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獄精靈 第十章

當初他前腳一走,趙延蕘的愛人立刻詢問趙偲薇突然到訪的緣由,一知道她是想在這住下之後,女人臉色瞬間大變,一口拒絕了她的要求。

「我們這邊沒有多余的房間啦!延蕘說過,他已經不想跟你們母女有任何關系了,你去找你媽吧!」說完,砰的一聲將門關上。

只是希望能有容身之處,好讓她將孩子生下來的趙偲薇在踫了一鼻子灰後,沒有任何情緒上的弱態出現。低頭離去的地對于即將面對衛若蘭一事,有了更多的準備。所以當衛若蘭正要開口說不時,她眼明手快地先跪了下來。

「我什麼事都可以做,我可以幫你整理家務,幫你做飯、打掃,什麼事我都會做,求求你!」那一個「媽」字她比劃不出來,她來此,就已經有心理準備要被當女佣使喚了。

自己怎麼樣都不要緊,可是她的孩子需要靠她維持生命,為了她的孩子,她什麼都無所謂了。

對于趙偲薇竟然被解除了婚約一事,衛若蘭顯得怒不可遏。她不停地責罵她沒用、讓她丟臉,連婚都還沒結就被退婚了。

趙偲薇拼命忍耐著,任她打罵,她知道該怎麼保護自己不要讓肚子里的孩子受到傷害,也知道衛若蘭打過、罵過之後,她就會重新考慮她的要求了。

丙然,打罵完之後,衛若蘭想了想,雖然趙偲薇過去常惹她生氣,但她手腳還算伶俐,恰巧家里的佣人又辭職了,就暫時讓她補空缺吧!

好不容易獲得棲身之所的趙偲薇如同往常一樣努力地伺候衛若蘭,擁有愛情滋潤的衛若生很明顯脾氣也比以前好了不少,歇斯底里少了些,所以趙偲薇的日子反而過得比以前還要輕松一些。

可是肚里的孩子會長大,當初因為怕被拒絕的趙偲薇,沒有將胎兒一事坦承相告,直到寬松的衣服再也掩飾不了隆起的月復部,衛吉蘭開始懷疑了。

「你是不是有了?」

趙偲薇點點頭,老實承認。

「向愚荏的孩子丁’

趙偲薇再點點頭。

「他知道孩子的事嗎?」

趙偲薇知道衛若蘭一定會去找向愚荏質問,得到的結果必定會讓她更難堪,可是她不知該如何說明才會比較好,就在她猶豫的當頭,衛若蘭的怒氣和猜疑爆發了。

「他知道你有孩子為什麼還要解除婚約?是不是這孩子不是他的,他不甘戴綠帽,所以把你趕出來了?」

從離開向家之後,一直堅強不掉一滴淚的趙偲薇突然崩潰了。

為什麼他們會認為都是她的錯?為什麼他們老是不給她解釋的機會就給她冠上罪名?她什麼都沒做啊!即使她曾經因受而沖動,可是事實上,她是清白的啊!

「這孩子是他的……」

「那為什麼要趕你出去?不想要孩子,拿掉就好了啊?」

「他對我有一些誤會……」

「什麼誤會?」衛若蘭咄咄逼人。

「他以為這孩子不是他的。」

「好好的,怎麼會造成這誤會?」衛若蘭突然記起在醫院出現的那個男孩眼向家的關系,「一定是你又跟那個男的做了什麼下流事,被他當場抓好,對不對?」

「不是的,我沒有!」

「如果你沒有,為什麼他會認為你給他戴綠帽?事出必有因,你不懂得檢點,還一直強辯!」衛若蘭的手往趙偲薇的耳朵用力擰下,「你就只會丟我的臉!」

記得向愚荏還曾為了這踐女人動手撕毀她的衣服,現在他也嘗到苦果了喔!想到他吃癟的臉,衛若蘭只

覺大快人心。可一想到這萬惡的根源還恬不知恥地賴在她這里,將來生下了這來路不明的孽種還得靠她養,怎麼想怎麼不甘願。

「去把孩子拿掉!」

听了衛若蘭的決定,趙偲薇大驚失色。

孩子都已經五個月大了,他已經有形體,她的母親怎麼作得出這種殘忍的決定?

