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阿騰互相偷走了彼此初吻的那一年,阿騰在念高三,而她才高一,兩人的感情因為那一吻而進展神速。
她和他首次發生親密關系的那天,正值隆冬。
那一夜,河豚等人全因為天氣寒冷而沒有來阿騰這里報到。
對于鮮少有機會在屋內獨處的阿騰和小旖而言,這不啻是個增進感情的好機會,可是或許是因為年輕,也還保有一份純情,兩人對這突如其來的獨處反而顯得尷尬。
「肚子餓不餓?」因為不知所措,阿騰只能隨便找個話題。
「有一點!你呢?」
「我也是,那我去買點東西回來吃!」阿騰猛跳起來。
「好……可是,外面好冷,啊!對了,櫥櫃里好像有點面粉,廚房里也還有幾顆馬鈴薯,我們做洋芋甜甜圈來吃好不好?」
「你會嗎?」阿騰一臉的懷疑,看她自信滿滿的樣子,他才像孩子般興奮的低呼︰「太棒了!我來幫忙。」
就這樣,兩個大孩子便做起了甜甜圈。
「先把馬鈴薯煮得松透,壓成馬鈐薯泥……低筋面粉要先篩過,再加一點點發粉、香草片……」何旖旎指示著。「來,接著要用桿面棍——什麼!沒有稈面棍?那麼只好克難一點,用啤酒瓶來取代了!」
「不錯喔!看起來有模有樣的。」看著她揉好面團,壓平,再熟練的壓出甜甜圈的形狀,讓他不自覺的夸贊,也順手拿起剩余的面團,胡亂捏弄起來。
「你在做什麼啊?」何旖旎側頭睨他一眼。
「玩捏面人。」
「捏什麼?是『江山美人』,或是『鐘樓怪人』?」她倒油下鍋,隨口問道。
他促狹的朝她眨眨眼。「不,我捏的不一定是美人或怪人,但保證一個是男人,一個是女人。」
油熱了,她先把甜甜圈丟下鍋,再瞥了他手中的面人一眼,道︰「它們是有點人樣,但我看不出哪個是男人?哪個是女人?」
阿騰看著被丟進油里的扁薄面圈因遇熱而脹得渾圓,他又突然有了意外之舉,只見他偷偷在某個面人身上加廠些東西,然後學著她丟下鍋去。
面人開始在油里膨脹,而它們的確「男女有別」。何旖旎吃驚的張大眼注視著那個代表男人的面人,它的身體和男性象徵正夸張的膨脹!
何旖旎起先張口結舌,繼而面紅耳赤。
「甜甜圈快焦了,趕快夾起來吧!」阿騰緊張的提醒。
她回過神,將鍋里所有的東西全夾人盤里,當夾到那個「男人」時,她不禁皺眉咕噥。「不像話。」
阿騰反駁。「雖然夸張了一點,但他確實很『像』一個男人。」
男人真的像這樣嗎?她不想和阿騰討論這種問題,唯一能做的就是叫他吃掉它。「你的杰作,麻煩你吃掉它。」
「那是特別做給你的,我沒有吃男生的癖好,我只吃女生!」阿騰為她羞窘的表情格格笑著。
「我也沒有吃男生的癖好啊!」一急,她不經思考的便月兌口而出。
「是嗎?你不是咬過我好幾次了?」阿騰笑得好邪氣。
何旖旎知道他指的是兩人的親吻。她紅著臉反駁︰「那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挑挑眉,他明知故問。
「它是面人,你是你。天哪!我到底在胡說些什麼啊!」她露出她的習慣動作——捂著臉嘆息。
「你沒說錯,我是我,獨一無二的『我』,對不對?」忘了那個被膨脹的面人,他開始膨脹自我。
何旖旎沒有反駁,因為他的頭已俯下,將唇猛的覆上她的。
這個吻和以往的似乎沒什麼兩樣,溫柔、徐緩,可是其間卻有些奇特的改變,讓她不由得融化了。她不明白究竟有什麼事要發生,但她既緊張又期待。
當兩人深陷激情時,沒有任何事情能夠阻止;禮教法條不能阻止他們對彼此身體的探索,當他僨張的闖入她的腿間,鷙猛的開啟她的身與心時,時間仿佛在那一瞬間靜止。
兩個年輕的生命從此有了不同的意義,注定了往後悵惘之路。
何旖旎和阿騰之間,因為有了愛而衍生欲念,悲衰的是,也因為有了愛,而生嗔怨。
何旖旎生性倔強,佔有欲又強,但阿騰生性不羈,不愛受約束,而這也是她早已明了的事。
