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含蕊一路往上跑,樓梯越來越狹窄,但她毫無所覺,一直奔進閣樓,關上房門後頹然坐倒在地,眼前一直是石天雷與瑞芳在床上那不堪入目的一幕,她的心痛苦得像要碎掉。
為什麼?為什麼他總是能帶給她大喜與大悲?為什麼每次喜悅之後總是痛苦相隨?為什麼他的感情如此泛濫?她的心在吶喊,眼淚止不住地流淌。
不,柳含蕊是絕對不哭的!她用力擦去眼淚,慢慢站起來,走過積滿灰塵的小屋,打開屋內唯一的窗戶,清冽的山風和明媚的陽光撲面而來。
窗外是一個不大的平台,上面露出幾截煙囪。放眼看,藍天白雲、滿目青山。側耳聆听,松濤起伏,發出高低不平的「嘩嘩」聲,彷佛很多人在密林深處合唱,聲音在風中回旋飄揚。
大自然的浩然之氣令柳含蕊感動得熱淚盈眶,她從沒來過這里,更沒料到由這里可以看到如此壯觀的景色。
她欣喜地爬出窗口走上平台。平台呈環形圍繞主樓,其上的斷壁殘垣和頹坍的牆垛在在顯示很久以前這里曾是瞭望塔,而後隨著外堡的形成才被荒廢遺忘。
柳含蕊坐在一截斷壁上,眺望四野。不知道坐了多久,紊亂的心逐漸平靜,她垂首看著腳下深不見底的絕壁,感慨著石家先祖的勇氣與魄力。在這萬屻之巔建堡安家,利用此天然絕壁做身後屏障,可謂精妙。
然而天地悠悠,如今城堡仍在,建堡者卻早已魂魄杳渺。
思及此,一種蒼涼無奈在她心頭油然而生,令她發出了深沉的喟嘆。
突然,一雙鐵臂穿過她的腋下,將她抱離了頹敗的斷壁。
柳含蕊一驚,當發現這個野蠻的偷襲者是石天雷時,她開始掙扎。
他則輕松地把她轉個身抱高,強迫她的頭靠向他的肩膀,他的唇貪婪地蹂躪著她的,手則在她的身上游移,而她明顯地感覺到他身體的興奮和顫栗。
石天雷的吻熾熱而專注,他的撫模溫柔而多情,正如昨夜那般。
柳含蕊心雖忿忿不平,但身體卻傳來銷魂蝕骨的快感。
天呀!她絕望地將臉埋在他的肩窩,既羞愧又憤怒地恨著自己也恨他--
恨自己根本就無法真的恨他,恨他表現得就像一個深愛妻子的丈夫,可是卻在跟她激情狂歡後馬上又投進另一個女人的懷里……
她多麼希望能得到他全部的愛啊,因為她早已無法自拔地愛上了他!
可是,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早說過他不要愛,他是不會放棄那些女人的,那麼看來她只好放棄他……這也是她剛剛領悟到的現實,人生苦短,何苦把自己短暫的生命虛擲在一個無心無情的浪蕩子身上呢?她知道沒有他的日子會有多荒蕪,盡避如此,她仍願意為了免除一生的痛苦,今天就放棄他……
淚水再次奔涌而出,無聲的哭泣令她雙肩顫抖。
靶覺到懷里嬌小的身軀劇烈的顫抖相胸前的濕熱,石天雷往後退開一點,雙手捧起她的臉,看到那梨花帶雨的臉蛋時,心都碎了。「哦,蕊兒,別哭,我不想看到妳哭泣……」
「是你,都是你的錯!我從來不哭的,我討厭愛哭鬼!」柳含蕊哽咽著推打他的胸膛。
「是,是我的錯。」他不停地親吻她,希望自己知道該怎麼安撫她。
他們緊緊地擁抱彼此,直到柳含蕊不再流淚。
良久,她推開他,問︰「天雷,你愛我嗎?」
石天雷愣住了。「愛」?!那是他最不想要的東西!
