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比拾到愛 第5章(2)

她扯了扯嘴角,手邊的杯子也被雨絲打到,雨點落在茶水上,輕輕地蕩漾開了一個又一個小小的漣漪,靠在窗邊,看著杯子里漾開的一圈又一圈,眼神也跟著一點點沉下去,「有時候覺得你比我更冷血。」

他忽地笑了,笑得那般大聲,在她轉身之際他又戛然而止,「周九歌,我不會出賣自己心愛的女人。」

她的手一顫,險些打翻杯子,他的手已經覆蓋上來,聲音魅惑如午夜的風鈴聲︰「如果世界上只剩下一個女人叫周九歌,我寧願單身也不會選擇愛上你。」

「你……」她狠狠地咬牙,「你不要欺人太甚!」她今天來不過是好心提醒他,讓他不要為了什麼事情分了這次大計的心神,沒想到她挪一寸,他就進一丈,真是看大了他的肚量。

平日溫文爾雅,若惹到他的界限,他定是不動聲色地討回來,才短短相處幾天已經知道她的弱點在哪里,掌心握了又握,緊到拽得指甲都陷到肉里去,「紫潮陽,我就等著看最後是誰贏了。」

「啪」的一聲,甩門而去。

憋著一口氣,一路按著電梯下樓。

銅色的鏡面清晰地照著自己的臉,更清楚地看見她此刻的表情有多麼的猙獰。深深地吸氣再呼氣,當電梯「叮」的一聲打開之後,她優雅而冷漠地邁出了步子,從容地走在大理石地板上,高跟鞋發出清晰而嘹亮的聲音。

仰起頭,她瞥見從門口進來的花烈影,看她雙手拍打衣服的樣子,應該被剛才那場小雨淋到了,「花烈影小姐。」

花烈影正在懊惱出門拿資料回來趕上這雨,卻見到了沒想到會在大廳遇見的人,「嗨,周小姐。」

「有空嗎?不如一起去對面喝個咖啡?」周九歌提議,眼里閃著不明的淡光。

她笑了,想起那日的蟑螂,莫不是要來算賬吧?

「好啊。」咖啡很提神,她現在正需要。

咖啡館的四周都是寫字樓,每到下午茶這個時候,店里總是人滿為患。

花烈影盤腿坐在休閑區,木制的地板上擺了好幾個軟軟的坐墊,五顏六色地摻雜放著,感覺很眼前一亮。

隨便抓過一個蘑菇頭抱在胸前,笑眯眯地看著對面的周九歌。

周九歌看她手里的咖啡,緩緩道︰「你喜歡喝焦糖瑪奇朵?」

她搖搖頭,「只是覺得名字好听。」

「花烈影小姐若喜歡一個人,也只看他外表是否好看就決定要不要喜歡嗎?」周九歌問。

她一愣,「不會啊……」想到那個人英俊的臉龐,她又噤聲了。

周九歌不想喝咖啡,只是淡淡地噙著笑,「如果是我,我會喜歡那個人的內涵呢。」

「……」她沒興趣知道。

「你小爸他喜歡我。」周九歌繼續說。

「啪——」小勺子掉了,花烈影快速看她一眼又若無其事地笑。

紫潮陽喜歡周九歌嗎?

是因為這樣……所以才娶她?

「他之前應該有講我們之間的事情吧?」周九歌慢悠悠地,似在回憶,陷入一臉的甜蜜里,「他這個人紳士有禮,喜歡一個人又花盡了心思,當初我的父母並不同意這個婚禮,是他學周瑜三顧我家打動了我的父母,用了他不少口舌,也動了他不少心思。」

見花烈影不為所動,她笑意更深了,「哦,他應該有跟你提吧,他的聘禮是JOYIS百分之五的股份。」

「什麼?」花烈影的臉上出現裂痕。

百分之五的股份?足以讓一個毫不相干的人進入董事會。

紫潮陽……到底在想什麼?

周九歌這才踫那杯已經冷掉了的咖啡,微微帶了些苦澀,還有一種澀後的甘甜,「我想這種小事,花烈影小姐是肯定知道的吧?」

她……不知道呢……

紫潮陽從來沒跟自己說過周九歌這個人,若不是今年的父親節……她根本就不知道這個事情!

