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女人沒辦法?
虧那家伙說得出口,還笑得那麼儒雅,自以為一派紳士風度!
丁蔚咬牙,憤慨讓他清秀的臉龐抹上淡淡陰暗。他瞪著正在另一個實驗桌帶領一群女同學做實驗的沈丹青,黑眸逐漸點亮兩簇火苗。
他真不明白,為什麼班上的女同學都甘願在化學課與那家伙分在同一組,乖乖听他指揮,他一蹙眉,那些女生便動也不敢動,他一微笑,她們便如沐春鳳。
難道那些女生看不出來嗎?他只是披著羊皮的狼,表面上體貼女性,其實骨子里藏著輕蔑。
他之所以主動幫女同學們做實驗,並非因為浪漫的騎士風度,只是因為他看不起女生,不信她們有自主的能力,不信她們可以順利完成這些實驗!
只不過是個小小的化學實驗嘛,很難嗎?值得他那麼一副舍我其誰的自大模樣嗎?
只不過是個擦亮火柴、點燃酒精燈的簡單動作,有必要故意做得那麼瀟灑,引來那些女生驚嘆嗎?
分明是有意賣弄嘛。
「去!」暗暗詛咒一聲,丁蔚不滿地收回視線剛一轉頭,便和同組的兩個男同學對上。
宋雲飛與蔡子麒——僅次于沈丹青令他厭惡的人物。
相對于沈丹青的熱心積極,這兩人顯然對實驗課不怎麼感興趣,一個從頭至尾以一種優雅的姿勢閑閑站在一旁,另一個則干脆躲到角落偷看日本推理小說。
「看什麼?」他蹙眉迎視兩人若有深意的目光。
「看來你對丹青不太爽。」
「嫉妒他嗎?」
「我干嘛……嫉妒?」他一嗆。
「丹青的氣質雖不怎樣,但頭腦還可以。」宋雲飛傲氣地挑眉。
「籃球玩得超差勁,但棒球還能唬唬人。」蔡子麒狂狂地撇唇。
「勉勉強強算是既有頭腦、又有運動細胞的白馬王子,因此還滿受女生歡迎。」
「再加上他本人也愛管女生閑事,所以就造成那些無知女性更加崇拜他了。」
這算什麼?
兩個男生你一言、我一語的解釋,令丁蔚微微哭笑不得。
實在听不出他們對好友是褒是貶,更加不明白他為何必須听這些無意義的解釋。
「跟我沒關系。」他冷冷道。
「沒關嗎?嘖嘖,我還以為你當他是競爭對手呢。」蔡子麒咧嘴笑道。
「競爭什麼?」
「成績及人氣。」宋雲飛慢條斯理地說。
苞那家伙比成績及人氣?他可沒興趣!
丁蔚挑眉,正想反駁時,身後驀地傳來砰然爆炸聲,跟著,是一群女生驚慌的尖叫聲。
「怎麼了?沒事吧?」一片混亂中,只見沈丹青急急沖向肇事的女同學,扶起她蹲在地上顫抖不已的身軀。
「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女同學顫聲開口,「我沒注意——」
「沒關系的。」他安撫她,「乙炔跟空氣的混合實驗本來就容易發生意外,沒什麼大不了的。」
「對不起,我不應該沒按照步驟做實驗……」
「別做了,我來就好,你們負責做實驗紀錄就可以了。」
「謝謝,謝謝。」居然還道謝?
听著受驚的女同學迭聲道謝,丁蔚簡直不敢相信。她難道不明白嗎?她就這麼被剝奪了做實驗的權利,居然還對剝奪者道謝?
實在氣不過,他忍不住邁開步履走向心中的大野狼,「喂,你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嗎?」
「什麼?」沈丹青莫名其妙。
「實驗失敗有什麼大不了的?這是常有的事不是嗎?你怎麼可以就不讓她親自做實驗?」
「丁蔚,你干嘛那麼激動啊?我不是不讓她做,只是這個實驗太危險了……」
「頂多來場小爆炸而已,有什麼大不了?」
「是沒什麼大不了,可我不希望同學受傷。」
「受傷也是成長的經歷。」丁蔚反駁,怒視他一眼後轉向站在一旁不知所借的女同學,「你應該自己做實驗,林美雲,自己動手做才能真正學好化學。」
「可是我……不需要做實驗化學也能考得很好。」
「那更好,那代表你有學習這門課的天分,不是嗎?那更應該自己動手了,說不定你將來要靠這行吃飯呢。」
「可是我……寧願丹青幫我。」說著,林美雲順勢偎近了沈丹青,一副嬌怯柔弱的姿態。
而後者居然也來者不拒,安撫似地拍著她的背脊。
這——瞪視著這一幕,丁蔚明白自己算是白出頭了。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男女之間的游戲本來就是這麼玩的。男生能做的事女生不能做?
