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女爭夫 第8章(2)

兩人擁抱著彼此,好久都沒說話,可從呼吸中,他們都知道對方沒睡著。

穆懷遠知道她的心結並未解開,于是問道︰「睡不著嗎?」

她在他懷里點點頭。

「在想什麼?」

「想明天晚上,我還是回廂房去睡。」

听她又說這個,他眉頭擰成了結。「如果這樣,那我們還是早點成親吧,反正也耽擱不了多少時間。」

「那樣不合適。」她心平氣和地說︰「你先前說得對,‘金縷玉衣’現在正是最關鍵的時刻,不容分心。」

「我們可以喜事簡辦。」他熱切地說︰「就在「五仙堂」,不必廣邀賓客,反正禮儀、司儀、古樂隊都是現成的,拜天地祭神靈,讓八人大轎抬你在五坊之間走一圈,這樣雖然委屈了你,但也算昭告天下我們成親了,等‘金縷玉衣’大功告成時,我再娶你一次,到時定讓你風風光光的宴請天下,可好?」

他的真情讓她感動,側過臉親吻他的心窩,她悠悠地說︰「只要能跟著你,我不嫌簡略,不求風光,可是你是中山國的重臣,是穆家的獨子,你的婚事不光只是你的事,還是家族大事,王國大事,豈能如此草率?」

明知她說得對,但他仍堅持道︰「不要在乎其他人,我只要你快樂。」

「有你的愛,我已經很快樂了,可是,如果我能幫助你事業發達、家族興旺的話,我會更高興。」

「那我們就更該成親。讓你早日為我生兒育女,興旺家族!」他高興地說,手在她月復部溫柔地著。

「別鬧,听我說。」她抓住他的手放在胸前,可他立刻又不規矩起來,她只好將它改放在她的脖子上,他輕輕笑了。

「我跟你說正經的。」她輕拍他的臉,繼續分析道︰「你說過,‘金縷玉衣’是千古極品,人們對這東西只有耳聞而無目睹,中山靖王給你兩年時間制成,這事不光在中山國,就連在京城也早已造成轟動,如今時間已過數月,可懸而未決的難題仍未解決,此刻不知有多少人注視著你,其中有眼紅的、嫉妒的、好奇的……他們都在等著看結果,你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穆懷遠靜默了,連呼吸仿佛都消失了。

他深沉的眸子與她憂慮的目光相接,緩緩地說︰「是的,做成了,我必大富大貴,流芳百世,可一旦做砸了,將傾家蕩產,身敗名裂,我知道其中的利害關系,可這與我們盡快成親有什麼關系?你在擔憂什麼?」

「不要又胡亂懷疑我的動機。」她對著他緊繃的臉皺了皺鼻子。「既然我說過愛你,就會一輩子跟著你,你成功了,我為你高興;你失敗了,我陪你上刀山、下油鍋,只要不死,就尋寶揀玉,東山再起!」

一個大大的笑容出現在他臉上,「這是你給予我的忠誠?」

「是的。」

他撫模著她柔女敕的肌膚,目光停在她面頰上那條淡淡的疤痕上,莊重地說︰「你同樣擁有我的忠誠!」

「沒錯。」她轉過臉,親吻他的手心,感覺到他強烈的反應時,會心一笑,繼續道︰「既然我們意見一致,那你一定同意暫時不對外人提起我們的親事,等時機成熟時再說。」

「我同意。」他微笑著翻到她身上,用雙臂支撐著自己的體重,听到她的呼吸忽然加快時,笑意更深地問︰「還有嗎?」

「嗯,還有,明天……」她呻/吟、躺平,用行動呼應他熱情的召喚,用浸染著濃濃愛意的美眸凝著他。「明天起,我回廂房睡。」

「那我呢?」他的肌肉緊繃,身體蓄勢待發。

「你留在上房,那里是你的地方。」

「我的地方在這里!」他身子下沉,與她再次完美的結合。

他們幾乎同時發出歡悅時嘆息,因為,在那里,他們發現了屬于他們的愛。

翌日下午,秋霞去找總管取料。

走廊上很安靜,大人們都在干活,只有幾個孩童在廚房大棚外的角落,玩著冬季最後一堆積雪。

看著他們歡笑奔跑,她感慨地想︰孩子總是無憂無慮,雖為奴隸的後代將終身為奴,可他們並不為將來擔心。

「騷貨!」稚氣而邪惡的笑聲如同銳利的刺般,在她猝不及防時猛地戳向她。

她驚恐地回頭。

「嘻嘻,堂主的暖炕石啦——」

一塊冰冷的雪團擊中她的臉頰,她尚未作出反應,無數團混合著泥土的雪團越過圍欄砸來,其中一塊打在她眉骨上,碎裂的冰渣濺入她眼中。

「小混蛋,你們找死!」

邊關朝那些投擲雪團的孩子怒吼,秋霞則羞愧地跑進拐角處,整理被冰雪弄污的臉和衣服,心里淒慘地想︰這就是一時沖動的惡果!

「故作清高的婊子!」陰沉沉的聲音令她差點兒失聲尖叫。

不久前曾想侵犯她的男人,仿佛幽靈似的出現在她面前,但她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麼,因為邊關的腳步聲和喊叫聲將他嚇跑了。

「冷姑娘,你……別理他們……」

秋霞看著他同情的眼楮,發出一聲啜泣,轉身往「榆林苑」奔去。

把自己關在房里,她跪在地上,抱著顫抖不已的身體。

這是她生命中最恥辱的一天!孩子們投擲的冰塊、男人邪惡的目光及他們污穢的言詞,將她的尊嚴剝奪得一絲不剩。

淚水無聲地流淌,她的大腦里一片混亂,心底凝結著一層堅冰。

愛,讓她付出了一切,她該如何拯救自己?

