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吻天璣 第二章

快意居位于殘門嶺的嶺尖上,那嶺地勢奇險,好像一個洞開的大門,只有一道天塹相連。而快意居,便是傲然挺立在那天塹中央的幾間竹屋。

住在這里面的人,如果不是擁有猴子一樣的身手,怕是早已摔得塵歸塵上歸土了。

此刻,快意居內,響徹著女子淒厲的尖叫聲,「放我走!求求你們,放我走吧!」

那發出聲音的女子,絕世美貌,小巧玲攏,男人見了無不垂涎三尺,她正是被風兮兮從馳騁山莊擄走的皇甫心蘭。只見她梨花帶雨,哭得好不傷心,饒是鐵石心腸的男人也要動容。只可惜呀,如果面對她的是一個粗衣布杉,邋里邋遢的龍超雪,那一套就完全不管用了。

龍超雪坐在竹屋前的涼亭內,石桌上擺了一些素齋,清粥饅頭,竹筍青菜。她慢條斯理地吃著早飯,咬一口饅頭,喝一口粥,神情非常快活。

兩個饅頭下去,粥沒了半碗。她吃飽了,抹抹嘴看著皇甫心蘭,作出一個奇怪的表情,「真是怪了,我又沒拿繩子綁著你,也沒逼你吃什麼定期發作的毒藥,你想走就走唄,在這里哭什麼?」

皇甫心蘭差點兒為之氣結,這個龍超雪是不是忘記了她住在連猴子都懶得爬上來的懸崖上啊?要是能走的話,自己還用在這里哭嗎?!但是她又不想跟這種粗衣寒酸的人講話,于是仍舊在那里抽抽答答地哭泣。

龍超雪等了半天,卻發現皇甫心蘭的眼淚怎麼都收不住,看得她心煩意亂,只好說︰「喂,要是你餓了的話,過來吃點兒東西吧,吃飽了才有力氣走,對不對?你放心,我那個師弟下山去了,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的。

皇甫心蘭確實是餓了,但是一向嬌生慣養的她,一看那些粗陋的飯菜,就忍不住作嘔,哪里吃得下去?她搖搖頭,繼續哭。

龍超雪大大地嘆了口氣,「天爺爺啊,你到底要怎麼樣嘛?你哭得我好煩,你知道不知道?我這個人耐性是大大地不好,你再哭,當心我會失控扔你下去哦。」

她這話有了一點兒作用,皇甫心蘭雖然止住了哭聲,但是眼淚還是不停地流。

一個時辰過去了,兩個時辰過去了,龍超雪由先前的雙手撐腮,變成現在的埋頭大睡。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月上中天。她揉揉眼看過去,皇甫心蘭不見了。竹屋里亮著燈,時不時飄來一陣好聞的食物香味。

龍超雪吸吸鼻子,不是她夸口,她從小就有超乎常人的敏銳嗅覺,任何事物只要經她一聞,不出半盞茶的功夫就能識別出來源和途徑。師傅在世的時候常叫她聞世間百物,她早已輕車熟路了。

脆皮桂花鴨,凝香鱸魚,紅燜獅子頭,蜜味叉燒,銀耳蓮子羹……還有一整壇正宗的山西汾酒!

她睡著前吃的那是早餐,現在天都黑了,那就是說她至少漏掉了一頓沒有進貢五髒廟,難怪饑腸轆轆呢。還等什麼,當然是沖進去飽餐一頓嘍,至于食物的由來嘛——讓它見鬼去好了。

龍超雪推開竹屋的門,眼前映人一幕纏綿的春光圖。皇甫心蘭衣衫不整地小口吞食著銀耳羹,發髻也有些凌亂,而她所坐的座椅,竟然是風兮兮的大腿!