他輕蔑的大笑,笑容里不帶一絲情感,彷佛譏笑她的話有多麼幼稚。
「你愛我嗎?」不理會他的譏笑,柳含蕊堅持地問。
笑聲一斂,他臉色冷硬地回答︰「我娶了妳。」
對他的言辭閃爍,柳含蕊心冷了。「那麼,你有一點點喜歡我嗎?」
石天雷不耐煩地點了點頭。
柳含蕊也點點頭,緩緩離開他走到牆垛邊,眺望著天際。
「過來,不要站在那里。」石天雷擔心地喊她。
但她好似沒听見,仍然凝視著遠方。
「蕊兒?」石天雷低喚著走向她,彷佛怕驚嚇了她而帶來危險似的。
「不,你別過來。你一靠近我,我就不能冷靜地思考。」柳含蕊回頭阻止他,坦言道。
聞言,石天雷咧嘴笑了,但笑容馬上因柳含蕊的話而盡數散去。
「請你休了我吧。」
「不!」石天雷對她突如其來的要求大吃一驚,本能地反對。
「在青鶴莊你已經說過你不會愛上任何女人,你只是需要一個妻子,剛剛你也明白表示不愛我,只是有一點點喜歡我。而你已經有了很多女人,我相信你同樣喜歡她們,那麼妻子對你來說是沒有意義的,所以我請你休了我,讓我離開!」
听了這番話,石天雷不由得在心中冷笑,這個女人和其它女人並沒什麼兩樣,又在玩以退為進的游戲了。他的親娘就是玩此類游戲的高手,才把他爹控制得死死的,最後要了他的命。
哼,女人!他不屑地冷哼。
「妳要我以什麼理由休妻呢?」他將雙手交抱在胸前,嘲弄地問。
「隨便你。」听到他可能接受她的建議時,她不知道心里是高興還是失望。
「那以後妳準備到哪里去?」他冷漠的問話使柳含蕊更為心寒。
「無所謂,反正我孤身一人,無牽無掛,也許出家為尼,也許雲游四方做個江湖郎中給人們開藥方……」
听她把事情都想好了,石天雷心頭氣悶,沒好氣地問︰「不想改嫁嗎?」
「不!絕不!」柳含蕊斷然回答,眼里的痛苦神情令石天雷惻然。
「我不會休掉妳的!今生今世妳只能留在射鷹堡!」他決斷的口氣令柳含蕊氣結。
「我不能留下!看著你和別的女人那樣,太痛苦……」
「痛苦也得留下!」石天雷臉色鐵青,冷酷的眼神毫無溫度。
「那麼。」柳含蕊略一沉吟,道︰「你得保證不再踫我。」
石天雷瞇起眼楮,邪氣地說︰「妳既然是我的妻子,我就有權踫妳。」
「你需要的不是妻子而是妓女,我不想成為你的妓女!」柳含蕊痛恨他用那樣的眼神看她,那令她想起每次與他歡愛後必定嘗到的噬骨之痛。
「妳嫁給了我。」石天雷提醒道。「我說過,我們今生今世注定要在一起。」
「那麼,我只有一死。」柳含蕊聲音不大,但听在石天雷耳里卻猶如驚雷。
「妳說什麼?」銳利的目光帶著一股寒氣直逼柳含蕊心底,但她絲毫不動搖。
「我絕不做你的妓女,與其每天在妒忌與痛苦中生活,還不如死了清淨。」柳含蕊絕望地說。
「好啊,請便!」石天雷怒極反笑。「哼!女人都是一樣的,除了一哭二鬧三上吊,妳們還會什麼?」
惡毒的話語已不能再傷害柳含蕊,因為她的心已經死了。她冷靜地問︰「你保證不阻攔?」
「我保證不阻攔。」他臉上混合著陰郁的憤怒與勉強控制怒火的僵硬表情。
听到他的保證,柳含蕊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微笑。石天雷的心開始不踏實地跳動,並後悔自己作出的保證。
就在他心里七上八下時,柳含蕊已經站上了牆垛,山風吹動著她的秀發,鼓動著她的衣裙,她看著石天雷,彷佛要將他的容貌永記在心似地,毫不猶豫地縱身而下,毫無留戀,毫無牽掛!
