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落在櫻花樹上,被陽光折射的露珠如同星子般閃著光芒,這是櫻蘭高校的又一個初春。
櫻蘭高校也可謂是一所貴族學園,男生無論是帥得像金城武還是丑得像史泰龍,皆是王公貴族,女生權貴地位其次,但必須相貌出眾,最好是能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也因此,很多家長抱著家憑女貴的想法,想盡辦法把自己的女兒送進這所指明沒有丑女的學園。
梁小希五歲的夢想是長大了,能吃盡世間的棒棒糖;九歲的時候,希望能成為像郎朗一樣出色的鋼琴家;等到十四歲的時候,她只願能每天好吃好睡,有听不完的音樂,吃不完的巧克力。不過,她的這個願望只維持了三年,在她十七歲時,父母把她送到了傳說中的櫻蘭高校,也即是她噩夢的開始。
地上的雪堆積了近一尺,從樹林穿過,進入鋼琴室還需要很長的一段路。梁小希不止一次嘆息自己命運多舛,模模自己的臉,不濃不淡的眉,不挺不扁的鼻,除了眼楮大點之外,真的怎麼看怎麼覺得自己就是億萬人中最最平凡的一個。很懷疑當時校方面試的人是不是高度近視,才僥幸過關了呢。
櫻蘭高校里,大多數學生都會五六種才藝,少部分會特別出色地掌握十多種,自然還有一種特別罕見的,即使學了很久,也學不會兩三種的人,梁小希就是。
如果這學期還不通過鋼琴課,就要被勒令退學了,嗚嗚嗚嗚,哀嚎幾聲,小希繼續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砰——」悶哼一聲,一個不明物體撞倒了她。
梁小希捂著鼻子,看見一雙清澈見底的眸子,猶若星河中最璀璨的一顆。但是臉部的線條卻很冷硬,襯得全身散發出一股冷漠的王子氣質。
「該死!」男生從她身上爬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雪漬,往另一個方向跑去。
梁小希愣了會,坐起來,看到雪地上有一枚戒指,並不是很耀眼,但條紋雕刻得很精致,里面還刻著一個「溪」字,是剛才那個英俊的男生掉的吧。他應該很愛他女朋友吧,現在談戀愛的小情侶很流行把對方的名字刻在自己的戒指上。
不過,還真是個沒禮貌的粗魯男,要怎麼還給他呢?
等梁小希進入教室已經遲到了,老師生氣地訓斥一頓後,罰她課後清潔教室。
做完打掃,外面已是黃昏。在回校舍的路上,點著路燈。燈桿子是螺旋形狀的,每一個燈形都像星星,從雪地里看影子,好比是一顆又一顆星星靜靜地躺在那里,很漂亮。
櫻蘭的校舍好像一個別墅區,佔地幾千畝的區域內,只有本校的學生居住,每幢別墅按花名編號,並只住六個人。梁小希的校舍編號是金盞菊,目前只有五個人。冷漠聰穎的陸言,熱情大方的葉卿箐,安靜斯文的佑縴,神秘飄忽的花娘,還有一個就是強調了無數次的平凡丫頭——她自己。
經過便利商店門口,梁小希看到一個縮成一團的布球,還會蠕動。憑著好奇心作祟,她靠近布球,推了推,是個人,還有幾縷殘存的氣息。
「喂——」小希再次推了推。
他緩緩抬起頭,劉海遮住了半張臉,只能看清一張薄而有型的嘴唇勉強應了一聲,又把頭低下去了。
梁小希並沒有想做好人,但還是進便利商店買了面包和水。
雖然布球少年很餓,但吃相十分優雅,這點讓小希慚愧,淑女學堂里沒有學好這一門。
「謝謝。」他說,聲音富有磁性。
梁小希笑問︰「你是誰?為什麼在這里不回家?」
「我也不知道,醒來的時候,什麼都記不起來了,只知道頭很痛。走著走著就到了這里,看到學園的牆不高就爬進來了。」
「哦。」小希漫不經心地應著,櫻蘭高校足有半個上海市那麼大,除了里面的校舍,教學樓等列為學園區,還有各大學駐站的研究院以及商界、政界的名流開設的商業街、酒樓。還有佔地三分之一的人工海洋、森林、游樂場。不過,學園區向來不對外開放,陌生人能這樣輕易進來,校方的保衛系統是否該檢討了?