察覺到有人闖入,風兮兮抬起頭來看了龍超雪一眼,笑道︰「要不要一起吃,師姐?」

這個渾小子,原來是怕美人吃不慣山里的粗茶淡飯,下山去周游造訪各地的美食名店去了。他倒是夠體恤的,不愧是風雅的采花盜。

龍超雪憤恨地瞪了他好幾眼,恨不得用這目光把他的心剜出來似的怨毒。然後她猛地一甩門,進了自己的房間不理他們這對野鴛鴦。

風兮兮的俊臉上,浮現出一抹難以言喻的笑容,但很快便消失了,他低下頭,仍舊專心致志地喂飽懷中的「獵物」。

不一會兒,隔壁的廂房里便傳來了令人心顫的銷魂聲。龍超雪鑽進她那床破被子里去蒙住臉和耳朵,但是那聲音好像長了翅膀和眼楮似的,直往她耳朵里鑽。她實在受不了,踢開被子端開門沖到殘門嶺的最高處,對著茫茫夜色用盡所有的內力狂吼︰「風熙言你這個王八蛋!你不得好死善終——」

把這句話連吼三遍後,她坐了下來,抱著膝蓋回想起半年前的一幕。

半年前,有著山間怪客之稱的師傅萬雨來把他們叫到跟前,囑咐他們師姐弟倆以後要彼此照應,隨後留下一張令人費解的圖便撒手人寰。安葬完師傅之後,他們回到空空蕩蕩的竹屋,彼此對視良久都沒有開口。

他們倆都是師傅從小帶大的孤兒,父母在水患和饑荒中死去。萬雨來並不是一個慈悲心腸的人,他只是看兩個孩子天賦稟異,是習武的良才,才將他們帶回來撫養,想讓其中之一繼承衣缽。他給女孩起名龍超雪,給男孩起名風熙言,龍超雪長風熙言半歲,因此居為師姐。

龍起雪和風熙言從小一起長大,習武起居朝夕相伴,可是彼此性格相差甚巨,做什麼事都合不到一塊去。風熙言爭強好勝,龍超雪卻邋里邋遢,凡事只要過得去就好。兩人十八歲那年,師傅宣布已經無物可教,讓他們各自出山打拼,隨便怎麼鬧騰,但有一點,不可與那些所謂正派人士的武林中人萌發半點兒情愫,否則便死無葬身之地。

意見不合的兩人出山後便各自分開,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不到一年功夫,天下第一殺手,封喉浪子風兮兮的名號便如火如茶地傳開來。而龍超雪則漫不經心,先去賭場玩一圈,再到洞庭逛一逛。完了之後覺得哪里都沒有殘門嶺的生活自在,于是抬腳又回去了。

風熙言很少回來,偶爾的踫面也只是為了慶賀師傅的壽辰。他的壽禮一次比一次名貴,什麼虎參,肉芝,千年瑪瑙,靈獸裘皮等等等等。顯然他這個殺手已經身價飛漲,不比從前。

龍超雪對那些物品避之惟恐不及。所以當風熙言第一次送給她一塊價值連城的龍形活玉時,她只是看了看就隨手放在一邊。打那以後,風熙言沒有再送過她什麼東西,她也落得輕閑自在。

原本以為,她跟風熙言不會有什麼交集,兩人就這樣平常地過完一生互不相欠。然而一切都在半年前的那個月圓之夜被改變,他們不再是師姐弟的關系,而是成了陌路人,甚至是仇家。

敝只怪自己不好,為什麼要深更半夜地跑出來賞月喝酒。

那個夜晚,是他們師姐弟有生以來第一次單獨坐在一起喝酒。瀑布,巨石,冰冷的水潭,一輪明月掛在空中,是寂寥還是高傲,無從知曉。龍超雪忍不住側過臉去看了看半天沒有言語的風熙言,意外地發現了他的臉部輪廓竟然是那麼的好看,精雕細琢就像玉器一般。那眉眼如此清冷,唇角含情未露,雖然在年紀上還只是個未月兌稚氣的少年郎,卻已經有了成年男子的風韻和氣魄。

姐弟倆各自抱著一壇桂花釀,除了沉默,就是咕嘟咕嘟地灌酒。壇子很快見了底,龍超雪模模發燙的臉頰,再次看向風熙言,他的臉卻沒有變色,甚至沒有波瀾起伏。沉寂了片刻,他靜靜地回過頭來,也看著她!