面對趙偲薇堅決的拒絕,衛若蘭更顯憤怒。她一向最受不了別人忤逆她,于是她不由分說,舉拳往趙偲薇月復部打去。「我幫你拿掉這孽種!」

眼看著拳頭就要落下,一向只會默默承受的趙偲薇舉手反抗,一把將衛若蘭推倒。

被推倒在地的衛若蘭惱羞成怒,對著大門憤聲吼道︰「出去!傍我滾出去!」

身無分文、無家可歸的她不知該往何處去,走得累了,肚子又餓得咕嘈咕略叫,忍著滿肚子辛酸的她終于受不了,跟其它的流浪漢一樣往旁邊一坐,竟就此沉沉睡去,當她醒來的時候,赫然瞧見有人正蹲下來,將手上的零錢放在她面前。

這也是賺錢的方法啊?她仰頭面對親不相識的好心人,用力磕頭道謝,淚,一下子涌進眼眶。

陌生人都肯助她一把,為什麼最親的人反而屢屢將她通人絕境?

從此以後她變了,變得無喜無怒,變得不再對任何人報以微笑,不再懦弱得只會任人欺負面不懂反擊。她心里想的只有將肚中的孩子平安生下來,對于不堪的過去,她不願再回首;前塵,全部埋于記憶深處,再也不願記起。

趙偲薇不願回答向愚荏的問題,她連一分一秒都不想在這個屋子里待下去。她想帶走她的孩子,可是她現深陷在敵人地盤,她該如何是好?

「怎麼樣,你才肯放過我?」

向恩荏的眼光陰了下來,「你不願意回來嗎?」

她疑惑地看著他。現實的打擊已將她傷得心死,所以她壓根不會去揣測他真正的意思。

「孩子需要母親。」過高的自尊心使他無法坦率地說出他真正的想法。就像當時她已愛上她的那時,他卻不曾親口對她說愛。

「他當然需要母親!」趙偲薇激動地差點將紙劃破,「所以請把孩子還給我,不要再逼迫我們了!」

「我是說,」他覺得他的頭隱隱發疼,「回到這個家,養育他。」

「母以子為貴嗎?」她冷笑。胸中有大多太多的憤怒,她紙上的字潦草得可以,「半年前,我肚里的孩子還不見得是你的,一旦證實了,你就不管有沒有戴綠帽了嗎?」

他真的傷她太深太深了。

「我知道你沒有。」他手緊握著那張填滿憤怒的紙,「我問過紫蔚了。」低沉的嗓音懷著歉意。

真相來得太遲了。如果在當時,他願意去尋找真相,那麼她就不用這麼痛苦,不用跪坐在路邊,向每一個人磕頭請求,不用遭受到父母的凌辱了。

可當時的他,根本就不願相信她!

「可是你不相信我!」

「是我的錯。」

「你跟我媽一樣都不願相信我!」她倒退了兩步,終于崩潰地尖叫出聲。

「偲薇!」他緊抓住她,「不要這樣!」

淒厲的叫聲引來在外頭忐忑等待的向夫人,她急急沖進來,看到趙偲薇瘋狂的模樣,整個人都嚇呆了。

「你先出去。」向愚荏轉頭對向夫人說道。

「好,好。」向夫人小心翼翼地關上門,趙偲薇破碎的叫聲透門而過,直擊心房,一時之間,她的眼眶不由得泛紅了。

她受了很多苦啊!

當初她沒有為可憐的趙偲薇盡上一份力,勸她的兒子理智一點,不要沖動行事,她難辭其咎。

向愚荏緊緊抱住她,極力安撫她。一旁的小孩被嚇醒了,哇哇地哭了起來,趙偲薇卻仿佛沒听到一般,仍無法停止憤聲大吼,向愚荏無計可施,情急之下,只有將她的頭埋在他的胸前,壓低她吼叫的聲音。

被扣得不能呼吸的趙偲薇想都不想,往他胸口肌肉用力地咬下去,向愚荏忍住痛,直到傷口的血滲透襯衫,運進了唇,嘗到血腥味的趙偲薇終于恢復了平靜。見到他胸前染著嚇人的顏色,她咬牙忍住探視傷口的沖動,轉身安撫哭鬧的嬰孩。

「留下來好嗎?」他說不出道歉,只能在未來以行動表示歉意。

背對著她的趙偲薇沒有任何響應,兩人僵持著,直到孩兒再度睡去,她才寫道︰「為什麼?」

他們都抱走孩子了,如果當真鬧上法院,她也曉得她能得到孩子撫養權的機率等于零,既然如此,他們要她回來是為了什麼?