「你有什麼打算嗎?」小希問他。
少年搖搖頭,對一個失憶的人,能有什麼打算呢。
听到少年的啜泣,小希的心馬上軟下來了,「真可憐,跟我回家吧。」
風吹過,吹動了他眼前的發絲,露出一雙無比明亮的眼楮,那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簡直就是漫畫里走出來的美少年。
小希驚呆了,哦,我的上帝,我的聖母瑪利亞,我的如來佛祖啊,我撿到寶了,撿到一個翩翩美少年。
梁小希把新買的衣服放到浴室門口後,走入大廳與其他四位室友加入關于神秘少年入住與否的討論。
盤著頭發的陸言說︰「一個男生而已,算了吧。」
佑縴翻著英語詞匯靠在沙發上,堅決不同意。男生都是的代言人。
正在講電話的葉卿箐對著話筒吼了一聲︰「你先閉嘴。」轉身對小希說,「我們舉手表決不就好了。」
小希問卷在沙發上睡覺的花娘︰「你說呢?」
花娘不予理會,小希笑了笑,說︰「再不回答,我就叫你真名了。」嚇得花娘跳了起來,其余三人也頗有興致地俯身傾听。這里除了小希,沒有人知道花娘的本名是什麼,她也是無意間發現的,沒感覺什麼特別,但花娘卻很緊張,「你的表決是什麼,快說啊。」
正在這時,少年出來了。那絕色清顏,賽過任一在場女性,掛在嘴邊那一抹如沐春風的微笑給人十分舒坦的感覺。
五秒之內,听到異口同聲的四重奏︰「我同意!」
至此,這名神秘美少年入住櫻蘭校舍金盞菊號別墅。
懶洋洋的初春,校舍旁的櫻花樹被輕風撫動,宛若蝴蝶般的花瓣在空中翩躚飛揚,散發著淡淡的幽香。
葉卿箐在吃下一大片培根吐司後,驚道︰「天才啊!」
神秘美少年才來沒幾天,在眾的婬威之下,被迫學習洗衣,燒飯,做菜,打掃房間。未料,無論他學什麼就會什麼,衣服洗得沒有污漬,料理做得可比法國大廚,還有井井有條的物品擺設,真是IQ200得沒話說。
梁小希含笑吸著少年清晨從集市新買的橙汁,有些得意當時的明智之舉。對著不遠處擦玻璃的少年勾了勾手指,梁小希喊道︰「瓶子,過來一下。」
瓶子是現在金盞菊號別墅校舍里的人對美少年的稱呼,原因是大家代他取名未果後,小希說看門口誰進來,左手上拿著什麼以後就叫什麼,不得異議。
于是,眾人在千等萬等後,等到門「 」的一聲開了,一個頭先探進來,只見花娘左手拿著可樂瓶,右手在接電話。隨著眾人一陣唏噓,從此,美少年的名字定格為瓶子,也幸好當時花娘不是左手手機,右手瓶子進來,不然叫個機子什麼的,多難听。當然佑縴也試問了一句花娘怎麼不端個痰盂進門,被眾人海扁噤聲,難以想象那麼完美的一張臉叫成「痰盂」會是怎番景象。
瓶子優雅地靠近小希,露出可愛的酒窩,問︰「小希姐,有事?」
梁小希樂呵呵地遞給他一塊三明治,「沒事,就想听听別人叫我姐姐的感覺,她們都比我大。」
寵溺地模模她的頭,瓶子在旁邊坐下來,這樣的動作剛開始都是小希對他做的,沒想到他有樣學樣。
每次清潔阿姨來收垃圾,看到瓶子都要邊流口水邊問聯系方式。他都淡然笑過,調皮地對阿姨眨眼楮說︰「阿姨,我好听點呢是這個屋子的高級管家,難听點呢是男佣,適中呢就是寵物男啦,阿姨,你還有興趣和我聊天嗎?」
听得阿姨又再次拔腿就跑。
起初以為阿姨嚇的,後來才得知阿姨是跑到屋外對著垃圾哭去了。什麼命運不濟啊,虎落平陽被犬欺啊,說得仿佛這屋里住的是十惡不赦的五個女魔頭似的。
喝掉最後一口橙汁,梁小希帶上課本對著大伙擺擺手道別。今天可是學花藝呢。這麼美感的東西,本該是很多人學的,但是一直門庭冷淡。所以小希都很好通過。不知道這學期為什麼,報名花藝的人特別多。後來才明白原來櫻蘭高校的三大王子要回來了。