如同所有過熱的情侶一般,他們的日子在口角、冷戰、原諒與激烈之中循環。
有將近半年的時間,他們對這份愛情都產生了疲累感,但又沒有人願意提出分手,直到何旖旎證實自己懷孕的那一天。
那一天,寒意蕭瑟,隆冬的風吹得人冷颼颼的。
河豚等人,在寒流的阻擋下,沒有人上阿騰這里來報到。
令人窒息的靜謐中,她對阿騰吐露了這件事。「我懷孕了,一個多月。」
阿騰的錯愕是可以預知的,畢竟他一向遵守「安全第一」的原則,只除了他們的第一次和一個多月前的那一次,他們都喝了一點酒,激情來得急,去得也快。
「你打算……怎麼辦?」他問得很凝重。
「這句話不是該由我來問你的嗎?」她鎮靜的反問,也不肯定自己要的是不是阿騰的承諾。
可阿騰卻突然打開抽屜,翻了翻,抽出一個公文信封給她。「我申請提前入伍的兵單到了,反正大學也考不上,不如提前去數饅頭。」
「那我呢?還有孩子呢?」她頭一次表現得激越。
阿騰怔仲良久,才答︰「我們都還年輕,擔不起養孩子這樣的重責大任,明天我去籌一筆錢,趁早把孩子拿掉,至于我們兩人的將來,當然必須等我退伍後再打算。」
瞧他說得多麼雲淡風輕啊!
何旖旎突然感覺心寒,也覺得疲憊了。「好,我明天就去拿掉孩子!你急著去數饅頭,我阻止不了你,可是我不會等你,也不會再愛你,等你入伍的第一天,我就去找另一個人來取代你,我不會讓你再在我的生命中產生任何意義。」
「小旖,別任性了!」阿騰擰起濃眉,有點無奈。
「我不是任性,我是認真的。」
或許他將入伍的消息對她而言是一項震驚,或許因為阿騰對拿掉孩子的事決定得太過草率,令她寒了心,因此她的憤怒才會無可抑扼的爆發。
但她說的話自然也不會是一時的氣話。尤其是拿掉孩子那一天,當她從麻醉中清醒,虛弱的坐在診所走道邊的椅子上,望著那些洋溢著幸福笑容的準媽媽們時,她突然對自己的遭遇感到淒涼和厭煩。
阿騰繳完費用走向她,攙扶她走出診所時,她終于禁忍不住的發泄。「我恨你!」她低嚷。「我恨你!」她一邊落淚,一邊低嚷。
但恨又如何?正如愛又如何?
阿騰也不是無動于衷,她知道。
但相對的,他們都明白,在那樣慘綠的年少時代,確實有太多的事情是他們能力所不能及的,于是,他們只好選擇放任。
拿掉孩子之後,阿騰已經準備好人伍的行李,而她也整理好自己的簡單行囊準備離開。雖然心情迷茫悵惘,但她卻義無反顧的一步步邁向往後未知的旅程。
當初,她之所以能夠斷然斬斷與阿騰的那段孽緣,主要是繼母在她墮胎的翌日所帶給她的一個青天霹靂的消息——父親從鷹架上跌下。
案親摔斷了一條腿,反而使得她倦鳥知返,讓她看清了繼母好的一面。家庭因父親的腿傷而拮據了起來,但家庭的向心力卻反而更緊實。
不久後,她發奮圖強,考上了大學,並結識了鐘珍和柏常茵。
值得慶幸的是,今晚的訂婚宴中,沒人看得出她粉飾在幸福笑容下的短暫回想與迷惘,而在她與陶健方的親朋好友要求下,兩人熱吻了三分鐘,而她與阿騰的那一段過往,也仿如一縷塵煙,悄無聲息的被她撢出心海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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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物依舊,只是時光溜向了深夜。鬢影衣香消失了,管弦樂團離開了,灰姑娘和她的王子反而有了獨處的時間。
燈火依然輝煌,何旖旎姣美的曲線在合身的絲質禮服的配襯下,更加顯得優雅曼妙。
陶健方目不轉楮的凝視著何旖旎,看得她面泛桃紅,臉帶羞意,他激動的將她拉至懷里。「小旖,我們終于名正言順了。」
他的唇輕輕擦過她的,拇指在她的鎖骨上描摩,何旖旎知道他在暗示著——他要她!
