搏命紅顏 第三章

華仲陽的姑媽華家鈺是他父親唯一的姐姐,是個知名的女暴君。由于出身豪門,自小備受寵愛,嫁入林秀才家後非但不能相夫教子,孝順公婆,反經常仗著娘家的勢力,對丈夫及其家人頤指氣使,稍不如她的意,就上演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

前兩天林家派人來道知華家雋,說華家鈺將于除夕日回來,要"小住"幾天才回去,狄永阿就知道大事不妙了。這位姑女乃女乃,生雞蛋的沒有,雞屎倒是一大堆。以前和林秀才還只是口角風波,今兒居然鬧到要回娘家度年節,想必這場架巳吵得不可開交。

然而狄永阿盡避不喜歡華家鈺,但對她那一雙兒女林維淳和林維絹,卻相當憐疼。尤其是林維淳懂事又有禮貌,最得眾人喜愛。

嫣羽樓和林維淳正式踫面是在年三十的午後,她奉婆婆的指示到帳房幫忙華管事核對帳目,在返回東廂濟陽樓時,途經梨園.听到里面有呼喝聲.好奇地走進去瞧個究竟。

近未時分,華家護院帶領十幾名家丁正在園中練武,有人正在暖身,有人已趴在地上氣喘吁吁。那是她無法形容的悸動,從她不確定的方向襲來,不是午後難得一見的烈陽光影,也不是練武者的低聲吆喝,是更尖銳的招引。

她左右搜尋了一遍,確定就在身前不遠處,一個赤果著上半身,年約二十歲的男子,側對著整片梨園,獨自面向一棵大樹扳腿拉。只是一個她見慣的場景呀,但那種迫人的靜謐,在一大票嘈雜之中,卻格外教人側目。

小樓省得了,方才她突然走進園子里,只有他不曾抬頭理會她。

小樓一面禮貌地和眾人頷首寒喧,一面肆無忌憚地走到林維淳面前,待要開口,赫然見他身旁還站著一個人華仲陽。

真掃興!小樓馬上拉長臉。"你不到私塾念書去,躲這兒瞎鬧個什麼勁!"

"看,這就是我們家的三號虎姑婆。」一號和二號當然是華家鈺和狄永阿莫屬嘍。

林紳淳會心地一笑。"你好。"

呵!他笑起來的樣子真好看。起碼比華仲陽好看一百倍。小樓立即報以最風華嫵媚的嫣然笑容,看得一旁的華仲陽幾乎要妒火中燒,當場回贈她兩記老拳。

「招呼打完還不快走?我和表哥練拳要給耽誤了啦。"華仲陽拉著小樓的手肘,不由分說即往外走。

「橫豎閑著也是閑著,我就在這兒陪你……呃……呀。"「美景」當前,就此離去未免可惜。

"你是醉婆之意不在我吧?"出得園外,華仲陽兩指夾住她的鼻尖,喝道:"你剛才在干麼.招蜂引蝶!賣弄風騷?」

"你不要含血噴人。"小樓拂開他的手,反指著他的鼻子。"咦,這是什麼?"伸手沾了下他唇角的一抹桃紅,接著發現他的衣襟上也有。

"沒啦。"他惶急且反射性地揮袖抹唇。"剛剛在後花園和表妹她們在玩搶國寶,大概是不小心沾上的。"

"是胭脂!"她忽然暖昧兮兮地大笑。"你偷吃維絹嘴上的胭脂,亦即在我背後偷腥?"維絹比華仲陽只小一個月,兩個小孩玩親親的游戲一定很爆笑。

"不是不是,你耳聾了嗎!"他慌忙否認,口氣變得煩躁而粗暴。"想吃胭脂我不會直接找你,何必找她!"和維絹打啵其實只是想體會不同女人,究竟能不能激起同樣難抑的情潮,結果大失所望。他還是只對這母老虎有異樣的感覺。

"嘗嘗不同的口味嘍。"小樓正色道。「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既然維絹那麼喜歡你,你又已經辱沒了人家的名節,干脆就把她娶回來,好歹多個玩伴。"

"你不要胡說八道,是她先勾引我的。"他雙目凜凜地望著小樓,像要穿透她的血肉,直搗她的心靈深處。然後,一陣無名火燒向胸口,竄向四肢百骸。這女人得知他感情走私,竟一點不在意,笑盈盈地像談論的是別人家的事。

「沒差啦,若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是不可能人家一拋餌,你就自動上勾的,這叫姜太公釣魚。不怪你,真的。"小樓落落大方地擺出正室夫人的派頭.要他安心地去……玩吧!

