笑,彼此心里都高興,高興的卻不是同一回事。
「你們兩個在聊什麼,那麼高興?」
看到向愚荏回來了,趙偲薇高興地跑過去勾住他的手。
他們感情真的不錯呢!向夫人很滿意地笑了。
「我剛跟偲薇聊了一些事,你媳婦真乖巧。」
「她是你選的。」
「可見我眼光的確不錯。」向夫人得意地笑了兩聲,對趙偲薇說道︰「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趙偲薇點頭允諾。
「什麼約定?」
「回家再跟你說。」趙偲薇在向愚荏手心寫道。頓了頓,再寫,「什麼叫作我是夫人選的?」
「當初是她要我娶你的。」
趙偲薇面露疑問。
「我母親喜歡你。」
趙偲薇雙目進出喜悅,「真的嗎?」
這樣的小事也可以如此感動!向愚荏笑著說道︰
「以後你要叫她媽,別叫她夫人,她會難過的。」
趙偲薇連忙點頭。
想不到除了向愚荏以外,還有人是喜歡她的,瞬間,趙偲薇胸口暖呼呼的,好似過去二十幾年的晦暗生活,全因陽光的突然涌入兩煙消雲散了。她將來會幸福吧!對于接踵而來的喜悅,讓她不禁開始有點杞人憂天了。于是,她更牢牢地抓住向愚荏的手。
她不祈求大多,只希望未來都能像今天這樣,她就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