而他似乎也捕捉到她眼底的那一絲疑懼。「我嚇到你了?」他的眼神恢復溫柔,手也從她胸前放下。「我想要你,你是那麼的完美、可人。今晚,我恨透了那些投注在你身上的驚艷眼神,讓我忍不住想掏瞎他們那色迷迷的眼。」
陶健方打翻一缸醋的模樣,令何旖旎感覺新鮮,只是當他提起瞎眼這字眼時,又令她一陣怔忡。
她不敢設想,如果大陶知道她曾經有過那麼一段「荒唐」的過去,他將有什麼反應?還會那麼珍惜她、愛她嗎?
她是真的不敢去想。于是,她只能讓自己永遠在他人面前矯飾完美。
可是這一刻,在她未婚夫面前,她卻因心虛而對自己的矯飾感到厭煩。
「大陶,剛才你稱贊我完美可人,可假使有一天你發現我並不如你想像中的完美,你還會覺得我可人嗎?」她試探他。
但即使精明如陶健方,在面對感情時,還是有他的盲點。「小旖,只要是人都難免有缺陷,但說起你的完美,純粹是我個人的主觀,撇開你動人的外表不談,你縴細的思維與豐富的內涵,正是我選擇你成為我的新娘的原因。」他輕輕撩撥她烏黑的長發,眼神中有著溫柔。
「不是個人的主觀,而是個人的偏袒,對吧!」她朝陶健方扮鬼臉。
「我是偏袒你!」他坦承。
「為什麼?」
「因為我愛你!」他的語氣溫柔得快要滴出水。
而他正經八百的樣子逗笑了何旖旎,她自然的又朝他扮了個鬼臉。
或許她就是喜歡這種被嬌寵、被珍視的感覺。
只是,這種幸福能夠持續多久呢?
「怎麼皺眉頭嘆氣了呢?」見她一臉莫名的沮喪,陶健方忍不住必心。
「大陶,你是真的愛我,對不對?」
「傻丫頭,你怎麼這麼問呢!我當然愛你,你應該對我、也對你自己有信心。」
「可是,如果有一天,你發現過去的我並不夠完美,你還會這樣愛我嗎?」明知道自己這樣問很傻,可是何旖旎還是忍不住要問。
「哦!除了漂亮、孝順、乖巧、溫柔這些缺點之外,你還有其他我不知道的缺陷嗎?」他挑高眉,故做驚異的開玩笑。
「我是認真的——」
「我也是認真的。每一個人都難免有過去,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我在乎的是將來。」這一刻,他的眼神突然變得淡漠,就像他在談生意時的冷靜,但下一秒,他又恢復了他的幽默。「當然,如果你真的那麼擔心我看不見你其他的缺點,那麼我們不如早點『坦誠相見』,到時候,或許我就可以發現你的不完美了。」他熱情的咬著她的耳垂,手佔有性的在她腰際滑動。
何旖旎臉一紅,她豈會不懂他的暗示,可是他卻無意間觸及了她的疑慮。「大陶,不要,我好累!」她開始閃避他越來越積極的手。
「累嗎?那更好,樓上有一張很舒適的大床……」他暖昧的暗示。
「大陶,不要開玩笑了,我真的既累……又怕。」她消極的閃躲變成了激烈的推拒。
「怕?為什麼?」他停止了所有的動作,似乎頗訝異她會恐懼和他發生親密關系。
「也許是所謂的……恐婚癥吧!」剛剛,她有向他坦白一切的沖動,可是真正面對他的困惑,她卻又遲疑的搪塞著。
「哦!我了解了!你想把它留到新婚之夜。」他一臉恍然大悟,接著面帶愧色。「對不起,我太自私了,絲毫沒有顧慮到你的感受。」
哦!看來他是完全誤解了!她不曉得該如何接下去?