「你拼命慫恿我納妾,是不是你自己企圖不軌!」華仲陽眼中閃爍著無以名之的爐火,十指深深掐進小樓的香肩,連指節都泛白了。

她看過他無數次生氣的樣子,就屬這次最嚇人。為什麼要氣成這樣呢!小樓不懂。他們之間除了仇怨,剩下的就是嗔怒,甭說愛戀,連起碼的情誼也無,他實在沒道理也沒必要氣成這副模樣呀。見他勃然大怒,小樓竟有絲絲莫名的罪惡的快感。有點意思哦,難不成這富家小表頭開始懂得一些什麼了!

"如果……我是說,呃……單純假設的哦,如果我真的……紅杏給他出……出……」

華仲陽沒讓她把話說完,即重重地吻住她的唇,以宣示主權。

小樓驀地感到一陣痛楚來自唇畔,惶惑地推開他,一口腥甜隨舌尖滑入,而他的嘴角也跟著殷紅。

華仲陽改而摟住她,狠戾地道:「一旦讓我知道你不守婦道,我的懲罰會比這還殘酷千倍!"

「我只是隨便問問,你何必咬人!"小樓努力挪開彼此間距離,一掙扎,他吻得更凶更放肆。看來,她得找個機會進出華府,否則隨著這小表頭日復一日長大,他的索求絕不會僅止于此。

因著林秀才不肯乖乖低頭認根本沒有錯的錯,到華家來把妻小接回去,所以華家鈺就很理所當然地把"小住"延伸為"長居久留"。

兩年三個月後,她總算如願以償,等到她丈夫……的信。但那不是家書,亦非情書,而是休書。林秀才在忍無可忍之下,干脆把她退還給華家,永除後患。

為了不讓這預料中的結局使得林氏母子三人太過難堪,狄永阿叮嚀大伙,統統得裝出震驚異常,深受打擊的痛苦樣子。

唯獨小樓,她無論如何佯裝不來。因為林維淳在留下的這段時間內,為她和華仲陽聲嘶力竭、充滿入藥味和無力感的婚姻平添無限遐想,她高興得想狂笑三百聲,以茲慶祝。

十八姑娘一朵花,對她來講真是最貼切的描寫。她迅速綻放出驚人的美麗,不僅華府的人議論紛紛,林維淳也早早注意到了。全家上下,只有一只呆頭鵝依然遲頓地視若無睹,至少他給人的感覺是這樣。

這兩年多來,華仲陽抽長了一尺多,足足比小樓高出一個頭多些。他挺拔煥發的俊容,令林維絹更積極地想投懷送抱親上加親了。可惜他只長高不長心,沒心肝的人!小樓私底下不知數落過他多少回。幸好她現在的注意力逐漸轉移到林維淳身上,沒空太理會他的無情無義。也多虧有林維淳,才打消她卷款潛逃的念頭,要不然這時候她就算沒被囚到大牢,也準定流落街頭當乞丐婆。

「又在偷看我哥哥!"維絹躡手躡足地擠到她趴著的牆垣上,色兮兮地期她眨眼。

每日處理完帳房的工作,小樓就會悄悄跑到這兒欣賞林繼淳練功的英姿。

"才沒呢,我只是想來偷學兩招。"被人揭穿了心中的秘密,小樓不免惱羞成怒。"你不去勾引你表哥,到這兒來干麼?"

"你真是個怪人,我表哥是你的夫婿耶,哪有人巴不得丈夫被勾引的!"林維絹朝她扮了個鬼臉,表達不忿和不解之情。她是個頗為清麗的女孩,全身骨架出奇地縴長,臉蛋也十分細小,淡施脂粉的五官散發出青春方熾的活力。

小樓望著她,了解這是一個脾性非常甜蜜、溫柔中有些嬌憨、有些豪放的女孩。男女間的情事,她懂的一定不比自己少。

「那又怎樣,他不愛我,難道我就該傻傻地守著他一輩子!"小樓已經為這沉重的枷鎖給桎梏得心煩氣躁了。

「這話是表哥告訴你的?」

「何必他說,我又不是笨蛋,體會不出來嗎!他娶我只是為了報復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仇恨,存心整我來著。」

「是嗎?怎麼我得到的訊息跟你大相逕庭。"林維絹搔著後腦勺,不解地問:"表哥不愛你,那你愛他嗎?"