他仍然沒有給她正面的答復,只說道︰「等你身子調養好,我們就舉行婚禮。」

他是真心希望她回去?不告訴她任何理由,仿佛只是將這半年的記憶給抹煞,一切口到原點,只不過,多了一個孩子!

「你應該找得到另一個女圭女圭新娘。」趙偲薇臉色冷然地瞪著他。

「但她不是孩子的母親,更不是趙偲薇。」

他是因為她還是因為孩子?察覺自己心中的疑問,趙偲薇狠咬住下唇。

現在的她可以選擇,選擇好一點的生活,成為孩子的母親,孩子父親的太太;或者選擇繼續在街上行乞,卻離孩子更遠。

她其實是沒有選擇的。如果她在這時候拒絕,可能全天下的人都會笑她不知好歹、不懂變通。

猶豫再三,她點了頭,選擇的是,她是孩子的母親。

趙偲薇留在了向家大宅,向愚荏當然也搬回來了。但趙偲薇拒絕與向愚荏同房,這樣的決定不只是婚前,婚後亦然。

「我會扮演好我的角色,你在外的一切我都不管,就如一開始的約定。」她如是寫道。

她只是孩子的母親,向愚荏妻子的身份她不在平,就像他以前說過的,她管不著他,也不能管他,她照約定,只做名義上的太太,她所有的生活重心,只是孩子。

「夫妻有履行同居的義務。」向愚荏慍道。

「你外頭有那麼多女人,不差我一個。」

角色在兩人之間換個,現在的趙偲薇總是面無表情,而向愚荏老是處于脾氣即將引燃的邊緣。

他的女圭女圭新娘不比以前了,她有自己的主張、意見,敢說出她心中的想法,她的態度表現得更明確,她嫁給他,全是為了她的孩子,與他無關。

她本來是最好掌握的,現在卻完全叛逆。向愚荏的頭很痛,卻不是因為她處處與他作對,而是她不將他放在眼里的輕忽態度!

他曾是她的天,如今,只有孩子才能左右她的情緒。他無法忍受這樣的對待,他甚至因為比不過半個月大的孩子起了忌妒心。

「家里放著一個美嬌娘,干置著未免可惜。」

她很明顯地受到了傷害,雙拳提得緊緊的,指甲深入掌心。

懊死的,他心里並非如此想,怎麼話一出來就傷人。

放輕松,這沒有什麼好在意的,她又不是第一次受到傷害,她也不會就這樣乖乖忍受,她會反擊的,她已經不是過去的小可憐了!

趙偲薇深呼吸了一口氣,抬頭,赫然看到向愚荏不知何時離她好近,那一雙好看的眼在她眼前放大,害她的心髒不由自主地漏跳了好幾拍。

她做張唇,為呼吸更多被奪走的空氣,不料才輕啟,向患在的唇已經覆了上來。她未加思索,用力咬了下去。向愚荏急忙退開,唇邊斑斑血跡是她的杰作。

她嚇了一跳,不曉得她竟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向愚荏忍著痛楚,抹掉唇上的血跡,猛然抓過了她,拉開她的上衣,大掌伸了進去。

「推開我,看你有沒有這個能力。」唇邊的輕喃是挑戰,在與倔強之間,他有信心讓她臣服。

她一個女人怎麼能跟他的力氣相比?即使有如此的認知,趙偲薇還是使出吃女乃的力氣欲推開他。

她錯估了向愚荏真正的意思,在力氣上她當然比不過他,但他要讓她軟化並非靠蠻力,所以他沒有在兩人之間施予任何暴力,單靠手指的挑逗律動,她就已經化去了大部分的抗拒。

趙偲薇粗重地喘息著,推擠的手改拉住不安分的手。向愚荏照著她的意思動作,手在離開的瞬間,一直停留在胸口如遭輕微電殛般的麻癢竄流全身,她不禁微微顫栗了。

他在她的耳旁輕輕呼吸,強忍著痛楚,舌尖攻擊敏感的耳垂。

「推開我,快!」

如鬼魅般的呢喃不時在她耳邊響起,一遍一遍地喚起她反抗的意識,趙偲薇咬牙切齒,身體卻是不听使喚,順應他的指尖律動而走,任他月兌掉身上的衣服,在育嬰房的地上,讓他要了她。