龍超雪不由得心跳漏了一拍,月光下他的容顏,真的美得叫人窒息!

還在沉迷之際,他卻已經湊上前來,氣息近在咫尺。「啊!」龍超雪正要躲避,卻被他捧住了臉頰,魅惑的聲音響起,像姑蘇寒山寺的鐘聲般低沉,又像田中的麥笛般輕柔。

「別動。」他說,緊接著一片柔軟的觸感覆蓋在自己的唇舌上,淡雅的酒氣混合著陽光的味道,實在令人心馳神往。他順手解開了龍超雪的發辮,深褐色的長發頓時瀉了一肩。

風熙言的舌尖就像一條靈蛇一樣在她的口腔里來回穿梭,試探著另一條丁香小舌的反應,輕輕一觸踫就離開,然後再更加纏綿洶涌地席卷而來。風熙言的臂膀相當有力,龍超雪只覺得自己的內力都要被他的雙臂吸收干了。

好像被摩擦了一下,風熙言不快地皺起了眉頭,修長的手指伸人龍超雪那件粗糙的外衣,三下五除。地把它解決掉。滿意地看著僅剩下肚兜的龍超雪漲紅了臉,他低頭一陣輕啄,龍超雪訥訥地出聲︰「師弟……」

「叫我名字。」他低聲地命令,懲罰性地蹂躪了一下那片紅唇,「以後都不可以叫我師弟,听到沒有?」

「熙……熙言。」

「這才乖。」

龍超雪忽然一呆,他該不會……師傅才死了多久啊?這臭小子就吃起窩邊草來了!

「等等,師弟——」她急忙推開他,急著爬起來。

被推開的風熙言很不滿意,「我說了,叫我名字!」

「熙言。」她說。看他點頭之後連忙補充道︰「師傅尸骨未寒,我們又是同門師姐弟,做這樣的事情也太傷風化了吧!」

風熙言從鼻子里冒出一聲冷哼,龍超雪知道剛才說的話不符合自己慣有的性格。她向來也是視規矩如狗屁的人,怎麼現在一本正經地扮起淑女來了。但是不這麼說,難道講「兔子不吃窩邊草,師傅說不定在天上看著」這樣沒品的話嗎?

別過頭去的風熙言忽然抱住她,就地一滾,兩個人從巨石上掉下來,「通」的一聲砸入底下的水潭里。瀑布聲嘩啦啦地掩蓋了龍超雪的尖叫,毫無預示的水流襲來,又冰冷又嗆人,龍超雪拼命地掙扎,奈何被一雙手臂鉗住,動彈不得。

難道她堂堂山間怪客的傳人,竟要淹死此地?好沒品的死法,她不要。

但是想歸想,她的意識還是漸漸地模糊了。

再醒來的時候,太陽升起老高了。她的衣服平整地攤放在一邊的巨石上,已經被曬干。她身上蓋著一件白色錦緞外衣,不消說就知道是某人留下來的。

龍超雪又氣又急,裹著外衣把風熙言罵了一千遍後,穿上曬干的衣服。幸虧這是險要地帶,人跡罕至,否則她哪還有面目活在世上。

泄憤似的把風熙言的華麗外衣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上幾百腳,直到腿腳發麻為止。她氣狠狠地回到快意居,但已是人去樓空。

「好哇,有本事你就不要回來見我,否則我一定會砍下你的狗頭!」

自那以後,她再也不能過自己隨心所欲的生活,腦子里成天被一個身影所佔據。任憑她如何用力地劈柴,如何飛速地在山間攀崖都沒有辦法甩掉。她不敢再去那個瀑布水潭,因為只要一去,晚上的夢境中必然會出現他那惡魔一般邪惡卻美麗的面容。