可是……可是……

他真的是喜歡周九歌嗎?如果不是,他為什麼可以拿出百分之五的股份給她,連她當年成年的禮物都只拿到百分之零點五,這是十倍的差距啊!

如果是,那之前又為何親她?真的只是因為她說想要知道親吻的滋味嗎?若是真如此,這個義父當得也未免太盡責了些!

心,某個陰暗的角落被逐漸挖空了。

「花烈影小姐,這里的薯條很有名,炸得非常脆,吃起來又很軟,沾點番茄醬更美味。」周九歌拿起一根薯條,沾了點醬,送入口中,「我最愛薯條,他也時常陪我去吃。」

她以為這兩人才剛認識呢。

「或許這幾年你在外工作,沒有怎麼見到我。但我與他之間已經交往很長一段時間了。」周九歌淡淡地笑,笑容溫柔地可以擠出水來,「你是他唯一疼愛的女兒,這些事情必然是該和你分享的,對嗎?」

對嗎?對嗎?

要不然呢……難道說這是周九歌的炫耀嗎?花烈影苦笑,拿起杯子喝著,擋住眼瞼下的那抹憂傷。

原來他們已經進展到甜蜜情侶的地步,為何紫潮陽從未跟自己提過呢,為什麼……到訂婚的時候都還要瞞著她呢?

雨絲拍打在玻璃上,淅淅瀝瀝的雨下得擾人心煩,「嗯,周小姐還有什麼趣事嗎?」既然對方想講,她這個做女兒的,也該乖乖配合。

心思里,早沒了再給她放蟑螂或者假蛇的沖動,之前的高跟鞋濕透了還放在鄰近的地上,她可以清晰看見鞋上的毛球被污水弄髒成了另外一個顏色。

這雙鞋子是她生日的時候,在國外收到的快件。紫潮陽送的,所以特別珍惜。但現在看著它,倒覺得穿了那麼久,還是一雙陌生的鞋子。

周九歌沒有再講下去,雙手抱著單腿,下巴抵在腿上,看著花烈影露出的一臉憂傷,心底閃過一抹不忍,但想著大計,又沉默了。

十九歲的年紀,在花般的天下成長,該是多麼純潔無瑕與無憂無慮呵,怎知外面的彈槍雨林早就讓人疲勞身心。

忽地,周九歌有些羨慕花烈影,「花烈影小姐這個年紀應該也動了喜歡人的心思吧?可否也跟我說說喜歡那個人的樣子?」

花烈影一怔,不知道周九歌是否已有所指,隨即搖搖頭打消那個念頭,「我麼,是有喜歡的人。」

他喜歡冬天穿開領的羊毛衫,喜歡在領帶上扣個夾子,必須是金屬材質的條紋格。

他喜歡喝蘑菇濃湯,要很稠的那一種才會讓他的嘴角微微彎起。

而且……他不喜歡薯條。

心里的那份難過像是外面的雨絲,越下越大。

他不喜歡薯條卻為了周九歌,主動陪著去吃。

紫潮陽,如果你不愛我,為何又給我遐想呢?