她的身子依然如此甜美,令他黯然銷魂。而她全身所有的細胞都狂呼著他,渴求他更深入,完全將她佔有。

他答應了她的要求,瞬間將兩人推向快感的極至。

她躺在地上,胸口劇烈地上下起伏,閉上眼,鎖住懊悔的淚。

她的身體背叛了理智,甚至還反過來向他需索!她在他的之下感到歡愉,身體不自覺地迎向他,恨不得與他融為一體。她以為自己已經變了,難道只是她的自以為是?

頸下有物體竄進來,她剛轉過頭想瞧個究竟,人已被拉人懷里,臉靠著他溫暖的胸膛,入鼻的是男人的體味。

他的體溫熨貼著她的肌膚,燙得炙人,她下意識地身體微縮,卻被他抱個滿懷。她輕咬下唇,即使心里不願承認,身子卻是老實得很,這男人,在她心上佔有多大的比重啊!

只要她是愛著他一天,他們之間的情勢永遠不會改變,她依然是受著他擺布的女圭女圭妻子,是床件、是佣人,沒有尊嚴、沒有地位,只是順著他的命令而走的女圭女圭妻子!

她一咬牙,終于推開了他。默默地穿好衣服,坐回她看顧小孩的習慣位子,漠視著他,假裝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她總是拿背影對著他,那是拒絕溝通的藩籬,縴細的肩膀強裝堅強,她是怎麼也不肯示弱的。

他其實並不善于言辭,很多話說不出來,不夠坦白的人其實是他。發號施令慣了,他不知該如何放段。但是現在的她,恐怕他當真開口說了,她也不會相信!

一坐完月子,向愚荏不顧趙偲薇不願離開兒子的反對,將她送到美國去接受喉嚨手術。

因為公事纏身,他走不開,將她交給了美國的好友之後,他就回台灣了。一個月後,趙偲薇回來了,她已經可以開口講話,她也願意跟其它人分享她有些沙啞的聲音,就獨獨對他,她始終不願開口。

他從不願給予她尊重,從不肯理會她的意志,他以為他在做好事,在她眼里看來,卻不過是獨裁手段之一。

他為她決定了手術的事,決定結婚的日期,設計了新房的裝滿,訂購了五克拉的大鑽戒,訂制了結婚禮服,還預約了結婚照。

但是,他為她做的越多,她心里的空洞就越大。因為他從未征詢過她的意見,全部都是他一個人決定的。她的表情越來越冷,無論在何時,面對他總如同面對陌生人一般。

他發現不管他怎麼做,他的妻子都不感到愉快。以往他使用在其它女人身上,以物質滿足對方的作法在趙偲薇的身上一點也不起作用,反而招來她更差的響應。女人一向都很好搞定的,就她不是!

難怪有人說不要娶一個大有自我主張意識的女人,她的反抗會讓人吃不消。

女圭女圭妻子!她一向如此稱呼自己,可她一點也不被動,也不會只照他的命令走。她的確不會插手管他的事,可是對他所做的一切,她卻沒有一件認同的。

向愚荏往椅背上一靠,吐了一大口氣。她是他目前最棘手的問題,比那些任解一堆的客戶還麻煩。

她到底想要什麼?為什麼自己為她做的越多,她反而起不滿?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得到她一個笑容?

懊死的!