「豈有此理,風熙言!風熙言!風熙言!你這個王八蛋!」龍超雪用力地踢出一腳,山里的樹不知道被她用這種方法震倒了幾棵,難怪她的柴禾從來不缺。

不行,她龍超雪向來是什麼事都不往心里去的樂天派,怎麼可以為了一個小自己半歲的小子丟了日後的快樂時光?說什麼也要找到他把他碎尸萬段,解了心頭之恨才行。

主意打定她立刻下山,卻意外地听說什麼狗屁馳騁山莊擒獲了第一殺手風兮兮,準備公開處置的傳言。有沒有搞錯,他只能死在自己手上,旁人哪有那個資格去殺他?龍超雪立刻憤恨地趕往山莊,終于在那老頭的劍離他還有幾公分的地方出手劫住,保全了他的小命。

然而這小子,居然滿腦子都只有美女和好酒,這樣也就算了。他竟然還說出討厭丑八怪這種殺千刀的話來。

當時他這麼說時,自己的心頭立即涼了半截,要將他殺之而後快的更加強烈。

想到這里,龍超雪忍不住又狂吼一聲︰「風熙言,你這婬賊,去死吧!」

「你舍得嗎?」

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龍超雪猛地一回頭,風熙言立在兩丈開外的石頭上,抱臂與她對視,神情說不出是笑還是冷。

龍超雪殺氣騰騰地說︰「用你的狗命來驗證好了!」說罷提掌運氣,朝著他所在的方向擊出,亂石飛濺之時,風熙言的身影立即飄移,聲音遠遠地傳來︰「我看你就是舍不得。」

「給我站住!」她邊追邊擊,沿途道路被破壞得不成樣子。

他忽然止住了步伐,回頭等待她。龍超雪一個大驚,連忙收住飽勢,但仍是撞上了他的胸膛。

「為什麼這麼想要我的命?」他問,嘴角溢出一絲笑意。

「我清理門戶!」龍超雪及時想到一個理由,月兌口而出。

他挑眉表示不解。

「師傅叫你不要跟那些武林敗類暗生情愫,你敗壞門規,我當然要罰你。」龍超雪趾高氣揚地瞪視著他說。

「我沒有喜歡她。」風熙言淡淡地道,平靜的眼眸里流過一絲明亮的光芒。

「胡說,我可沒見你專程下山去給誰買過菜!」

「那是飼料,喂金絲雀,豈能和八哥同理。」

「你——」那就是說她是八哥,那小賤人是金絲雀?龍超雪本來有些平息的怒火,又熊熊燃燒起來

風熙言將她摟在胸前,抬起手指刮刮她細女敕的臉頰,口氣有些迷惑了,「我不知道你在在意些什麼……」

龍超雪愣住了,月光像流水般瀉過二人身邊,風熙言的面容又回復到那一夜的莊嚴和美麗。

他在暗自嘆息。

問她在意什麼?其實是問自己。

那一夜,他的心前所未有的空,卻又前所未有的滿。以前從來不曾注意過這樣的龍超雪,以為她就是那麼的大大咧咧,未曾想到師傅殯葬之日,她坐在崖邊喝著桂花釀的樣子,簡直像極了山中的精靈。好像虛無縹緲,卻又近在咫尺。尤其是她的眼楮,像初生的鹿犢一樣,澄澈透明,晶瑩天真。那沾著淳酒的嘴唇,就像上等的甘露引人禁不住想品嘗。他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她,聞到她身上那股長年以來山中的靈氣,讓人頭暈目眩。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行為的失禮和荒唐,但就是忍不住把那些空泛的禮儀拋諸腦後。面對自己犯下的過錯,他也不是不驚惶失措,六神無主。但是迷惘之際,仍然不後悔那一時半刻的溫柔甜蜜,想到入神之處.還會靜靜地笑出來。

花了這麼久的時間,他終于想通了是為什麼。因為他的征服,是要天下女子都臣服在他的魅力之下,容不得那些不在意他的眼光存在。還記得自己送給她的第一塊也是最後一塊龍形活玉時,她只是淡淡地看了看就隨手放在一邊,跑出去干自己的事情了。他很震驚,這世上居然有對他不聞不問的女人存在,而且存在了快要二十年!他寢食難安,發覺自己完全受不了那種被忽略的感覺,他倒要試試看,你龍超雪,到底在乎什麼事!

