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逢吃喝黨(下) 第2章(2)

「這魚長得可真像蝴蝶啊。」廖思危興致勃勃地說。

「那就是蝴蝶魚。」

「博斯,看這條躲在石頭縫里的,扁的!」

「那是關刀。」

「天!這魚長得……太畸形了!」

「蝠 還好了,它還算是比較美麗優雅而且溫馴的。你看過《聖斗士》那個漫畫沒有?幾百年前的海員曾經叫它‘魔鬼魚’,說是會把船弄翻來吃人,其實是扯淡,它只吃浮游生物。」

「再溫馴也不行啊,這麼個巨大法!要是讓我在海里遇到還不得嚇得屁滾尿流。」

話是這麼說,廖思危還是很喜歡把臉貼在厚厚的玻璃上,眼楮睜得大大地看著那些游弋的魚,特別是看到巨大而畸形的種類,就會顯得興奮又戰戰兢兢。

才看了幾個水箱而已,廖思危就佇立在巨海鱔面前激動地感嘆起值回票價來。

「要模模嗎?」博斯一手撐在玻璃牆上,指著那個兩米多長幾十公斤的家伙。

「你開玩笑!」廖思危驚恐地抱著自己的手,臉上的表情仿佛博斯要把她丟進魚缸去一樣。

「我模過,像章魚一樣軟綿綿的。」

一想到博斯和這樣的東西共處狹小的一室而且毫發無傷,廖思危就覺得毛骨悚然,「難道你不怕?」

「為什麼要怕,又不是沒人模過。」博斯笑了起來。

「可是它長得那麼恐怖!誰會有親近它的。」廖思危看見一條海鱔回應她似的游了過來,在她面前停下了,繼而張開巨大的嘴,露出幾排又尖又長匕首般的牙。廖思危嚴重地相信如果不是隔著玻璃,那條海鱔一定會親到她的臉。

雖然那條海鱔現在不可能親到她的臉,她還是連連後退了幾步。

博斯抬起手按在玻璃上,「不知道是不是我模過的那條——一臉。如果是的話你也長得太大了吧,據說雄海鱔成年後會變成雌海鱔,哈哈,那我模的時候還是個男孩,現在變成女的了!」

那條海鱔轉過頭,鑽進了一截水管里。

「我覺得它好像很可憐似的。」廖思危說,「從原來那麼大一個海洋搬到這麼點小的箱子里,不像坐牢一樣嗎?」

這次博斯終于笑出了聲,「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雖然是星期天,但是來的人並不多。他們走到環形走廊的時候,里面甚至一個人也看不見。

三面都是水,各種魚在頭頂和四周游來游去,廖思危愛死這種感覺了。

「真漂亮,像做夢一樣。」

縱然知道說出這樣的話來有多傻,廖思危還是沒法把這一句感慨憋到只剩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再說出來。

「做夢用不著花八十塊錢那麼多。」博斯淡淡地笑,揶揄道。

「要是放著像水一樣柔和的音樂……」廖思危陶醉地設想。

「好,出去以前提醒我一聲,我再去意見簿上補一筆。」

博斯的話讓廖思危想起大多數人一生只會來一兩次的事實,「算啦,我以後也沒什麼可能再來了——真羨慕蓋這館子的人。」

「你可以到里面來工作。」博斯提醒她。

廖思危馬上不假思索地拒絕,「不用了,我壓根不會游泳。」

分別看完了三場海豚海獅和美人魚的表演,博斯餓得前胸貼後背,可是廖思危不好意思地指指環形走廊,「我想再去里面待待,可以嗎?」

「不能下次嗎?」博斯是個堅定不移地貫徹「民以食為天」方針的虔誠信徒。

「我並沒那麼多余錢可以經常來。」廖思危有點羞愧,「雖然八十塊的門票確實很值。」

「下次請你來看,我快胃穿孔了。」在吃飯的問題上,博斯對誰也不妥協。

「那你先往外面走,我去繞一圈,就一圈!馬上來追你,出口見。」

博斯看著廖思危火燒般地奔向環廊一頭,里面傳來「砰砰砰」的奔跑聲。她這不等于圍著跑一圈嗎!博斯眼楮都直了。

不過他也看得出廖思危確實非常非常喜歡這一個環廊,不然以她這種將就人的個性,極少如此堅持要再去繞一圈。

不過是略一思索的空隙,廖思危從環廊另一頭奔了出來,「咦,你沒去出口?」

「你跑什麼,我也不差這幾秒鐘。」

廖思危笑起來,「沒什麼,夢境都是很短暫的,只是大腦皮層幾秒鐘的反應而已。」

走出海洋館重見天日的那一刻,博斯有種如獲重生的感覺。說實話,他上一次來到這個海洋館的時候,連下次什麼時候來也訂好了,包括和什麼人一起來——不過計劃就是用來打亂的,誰也沒想到,第二次會是在八年後,更不是和預想中的那個人。

廖思危是倒退著走出來,她還望著那個發著幽幽藍光的走廊的方向。

她這個樣子倒是讓博斯很想說「下個星期天再來吧」,可是他沒說。一方面是因為廖思危沒有主動提出來,而博斯從來沒有為別人操心的習慣;另一方面,他自己也說不太清楚。對他而言不要說下個星期,就是明天,都是很遙遠的未來,遠得不必去計劃。至于他是從什麼時候起開始變成這樣的,那段記憶早已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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