「當然不愛,誰愛那個大魔頭!"華仲陽越長大,越是陰陽怪氣喜怒無常,愛上這種男人,遲早會是個大災難。

"既然不愛,你就用不著悵悵落落的,像個怨婦。"

"我哪有!"語畢,仍不免心虛地四下左右自審一番,看看是什麼地方泄漏了風聲。

"這里、這里,還有這里。"林維絹夸張地在她眉間眼下亂指一通。"你在自欺欺人,像表哥這麼出色的男人,誰拒絕得了!"

"你要喜歡的話,盡避拿去,我這少女乃女乃的位置隨時可以讓賢。"說話間,她的目光仍不時瞟向園內,尋找林維淳的影子。咦,他人呢!怎麼一晃眼就不見了。

逡巡間,她注意到另一邊台階上,有個貼壁伏壓腿肌的男子,他輕合著雙眼,整張容顏安詳俊美得令人動容。讓小樓驚異的是他的身體,不可思議的勻稱、柔韌並且魁偉,那是練武之人最為欽羨的體態。他在俯仰間更展露出俐落的勁道,仿佛整副已經鍛成鋼,是上蒼有意造就的一名杰出武者。

而他……他居然是夜夜與她同床共枕的華仲陽。這麼長久以來,她竟沒留意到她的小丈夫,已經長大成不折不扣的男子漢了。原來她才是呆頭鵝。

第一次,她目不轉楮地看著他,眼中盈盈滿滿的只他一個人的身影。她八成是中邪了!這臭男人有什麼好看的。趕快把目光收回來,以免長針眼。

"話是你自己說的哦。"林維絹沒察覺她神色有異,猶喜孜孜地道:"我找表哥問清楚他的心思。"

"喂,你別——"一溜煙人已走遠,叫太大聲,恐吵到園里練武的人,小樓輕手輕腳地跳回地面,本欲追上林維絹,教她別節外生枝,跟華仲陽說些有的沒的。但她只移動幾步就止住了,因為林維淳倏然出現在她跟前。

他是什麼時候來的?剛剛明明還在里頭的呀,難道他早知道她經常在這兒窺視他!

「嗨。"林維淳禮貌地和她打招呼。他文質彬彬的笑顏令小樓忍不住心頭小鹿亂竄。唉,恨不相未嫁時,害她歡喜得提心吊膽。

"嗨。"她能說的也只有這個字了。就算四下無人,她亦得避免瓜田李下之嫌。

「好巧,竟在這兒踫上,平時我們連講話的機會都沒有。」他深邃的黑瞳包容濃濃的情意,不須言明,小樓也能體會。

"是啊,今兒剛好路過,偏不巧我有急事趕著去辦。"除了裝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以最快速度離開這尷尬的境地。

「等等,明兒廣福宮有個廟會,你去不去!"

「好。呃,不。"如果讓華仲陽知曉,她不給打死,也剩半條命。"帳房的工作還得再忙三、四天,而且,仲陽下個月就要參加省試,我得督促他功課。"

「你不但是個非常美麗的女孩,心地也善良。仲陽能娶到你真是太幸運了。」

「你太夸獎了。」類似這樣的話她听了很多,然由他口中說出,頗令她感到不自在。

"不,這全是我的肺腑之言。"林維淳清了下喉嚨,俊逸的面孔上浮現了那麼一絲赧然。"你打算就這樣過一輩子嗎?"

啊?她訝異得說不出任何話來。這是隱藏在她心里多年的疑慮,從沒人在意過,即使姐姐羽軒也不認為她曾衍生逃離的念頭,此刻被他赤條條地挑明了問,著實教小樓驚愕良久。

「我知道這個問題令你很為難,但我們已經彼此折磨了這麼久,浪費了這麼多時間,實在不該再耗下去了,如果你願意,我可以馬上去告訴舅舅和舅媽,請他們成全我們。"他移近她,面孔與她平視,等著她的回應。

"我……不曉得,這,太突然了……我還沒想過,我只是純粹……"欣賞你而已呀。真的真的,當她在窺視他的時候,滿懷的欽敬之情,甚少有邪念產生的。呃……即使有,也多是一閃而逝。徹底結巴,一句話都說不完全,只覺熱潮一波波往天靈蓋逼來,方寸間好亂,好緊張,也……好興奮。

林維淳伸手輕搭她的肩,溫文地笑道:"別慌,我給你三天的時間好好想想。"