現在他如願以償,終于引起了她的憤怒。照理說應該功成身退就此罷手,可是他依然覺得心里漲得滿滿的,放不下某些東西、可能是出于對師姐的愧疚,所以他才會來到天下第一美人的居所。沒想到美人在抱,欲拒還迎之際,他該死的腦子里竟然又出現了她那雙小鹿一樣的大眼楮,無奈之下他只好扔下美人狂躁地出去泄憤。哪知這個狗屁山莊竟出了人命案子,還將他牽扯在內。他天下第一殺手哪會是那麼沒品的人,不要說是為了一個皇甫心蘭,就算是嫦娥再世站在眼前,他也不會費力去博她一笑的。

女人只是游戲,不需要投人太多的精力下去,否則,就是笨蛋了。

不管是龍超雪,還是皇甫心蘭都是。

盡避腦海中執著地想著這樣的警告,可是他還是忍不住癌身,在一片旖旎的月色中再度重演半年前的一幕。

可惜這回是標準的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龍超雪一個飛踢,要不是風熙言反應迅捷閃得快,只怕俊臉已經給她踢歪了半邊。要真讓她得逞的話,不要說是俊逸風流的采花盜,就是平常的販夫走卒恐怕都比他英俊三分了。

風熙言站定,怒視著龍超雪罵道︰「你——死女人!你想做什麼?!」

「如你所見,揍歪你的臉!」龍超雪冷冷地回答說。

風熙言緩緩地理好剛才在猝不及防的躲閃中弄亂的鬢發,真是個愛美如命的家伙。就算真的俊美無雙,也用不著這麼自戀吧!龍超雪在心理默默地罵著,眼角瞥到風熙言在理好鬢發之後,露出了臂彎上的紅色鐵環……

媽媽咪啊,用不著來真的吧?

連絕活都毫不猶豫地拿出來使,看來他真的生氣了,還氣得不輕。容貌對他來說有那麼重要嗎?果然是個不愛別人只愛自己的自戀狂!龍超雪稍一分神,馬上又屏息靜氣地盯著他,看他如何出招。

兩個人靜立了一刻,只听風熙言沉聲道︰「當真要打嗎?」

「廢話!」龍超雪立刻頂了回去,其實她並沒有什麼底氣。

風熙言閉上了眼楮,再睜開時,他的臉變成了龍超雪在馳騁山莊里看到的那種面具,沒有神情和溫度,只有冷冷的殺戮之氣。

龍超雪愣住了,他當真要以死相搏?

而此刻風熙言心中想的,也是同一件事。但是殺手沒理由要拿自己的性命作賭注,他不可以有感情的累贅。一旦被私情束縛,他的生命也就走到了盡頭。

他們倆一個扣住臂間的鐵環,一個將手伸進隨身的布包,都是一觸即發的狀況。

僵持了一盞茶的時間,風熙言從沉默中開口了︰「拜托,這樣好像傻子啊。」

龍超雪又何嘗不覺得腰酸背痛,就連小時候習武,在雨里舞槍那會兒都沒這麼累。

她氣咻咻地縮回了手,看到風熙言回復了那種不正經的笑臉,朝她聳著肩。

難道她真的拿這個渾小子沒轍嗎?龍超雪無奈地想,哀嘆的同時,听到一聲尖叫傳來,那方向不偏不倚,以二人過人的听力都可以感覺得到,那是來自于——

快意居的方向!

而那聲音,絕對是皇甫心蘭。

風熙言面色一凝,旋即轉身飛奔回去,幾個起落便不見了人影。龍超雪愣了愣,很快也跟了過去。但是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盤繞在心頭,快意居可能以後再也不會成為名副其實的快意居了!

兩人飛奔到居所門日,房門是打開的,里面沒有皇甫心蘭的蹤影。龍超雪閉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數種奇異的味道傳人鼻腔內,其中混雜著皇甫心蘭的香脂,一路延伸過去……

「在那邊!」她一指左前方。

風熙言立刻箭一般射出。

「用不著這麼激動吧。」龍超雪怨怨地皺皺鼻尖,提口氣緊跟其後。兩個人像兩支飛校一樣穿過細密的樹林,輕盈地落在殘門嶺一個分山——絆馬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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