「別害躁,這是我們遲早要一起面對的問題。」他拉起她的手,「不過,答應我,不要讓我等太久。」他扳起她執意不願面對他的臉。「答應我,一個月後結婚。」
「為什麼這麼急?」她的表情十分錯愕。
「因為我要證明我是真愛你、想要你!」
何旖旎怔仲著,在他濃烈的愛意之中,她竟然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你累了,我先送你回你住的地方。」
而他完全的珍惜與信賴,更讓她找不到對他坦白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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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見大門開啟的聲音,唐依娜仍舊像個石雕美人,靜靜的凝視窗外的街景,直到陶健方那雙很難把它歸類為君子,聚滿欲念的大手不客氣的覆上她的縴腰與胸房。
「你在等我?」
唐依娜終于轉頭。「不,我等的是我自己,從迷夢中醒來。」她說得淡漠,與眼里流露出來的感情截然不同。
陶健方沒有假裝听不懂。「錯,我不是你的迷夢,只是你的短期投資。」他從上衣口袋緩緩抽出一個長條型的絨盒。懶懶的丟到梳妝台上。「這是你近期的投資報酬。」
唐依娜拿起盒子,打開,瞪視著那條瓖著許多碎鑽的珍珠項鏈,眼中浮現厭惡,甚至痛恨的光芒,但在短暫的猶豫之後,她打開梳妝台的抽屜,將它丟了進去。
「我以為你和你純潔的何小姐今晚會提前進入你們新婚的第一章。」說這句話時,她的長睫毛掩蓋了她眼里的表情。
陶健方認為她是做做樣子,因此他並不介意。正如他不介意在她面前提起他的未婚妻,甚至夸獎他的未婚妻。「正因為何旖旎太純潔了,所以我們的第一次會『保留』到新婚之夜。」
「所以,你就來找另一個毫無『保留』的女人!」唐依娜諷刺的微笑。「大陶,剛剛我正在想,你純潔的新娘為你保留了一片薄膜,而我能為我未來的丈夫保留什麼?」
陶健方有點錯愕,他確實該汗顏,兩年前,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奪走了唐依挪的貞操,不過,後來她收下了他給予的彌補,因此他也不覺得對她有所虧欠。
「既然是交易嘛!就該兩廂情願。」他走近她,貼著她的發間低語。「也許,你未來的丈夫根本不會在乎什麼那一片薄膜,何況你還能從我這里帶走不少好處——」
唐依娜的肩膀突然垮了下來。
他困惑的注視她略顯悲哀,卻帶著倔強的臉龐,不可否認她這張小臉極能魅惑
「你和何小姐的婚禮就快舉行了吧?」
「嗯!一個月以後。」
「那你還來做什麼呢?」她突然反應過度的低喊。
「你該回去修身養性,以配得上你那純潔的新娘。」
陶健方听出醋味。他勾起嘴角一笑,毫不老實的將她撂倒在床上。「食色性也。」
他開始撥下她的肩帶,撩高她的絲睡袍。唐依娜似乎想反駁什麼,但他的嘴封住她的,他的舌尖熟練的探入,迅速的佔有她的唇舌。
俐落的除去自己的衣褲,陶健方早已蓄勢待發,卻仍刻意進行著在她身上的所有動作。他雙手伸入她的腋下,扶高她,來回吸吮她的雙峰。他緊繃、硬挺的抵在她的腿間。
當唐依娜伸手想撫觸,他阻止了她,反而將她的雙手按向頭頂,唇沿著她的胸脯直下小骯,惹得她輕聲嚶嚀,脆弱的暴露自己。
他用手指分開她,進入了她等待的潮濕之中,他們的身體交纏,片刻不離。
她渾身每個細胞都與地共鳴;他的唇拂過她的額頭、眼瞼,吻到她敏感的嘴角,他逗弄著她的唇,直到它為他開啟︰然後捧起她的雙峰,拇指揉弄緊繃的,直到它硬挺起來。
歡愉的感覺開始擴散。她的手指緊緊掐住他強健的上臂,他加快節奏,幾個強而有力的沖刺之後,他們沉浸在感官欲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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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之後,何旖旎與陶健方的婚訊公布了。
四、五個禮拜對于常人來說也許有點長,但對一個準嫁娘而言,卻是非常短促。
身處繁忙的事業當中,陶健方對婚禮的各項事宜自然是分身乏術,無法事事躬親,于是,他又「友誼情商」了何旖旎那幾位好友來幫他統籌婚禮。
李杰洛負責企劃,柏常青負責招待,至于鐘珍、柏常茵自然也到齊了。
自從婚訊公布後,何旖旎便經常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樣。