他偏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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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沈丹青一直在想,自己究竟是哪里惹毛了新同學?為什麼他好像總是針對他?
幾乎無時無刻,只要他一轉過身,便宛如芒刺在背——他很確定,絕對是某人正在用力瞪他。而他也敢拿頭擔保,那個人就是丁蔚。
沒想到丁蔚看來一副文文弱弱的模樣,瞪起人來倒是挺有殺傷力的。
就像現在,他的背又強烈刺痛了,恍若烈火的燒。
他又怎麼了?不過是一個女同學不堪午後兩點的日曬,微微發暈,而他很有風度地扶了她一把而已。
這也犯到他了?
「你沒事吧?」強忍著扭頭的沖動,沈丹青朝臉頰紅得像隻果的女同學微笑,「要不要扶你去保健室?」
「謝謝,不用了。」細若蚊納的嗓音拒絕他的好意,「我怕老師以為我故意偷懶不上體育課。」
「那我替你跟他說一聲?」
「你對我真好,丹青。」女同學感激涕零,「可沒關系,我會撐下去的。」
「撐不過更好,正好光明正大再倒人他懷里。」在後頭笑望這一切的蔡子麒嘲諷道。
而站在他身旁的丁蔚听了,忽地擰眉,兩束眸光更加燙人。
沈丹青受不了了,惱怒地回頭,「干嘛?」沖著丁蔚低吼。
後者蹲,假裝低頭系鞋帶,置若罔聞。
可惡!
他暗暗詛咒,有股沖動想上前理論,可低頭一望丁蔚斯文的動作後,千言萬語全哽在喉頭。
一般男孩子系鞋帶時干脆利落,兩三下便粗魯搞定,可他不是,細細長長的手指仔細地將鞋帶調到一樣長短,才輕巧地打了個整齊漂亮的結。
天啊!沈丹青驀地別開視線,不敢再看。
到現在他才領悟,一個娘娘腔的男生比起女生更麻煩,更讓人不知所措。
如果他是別的男生,他可以直接找他單挑,如果他是女生,他也可以對他一笑置之,可偏偏他不男不女,倒弄得他心煩意亂,……
「嘩嘩——」哨聲忽地響起,號稱南方中學最嚴格的體育老師大駕光臨,一雙利眼瞄了一下天色,再看看同學們還沒開始運動已經微微冒汗的額頭,嘴角緩緩劃開詭異弧度。
「剛剛開學,咱們也別玩太復雜的,今天就跑跑步好了。」意態輕松地宣布,「男生繞著操場跑兩千公尺,女生減半,跑完就可以下課了。」
話語方落,學生們哀號遍野。
兩千?一千?在這種秋老虎肆虐的天氣下跑步?
饒了他們吧。
「老師,能不能優惠點?打個折啊?」
「是嘛,剛開學,我們別搞太激烈的運動……」
「優惠?打折?」這幫小表該不會過了個暑假就把他這個魔鬼教師的形象給拋到腦後了吧?「可以,別太激烈,那麼就男生三千,女生一千五。」自動抬高價碼,同時舉高手表示別想殺價,「我吹哨以後就開始——嘩嘩。」
「哇!」一陣面面相覷後,眾人也只得哀怨地邁開很久沒好好活動的兩條腿,繞著操場開始跑起來。
「這下慘了,我的腳還沒全好呢。」一個男同學抱怨道,他昨天午休因為翻牆蹺課,不慎扭傷了腳。
「唉,早知道昨天不去逛街了。」一個女同學哺哺自語,一場長達三小時的血拼運動著實耗盡了她所有的精力。
幾乎全班同學——不論男生女生都是一面跑,一面怨嘆,一面氣喘吁吁。但也有例外的,比方籃球隊的控球後衛蔡子麒輕輕松松跑在第一個,比方棒球隊的重炮手沈丹育不但姿態瀟灑,還行有余力照顧女生,當然,還有人干脆耍賤招直接蹺掉體育課,比方說祭出公假法寶的班聯會主席宋雲飛。
而丁蔚,也是個例外。
他跑得並不特別快,堪堪排在中間,可卻跑得很認真,毫無怨言。
汗水一滴滴從他眉間滴落,沿著鼻尖滾落領口後,也蒸發出他粗重不均的喘息。
真的、好累。
三千公尺,等于沿著圓周四百公尺的操場跑七圈半——七圈半!可他才跑了三圈便感覺腳步有點虛浮了。
第四圈,眼眸開始朦朧,耳朵除了自己的心跳,听不見其他聲音。
第五圈了嗎?他無法確定,只覺得自己似乎快暈倒了,心髒凡欲跳出胸口。
愈跑愈慢了,他知道自己已經快達到極限,從前他最多也只跑一千六百公尺,那已經幾乎要了他的命。
三千——幾乎兩倍的距離,他還得跑多久?