"只有三天!"會不會短了點!小樓忽然變得很優柔無措。

"是的,三天之後我將遠赴篙山習武,三年五載是不會回來的。"

"哦。"他走了,未來的日子就一點也不好玩了。小樓滿滿的不舍,但一個字也不敢說出口。

「明天一起去廟會吧,我還約了維絹和仲陽。"

「約他?"一听到仲陽也一道去,小樓不禁蹙緊眉頭。跟那殺千刀的一起出去,有什麼好玩的。

林維淳明白她的感受,柔聲道:"既然討厭他,就沒理由死守著這個婚姻。我不會在乎你的過去,只希望我們還有未來。"

一時間,小樓楞住了。直到他走了許久,她仍無法從震撼中回神。曾經以為山窮水盡,生命走到了一片枯城,豈知柳暗花明又一村。上蒼再次給她機會,她要不要把握呢?

她迷惘地望著遠方一粒星點……那星點逐漸擴大,形成了一個人影……,怎麼是華仲陽?他幾時來的?都听到了什麼!

小樓見他臉臭臭的,心想還是快閃,免得一言不合,又要吵翻天。

一路跑著進房,小樓趕緊將房門關上拴緊。哎!胸口還怦怦跳得歷害,真不是干壞事的料。

「作賊心虛?」背後陡地冒出聲響,把小樓嚇得血色全無。華仲陽蹺著二郎腿,端坐在太師椅上,冷冷地瞪著她。

他的速度怎地這樣快!來無影去無蹤地活像個幽靈。兩年多來她的功夫尚在原地踏步,他卻進步神速,教人刮目相看。

小樓又羞又怒地反唇相擊:"吃完脂粉回來啦!今兒跟誰瞎鬧呀?維絹?秀荷?還是冬梅?"

"閉嘴!"早八百年前的事了,她現在還在翻舊帳。"我問你,跟林維淳之間究竟有沒有不清不楚!"

"假使我的答案是肯定的,你是不是就要休了我。」她不知死活地反問。

「蕩婦!」華仲陽憤怒地揪住她的手。"你忘了自己的身分了!在我華府里,你居然敢明目張膽。"驀地,他瞟見了她腕際間的守宮砂,雷霆的怒火才平息下來。

"怎麼不再張牙舞爪了!"小樓惱怒地欲擺月兌他的糾纏,孰料華仲陽反而一把將她擲往床榻。

"你想干什麼?"她驚慌地掙扎。

"你說呢!"沉甸身子壓上她的,撩拔地在她耳畔吹熱氣。

"不可以,我……還沒準備好。"兩年多來,他「非禮」過她無數次,每次都能在她的嚴拒下不了了之。

"無所謂,我會教你。"華仲陽吻住她的小口,一只手悄悄解開她上衣的盤扣。

小樓頓覺肩胛胸前一陣冷涼。"你哪兒學的,上窯子去了?」奇怪,她心里頭居然酸溜溜的。

「是又如何!男人在家里得不到溫暖,偶爾到外面尋歡買醉是很正常的。」他巨大的掌心捧起她高聳柔軟的雙峰,令她全身為之痙攣,震顫。

"你當了火山孝子,還有臉回來找我"小樓怒焰盛燃,使勁想推開他。

她生氣不是沒有道理的,這麼多年來,她雖然經常放縱自己的眼楮到處"獵艷",見著英俊滿灑的家丁三不五時也拋拋媚眼,賣弄一下風騷,但除此之外,她可是非常安分守己的。

"不要說風就是雨,我只打個比方而已。安靜點,別破壞氣氛。"他略顯笨拙地褪去她所有的衣物,再為自己清除完障礙。當兩人緊密貼合時,她發現他的呼吸越來越喘促,而小樓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你……要不要改變主意,去找維絹……」小樓受不了這樣繾綣的擁抱,特別是他亢奮的身體變化,讓她幾乎要承受不住。

華仲陽是一匹無人足以縛韁的烈馬,它飛奔起來,四只蹄子都能擦出火花。此刻她只覺那四蹄全部踩在她身上,牽引出無比的撼動。

「住口!」華仲陽沖冠一怒。"你是故意說反話,還是在暗示我什麼?"她蠢戀林維淳的事,以為瞞得了他!要不是顧及兩家的顏面,而她也確實沒做出什麼傷風敗德的事,他早就賞賜一頓鞭刑了。