他用力破擊桌面,站起身,正想到露台外去透透氣,卻見秘書連門都沒敲,急急忙忙地跑進辦公室。

「總經理,夫人出事了!」

便利商店外亂烘烘地,便利商店內則是可怕的寂靜。

店員已經被打暈,倒在櫃台之後。犯人手持刀械,抓住抱著孩子的趙偲薇,對著外頭咆哮︰「在半小時內準備一輛車還有一百萬,不然我就殺了這兩個人!」

身後的男人呼吸急促,心髒跳動的速度快得數不清楚。趙偲薇懷抱著睜著大限又不敢哭泣的向睿苒,心髒同樣強烈地噗通撲通跳著。

十分鐘前,她帶著向睿苒到便利商店買東西,選好東西正要結帳、突然一個帶著安全帽的男人跑進來,將因事出突然而毫無防備的趙偲薇連小孩一塊撞倒在地,朝店員竟出了刀子,要他把收銀台里的錢全部拿出來。

店里只有他們兩個客人,店員看罪犯只有一個,武器又只是一把水果刀,便放膽與罪犯扭打起來。沒料到罪犯會一些打架技巧,不一會兒,他反而被打暈,而且腳上還多了一道流著血的傷口。

事情的演變不過十米秒,逃到門口的趙偲薇被抓了回來。身形壯碩的犯人一手拽著她的領子,一手在抽屜里找尋著錢的蹤影。

店員在與罪犯反抗之前已經按下警鈴,沒多久,在附近巡邏的警察趕到了商店前,罪犯口中邊罵邊贊嘆自己的聰明。他手上有三個人質,就不相信警察能來他何!

他學著電影場景對外頭的人大聲要求,銳利的刀子置于趙偲薇的頸上,造了一個可以讓外頭看清楚的角度,證明他手上有強力的籌碼。

趙偲薇揚起頭來,罪犯往下的目光剛好與她四目相對,嚇了一跳的人反而是搶劫犯,趙偲薇的雙目穩定,並沒有明顯的情緒波動。

「看,看什麼?」犯人的聲音透著驚魂未定。

「你還很年輕。」趙偲薇說︰「滿十八了嗎?」

她怎麼會知道?犯人大驚失色。他的身材高大強壯,又帶著安全帽,講話聲音又刻意壓低,她怎麼猜得出他未滿十八歲?

「趁現在投降,可以減低刑罰喔。」

「我,我才不要投降!我要錢!」這女人瘋了嗎?他的刀子壓在她頸子上,她竟然還可以臉色平靜的勸服他?

「如果你真需要一百萬,怎麼會跑來搶便利商店?你得搶好幾家才能搶得到。」

「你敢管我!」搶劫犯手一轉,假意勒住向睿苒的脖子,「你再羅呼,我就殺了這小孩。」

「你敢動我孩子一根寒毛,我會殺了你!」趙偲薇雙目一眨,罪犯的手立刻縮了回來。

怎麼可能!他竟然被一個女人的眼神震懾住了?她只是一個瘦削的女人,他怎麼可能會被她嚇住?等等,這女人怎麼看起來有點面熟?可是他不記得自己認識這麼凶的女人啊!

見罪犯收國手,趙偲薇目光回到正前方,外頭的警察正對著少年犯精神喊話,一群圍觀的群眾交頭接耳,全都是看熱鬧的。太陽游曳過大樓頂端,探出頭來,幾道光後灑進了趙偲薇的瞳孔,趙偲薇眨了幾下眼,不意看到了那一張熟悉的面孔。

他來了?趙偲薇一愣,發現強裝堅強下的恐懼情緒一下子平穩了些。趙偲薇低下頭去,瞧見緊抿著唇。淚水在眼眶打轉的向睿苒,她張唇輕吐一口氣。

如果沒有向睿苒在這里,他可能就不管她的死活了吧!

「他們到底有沒有去準備車子跟錢啊?」搶劫犯開始緊張。

外頭的人越圍越多,可是都不見那些警察有任何動作,只拿著擴音器羅哩叭咦不知在講什麼,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搶劫犯頭上的汗越來越多。