為什麼……所有的聲音都不見了?為什麼他好像什麼也看不見,眼前一片白茫茫……不,是逐漸轉青,密密麻麻布上許許多多五顏六色的斑點——
他不行了。
念頭剛剛閃過腦海,兩條腿立即一軟,跪落在地。
他重重喘氣,淋灕汗水一滴接一滴,眼前依然迷蒙。
‘丁蔚,丁蔚,你沒事吧?」
細微的聲音仿佛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有片刻,只是在他意識表層打轉。
「丁蔚,你怎麼了?」聲音總算穿透他的意識。他一凜,眨了眨眼,「我……跑了幾圈?」
「好像,……應該是第五圈吧。」還有兩圈半。
他雙手撐地,試圖站起身軀,可兩條腿卻虛軟得不听使喚,剛一立起,又不支軟倒。
「你不舒服就別硬撐了,來,我送你到保健室。」一雙手友善地伸向他。
「謝……謝——」他喘息地轉頭,映人瞳眸的身影令他全身一僵。
是沈丹青!他正對他微笑,一副亟欲伸出援手的神態。他照顧那些女生還不夠,現在竟然還想照顧他……
「我要繼續。」悶悶地進出一句,丁蔚推開沈丹青的手。
他要堅持跑完全程,不能讓這個自以為是的家伙看笑話!
他深吸一口氣,一股不服輸的意志讓他站起身,繼續邁開雙腿——就算用走的,他也要走完全程,絕不能讓他瞧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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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伙——骨頭還真硬!
雖然對丁蔚明顯的敵意感到不悅,沈丹青仍然不得不佩服他的毅力。
基本上,有能耐跑完全程的同學差不多都跑完了,大部分同學都七零八落癱倒在地,準備棄械投降。
可只有他,跌倒了還堅持站起來,明明快暈了還咬著牙繼續。
他也許表面像個文弱書生,可意志倒挺堅強的,不可小覷。
想著,沈丹青不覺微微一笑。在跑道中央的草皮上坐下,朗眸靜靜望著丁蔚挑戰自己。
四分之一圈、四分之三圈……嗯,剩下一圈半了。
微笑在丁蔚緩慢地經過他面前時倏地一斂。
他臉色蒼白得驚人,步履也虛浮得夸張,搖搖晃晃的,隨時有倒地的嫌疑。他根本早就不行了,何必逞強?
他皺眉,不知不覺站起身,伴著丁蔚跑。
「喂,夠了,你停下來吧。」
「算了,只剩下一圈,老師不會注意的。」」丁蔚!」
砰!當縴瘦的身軀驀地趴倒在地時,沈丹青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匆忙蹲,「喂,你還好吧?喂!」
沒有回應。
「昏倒了嗎?」他連忙伸手扶起丁蔚的頭查看,後者鼻息短促,容色蒼白,濃密的墨睫緊緊閉著。
沈丹青看著不覺怔怔發愣。
他的睫毛……好漂亮,卷卷的、長長的,像洋女圭女圭……
嘖,他在亂想些什麼?
驀地用力甩了下頭,他強迫自己回神,將丁蔚的手臂搭上自己的肩,左手靠上他的腰。
他的手臂好細,腰也好細……
奇特的感覺漫上沈丹青的胸膛,不知怎地,他覺得呼吸有些不順,心韻律動也莫名加速了起來,臉頰更似乎有些燒燙。
這……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會有這種奇怪的反應?丁蔚……丁蔚可不是女生啊,何況他也不是沒踫過女生——上次林美雲暈倒就是他抱她上保健室的,那時他可沒這種感覺。
而這回,他扶著個男生,卻反而臉紅心跳?