門上傳來敲打聲,她恍若未聞。

「秋兒,打開門,讓我進去!」

穆懷遠的聲音溫柔得像春日的暖陽,融化著她心底的寒冰,她想要他的安慰,想要他的擁抱,想要他強壯的身體為她阻擋難以承受的冰涼,可是她不能!

她用雙手抱住頭,捂住耳朵,拒絕听他急切的呼喚。

可是,她不知道他是如何辦到的,在感覺到有人進來時,她的身子便倒在了她渴望的強壯懷抱中,他熾熱的吻,驅趕了她痛徹心扉的寒冷和絕望。

「秋兒,永遠不要把我關在外面,不要忘記我的愛!」

他雙手捧著她的臉,親吻著她被冰雪打到的眉峰和面頰。然後牽著她的手站起來。「來,換掉這身衣服。」

她木然地看著他解開她髒污的衣服,替她換上放置在炕上的新衣。

她神情恍惚地看著他,絲毫沒注意到他把她月兌得如同初生的嬰兒,沒注意他為她換上了最美麗的綴花華服,沒注意他為她梳理了長發。

直到他牽著她的手走出門,涼風撲面,她才猛然驚醒,問道︰「你要帶我去哪里?」

他握著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一吻。「跟我走,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他的笑容還是那樣溫柔平靜,但帶著一絲銳角和冷硬。

她無言地跟著他,感到心情逐漸穩定,然而,這分穩定在進入「五仙堂」最寬敞豪華的大殿,面對黑壓壓的人群時,消失了!

「不!」

看到認識的,不認識的護衛、工匠、奴僕、廚娘,甚至馬房小廝都在這里,她抓緊了穆懷遠的手,想要後退。

「別怕,他們是你的奴僕!」他的聲音溫和而殘酷。

她抬起頭看著他,可他沒有看她,他的手堅定地握著她,他的眼楮,幽暗而高深莫測的眼楮,凝視著前方。

人群自動分開,他牽著她走到大殿正前方的平台上。

「堂主,全體家僕玉工,及不當值的護衛都在這里,請示下。」

站在台上的總管迎上前報告。

「很好。」穆懷遠把僵硬的秋霞帶到案幾邊,親自扶她坐下。然後起身面對近兩百雙或吃驚、或好奇、或慌亂的眼楮,大聲道︰「本堂主今日召集你們來此,是因為有事要說,請各位听好!」

他屹立在台上,一襲青色錦袍令他形如青松,卓然挺拔,一頂冠帽垂纓續羽,更顯他容似冠玉,溫潤晶瑩,而他的雙目炯烔有神,不怒自威。

台下眾人皆為他的風采所傾倒,一時之間殿內寂靜無聲,只听到他朗朗開口。

「本堂主的家務事,與各位無關,可偏有好事者喜言是非,好探隱私,既然如此,本堂主今日就在這里廣而宣之,以杜絕閑言碎語!」

說到此,他頓了頓,明亮深沉的目光掃過全場。

殿內岑寂無聲,空氣仿佛瞬間凝結了。

他走到秋霞身邊,輕攬她的肩,以指月復按壓她僵硬無比的肌肉,繼續道︰「本堂主與冷氏並非初識,她是本堂主的未婚妻!」

一石激起千層浪!寂靜的大殿起了一陣騷動,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們身上。

秋霞憎惡自己成了靶子,但依然穩坐著。

穆懷遠同樣痛恨公開隱私,但為了秋霞的尊嚴,他必須一次把問題解決。

他放開秋霞,走到她身前,擋住了人們投向她的目光。「本堂主去年秋天向冷府求親,蒙寵獲允,不料婚娶前,冷府突逢橫禍,岳丈冷老爺遇害,她落入奴市,然天不負我,讓本堂主有幸在此與她重逢。本堂主有心即時迎娶完婚,可冷氏認為‘金縷玉衣’乃王國大事,為了大事,應暫緩行婚禮,本堂主敬她忠義,故順其心願,因此,她名為吾奴,實為吾妻,今日本堂主昭告于此,請各位慎行,若再有人對她嚼舌弄目,恣意侮辱,無論長幼,本堂主定不輕饒!」

一席話說得鏗鏘有力,如珠落玉盤,當下無人敢言。

就連秋霞,也被他真假參半的陳述和毫不隱諱的情感鎮住。

望著他的背影,她心中的禁錮被打開了。

他憐她愛她,她知道,可是他剛剛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他敬她!

她的眼楮濕潤了。

「此問玉工中,不乏玉德高深者。」他沉穩有力的聲音,繼續在大殿內回響。

「玉,乃人間至寶,匯天地靈氣,聚日月精華,故君子說,「修玉修德」。各位玉工若自謫玉德高深,堪與君子德行相應,就該如玉石般寧折不屈,潔淨平和,恃強凌弱,實屈可惡!本堂主要失德者上前,向冷氏賠禮致歉,以全玉德!」

他的話至情至性,令人醒悟,滿場靜默,微聞嘆息啜泣聲。

秋霞震驚,男人向女人賠禮已屬罕見,何況是這些強悍的玉工?若因此而失去工匠,將得不償失!她匆忙站起。「奴妾無意爭榮辱,請堂主收回成命!」

「今既已出,定不可收!」穆懷遠神情凜然。「‘金縷玉衣’乃人間精品,無德無行者,不配留此地!」

他的話音剛落,幾個玉工走出人群,面對秋霞跪在台下,接著又有幾個,包括那幾個孩子的爹娘,他們對曾經羞辱、調戲秋霞而愧疚地認錯。

最後,那個兩次對秋霞意圖不軌的男人也走出來,跪在秋霞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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