「再過五分鐘,我還沒有看到車子跟錢,我就先殺一個,每隔五分鐘殺一個!」搶劫犯往外頭大喊。

有三個人,他至少可以撐十五分鐘。

「真這樣做的活,你就沒有退路了。」

「少羅噴!」犯人已經急了,刀柄往趙偲薇頭上擊落,「我頭一個找你開刀!」

看到母親被打,向睿苒終于再也忍不住地扯開喉嚨大哭。

「乖!」趙偲薇忍著爆烈的痛楚安托他。

少年情緒已經不穩,無法預料他會做出什麼彩。趙偲薇怕他頭一個會先找小孩下手,表面冷靜的她雙頰出現了緊張的紅潮。

「不要吵,再吵我殺了你!」少年犯果然如她預料的口出威脅。

「睿苒,乖,不怕喔!」趙偲薇輕聲哄他。

「叫他不要吵,听到了沒有!」

「你!」趙偲薇眼角余光閃進了人影,她並沒有看清楚,對方動作很快,已經躲到她看不到的架子後面。有人潛進來救他們了。想到此,趙偲薇安心了不少,也恢復了冷靜。

「你為什麼要搶一百萬?就算要跑路也該多拿一點錢啊!」她試圖引開少年犯的注意力,好讓潛進來的人找到機會化解危機。

「因為我需要一百萬啊!」

「你這麼小年紀,怎麼會需要這麼大一筆錢?你被威脅勒索嗎?還是賭博欠的?」

「誰敢威脅我?我是,是我妹妹需要一百萬。」少年犯心急地瞧著外面。五分鐘過去了,為什麼他還是看不到索要的東西?

「你妹妹怎麼了?」

「我妹妹關你什麼事!」少年犯語無倫次地大吼︰「五分鐘了!五分鐘了!外面的人根本不管你們的死活!我要殺了一個,殺了一個讓他們知道我不是隨便說說的!」

「告訴我你妹妹怎麼了?」見情形不對,趙偲薇急嚷,「這一百萬我給你!」

「你怎麼可能會有一百萬?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想找機會逃掉!你別想!我,我第一個殺這個小孩!」

「我有!」一張閃亮的金卡在少年犯面前一閃,及時喝阻了少年巴揚起的刀子,「這是不限額度的美國運通卡,我辦得起這種卡,當然拿得出一百萬!」

「美國運通卡?」少年犯很明顯地不太曉得這樣一張卡為什麼會跟一百萬劃上等號。「我要現金,我不要卡片!」

「我會給你妹妹現金,告訴我你妹妹在哪!」

少年犯猶豫不決地望著外頭的警察,「可是我……」他如果投降,這女人真的會把錢給他妹妹嗎?「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在騙我。」

「你也只能相信我!如果你真的殺了我們,那你妹妹怎麼辦?」

「我,我不管!」少年犯突然吼叫起來,拿刀的手狂亂揮舞,「叫他們給我一百萬,我要看到錢,看到錢我才放人,不然我就殺死你!」

少年犯目露凶光,不長眼的刀子眼看著就要從趙偲薇白皙的臉頰劃下去,猛然傳來的痛楚麻掉了他的手,刀子任然落地,還沒來得及反應,背後已受到重台,接著眼前一閃,胸前跟月復部皆被打了好幾拳,他連哀鳴的時間都沒有,轉眼已被制伏在地。

「愚……」趙偲薇驚訝地張開嘴,驚異潛進來的人不是警察,竟然是她的丈夫。

向愚荏腳壓著少年犯的手,將他頭上的安全帽拿掉,其真面目暴露在大伙眼前。

「阿……球?」腦中靈光一閃,趙偲薇驚訝地喊。

阿球睜大眼,注視趙偲薇,「你是,你是那個啞巴?」

難怪他覺得她很面熟,原來她就是一年前,不只不怪罪他搶了她的錢,還將手機跟錢全部贈送給他的趙偲薇。

「你會說話了?」

趙偲薇蹲在他面前。對于舊事重演,她心如刀割。「你妹妹怎麼了嗎?」

「她,」阿球面部扭曲,眼淚滾了下來,「醫生說她的心髒已經不行了,一定要開刀,可是我們家沒有錢,所以,只好出此下策。」

警察在此刻沖了進來,從向愚荏手上接走了阿球,給他雙手銬上了無情的手銬。

「對不起!」阿球在被帶走之前,滿懷歉意地向趙偲薇道歉。他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會對同一個人下手兩次,而且這女人還曾對他們有恩。

「我一定會救你妹妹的。」趙偲薇朝他喊道。

阿球對趙偲薇感激地一笑,內心的愧疚更深了,對于自己的沖動行事,後悔不已。如果不是遇到她,他們一家可能真的完了。

「爸爸!」向睿苒看到父親,高興地伸出手要父親抱抱。

「睿苒?」向愚荏大為驚訝,「你也在?」

聞言,趙偲薇猝然轉過頭去,「你沒看到他?」

「我以為只有你……」向愚荏抱過向睿苒,「對不起,爸爸沒有注意到你。」

向睿苒听不懂,當然也不以為意,高興地對著父親又親又摟。

「我以為只有你……」他是為她而來?怎麼可能?