「暗示?」小樓用力挪開臉龐,幫嘴巴爭取一點空間好講話,"我這人向來有話就說,有脾氣就發,何必傷腦筋用暗示的!"她霎時忘記自己的素行不良。

「對,我倒忘了你本來就少根筋。"她恆常把秘密寫在臉上的率直天真,是華仲陽最為欣賞的優點之一。全華府上下,大概沒一個人不喜歡她。若非知道她干不了什麼壞事,他想必也沒法說服自己,將她對林維淳的蠢戀解釋為涉世不深,搞不清楚狀況、一時迷失罷了。

「你才是我的妻子,去找維絹算什麼!」拉起她雙手環向腰背,他要感受她抱著他的滋味。

"你……不是很喜歡她?"抱緊他結實的身軀,小樓發現她的十指,竟不由自主地上下游走,每一個探觸都是一種全新的刺激的體驗。

這下更教華仲陽把持不住了,他享受著與她親密挑逗般的撫觸,放縱情感,進行他好久以前就想要的掠奪舉動。

小樓很清楚他想干麼,既害怕,又有一絲絲可恥的要命的期待。兩個不相愛的人,也可以做那件事嗎!

華仲陽不會給她任何答案,他是她的夫婿,有權索求她身上的一切,包括她的愛。

小樓如被針刺,如夢初醒,嚇得意駭神奪!他們的洞房花燭夜,來得奇晚,卻仍宛似天雷地火般勾動他倆的魂魄。她怔望看他,在他眼中找到兩個一模一樣、含羞帶怯又無限饑渴的容顏。

她盼望這一天有多久了?難道她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把心交出去?原始的欲念轟地焚燒起來,她竟要得比他還急切。小樓覺得自己真是荒婬得可恥。

極度的困倦之後,華仲陽以臂當枕,讓她安心地睡在懷里。

成親近兩年半,他們首次相擁而眠。小樓也第一次不曾在夢里追逐林維淳的腳步。是夜,她依然有夢,夢中有個人赤果著岸偉的胴體,光影遮去他半邊臉。猝然,逆著晨曦快步迎向她,摟住她,親吻如繁雨急落,索求得那麼窮凶惡極……

天!她睡夢中都再三流連他溫存。林維淳呢?哪里去了,為何她的腦海和心靈遍尋不到他?莫非他只是一個替代的影子,在得不到情愛滋潤當口,聊以自慰!

小樓掙扎地睜開眼,赫見華仲陽又欺到她身上來。方才的夢境原來不是夢。兩個生澀的男女,沉浸在歷千萬年不衰的游戲中,難以自拔。

「我們這樣……會生孩子嗎!"她忽然憂心忡忡地問。

「會吧。」他專注地嗅聞她身上的迷香,任由如獸般的妄想波濤洶涌.幾乎要淹沒了彼此。

"每來一次就……生一個!"這方面的知識,她畢竟貧乏得很,看來得找一天回去向張大嬸請益了。

"開玩笑,生那麼多干麼?"華仲陽的舌頭滑過她的肚臍眼,害她一陣癢颼颼的。"生一個娃兒讓那兩個閑閑沒事干的老夫妻去抱抱就好了,免得妨礙咱們辦好事。"

「哦。"這種事能控制自如嗎!她的確挺憂心的,兩個不相愛的人所生出來的孩子,會不會特別調皮搗蛋!

「你不高興生孩子?」他的臉色有些難看。

「那還用說!你性情怪異難測,萬一哪天你興致一來把我給休了,孩子豈不是很可憐。」不知什麼時候,她竟然跳到他身上來了。小樓羞赧地欲滑入軟墊,華仲陽卻不依,這樣抱著她,格外充實而滿足。

「惡人先告狀。」華仲陽用一陽指戳著她白皙粉女敕的胸脯。"要不是我魅力無限,你這顆心怕老早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胡扯,我是很純潔的,你休想抹黑栽贓陷害我。"小樓忿懣地滾下來,背著他生悶氣。就算她曾有過那麼一點點不軌的心思,也是他給逼的,誰教他沒事就跟維絹攪和,衣服上不時沾點胭脂回來刺激她。

"別氣了嘛,以前的事咱們就一筆勾銷,往後誰再犯錯,誰就得受罰。"他和維絹攪和,還不是為了報復她。可瞧她今晚的"表現",該是愛他的才對;沖著這點,華仲陽倒很願意原諒她所有的過錯。

"好,一言為定。"兩人不但勾了手指頭,還蓋了章,一笑抿恩仇。

此等誤會冰釋、握手言和的方式,有些兒戲。但,誰說他們不是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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