遠在小希來校之前的那年,三大王子被校長派遣到英國修斯頓大學做交流生,年紀輕輕,卻僅憑兩年的時間完成MBA碩士課程,並取得皇家研究院參議員的資格,可謂是櫻蘭高校的又一大傳奇。
「喂,不是叫你滾嗎?還不滾!」一道冷冽的聲音吸引了小希的注意。
在通往教學樓的水池旁,一個嬌弱的身影在低頭哭泣,而站在她對面的是全身散發著王者氣質的男生。劍眉星目,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頎長的挺拔身材,很眼熟,哦。就是那個莽撞撞到自己,還不道歉一聲就走的粗魯男。
「看什麼看啊,欠扁啊!」很凶地喊過來,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女生走過來把她拎起來,「喂,你哪個年級哪個班的,想退學嗎,東張西望!」
梁小希咬著唇,心里委屈得冤枉,踫到粗魯男準沒好事。第一次遲到被罰打掃教室。第二次被不名姓氏女子拎起來在半空飄蕩。蕩得頭好暈啊,怎麼今天星星特別多?
「子柔,放下她吧。」一頭瀑布般垂在腰間的秀發,深不見底的眼眸,似笑非笑的嘴角,一身潔白的裝扮,又一個美少年。
拎著小希的女生一听,一松手,小希整個人臉朝天,開花。
小希痛得眯起眼楮,只見少年伸出一只手,溫和地道︰「起來吧,還好嗎?」那美妙而溫柔的聲音猶如溪水流進心底,很舒服。
桑子柔噘起嘴,不滿地盯著小希,「黑澤楓,為什麼要對她好,平凡得像一只丑小鴨。」
少年伸出的手一頓,沉聲道︰「子柔,退下。」
女生不情不願地站離少年十步之遠。但陰森的目光還是盯著小希不放。這麼平凡的丫頭憑什麼可以踫觸她心愛的王子殿下,像財閥世家的章嫣溪小姐被皇源澈拒絕得傷心哭泣,他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黑澤楓,何時你對女人感興趣了,真稀奇。」出口的是一直在冷眼旁觀的陸羽,挺拔的身材,短而整齊的頭發,溫和有神的眼神,縴瘦的臉形。噙在嘴邊的微笑如同撕裂的朝陽般燦爛溫暖。
黑澤楓收回手,笑了笑,「我只是覺得她嘴角的那粒痣很特別。」
循聲,眾人望向小希的臉。
猛地,皇源澈沖上去,雙手抵上小希的雙肩。
小希嚇得哆嗦,「什……什麼事?」
皇源澈的臉靠得越來越近,兩張臉幾乎只剩下兩厘米,怎麼,莫非他近視?還是這顆痣很特別,想當年她都想點掉的。莫不是他想吻她吧?听說薄唇的人吻起來,味道會很好咧。小希被這個想法嚇得心髒漏跳了一拍,臉也像隻果一樣地紅起來。
「這個,是哪里撿的?」
冰冷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也讓小希從幻想中清醒過來。
「嗄?!」小希莫名其妙地看了看他,見到他手中拿著的戒指恍然大悟。那天撿到後,回去就用銀鏈子穿起來戴在頸上,不容易丟也方便踫到主人還給他。
皇源澈加重雙手的力道,沉聲又問了一遍︰「我說,你該死的這個哪里來的?」
他的話有無庸置疑的威嚴,但小希反而平靜了,這個眼里只有戒指的粗魯男,連句道歉或道謝的話都沒有一句還把自己的肩捏得這麼痛,想拿回戒指,哼!
梁小希拉過鏈子,雙手撐地爬起來,對他眨眼笑了笑,「我在雪地里撿的,你沒听說過撿的東西就是自己的嗎?拜!」說完,一溜煙就跑了。
當場的人都愣住了,從來沒有人敢拒絕皇源澈,更何況是取走屬于他的東西,除非那個人沒有腦子,不然,她會死得很慘。
皇源澈盯著遠方漸遠的影子,寒光一閃,「子柔,你去學生會的新聞中心查下她是哪個班的學生,限你中午之前把結果給我。」
沒有多看一眼還在水池旁哭泣的縴弱少女,他大步離開。黑澤楓同情地看了一眼水池少女,又是一個被拒絕的人。唉!