「他就在我懷里啊,你怎麼可能會看不到他?」她的情緒激動,表面仍不動聲色,面無表情的反問。

「因為我眼中只有你,這麼簡單的問題還需要問嗎?」他有些惱怒。

別說這麼簡單的問題了,他為她做了這麼多,她不也一樣毫無感覺。

「先離開這里吧。」向愚荏抱著向睿苒欲繞過沖進來的救護人員跟警察,不料衣角卻被扯住。一回頭,拉著他的正是滿臉復雜的妻子,「怎麼了?」

「你不是僅僅只為睿苒嗎?」

她什麼時候變笨了,同樣的問題竟要他回答好幾次?

「我……」

「你不是因為睿苒才要我的嗎?」城牆瓦解,淚花在眼眶泛濫。

這就是她不願理睬他的主要原因嗎?也許對女人來說,除了實際的行動以外,言語的表示一樣重要吧!他礙于顏面不肯輕易表白,卻讓她的心離他越來越遠。

「我最愛的人是你。」他終于坦然說出。「如果你還肯給我一個機會,就笑一個給我看,好嗎?」

自重逢至今,她對人何人都展露出微笑過,就只有對他,始終冷漠以對。

她佇立原地,臉上表情不變。

向愚荏嘴角動了動,也不強求。

「媽在家很擔心,」他朝她伸出手,「先回家再說吧!」

她緩緩舉起手,在他握住的那一剎那,整個人往他懷里撲去。

向睿苒被擠到旁邊,心頭不太高興,生氣地喊著︰

「媽媽,習習!」

「乖。」向愚荏安撫他,也安撫解除心房,倒在他懷中哭泣的妻子。

原來「愛」光用心說還不夠,還要確實地說出來。

他低頭凝視妻子發亮的發絲,為過去所浪費的時間啞然失笑。

從不曾對感情專注的他,第一次愛上了一個人,才發現愛竟然這麼地痛苦。只要放棄她,回到以往的生活,他依然是叱 風雲、在女人門始然自得的向愚在,然而,他寧願讓這樣的痛苦持續,也不願松手放開她。

他輕嘆了口氣,如果不是因為這麼愛她,當時,他也不會讓恨給蒙蔽了追求真相的理智。

她一點都不了解他。不了解她並不是她所以為的,自己在他心上一點分量也沒有。一切的誤解只因為,他對于愛的表白實在是太笨拙了,笨拙得讓原本就有強烈自卑感的她蒙蔽了眼,看不出他其實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在取悅她了。

她太過執著心里的迷思,所以看不到他為她做的。如果他對她沒有感情,大可以在要孩子的時候,用錢打發她即可,更不用準備了一堆禮物跟驚喜來企圖社她歡心,如果她一點也不重要,那她會不會說話,更不重要了。

很多事,如果不開口說出來,不見得會明白對方的心思,畢竟,在心里設上屏障的他們,是沒有心靈相通這回事的。

作為一對夫妻、一對父母,他們要學習的還很多。真的很多。「對不起」,警察忍耐了很久,還是不得不打斷這對夫妻的恩愛時間,要不然他們再這樣抱下去,筆錄都別做了,「可以耽誤一些你們的時間,幫我們做筆錄嗎?」

趙偲薇這才趕忙抬起頭來,擦掉頰上的眼淚,「好。」

「請跟我來。」警察率先走在前頭。

向愚荏牽起她的手,在相逢後好長的一段時間,他終于看到了她無邪的純真笑顏。他微啟嘴角,與她相視而笑。

擁有一個溫暖家庭是她生平最大的願望,如今,她終于擁有了。

手心牢牢握著心愛丈夫的手,幸福的笑跳躍在同眼角、眉梢,她不由自主地輕輕地滿足地嘆了一口氣。

一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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