「蕊兒!」撕心裂肺的痛呼,道不盡心頭的千悔萬恨。石天雷飛身躍起,以流星之勢撲向柳含蕊,但只來得及抓住她飛揚的衣袖。
「蕊兒……」他聲音因恐懼而顫抖。「快把手給我,快!」
「放開我,你保證過的。」柳含蕊被吊在半空,全身的重量僅系于石天雷手中緊攥的那小小布料上。
幾乎是吼叫的,石天雷大喊︰「快把手給我!我、我答應妳……不再踫妳!」
「我能信任你嗎?」她用在濟寧城他曾經問過她的話要求他的保證。
石天雷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在她生命僅存于一線間的危機時刻,她居然還能平靜地跟他討價還價?這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當然。」他也用她當時的話作答。
柳含蕊仍在猶豫,山風吹來,她的身體一陣搖擺,石天雷手中的布料發出駭人的撕裂聲。
「妳若不把手給我,我就陪妳一起跳下去……-」
話沒說完,冰涼的小手已經遞到他伸出的手中。
石天雷一用力,把她拽上來護在自己懷中,他的心仍怦怦直跳,要不是看到她手臂上被凸出的石壁刮破滲出血痕,他真的想好好揍她一頓。
「記住、你的保證……」氣色方緩,柳含蕊便急忙退離他,石天雷的心里頓時充滿空虛。
他無言地看了她片刻,輕聲道︰「蕊兒,我唯一想要的女人只有妳!」
「別!別再對我說這些。」柳含蕊轉身背對著他,不想讓他的言語再影響到自己。
一聲無奈的嘆息後,石天雷走了。
他的心依然因柳含蕊決絕的行為而余悸末平,他永遠不能描述當看到她平靜地飄然而去的那一瞬間,他心里的那份恐懼和失落。
老天,我到底怎麼了?難道那個女人真的已經掌控了我的靈魂,操縱了我的行為?我居然在她的威脅下讓步?!
愛?如果時時刻刻惦記著一個人,她哭你痛,她喜你樂,這就是愛的話,那麼他愛她!他真的該死的愛她!
他臉色灰敗地走進書房,倒在鋪著虎皮的椅子上。他知道與柳含蕊的戰爭自己必輸無疑,因為,他已經無法控制地愛上了她,他不能沒有她!
這短短的日子里,她已經成為了他的心靈及情感重心。出于自我防衛的本能,他告誡自己不能愛上她--可是太遲了,他的心已經被她帶走了。
這樣的領悟令他既驚恐又痛苦不安。
「天雷,我們到處在找你。」書房門被無預警地打開,石頭和元青嘻笑地走了進來,但在看到他蒼白的臉色和痛苦的目光時,他們的笑容立斂,轉為憂慮,因為那神情是他十年來不曾再出現過的。
「發生了什麼事?」元青身體緊繃地趕到他身邊。
「沒事,沒事。」石天雷努力想恢復他慣有的笑容,可是失敗了。
「一定有事,否則你怎會把自己弄成這樣?是為了蕊兒吧?」精明的石頭一語中的。
「蕊兒?」石天雷站起身瞇起眼楮,彷佛正摩拳擦掌急欲出擊的獵豹。
石頭馬上退後一步笑道︰「收起你的利爪,兄弟,這里沒人要搶奪你的寶貝,我見過她,和她聊過,果真是個奇女子,你要珍惜她啊!」
「珍惜?哼!」元青想到早上看到的那幕不由得生氣。「他要懂得珍惜就不會讓蕊兒傷心。」
听他們左一聲「蕊兒」,右一聲「蕊兒」親昵叫著,石天雷的心中更加不爽,陰沉著臉吼道︰
「夠了,找我有什麼事?快說,說完快滾!」
兩個高大的男人笑了,這才是他們的堡主嘛。
石頭神色一整,道︰「這趟入關,我听說契丹蠻子又在打咱們的主意,你可得有所準備。」
「這個我知道,三里屯的防衛你還得多留心關照著,起碼不能讓韃子從咱們這進來!」石天雷說。
「那沒問題,反正我兩頭跑。」石頭一笑。「朝廷真該賜咱們一塊『戍邊有功』的黃金大匾。」
石天雷頷首,轉向元青︰「林場我看過了,你管理得不錯。我要的帳簿呢?」