而就在婚禮舉行前三個禮拜,發生的某件事讓何旖旎神魂游得更遠了。
鐘珍和常茵因為事發時恰巧置身現場,因此探討出了何旖旎這一陣子經常失神的原因。
這天,她們三人正在某婚紗攝影大門口的櫥窗前欣賞一襲露肩曳地,線條簡單大方的禮服時,一個長相福泰,抱著一盆盆栽,自稱「河豚」的人出現了。
只見他自不斜視的走向何旖旎,兩人走到一旁嘰哩咕嚕說子…大堆,「河豚」還賊眉賊眼的睨了她們這方向幾眼。
不久,他又從上衣口袋掏出一封信,鬼鬼祟祟的拿給何旖旎,連帶將他手中捧著的那盆盆栽也塞進了她懷里,然後也不理她在他身後叫喚,轉回便往反方向走……
他的怪異行徑,的確引起了鐘真和常茵兩人的懷疑。
「喂!罷才那個人挺不紳土的喲!」等何旖旎看完信走了過來,常茵開始發出不平之嗚。
「人長得漂亮就是不一樣,婚都訂了還不乏追求者,可是那個愛慕者也真古怪,送的不是一束花,而是一盆草?」鐘珍探詢道。
望著那盆「草」出神良久,何旖旎才喃喃自語。
「它是『卡司比亞』,又叫小星辰花,原產于歐洲、東亞,性喜冷涼,春末至葉叢中抽出花睫,上面會長有許多細小花苞……」說了一半,她面帶徨然的靜了下來。
「哇!你幾時從圖書館學系轉到園藝系的?」常茵和鐘珍搞不懂何她怎麼知道這麼詳細?不過,兩人之後又為她臉上的表情靜了下來。
一向倔強的何旖旎竟然滑下淚來。
從未見過她這種脆弱模樣的鐘珍和常茵突然慌了起來。「怎麼回事啊?」兩人異口同聲的問。
「他總是說——我像極了卡司比業,外表冷漠,卻縴細優雅,姿態獨特。」
「『他』是誰?」
「剛才那只河豚?」
泵嫂兩人爭相發問。
「他是——阿騰。」咽了口口水,何旖旎艱澀的回答。
「阿騰又是誰?」常茵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阿騰?」鐘珍想了一下,驚叫起來。「那個對你『余情難忘』的家伙?」
「誰?哪個?我怎麼不知道有這號人物?」常茵追問。
「就是三年多前,在小旎阿爸肉圓攤子被我撂倒的小混混啊!」
「原來是他!他怎麼還敢再來糾纏小旖?嫂子,我看為了小旖的幸福著想,你最好再出馬一次,用你空手道黑帶的本事,海扁他一頓……」
「不必了!」何旖旎飛快的搖頭。
「什麼叫不必?當初他大鬧你爸爸的肉圓攤子,萬一他狗改不了吃屎,這次鬧得很可能是你的婚禮。安啦!憑我大嫂那兩把刷子,絕對會把他打得滿地找牙的,對不對,大嫂?」常茵來回看著鐘珍和何旖旎,一臉氣憤。
「不勞你們費心了,真的。」她神情落寞的說︰「葉騰已經不是以前的他了,即使要鬧,他也找不到來的路了。」
「怎麼,他翹辮子了?或者,他缺了腿斷了胳臂,成了殘廢?」常茵一向愛憎分明,對于不喜歡的人,她絕不留情。
鐘珍還來不及制止她的刀子嘴,何旖旎竟眼淚撲簌簌的流下來,哽咽著說︰「他沒缺腿也沒缺胳臂,但他的確成了殘廢,他瞎了雙眼,再也看不見了!」
鐘珍和常茵同時一愣。
常茵囁嚅著︰「他看不見了不是更好嗎?從此他就不會再來騷擾你了。」常茵這麼一說,何旖旎的眼淚反而掉得更凶了。
鐘珍心昱向較細膩,看著何旖旎一手捧著那盆「卡司比亞」,一手緊捏著一封信,她頓然明白,原來阿騰與何旖旎之間余情未了。
鐘珍突然意識到事態的嚴重。
「小旖,你願不願意和我們談談?或者,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讓我們一起看看那封信。」站在好朋友的立場,鐘珍提出不情之請。
擦去眼淚,何旖旎沒有猶豫的將信遞給鐘珍。
鐘珍拉出信紙,常茵湊了過來,一段字跡紊亂,但看得出竭力想維持工整的文字躍然紙上。
AnAngel何旖旎︰
終于能再提筆寫這樣的一封書信給你,我曉得你再也不會把它界定為情書,正如我或許再也寫不出從前寫情書給你時的深刻筆跡。
而相信你也知道我失去的不止是筆跡,還有我的眼楮。從光明到黑暗,此刻的我,是一個在黑暗中飄泊的風筍,也許線頭握在別人手上,但我看不見誰掌握了我的生命。
其實,你也明了,長久以來,我對我們這份感情仍有所冀求,期望是你抓著我的線頭,但我很清楚那真的是一種妄想。
你始終是我心目中的天使。縱然我曾經祈求老天——讓你我之間的結局有所不同。但,你也知道,老天絕不會因為我偶爾的虔誠,而應允我什麼的!
認識你,算是命運的作弄,讓你出現在我的生命中,卻又令你離我遠去。
不過,我想這樣的結果可能最好!
好了,這是我最後一次拿風筍來煩你。至于這盆「卡司比亞」是我走了好些地方才買到,記得它是你以前的最愛,或許現在已經有所不同,但它至少是我的一份心意與祝福。
不再是你的阿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