「嗯——」低啞的申吟聲忽地拂過沈丹青的耳畔,燙紅了他的耳根。
「你……還好吧?」他望向緩緩揚起眼瞼的丁蔚。
迎視他的眸,淡淡漫著霧,迷惘茫然,恍若搞不清楚狀況。
「你剛剛昏倒了。」沈丹青解釋,「我現在扶你到保健室。」
「扶我?」丁蔚眨眨眼,不數秒,星眸迸出驚愕,他掙扎了起來,「不,不必……」
「你別亂動!」沈丹青粗聲喝止他,柔軟的身軀貼著他磨蹭教他的脊髓竄過一陣異樣的戰栗,而他害怕這樣的戰栗。「別動,就快到了。」
「可是——」仰望他的眸流蘊某種懇求。
「你別這樣看我。」該死!他第一次不敢看一個人的眼楮。他不禁咬牙,「馬上就到了。」
「嗯。」丁蔚沒再掙扎,乖乖配合他的腳步前進。好一會兒,低啞的嗓音猶豫地揚起,「我跑完了嗎?」
沒有,大概還有一圈吧。
沈丹青想,唇角卻淡淡揚起笑弧,「跑完了。」他面不改色地說謊,語氣溫和,「恭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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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球隊正在練習。
放學時刻,彩霞滿天,當丁蔚在落日余暉的映照下踴踴獨行時,一聲清脆的鋁棒打擊聲響吸引了他的注意。
眸光不覺一轉,調向正在球場上練習的球員們。
棒球在南方中學並不是一項很受重視的運動——這所學校運動風氣本來就不盛,籃球隊因為這幾年戰績還算不錯,勉勉強強有一群同學支持,可棒球隊就慘了,連著幾年在地區預賽慘遭滑鐵盧,再加上被譽為天才投手的丁毅不幸逝世,球隊的命運更加雪上加霜。
現在,棒球隊在學校基本上是沒人關注的,就算練習時有幾個女同學在一旁熱情加油,也不過是沖著沈丹青的面子而已。
若不是南岳三劍客最聰明的才子在棒球隊,她們根本對這種節奏緩慢的運動毫無興趣。
「丹青加油!」
「學長加油!」
輪到沈丹青練習打擊時,圍觀的幾個女生忽地一陣興奮吶喊,丁蔚也不覺更加走近球場。
鏗!
沈丹青大棒一揮,球遠遠地劃開一個美麗的弧度。
鏗!又是一記漂亮的長打。
鏗!這一次,是角度刁鑽的滾地球。
鏗!鏗!鏗!
不知是不是因為投手喂球的關系,沈丹青沒有一球落空,記記直擊重心,球飛得又高又遠。
丁蔚不覺眯起眼。
沒想到他打擊的技術還不錯嘛,不傀是哥哥曾經滿口贊賞的學弟。
扮哥——
想起幾個月前車禍逝世的兄長,丁蔚容色一黯,仰起頭,怔怔凝望在玫瑰色的天空一顆顆遠揚的球。
棒球是哥哥最愛的運動,他曾經不止一次在電話里告訴他,絕對會在高中最後一年帶領球隊打人金龍旗決賽。
金龍旗——那面他一心夢想的旗幟,其實代表的是青春的浪漫與狂傲,他從來不想成為職棒選手,他想要的,只是在青春歲月中留下最珍貴的印記而已。
可夢想未竟,他便……
喉頭涌上了熟悉的酸澀感,丁蔚甩甩頭,正欲邁開步履離開時,一個激動的嗓音揚起。
「丁蔚!你是丁蔚吧?」
隨著男同學興奮的呼喊,幾個離他較近的棒球隊隊員紛紛圍上他,一時間,十數道評估打量的眼光緊緊圈住他。
「有事嗎?」他蹙眉。
「丁蔚,你是丁毅學長的弟弟吧?」
他點頭。
「丁毅學長以前是球隊隊長,我們大伙兒都很服他,也很喜歡他。」一個男同學代表大家激動地說道,「所以我們也很希望認識你。」
「謝謝你們。」
「我們還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
「你願意加入棒球隊嗎?」
「什麼?」丁蔚愕然,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沒多久,年輕的嗓音此起彼落。
「對啊,你加入我們吧,跟我們一起打棒球。」
「丁毅那麼厲害,你肯定也有兩把刷子吧。」
「一起打棒球吧。」眾人熱情地邀請,丁蔚只能怔立原地。
他們……沒搞錯吧?就算他是丁毅的弟弟,可他這麼瘦,體力也不好,他們怎會認為他是一塊打棒球的料?