「在這兒。銀兩方面沒問題,你盡避放心。」元青把手中的帳簿遞給他。
「咻!」湊在石天雷身邊一同翻看帳簿的石頭發出一聲銳利的口哨音。「元青小子,有長進,帳簿作得這麼仔細。」
「而且字也寫得漂亮,清楚明白,唔,很好!」石天雷也連聲稱道,緊蹙的眉頭終于舒展了。
「咳,我哪有這能耐?」元青可不敢居功,忙澄清道︰「是蕊兒作的。」
「蕊兒?」石天雷驚訝地抬眼看著元青。「我知道蕊兒識字,但從不知她也會記帳。」
石頭拍拍他的肩膀︰「兄弟,你的娘子可是一座寶山啊,好好挖掘吧!」
柳含蕊正在清理閣樓時,一個溫柔賢淑的少婦領著幾個抬水盆、拿掃帚的女人進來。
「妳們?」柳含蕊驚訝地看著她們。
那少婦說︰「夫人,我是石頭嫂,是堡主叫我們來的。」
「石頭嫂?」柳含蕊笑了,早上遇到石頭,現在遇到石頭嫂,真巧。
不知柳含蕊笑的原因,石頭嫂解釋道︰「因為我的男人叫石頭。」
她的直爽讓柳含蕊心情大好。「前幾天我怎麼沒有見到妳?」
「我回了趟娘家,昨天剛回來。」
「石頭是真姓名嗎?」
「可以說是。」石頭嫂一面挽起袖子擦洗桌子,一面說︰「我男人自小是個孤兒,無名無姓,六歲時被老堡主從漠北荒地帶回認作義子,取名石頭。我在娘家的名字叫趙秋燕,嫁了人當然就隨夫,叫來叫去,倒快把自個兒名字給忘了。」
「趙秋燕?」柳含蕊愣了一下,停下手中的活問︰「清河鎮米行的趙老板是妳爹嗎?」
「沒錯,他是我爹。夫人認識我爹嗎?」石頭嫂興奮地問。
「不,我听說妳是被、被……」柳含蕊覺得很難啟齒,石頭嫂卻爽朗地笑了。
「哦,妳是听說我是被堡主強搶的,對吧?」
「妳知道?」
「當然知道,那事可鬧了好一陣子,堡主還被傳成『色魔』呢!」石頭嫂笑說著。「其實堡主真的很冤枉。」
看到柳含蕊好奇的眼神,石頭嫂說︰「當年石頭常到米行運送糧食,我跟他私下相好,可是我爹的賬房是個無恥的混蛋,因看中我家產業和我的幾分姿色,便仗著有點功夫硬逼我爹將我許給了他。
我爹膽小,不敢反抗。剛巧堡主路過得知此事,便將我帶走,並狠狠教訓了趙長順,幫我爹趕走了他……唉,天下人都愛听謠言傳聞的,誰管你真假呢?」
柳含蕊高興得想要歡呼,天雷並沒有強搶民女,他不是色魔!而且他不是也幫助了小梅嗎?
無論對他多麼失望,柳含蕊仍深愛著他。而對他多一分了解,她對他的感情就多增加一分。
晚餐時,因為這是石天雷娶回柳含蕊後第一次在堡里用餐,廚娘特地準備了歡慶節日時的食物,大廳里的燭火全都點燃了,顯得十分熱鬧、明亮。
當柳含蕊一如往常般走向天慧旁的座位時,正與三個美人調笑的石天雷突然抓住她,不由分說地把她壓坐在他身邊的座位上說︰
「妳到哪里去?以後這里是妳的位子!」
柳含蕊雖氣惱他的霸道,但方才由石頭嫂那兒得來的訊息仍振奮著她的心,因此她沒有異議地坐在他身邊。
沒想到她會如此溫順,石天雷似乎吃了一驚,挑起俊眉斜睨著她。「怎麼?不反抗了?改變主意了?」
柳含蕊微微一笑。「別想偏了,記住你的保證,我只是不想再吵架而已。」
她的話顯然激怒了他,他轉過頭不再看她,席間也故意多與三個美人說笑。
察覺到了他的怒氣和冷漠,柳含蕊淡然一笑,安靜地吃飯。可是她僅堅持到一半就逃開了,因為她終究還是受不了他與那幾個女人在飯桌上的調情。
「妳又怎麼了?」石天雷看到她突然拿著飯碗跑到另一頭時不悅地問。
「你就不能讓她們的手放在餐桌上,而不是你身上嗎?」柳含蕊壓低聲音憤怒地說。
石天雷沒說話,然而他得意又無賴的笑容讓她明白,她是在對牛彈琴。
柳含蕊無奈地翻翻白眼。「如果你不想讓我把剛吃下去的東西吐出來的話,就高抬貴手讓我坐到那兒去吧。」