中午下課鈴聲快響起之前,高中部三年B班的教室周圍引起一片騷動。
「啊,是學園三王子耶,哇,好帥!」
「要是我能得到其中一人的頭發都很甘心了。」
「豬頭,那是你能想的東西嗎,他們是那麼的尊貴。」
完全漠不關心教室外的騷動,梁小希還在為前兩節在花藝社選修的月考得分耿耿于懷,只有六十五分,也就是說如果這個學期鋼琴考不過八十五分,她就要包袱款款回家面壁思過了。學園規定,本校學生除了學習普通課程外,所選修的科目必須有兩門達一百五十分,而她就選了三門,至于那門茶道,能及格都該抱著小狽偷笑了。
「請讓一讓好嗎?」
嘴角優雅地揚起一個弧度,黑澤楓溫柔的聲音引起一片尖叫。皇源澈在黑澤楓與陸羽的艱辛開闢中,走進三年B班的大門。
「梁小希——」皇源澈喊得氣定神閑。
梁小希抬起頭,對上一雙深邃的星眸,雖然絕色卻不致讓她失去理智,「干嗎?戒指我不還的。」
「是嗎,梁小希?你會後悔的。」皇源澈這幾個字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突然,他的臉像櫻花一樣綻放開來,很美。從沒見過皇王子笑容的人驚呆了,連小希也呆住了。撇開他沒有禮貌又粗魯又很冰塊,他還是帥得無可挑剔的。
皇源澈俯身靠近梁小希,在眾人驚呼的視線中,伸手輕撫她垂肩的發絲,只用兩個人能听到的聲音對她說︰「反抗我的人都要付出代價。」
皇源澈挺直身子,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用溫柔的眼神看著她深情地說︰「怎麼辦呢,我好像被你迷住了。」
「啊——」教室里響起眾女生不可置信的尖叫,早知道王子喜歡太平公主類型的丑小鴨,她們也不用動用家產去韓國隆胸了啊。太過分了,那個不起眼的女生憑什麼得到王子的青睞?
不出一個下午,全學園的人都傳遍了,上至校董理事會,下至餐廳掃地歐巴桑。版本不一,有的說小希用媚術迷惑了王子。有的說小希是富家千金,為了政治聯姻,王子不得不這麼做。有更夸張的說,小希懷上了王子的孩子,要生了。只有小希知道,在眾人眼中皇源澈對她親昵的耳語,是濃重的警告。
都說謠言需要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化為灰燼,現在才過了一個星期零三天,梁小希扳著手指數自己苦難的日子。
昨天是五只小強悠閑地游走在她的歷史課本上,前天是一只青蛙從抽屜跳出來與她道早安,再大前天是她的美工作品莫名其妙躺在水池里游泳……
唉,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梁小希拍拍胸脯,「沒關系,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是蒸不破、煮不爛、壓不扁,響當當的無敵梁小希,我怕誰。」
忽地,她跑過去抱住葉卿箐,哀鳴︰「親愛的卿箐,能不能幫我向班導請假啊。」
葉卿箐拉起她的手,雙眼炯炯有神地說︰「小希……」
小希可憐巴巴地望著她,「嗯,嗯。」
一個爆栗炒過來,葉卿箐說得雲淡風輕︰「小希,再不放手,」她頓了一下,「就讓你下地獄!」右手拇指往下一指,小希跑得無影無蹤。
接過瓶子端來的卡布奇諾,輕啜了口,嘖嘖,真是美味。葉卿箐嘆道︰「小女孩總歸要學會長大的。」
瓶子撇撇嘴,表示不太贊同,被流言欺負與長大有什麼關系?亂扯。分明是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一直在沙發上看雜志的陸言嗤笑出聲,「卿箐,你是介懷她與你的偶像太接近,還是想借由她試探你追求偶像的幾率?」
葉卿箐優雅地輕甩下劉海,並不接話。
瓶子好奇地問︰「卿箐姐的偶像是誰?」
「總之不是皇源澈就對了。」陸言擺明不想多說。
「說嘛,說嘛。」瓶子又使出可愛美男計,但每次在陸言前面都失算,她是標準的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