「對不起,我想……呃——’他尷尬不已,不知該如何拒絕。
「你不願意嗎?」熟悉的嗓音忽地在他身後響起,教他心跳倏地加速。
他迅速回身,星瞳果然映人沈丹青高大挺拔的身軀。而他也正深深照著他,黑眸湛幽,自有一股吸引人的力量。
丁蔚呼吸一緊,「我不認為我可以……」
「以前打過棒球嗎?」他打斷他的話。
「只打過壘球。」
「壘球?」沈丹青不屑地撇唇,「那是女孩子玩的。」
「那又怎樣?」星眸點亮火苗。
「我沒有挑釁的意思。」見他似乎有些不悅,沈丹青連忙解釋。
丁蔚不語。
「這樣吧,你過來這里試試看。」說著,沈丹青拉起丁蔚的手,可手掌一觸及他的,呼吸便不覺一顫。他驀地扭頭望他。
「干嘛?」丁蔚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你是不是……很少運動?」沈丹青困難地問。
「為什麼這麼問?」因為他的手太過柔細滑膩了,簡直不像個男孩子的手,那溫潤的觸感……他不覺加重了手勁。
「你……干嘛?」感覺到他手掌更加親密地包圍自己,丁蔚的臉頰忽地滾燙,用力一揮,甩開他的手。
沈丹青呆呆望著丁蔚嫣紅的臉頰,胸口忽地一緊。他想著他縴細的手臂,他不盈一握的腰,以及柔若無骨的掌心……
「你——」
「我怎樣?」他為什麼要這樣看他?看得他都不知該怎麼呼吸了。
「你——」沈丹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丁蔚同樣哽著喉頭。
好片刻,兩人只是怔然互凝對方,眸光在空中緊緊交纏。
異樣的情景令旁觀者也不覺屏住了呼吸,傻傻看著。不知怎地,眼前的畫面暖昧得詭異——個高大的英挺少年跟另一個縴瘦的清秀少年深情款款地對望一一怎麼看,就怎麼不對勁。
「咳咳。」好半晌,終于有個隊員清了清喉嚨,開口問道︰「丹青,丁蔚,你們倆怎麼搞的?」
「啊。沒事。」仿佛這才捉回神智,兩人尷尬地同時別過頭。
「丁蔚,你要不要過來試試看?你的身材雖然不夠高壯,可能沒辦法當投手,不過應該挺靈活的,守一壘應該不錯。」
守一壘?听起來很有趣。
丁蔚想,眸光不覺落向遠處的一壘壘包。
眾人見他似乎顯露出一點興趣了,連忙更加賣力地勸說,「來試試看吧,跟我們打球不錯的,我們棒球隊隊員全是好人。」
「對對,沒錯,不信你問丹青。他是現任隊長,又是你的同班同學,他說的話你總應該相信吧?」
「丹青,你怎麼說?」隊員們興致勃勃地征求沈丹青的意見。
「我說——」沈丹青嗓音粗啞,「還是算了吧。」
「啥?」隊員們不敢相信。
就連丁蔚也愣了一下,轉向沈丹青。
「我看你不適合打棒球。」他皺眉,神態微微粗魯,「太……女敕了。」
太女敕了?
眾人面面相覷,無法理解隊長這句評語從何而來,若說丁蔚太瘦太矮還情有可原,但,太女敕?
他們實在不懂。
可丁蔚卻明白沈丹青的意思,臉頰一下泛紅,一下刷白。他咬緊牙,深深呼吸,可終究還是忍不住一股洶涌而上的傲氣。
「我要試試。」他忽地宣稱,嗓音難得清亮,「我想試試打棒球,想加入棒球隊。」星眸環視眾人,「可以嗎?」
「這個——」隊員們猶豫了。他們當然是很贊成啦,可隊長都說話了,教他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運動球隊還是挺注重倫理的,隊員們習慣服從教練跟隊長的命令。
見他們為難的模樣,丁蔚驀地領悟他必須得到沈丹青的認可,他咬牙,亮眸轉向棒球隊隊長,「我哥哥能做的事,我也可以。」
「你有自信?」
「給我一個機會。」
沈丹青默然不語,良久,才僵硬地點頭,「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