她相信三叔、三嬸一定也是因同樣的原因拒絕在上桌用餐的。如果可能,她也希望自己能找到一個借口逃開他們。
石天雷沒有再逼她坐回去,于是,晚餐終于在不太難堪中繼續。
日子就這麼不平靜地過著。
堡里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夫人與堡主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夫人從此獨自住在閣樓,再也沒有進過二樓的主臥室。
幸好柳含蕊十分忙祿。治好狗子後,找她看病問藥的就更多了,她努力地不去想自己的將來,白天大多時間她都在藥房里照顧她的藥草、制作藥丸或替人看病,晚上則安靜地待在小綁樓里,有時天慧和天傲會來陪伴她,更多的時候她喜歡逗留在窗外的平台上。
石天雷遵守承諾沒再來糾纏她,可她仍然痛苦,因為她無法忘記他在她心里點燃的愛火,因此她無法真的超然。
而每日的晚餐對她來說更是一種折磨,因為她必須面對他和那幾個女人的卿卿我我,她想要逃開,可是石天雷卻規定只要他在家,她就必須和他們一道用餐。
「等習慣就好了。」她每次用餐前都這樣安慰自己,然而每次都無法適應。
像現在,才步人大廳就听到那幾個女人發嗲弄嬌,柳含蕊心煩地看看長桌另一頭的元青和天慧,幸好還有他們作伴,不然,自己非早死于消化不良。
她徑自走到天慧身邊,看看四周問道︰「天傲呢?怎麼沒來吃飯?」
自從知道天傲的存在後,柳含蕊堅持作為家人的他也必須同桌用餐,幾番明里來暗里去的較量後,那乖戾頑劣的小惡魔總算對她服氣,並听話地照辦了。可今天怎麼沒見他呢?
「嫂子!嫂子,妳快來,快來!」石天慧還沒來得及回答,小惡魔已經急匆匆地跑了進來,拉著柳含蕊就往外跑。
石天傲現在是完全地「改頭換面」了,洗去污垢的小臉白淨清秀,頭發梳理得整整齊齊,不難看出五六年後將又是個迷倒眾女的英俊小子。
「天傲,站住!怎麼回事?」石天雷不悅地皺眉。
石天傲緊偎在柳含蕊身邊,低頭說︰「芬芬娘要死了,嫂子妳快去救她……」
說著哽咽地把頭埋進柳含蕊懷里藏住眼淚。石天雷驀然發現他的小弟已經長大了,雖然才十二歲,可是都已經到柳含蕊胸口了。而此刻他的頭顱就倚靠在柳含蕊豐滿柔軟的胸前,令石天雷嫉妒不已。
柳含蕊摟著天傲,輕拍他的背安撫道︰「別急,你等我,我去拿藥包。」
「我跟妳去。」石天傲抬起頭,拉著她就往廚房後的藥房跑去。
出門前,柳含蕊見天雷雙眉緊蹙,便對他解釋說︰「別擔心,我想是林家嫂子要生了。」
芬芬娘是難產,幸好她的身子骨硬朗,熬過了一波波的陣痛。柳含蕊耐心地照顧著她,終于在天亮前幫助她接生了一個胖小子,而此刻的天傲早就窩在林家大炕上呼呼睡著了。柳含蕊只得獨自回去。
經過二樓時,石天雷從主臥室走出來關切地問︰「事情還好吧?」
「很好。」柳含蕊瞥眼看到在他身後敞開的門內,春蘭雲鬢散亂,酥胸傘露地倚躺在床頭,臉上盡是不懷好意地冷笑。
她不由胸口郁悶難受,簡單回答後立即往閣樓走去,心里默念著︰「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
「蕊兒!」石天雷身形一動,擋在她的身前,沉聲道︰「不要以為妳看到的就是事實。」
「不關我的事。」柳含蕊的眼眸黯淡無光,神態冷漠地說。
「我一直在書房等妳,剛進房間想換衣服,我不知道她在里頭。」石天雷不明白自己為何要對她解釋這麼多,他從來就不層于對人解釋自己的言行,更別說是對女人。可是今天他就是不想讓柳含蕊誤會,更不想讓她痛苦。
見她不發一語,石天雷只好退到一邊,叮囑道︰「好好休息,別胡思亂想。」
柳含蕊繞過他高大的身軀往閣樓走去。