晚上下班的時候,花烈影故意提早走,坐了瓶子的車回家。

「最近怎麼都回這里?」紫潮陽回來的時候正看到她在花園里蕩秋千。

秋千架本是鐵制的,涂著黑色的油漆,但她覺得木制的更舒服,讓木匠換了秋千底座,又買了花藤來裝飾。遠遠地看去,像是一個小精靈停在秋千上跳舞。

「二哥回來了,所以要待家里陪著他啊。」她微笑,仰頭看著天空。

下午一場雨後,天空都變得明淨起來。

她來回地搖著,松了手,任自己放松在空氣里。

他看著她,覺得正常又有些地方不對勁,「你還真孝順。」

「我不是孝順。」她雙手抓住秋千的鏈子,讓自己的腳尖抵在地上停下來,「小爸,你知道的,我喜歡……」

他的手掌溫和地捂住了她的嘴。

她驚訝地瞪大眼楮,唇上感受著他掌間的體溫。

「我餓了,陪我進去吃飯。」忽然,他不想听到她後面要講出口的話。

她眨眨眼,後退了一半,重新坐回秋千上,「我和二哥吃過了。」

他的臉一沉,不明的目光投向二樓書房敞開的窗戶前,手已經繞過秋千拉起她的手,「我知道你飯量小,再吃一頓也無妨。」

陪瓶子吃,也可以陪他。

餐廳里。

他吃著飯,她坐在旁邊打開他的公文包,拿出那些策劃書來看,找到自己感興趣的楚澤井檔案,打開細細看。

「阿楚的MV已經定案了吧?」難為他還拍了好幾套。

紫潮陽只吃著飯,不時喝一口湯,但就是沒有和她說話。

她只得自言自語。

「阿楚的形象其實還蠻好的,只是偶爾緋聞新聞多了些,有次在泰國居然還把我牽扯進去說我是他情人,多荒謬。不過奇怪的是我那個新聞只一份報紙報道了就突然消失了,或許他們也發現那個錯誤吧。」

那是他出手阻止的,這個笨蛋!

紫潮陽瞥她一眼,又低頭吃飯。

「每次阿楚叫我花姐我都覺得好想笑,我看起來真有那麼老嗎?」她微笑著支撐著臉頰,看著楚澤井的照片。

「小爸,我也想嫁人了。」她緩緩地講著,語速平靜。

紫潮陽的指尖動了動,但臉上依舊平穩如波,「這麼多年過去瓶子心里還喜歡著小希,楚澤井和公司還有五年之約必須保持單身,你嫁給誰?」

她心里一陣苦澀。

「你有那麼多朋友,隨便介紹個好的給我不就好了。」她笑嘻嘻地朝他拋媚眼,「小爸,前天看你和大華的副理剪裁,那個男子長得不錯……」

「你真喜歡?」他沉穩的聲音一抖,正視她。

她的心一抖,撇開臉。

才不喜歡,一副油腔滑調的樣子看了就覺得吃了只蒼蠅般惡心。

「有我這個天下無敵帥的瓶子二哥在,那些人你哪還需要考慮。」瓶子出現在餐桌旁,笑意吟吟地拍在她的肩上。

她眼里一喜,笑,「二哥,你不是去睡了嗎?」

「太早了,睡不著又起來想喝牛女乃。」瓶子在她旁邊坐下。

她立馬站起來,「給你倒杯熱牛女乃。」

「他自己有手有腳不需要你動手。」紫潮陽按住她,不讓她走。

「大少爺,電話,周小姐打來的。」客廳里的佣人喊了一聲,紫潮陽松手了,起身出去。

花烈影像是一只泄氣的皮球般軟下來,她這樣做有什麼意義呢,故意想在他面前引起注意,但他卻只把她當任性的孩子。

瓶子嘆了口氣,「影子,別再做這些無謂的事情了,沒有用的。哥決定的事情,不會輕易改變的。」

就像他要一手拓展JOYIS的決心,不會輕易放棄的。

他一直都知道花烈影喜歡大哥,但是感情的事情不是第三個人可以插足的,尤其是他們這對自小養成系的。

大哥那麼做,一定有自己的想法和理由。他這個弟弟也不會干預,但見到影子這樣,又不免有些擔心,「你以為這點女孩子家的心思,他會看不明白嗎?難道一定要他明白地拒絕你,你才會甘心嗎?」

「我……」她欲言又止,從來沒有如此挫敗的感覺。如果之前覺得偽裝可以真的當自己不傷心的話,那現在這樣的日子,她也真的可以說是傷心到了絕望的地步了吧。

桌上的菜漸漸涼了,紫潮陽都沒有回來。

自他接了一個電話就出去了,連他留在餐廳里的外套都沒有帶上。

花烈影看著那件靜靜躺在椅背上的外套,眼里布上了一層迷霧。

很快,他就不屬于自己了。

「我想哥短時間內不會回來了,這里留給管家,我們去睡吧。」瓶子伸伸懶腰,一掃餐桌上的碗筷。

「不了,我來吧。」她挽起袖子,把那些碗筷都端到水槽里,擰開水龍頭,「嘩」的一聲,水快速地涌出來,沖刷在斜挨著的碗上,反濺到她的衣服上。

「哇!」後退了一步,才關上水龍頭。

瓶子默無聲息地離開了,這個傻孩子,終究是要受傷的。

花烈影拿著抹布細細地擦拭著,或許這是第一次給他洗碗也是最後一次。以前兩個人一起住的時候,這些事情都是由他來做的,當時房子里也沒請鐘點工人但還是覺得很舒服,是他給了自己那般的環境吧。

努力了這麼多年,還是徒勞無獲。

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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